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界傳說(1)

薛采一路逃到蓬萊山門,被守山弟子攔下。他心中一沉, 打敗他們不是問題, 問題是和他們打起來一定會耽誤時間,到時候戒律堂的人就追來了。

那兩名守山弟子也是金丹期,薛采想要快速的打敗他們僅憑現在的實力是不行的。看着兩人手中閃着靈光的法器, 薛采瞬間做出了決斷。

“停下!”

兩名守山弟子攔在薛采面前, 薛采腳下不停, 甚至以更快的速度沖了過去。法器毫無阻攔的打在了薛采的身上, 兩名守山弟子吓了一跳,他這是是要自殺?

吐了一口鮮血,感受着金手指舍生忘死對戰力的加持,薛采捏緊拳頭就要速戰速決。忽然一道五色光芒閃過,紅黃青白黑迅速刷過,眼前的守山弟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薛采震驚的看着這一幕,五色神光?!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眼前,烏黑的秀發翠羽黃衫笑吟吟的看着薛采, “你怎麽回事?每次看見你, 你都這麽狼狽。”

孔玄?!

那個心有所愛将原主林溯當做替身的大妖孔玄!

雖然知道早晚都會見面,但薛采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她。“怎麽是你?”

“遇見我很奇怪嗎?”孔玄道:“我來中土辦點事, 想起你就在蓬萊,于是順便過來看看你,不曾想正好碰見你被人追殺。”

薛采反應過來,看着她道:“你沒殺了他們吧?”

“你說傷你的那兩個人嗎?沒死呢。”孔玄表情有些疑惑道:“他們傷你,你還在乎他們的生死?”

解釋不清, 薛采道:“放了他們吧,我現在急着逃命呢。”

赤練峰上姜瑤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掌門憤怒的道:“你那徒弟既然能放了殺我蓬萊弟子的魔頭,又為何做不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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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想起牢房中徒弟可憐兮兮的看着她,向她保證他絕不會再犯……

青的游光一閃碧游劍出現在手裏,姜瑤道:“我親自去将他帶回來。”

“你做什麽?”掌門大聲道:“你剛剛才挨了八十一鞭!”

這時有弟子過來,遠遠的就在喊:“掌門,劍尊!林溯勾結妖女,已經快要逃出蓬萊了!”

蓬萊山門處,薛采腦袋大了一圈,他伸手抓住了孔玄的袖子,道:“別打了,我們走吧。”

孔玄一掌将兩個弟子打飛出去,表情委屈的看着薛采,“你真是的,他們要殺你,我替你教訓他們,你還攔着我。”

“我謝謝您。”薛采拽着她走,“我不需要你替我教訓他們,趕緊走吧,我師父要來了。”

“劍尊嗎?”孔玄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慕名已久,未曾一戰呀。”

聽她的語氣是想大戰三百回合還是咋地?薛采覺得還是自己小命重要,他放開孔玄的袖子道:“那你在這兒等着吧,我先走一步。”

說着他轉身就跑,孔玄噗嗤笑出了聲,“你這人真是的,這麽着急跑做什麽?難道你覺得我打不過姜瑤?”

什麽我覺得?你就是打不過好嗎?本來姜瑤就是公認的修真界戰力第一!薛采不想理她,反正就是撒丫子跑,他才懶得理這個腦子有坑的女人。

“哎你等等我。”孔玄追上了薛采,在他耳邊道:“你被蓬萊追殺,想來別的地方也去不了了,不如跟我回十萬大山吧。”

薛采一想覺得可以,他現在缺的就是安全。跟着孔玄去十萬大山,至少安全可以保證。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刷一刷孔玄的好感度,打定了主意,他道:“行啊,走吧。”

“嗖!”

身後破空之聲響起,孔玄微微一笑轉身道:“來得好。”

她一轉身五色光華升起,與碧色流光一觸即分,脆生生的道:“姜瑤,背後偷襲可不是正道修士所為哦。”

姜瑤一身靛色衣裙出現,她沒有理會孔玄,而是對薛采道:“為什麽要逃?”

此時的薛采早就平靜下來了,說實話姜瑤這個師父很不錯,他也不怪羅浮的做法。只是他還要做任務,所以還不能死。薛采平靜的道:“師父,弟子的罪孽弟子會用一生去贖,只是我還不想死,還請師父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情分上,放徒弟一條生路吧。”

姜瑤上前一步,“誰讓你死了?你過來,跟我回去。”

薛采吓了一跳,後退一步,苦笑道:“這種時候還要騙我嗎?”

姜瑤輕蹙眉頭正要說話,孔玄冷笑一聲,“廢話什麽?”

說着一擡手五色神光傾灑而出,這是化神大妖的本命神通姜瑤不敢輕視,連忙揮劍抵擋。孔玄言笑嫣然輕輕一轉,鵝黃的衣裙翩翩而起,五色神光一轉,化作大陰陽五行滅絕神針。五行滅絕神針無孔不入,将姜瑤包裹在其中,姜瑤立刻悶哼一聲。

薛采連忙拉住孔玄,“夠了,走吧。”

“哼。”孔玄轉頭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就那麽舍不得她嗎?”

話裏雖然一股子怨氣,但還是收了神通,抓着薛采的胳膊,帶着他飛快的遁走了。

“師妹!”

衆長老們追了過來,但見姜瑤一人持劍而立。“林溯呢?那個妖女呢?”

姜瑤一口鮮血噴出,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不好。”丹霞峰峰主給姜瑤喂下一顆丹藥,右手按在她的額頭,片刻之後面色凝重道:“她受了這三十五天的鞭刑,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剛剛又硬抗妖族神通,必須馬上閉關,否則有性命之虞。”

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的孟州死死的咬着牙,眼裏是噴湧而出的恨意。林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師父為了他甘受鞭刑,他竟一點不知道感恩,竟然夥同妖邪将師父傷成這樣,他難道沒有心嗎?從前的善良恭謙難道都是在做戲?

薛采被孔玄帶到了十萬大山,孔玄是頂級的妖王,獨占一片靈氣充沛的山頭,一個人在這裏日子過的美滋滋。薛采一落地,就吐了口血。說起來真是後悔,早知道孔玄會來救他,他當時就不自殘了。

孔玄頗感奇怪的道:“說起來你也是金丹期的修士了,怎麽那兩人打你你都不會反抗的?居然直直的就撞上去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薛采捂着胸口道:“快別問了,給我找個地方療傷吧。”

“我幫你吧。”孔玄嬌俏的杏眼直勾勾的看着薛采,“好的快點。”

她這個表情實在不對,薛采咳嗽了一聲,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你想做什麽?”

“幫你療傷啊。”孔玄眨巴眨巴眼,“快脫衣服吧。”

“幹什麽?”薛采驚恐後退一步,“療傷脫什麽衣服?”

“你不懂。”孔玄一本正經道:“我有一獨門療傷功法,有奇效。就是療傷的時候身上熱氣淤積,如果不能脫了衣服及時把熱氣發散出去,那我們兩個就都會有危險。”

……當我不知道玉女心經嗎?薛采簡直無力吐槽,他堅定的拒絕道:“那就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

三天之後薛采從修煉中醒來,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三天裏孔玄不停的将天才地寶往他這裏送,對他真的是很好了。要不是薛采知道真相,怕真會以為自己魅力無窮讓這樣一個厲害的妖女一見傾心。

原主遇到孔玄的時候也是在十萬大山邊緣,那時他正在被一只虎妖攆的狼狽不堪。恰巧被孔玄看見,孔玄首先就注意到了林溯那張與自己愛人七成相似的臉。她出手從虎妖手裏救下林溯,并且提出想讓林溯跟她回去。

林溯那時候心裏除了姜瑤再容不下別人,非常堅定的拒絕了。孔玄對着這樣一張臉也狠不下心逼迫,便放他走了。只是回去之後對愛人的思念綿綿不絕,猶如鈍刀一般折磨着她的心,最後她還是決定去蓬萊找林溯,不管用什麽辦法總之要把人弄到手。

薛采從閉關處出來,就看見孔玄捧着一個茶盞,笑得甜甜的站在門口,“你出來了呀,真是辛苦了呢,喝杯靈茶吧。”

薛采:“……”

這種熱情真是讓人受不了,他連忙擺手道:“不不用了,前輩你不用這麽客氣。”

“前輩?”孔玄嬌美的小臉立刻皺了起來,“幹嘛叫人家前輩,我很老嗎?”

薛采心說現在不和你劃清界限,将來你男人複活了還不知道你要怎麽對付我呢。他一本正經的道:“對于才幾十歲的晚輩來說,您當然是……”

“嗯?”孔玄眼神可怕的看着他。

“咳,總之叫前輩是沒錯的。”薛采說完發現孔玄的臉色還是很難看,連忙補救一句:“當然前輩您風姿綽約美貌無比,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幾千歲的人,不,是妖。”

“咔嚓!”

精美的茶盞碎裂成好幾塊,熱氣騰騰的茶水争先恐後的從縫隙中流了下來。看着孔玄手裏四分五裂的茶盞,薛采瞳孔微縮,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這就離開十萬大山,不在前輩面前添堵了。”

說完他慌忙開溜,孔玄轉過身,陰森的話語從牙縫裏飄出,“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

薛采試了一下,發現腳下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住了一般,以至于他怎麽都邁不出那一步。他認命的轉過身,“前輩,您有什麽吩咐?”

“你不是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嗎?”孔玄随手扔掉手中的碎片,一步步朝薛采走來,她伸手捏住了薛采的下巴,道:“那麽以身相許怎麽樣?”

積年大妖的威壓不是假的,薛采額頭見汗,幹笑道:“前輩開什麽玩笑?”

“我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孔玄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了一個冷冷的弧度,“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去蓬萊找你?又為什麽要冒着得罪蓬萊的危險救你?我又不是你娘,若不是想要得到你,為什麽要在你身上浪費那麽多精力?”

不得不說孔玄說的有道理,要不是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以薛采的沒節操,說不定就答應了。事實真相兩人都很清楚,但都不會說出來。薛采努力維持着笑容,“我配不上前輩的。”

孔玄以為他是動搖了,就挂起了一個柔美的笑容,道:“情愛之事哪有什麽配不配的,還是說你心裏有別人了?”

別人是不可能有的,薛采也是不能答應她的。薛采在孔玄靠過來的那一刻,渾身一機靈,直接伸手把她推了出去。他可還記得原劇情孔玄愛人複活之後,她想起之前與林溯的親密就覺得惡心,後來将他殺了。

孔玄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采,她還從來沒有被人推開過。

薛采也反應過來自己作了死,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孔玄的殺氣,心中警鈴大作,電光火石之間薛采強裝鎮定道:“那個……我傷還沒完全好,我再去閉關幾天。”

說完迅速轉身速度奇快的溜了,直到将靜室的門關嚴實了,他才松了口氣。和孔玄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太危險了,總順着她的意有危險,違逆她的意思也有危險。最好就是離她遠遠的,但是目前做不到。

想到這裏薛采難受的嘆了口氣,還是自己實力不行啊,如果實力足夠還怕她做什麽?不過算起來孔玄應該是所有人裏最好刷好感度的一個了,只要幫她複活她的愛人就行了。薛采知道怎麽做,唯一需要顧慮的還是實力問題。

能夠複活人的朱花萬年只開一朵,只能在花朵完全盛開的時候摘取,并且花朵盛開的時候會有天地異象出現。這樣的天才地寶出世的時候會引起整個修真界的轟動,到時候他實力不夠,別說是幫孔玄奪花了,他襲擊肯定會死的很慘。

還好我不是第一次經歷修真世界,薛采決定先在這十萬大山裏把修為提升上去再說,總之決不能再發生這種被人追的跟喪家之犬一樣的情況了。

蓬萊璇玑峰,璇玑殿門口孟州突然擡頭,已經封閉了半個月的殿門打開了。他站起來走近兩步,就見師父姜瑤從裏面走出來。

“師父。”孟州道:“這麽快就出來了?你的傷都好了?”

姜瑤的傷并沒有完全好,此時不過是不會有性命之虞罷了。孟州目光一凝看見姜瑤手裏握着碧游劍,脫口而出道:“師父,你要去哪裏?”

“十萬大山。”姜瑤語氣平淡的道。

說着她就大步的朝山門走去,孟州緊緊的捏着拳頭,終于爆發:“你又要去找那個叛徒嗎?!”

姜瑤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道:“他是你師兄。”

“什麽師兄?你還認這個徒弟?”孟州胸口起伏紅着眼睛,宛如一只發怒的豹子,“你忘了他害得你有多慘嗎?”

姜瑤微微蹙眉,孟州的話讓她想起當時在山門口,薛采苦笑着說:“這種時候還要騙我嗎?”

她覺得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當初在地牢裏,他親口承諾不會再犯錯,會等着自己接他出來。姜瑤不是什麽死心眼的人,但是她絕不會允許事情不明不白的發展到這個地步。薛采真想背叛也好,有什麽誤會也好她都可以接受,但是她一定要弄清真相。

十萬大山孔雀嶺,孔玄的洞府之中。

孔玄坐在一張很大的椅子上,手邊是香茶和精細的點心。她雖是妖,但是享受起生活來不比人族差。此刻她正捏着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着杯沿,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間靜室的門。

她将薛采帶回來,是為了緩解自己這千百年以來的相思之苦,而不是真的喜歡他非他不可。現在他居然敢拒絕躲着自己,孔玄的耐心在一點點耗盡,得不到的寧可毀滅也不願放過,一直是她的做妖準則。

就在她随時都有可能破門而入的時候,忽然她感覺到了什麽。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孔雀嶺的半山腰處。

姜瑤白衣勝雪孑然而立,孔玄眯着眼睛瞧了她一會兒,嘴角微微勾起道:“這不是劍尊嗎?傷還沒好就來到我這孔雀嶺,不知有何貴幹?”

姜瑤一點也不廢話的道:“我要見林溯。”

“你要見他?”孔玄道:“可是他不想見你呢。”

說完她輕輕搖頭繞着姜瑤走了一圈,譏諷的道:“誰能想到最是冷心冷情的劍尊居然也有這種時候,千裏迢迢追着男人到了十萬大山,那個男人居然還是她的徒弟。”

她的話很難聽,但姜瑤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是道:“我要見林溯,問他幾句話就走。”

“他不會見你的。”孔玄語氣溫和下來,道:“有什麽話你問我也是一樣的。”

姜瑤懷疑的看着她,孔玄略帶羞澀的笑了一下,道:“我們已經要成親了,他的事我都知道,有什麽問題你就說吧。”

姜瑤一愣,這是她來這兒的第一次失态。在赤練峰忍受鞭刑時她沒有失态,在山門輕弩致末時被孔玄重傷她沒有失态,她忽然有點不知道該問什麽。

孔玄輕輕的笑道:“我知道蓬萊不願放過他,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他是我的夫君,就算拼盡所有我也會護他周全。”

梧桐樹的葉子翩然而落在姜瑤肩頭,她無心拂去落葉,只是道:“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要成親,我最後只說一句,我要見他,問幾句話便走。”

“哦。”孔玄的笑容淡了下去,道:“那我去問問他,你稍等。”

薛采正在修煉,靜室外孔玄敲門,“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薛采無可奈何的睜眼,百般不願意的開了門。孔玄問他,“我最後問你一次,願不願意同我一起。你可想好了回答,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孔玄的殺意已經非常明顯了,薛采苦笑了一下。距離朱花出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想要平安度過這段時間,就不得不采取點非常手段了。他嘴角帶着苦笑道:“我自覺配不上前輩,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那我就鬥膽答應了。”

孔玄一愣,随後燦然一笑,“早答應不就好了?非要扭扭捏捏,害得人家擔心受怕了這麽多天。”

擔心受怕的人明明是我好吧?薛采槽多無口,孔玄靠了過來,頭靠在薛采的肩膀上道:“你師父來了。”

“姜瑤?”薛采頓時苦惱道:“她來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來清理門戶的。”孔玄笑道:“我剛剛都已經決定好了,如果你還是不肯答應我,我就把你綁了送給姜瑤,讓她帶你會蓬萊去。”

薛采額頭見汗,心說好險,還好他機智,不然落到姜瑤手裏他豈不是死定了?薛采真心實意的感謝道:“多虧有你。”

“哼。”孔玄得意的哼了一聲,道:“你要不要去見見她?”

“她有什麽好見的?”薛采一想到姜瑤就頭疼,“我才不要見她呢。”

“可她一直在山下等着。”孔玄道:“見見也沒事,有我在,她不能拿你怎麽樣。”

薛采是鐵了心的不願意見,最後孔玄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去凡間玩吧,我也不想整天對着那個死人臉的女人。”

惹不起總躲得起,薛采心說這也是個解決辦法,于是就和孔玄悄悄的離開了十萬大山。

姜瑤就在半山腰處的那顆梧桐樹下等了好久,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是腳下的青草枯了又長,一直到孟州找了過來。

“師父。”孟州從飛劍上下來,“回去吧,璇玑峰不能總是沒有峰主。”

姜瑤沒有說話,立在原地,任憑山風拂過吹的裙裾飛揚。

馮焉也從蓬萊趕過來,一落地便跪在地上,“師祖,別等了。師……他不值得的。”

徒弟徒孫都這樣求她,姜瑤終于嘆息一聲,按劍目視前方。她道:“我去去就來。”

她竟是不再苦等,選擇自己上山去找人。一步一步堅定無比,即便重重阻礙也絕擋不住她的步伐。上山的路居然格外順暢,很快她便來到了孔玄的洞府。洞府大門緊閉,姜瑤在朗聲道:“蓬萊姜瑤拜見,還請開門一見。”

一連喊了三聲都不見人回應,姜瑤揮手破開大門。門內一片幽靜,竟是一人也無。

她舉步踏進,洞府之中布局雅致清幽,不愧是化神期修士的洞府。環顧一圈,姜瑤已經确定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了。只有桌子上擺放了一把法器飛劍,她拿在手裏,這是林溯的疊蒼劍。

飛劍在手,往事歷歷在目。

璇玑殿內,十來歲的孩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雙小手高高的舉過頭頂。她親手将疊蒼劍放在他手中,“從今以後這就是你性命交修的飛劍,望你勤勉修煉恪守己身。”

小小的孩子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擡起頭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看着她充滿了依戀,“師父……”

姜瑤此時方才記起,林溯雖不及大徒弟勤勉,也不及小徒弟天資出衆,卻是三人裏最恭順的一個弟子。這麽多年過去,他從自己這裏得到的,不過一把疊蒼劍。

劍下還壓着一張紙,将紙拿起,上面殘留墨香缥缈。熟悉又陌生的字跡寫道:“劍尊道鑒,疊蒼劍物歸原主,從此師徒緣盡。”

信紙翩然落地,姜瑤悵然若失。

薛采身處喧鬧的凡間街道,秉持着能做好事就絕不閑着的原則,他開始從長街這一頭給乞丐發銀子,一直發到長街另一頭。

“別搶,都有都有。”薛采手捧一大把銀子,每發給一個乞丐銀子,他都會問一句:“我是好人嗎?”

乞丐:“是是是,您是好人,您是大善人。”

“切,一點也真心誠意都沒有,我的任務完成值一點也沒動。”

孔玄一臉費解的看着薛采,她不明白,為什麽薛采會對于做個好人如此執着。我輩修士不是應該随心所欲,恣意逍遙才是嗎?

發完了銀子,薛采正準備走,卻瞥見牆角有個一直沒有過來拿銀子的乞丐。莫非是個殘疾人?薛采摸了摸下巴,決定溫暖送到家,他走到那個乞丐面前,乞丐嘴裏正嘟囔着什麽。

薛采蹲下來将一塊銀子放進他的破碗裏,然後滿懷期待的看着他的反應。

乞丐依舊嘟囔着……

怎麽不知道感恩?你好歹嘴上說點吉利話呀。薛采道:“你覺得我是好人嗎?”

乞丐:“@#¥%……&*”

“什麽?”薛采沒聽清,他測過頭仔細的聽着,就聽乞丐口齒不清的道:“天上……有鬼。”

“啊?”薛采一臉懵逼。

“天上有鬼……”

“天上有鬼?”薛采擡頭望天,只見瓦藍瓦藍的天空上白雲朵朵,他道:“有仙女還差不多,怎麽會有鬼?”

言罷直起身體,難怪這個乞丐不知道去拿銀子,原來是個瘋子。

鵝黃的衣袖飄過,孔玄伏在薛采肩頭道:“做這個有什麽意思?我們做點別的吧。”

“好啊。”薛采贊同的道:“我們去開醫館吧。”

孔玄一愣,“啊?”

“開醫館,免費給人治病。”薛采一臉向往的道:“治病救人的大夫,總是大家都認可的好人吧。”

孔玄:“……”

醫館說開就開,對于他們來說錢不是問題,随手一捏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銀。醫術也不是問題,只要薛采願意,他能讓普通人多活幾百年,區區治病不在話下。

再加上他免費看病免費抓藥,醫館剛開兩天,就開始爆滿。整個青州城裏所有人都來他這裏看病,排隊從成南排到城北。

不管是什麽人,不管是什麽病,都是藥到病除。名聲很快就打出去了,百姓們尊稱他一聲活菩薩。

這些普通人的好感度對任務進度的幫助微乎其微,但勝在人多啊。那麽多人,一點一點的加起來,這兩天薛采的任務進度也不算特別慢。

孔玄原以為薛采答應她之後,兩人就會過上只羨鴛鴦不羨仙般沒羞沒臊的生活。結果她發現這個男人腦子可能有點問題,放着她這麽個修為高又有情趣的大美人不管,天天給普通人看病。看病就算了,還指揮自己抓藥。

這天晚上薛采在床上打坐,孔玄手捧一盞孤燈而入。

烏黑秀麗的長發不經修飾,自然的披散着。嫩黃的寝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衣領拉的有些低,精致的鎖骨在燈光下勾魂攝魄。孔玄将燈放在一旁,爬上床朝着薛采靠了過去。

薛采巍然不動,任憑孔玄靠在他肩頭扭來扭去。

孔玄搔首弄姿了半晌,身旁的男人宛如一塊木頭。這讓她很洩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她憤憤瞪了薛采一眼,柔聲道:“你從未雙修過吧?”

薛采閉着眼睛不說話,孔玄道:“你每晚修煉能有多大的長進?不如和我雙修,我是化神期修士。與我雙修,你的修為定可一日千裏。”

薛采露出一個标準的假笑,“謝謝,但是我想自己來。”

孔玄:“啊?”

薛采:“我覺得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比較有安全感。”

孔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她不相信世上竟然有男人能抵擋的了她的誘惑。她一扭身躺在了薛采的腿上,仰着頭露出優美的脖頸,“你看看我,你不看我我弄死你。”

薛采只能低頭看她,孔玄道:“我美嗎?”

“美。”薛采真心誠意的道:“特別美。”

孔玄:“那你現在想做什麽?”

“修煉。”薛采道:“我想修煉,早日修煉到化神期。”

孔玄:“……然後呢?”

薛采:“然後飛升成仙。”

孔玄:“……”

孔玄想弄死他……

第二天早上薛采早早的從修煉中醒來,孔玄躺在床上睡覺。她已經是化神期妖修了,乃是這一界頂尖的修行者。又不急着飛升,所以并不急着修煉,平時該睡睡該玩玩。

薛采自己洗漱完畢,打了一盆熱水走進房間,輕輕推了推床上的孔玄道:“前輩,起床了。”

孔玄翻過身瞪着他,“你叫我什麽?”

“好吧。”薛采道:“孔玄。”

孔玄:“嗯?”

“行吧。”薛采:“玄兒。”

“哼!”孔玄起床,薛采擰了熱毛巾道:“來,我給你擦臉。”

高階修士不染塵埃,又怎麽會需要洗臉?不過薛采親自動手給她擦臉,她也樂的享受。擦完臉之後孔玄坐在梳妝鏡前,道:“你過來,給我梳頭。”

薛采将水倒在屋外頭,擦擦手進屋,接過木梳就開始給孔玄梳頭。孔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和正在給自己梳頭的薛采。忽然覺得凡人的生活也別有一番滋味,丈夫幫妻子梳頭,這是她幾千年以來從未感受過的。

梳完了頭,薛采道:“我去開門了,今天你抓藥利索點,不然病人該等急了。”

剛剛還有些動容的孔玄立刻把梳子都捏碎了,是什麽給你使喚一位化神妖修的勇氣?

雖說如此,之後抓藥的時候孔玄也利索了不少。每一位久受病痛折磨又看不起病的人在拿到藥之後,都會發自內心的給孔玄和薛采鞠躬感謝,還有跪地磕頭的。

“謝謝啊,真是一對菩薩心腸的金童玉女呀。”一位瞎了一只眼睛的老人跪在孔玄面前,“你們好人有好報,一輩子都會順順利利的……”

孔玄是大妖,一身修為震懾天下。給她磕過頭的人妖無數,但這些加在一起都不如這次讓她心中震動。從前那些人給她磕頭,不是想求她什麽,就是畏懼她的實力。在這強者為尊的修真界太過平常,還從來沒有人發自內心的因為感激她而跪她,她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正在給人把脈的薛采道:“老丈,起來吧,我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應該的。”

老人家捧着藥道:“就算看病是應該的,抓藥總不是應該的吧?你們進藥也需要錢啊。”

薛采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人道:“我老了,又沒錢,不曉得怎麽報答你們夫妻二人。等我病好些了就去山上采藥,我給你們藥。”

薛采道:“我們藥鋪也是收藥材的,按照平價收購。”

“不不……”老人家搖着手,“不要錢,給你們……你們拿去救人。”

“等老婆子病好了,也要進山去采藥。”另一個老婆婆道:“別的做不了,采點藥的力氣還是有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都說不能白看病,等病好了要進山采藥。

一時間附近山裏的草藥都快被采完了,他們采了藥不賣錢,紛紛白送給薛采的藥鋪。其他的藥鋪收不來藥,只能去外地購買藥材。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這天薛采的藥鋪沒開門。沒別的原因,是他已經修煉到金丹巅峰,已經準備好了突破到元嬰期。

大山深處,在孔玄的護法之下,薛采突破到了元嬰期。突破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樣子變老一點,臉上多了幾條皺紋,發間也多了幾根白發。孔玄道:“你這是做什麽?”

“在凡人之中生活,當然要和凡人一樣會老會死。”薛采笑道:“十年了樣子還一點沒變,會被人當妖怪的。”

“哼。”孔玄微擡着下巴道:“我本來就是妖。”

說是這麽說,她還是和薛采一樣,變幻了容貌。回到藥鋪之後,孔玄一直在照鏡子,“真醜啊。”

她感慨道:“凡人女子都會變醜,她們的丈夫豈不是都會變心?”

“也不是啊。”薛采從盆栽裏掐下一朵月季,輕輕別再孔玄發間,道:“年輕時愛你的青春美貌,年老時,愛你那随時間更疊的面孔上的歲月痕跡。”

孔玄一呆,轉過頭來怔怔的看着薛采。

薛采別過頭去,笑道:“走吧,該開門了。”

媽耶,他果然不适合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尤其是對着孔玄。

薛采在堂下端坐,病人們排着隊有秩序的一個一個的過來讓他把脈。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了,見到薛采就笑,“林大夫,以往總覺得你們夫妻倆又年輕又漂亮,今兒一瞧頭上也有白發了。”

薛采點頭道:“老了。”

“唉,是老了。十年前我還能上山打野豬給你們送肉吃,現在打不動了。”

“時間過得真快呀……”

是呀,時間過得真快。薛采不知怎麽地突然想起了姜瑤,十年前他在洞府裏留下了疊蒼劍和那封信。不知道姜瑤看見了沒有,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和孟州在一起,她還會不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徒弟為了她拼過命。

南荒魔宮大殿之內,十年過去當初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九嶷一手托腮,雙眼放空的看着前方,“石宵啊,有他的消息了嗎?”

“沒有。”石宵站在一旁道:“他的消息十年前就斷了。”

“怎麽會這樣?”九嶷憤憤的瞪着石宵,“當初他做的那麽隐秘,怎麽會那麽快就被蓬萊的人發現了?你說,是不是你告密的?”

石宵一臉受了奇恥大辱的表情,“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嗎?”九嶷控訴道:“當時我還只是個孩子,你都下的了手,你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

石宵:“……”

娘的,這事說不清了……

“這十年裏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不是我幹的。”石宵心累的道:“我當時逃命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幹這個?”

九嶷:“你可以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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