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等寒露想出理由搪塞,陽熾已經沒有功夫聽她的回答了。
因為狼群又圍了上來。
陽熾一只手護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木茅阻擋着前仆後繼的野狼。寒露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狼嚎,還有身邊陽熾一聲重過一聲的粗喘。
他應該是有些吃力了。
寒露心裏很不是滋味。
陽熾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可他卻被野狼抓到了好幾下,那些狼爪刺進皮肉的聲音,聽得她都快麻木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一個拖油瓶。要是沒有自己,陽熾絕對不會這樣被動。
又是一聲狼爪刺進皮肉的聲音,寒露都聞到了那野狼身上的膻味。陽熾仿佛是反覺不到疼痛似的,手一抖,甩開了身上的野狼又狠踹了一腳。
“別怕。”
短短兩個字,聽得寒露想哭。
她真的怕死了。在現代生活的時候,再累再忙,至少是和平的。可這裏,才來幾天就遇上這麽一場狼襲。
是真的會死人的狼襲!
寒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要做拖油瓶,她想幫一幫這群人。
狼怕什麽呢?
對了,狼怕火!
可是這裏沒有火,想要在這混亂的地方現升起火來,想也知道很難,而且還不一定有人配合她。
寒露試探的伸手拍了拍陽熾。
“那個,其實狼怕火的,你看能不能抽個人出來生生火?”
“不光狼怕,我們都怕。火絕對不能燒起來。你別擔心,這些狼我們可以應付的。”
陽熾态度堅決,寒露又抽不回手,只能認命的跟在他身邊。
這一群人裏面,認真的說起來,也只有她跟合姜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阿曼跟阿真兇猛起來完全不輸男人。再加上幾只大老虎加入,狼群死了一半就放棄掙紮帶着狼崽子跑了。
撤離的狼群跑出去正好撞上了慢悠悠上山的和樂,見她一個人落單,野狼們自然不會放過她。
就算和樂的老虎拼死護着她,她還是被咬了兩口。要不是陽熾他們正好下來撞上,和樂有沒有命在都是兩說。
狼群跑了,陽熾他們也不敢久留。因為山上血腥味太重了,很容易引來大型野獸。
他們現在幾乎個個帶傷,再碰上什麽強大的野獸就麻煩了。所以陽熾都顧不得查看夥伴們的傷勢,就急急帶着人下了山。
最愛吵鬧的和樂因為腿上被咬了兩口疼得昏了過去,是以下山的一路上都安靜的很。
寒露摟着合姜的腰老老實實的坐在老虎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她能感覺合姜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合姜恐怕也是吓壞了。
今晚實在太吓人了……
萬幸那些野狼最後放棄了,不然,就算最後勝了,只怕也是慘勝。
寒露回想起剛才在山上聽到的那些狼嚎,只覺得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離狼這麽近的一天。
今天多虧了陽熾……
合姜有她哥哥護着,其它女人也有人護着,這個隊伍裏就只有自己一個外人。要不是陽熾一直牽着她的手,她早就被那些野狼撕碎了。
陽熾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寒露擡頭看了看天,繁星一片,就是沒有月亮。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盼望着快些天亮。她實在是想看看陽熾身上的傷。
唉……
寒露突然反應過來,就算自己看到了他的傷口,也幫不了什麽忙。這裏的一切都陌生的,沒有醫沒有藥,頂多就是幫陽熾清理下傷口。
真是好沒用啊。
這已是她今天第N次懷疑自己了。
她離開這個隊伍,真的能夠順利的生活下去嗎?
大概是不能的。
寒露有些洩氣,趴在合姜背上,将她摟的更緊了些。在虎背上颠來颠去的沒一會兒竟就這麽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下是一片軟乎乎的幹草,旁邊還躺着睡得正香的合姜。
她怎麽睡着的?
昨晚……
昨晚遇上了狼群!
寒露瞬間清醒,立刻坐了起來。
她能聽到周圍有人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說話聲,還有一陣悉悉索索磨武器的聲音。就是看不到人。
面前有塊很大的石頭,擋住了。
回頭看了下,合姜睡的很熟,昨晚應該是哭過了,兩只眼到現在還腫着。見她那樣,寒露就沒叫醒她,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沒走出幾步就碰上了慘白着臉還在昏睡的和樂,她身邊的那只大老虎聽到動靜擡了下頭,寒露心頭一毛,連忙換了個方向從另外一邊離開。
剛剛說話的聲音是阿曼,她正在照顧着她的男人大山。大山傷的不是很重,至少寒露瞧着他還挺精神的。就是左手上有兩道深可見骨的抓痕,一時沒辦法用力。
寒露腦袋轉了下,看到了正靠着老虎閉目養神的阿真,還有正在磨着武器的小山和其他幾個男人,就是沒有看到陽熾。
她在這裏比較熟悉的也就合姜兄妹兩,于是直接去找合樹打聽。
“合樹,陽熾去哪兒了?”
“阿熾啊,他說他要出去找下水源,去了很久,應該快回來了。”
去找水了……
寒露心下稍安,還有精神跑出去找水,看來陽熾傷的不重。問明白陽熾離開的方向後,她幹脆走到了路口,坐在石頭上等着。
這裏應該離昨天那座山有些距離,周圍的環境一點兒都不熟悉。像是在山底,又像是在山坳裏。
她對這裏的地形不熟,一時也沒法子判斷。
實在閑的沒事兒做又煩的慌,她就蹲到一旁用昨個兒拿栗子換來的骨刺刨地,想找找有沒有吃的。
诶?!她為什麽要找吃的??
她不是有栗子的嗎?!
寒露猛的起身,開心了沒兩下就又郁悶了。
她的簍子昨晚上在躲避那些野狼的時候就已經掉了。黑乎乎的夜裏,又是那麽個緊急情況,哪裏還找得回來。
那裏頭還有一小半的栗子,都是她準備離開的資本,要是沒有那些栗子打底,她還真沒有底氣就這麽脫離隊伍。
更何況經歷過了昨晚上那一出,她對這片陌生的土地瞬間拉高了警戒線,外面實在太危險了。
寒露頹然的坐了回去。
現在怎麽辦?
厚着臉皮賴在隊伍裏,跟他們去蠻牛一族?可是自己之前都說了,讓陽熾把自己送到海邊就行了。
而且要留下來的話,就得依附着陽熾,寒露一想到合姜說的那些虎族人幾乎都是‘一夫多妻’的,她就反感的很。
三觀不合,是件很痛苦的事兒。
陽熾一走到路口,就看小雌性垂頭喪氣的坐在石頭上發愣,連忙叫了她一聲。
“小路?你怎麽出來了?”
“我……”
寒露剛擡頭說了一個字,就愣住了。
對面的男人,身上很多傷痕。肩上,脖子,胸口上的爪痕一條比一條深。而此刻,那些傷痕上正壓着一根草繩,草繩上系的,正是她不小心掉了的簍子。
這個男人,說是出去找水,卻是又回了那山上去幫她找回了簍子!
他怎麽那麽細心,又那麽傻……
寒露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突然就沒憋住,瞬間奪眶而出。
陽熾瞧見她哭頓時着急了,正要上前哄時,突然就愣了。寒露順着他的目光往地上一瞧。
媽也,她的眼淚掉到地上怎麽就變成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