第5章 質問

楚宴回過神來,信步走了進去。夏明懿作為主人還沒說話,他已自行入座。

夏明懿對他這番無禮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命人斟茶倒水後,端起手邊的白瓷茶碗,用茶蓋拂了拂水面上的茶葉,淡淡開口道:“楚大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楚宴面上一笑: “陵安王居然還記得下官,下官真是榮幸之至啊。”

夏明懿抿了口清茶,回憶起昔日種種噩夢一般的情景,不由嘴角輕輕一勾,不鹹不淡的道:“自然是記得。”

楚宴笑了笑,忽然覺得一晃幾年,有些物是人非。寒暄了幾句,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用錦緞纏裹的紅木盒,笑着放到夏明懿的面前:“今日是你的生辰,裏面的東西是下官親手所做。一點心意,還望不要嫌棄。”

夏明懿低眉望着案上的那只錦盒,微微愣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等他開口,楚宴已經搶先一步站起身,告辭道:“下官還有事在身,便不多做叨擾了,告辭。”

楚宴一走,夏明懿本來打算讓人直接把東西扔掉,但眼睛在那木盒上注視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緩緩打開來。

盒內是一把樣式普通的折扇,乍看下,并無什麽特別之處。不過仔細看,這扇面上似乎有畫着圖案。

夏明懿正猜測是俗不可耐的花花草草,亦或是幾行故露文采的詩詞佳句,可當他緩緩展開那扇面時,卻怎麽也沒想到,白淨的扇面上,竟畫着兩個躍馬揚鞭的少年。

兩個少年一前一後,白衣翩飛,相視而笑......

夏明懿凝視片刻,不知其意,剛想叫下人拿去扔掉,驀地手上動作一頓,想了一下,還是命人收了起來。

這邊,楚宴倉皇自陵王府出來以後,到現在手心還在冒汗。

為送夏明懿這件禮物,他沒少絞盡腦汁,花費心思。最後躊躇了好久,才決定送這把折扇。

這扇面的圖案确實是他親手所作,至于為什麽畫兩個騎馬的少年,說起來似乎有些滑稽。

有一日他做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夢,于是頭腦一熱,便将夢裏的情景畫了出來。或許,夏明懿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其中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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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楚宴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想想,越想越是尴尬,越想越覺得別扭,包括方才匆忙離開也是因為這個在心裏作祟。

直到走遠了,楚宴緊繃的一根弦方才松開,忽覺感到輕松許多,微微舒出一口長氣。

下一刻,突然一拍腦門,暗忒一聲:自己這是作甚?他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怕他幹嘛?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楚宴二十歲這年,升至丞相。

這一年,楚宴權傾朝野,一時間,名聲大噪。然而南夏王越是對他寵幸信任,仇視嫉妒者也就越多。

彼時朝廷分為三派,一派中立,另外兩派勢力,一邊以楚宴為首,另一邊則以夏明懿帶頭,雙方針鋒相對,相互排擠,唇舌之戰幾乎每天上演。

發展到今日這番田地,是楚宴不想看到的,甚至也為此做過努力。譬如,他曾主動與夏明懿勾肩搭背的說:好歹同窗一場,我們握手言和怎麽樣?

豈料夏明懿丢給他一句:這輩子都不可能!

回過頭來,楚宴苦笑一聲,不由感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是夜,南夏大軍在草坡上紮營休息,燈火通明的帳中,楚宴俯首注視着案上的牛皮圖紙,漸漸陷入沉思。

對面的行軍參謀司馬钰,與楚宴年齡相仿,且兩人認識多年,算是交情不錯。此時面臨困境,司馬钰鎖着一雙劍眉,輕輕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前方便是漢江,我們十萬人馬恐怕難以渡過,若沿江繞行,時間只怕不夠,怕是還未趕到,樂陽早已成他人囊中之物了,到時候易守難攻,更加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楚宴沉吟片刻,負手左右踱步,表情嚴肅的道:“我軍有水軍一萬,谙水勢知深淺。稍後你傳令下去,二十名水兵分別帶四十名步兵和四十名騎兵,徹夜伐木造木排,所有人不得懈怠,務必趕在天亮之前造出一千只木筏。”

“一千只木筏?”

司馬钰一聽,大感驚訝。

楚宴側頭:“可是有什麽疑問?”

司馬钰想了一下,接着搖搖頭。

雖不大明白建造木筏行不行的通,但他了解楚宴的為人,相信他不會有錯,于是打消顧慮,應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夜深露重,外面得令的将士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忙碌起來了。夏明懿本來準備解衣休息,恰聽外邊傳來一陣動靜,不由心生疑惑,起身到外面一看究竟。

帳外,不遠處的山林中到處都是火把,火光沖天,亮如白晝,隐約可見穿梭在林間忙碌的身影。

這麽大的陣勢,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下的命令。

待夏明懿來到楚宴的帳中,見面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你這是做什麽?”

楚宴猜到他定會找來,倒也不覺意外,從容上前,笑着請他坐下說話。

夏明懿并沒有心思在他這裏多做停留,負過身,走開幾步去,沉聲道:“還請大人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楚宴向他湊近,随即笑道:“陵安王稍安勿躁。下官這麽做,是為明日過江所用。”

“過江?”夏明懿眉梢一挑,問道,“過什麽江?需要動員這麽多人?”

楚宴解釋道:“陵安王不知,過了這平原,前方便是漢江。我們十萬大軍若想順利渡過天險,須得打造足夠多的木筏才行……”

夏明懿耐着性子聽他說完,雖然不大喜歡他,但此時又無力反駁什麽。更何況,孰輕孰重,他還是有分寸的。

既是重要之事,他也沒必要多加幹涉,于是表情淡淡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勞你多費心了。夜已深,本王先回去了。”說完掃了他一眼,欲要拾簾離去。

熟料還沒走出帳篷,身後揚起一陣腳風,一個矯健的身影快速搶到他前面,在他一臉詫異下,将他一把抵在了帳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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