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茂成跑了,并且說再也不娶了,羅氏瞧着那些禮品被帶走心疼的嚎啕大哭,“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啊,我不活了。”

徐容繡冷哼一聲,擡頭對上徐屠戶緊皺的眉頭。她提上刀剛要出門,羅氏哎呦一聲然後暈了過去。

徐屠戶擔心她腹中胎兒,驚叫一聲趕緊讓徐容繡去請大夫。

徐容繡冷笑一聲,“沒時間。”

“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擔的起這個責任嗎?”徐屠戶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徐容繡腳步一頓,神色悲哀,她頭都沒回道,“她真暈假暈您能不知道?爹,叫您一聲爹,您對我們姐弟三個又負擔過責任嗎?她死與活又與我何幹?若爹執意覺得錯在女兒身上,爹爹大可将事情傳揚出去,就如三年前那樣。”她頓了頓,“我不在意。”

說完這話徐容繡徑直離去,先不說羅氏明顯裝暈,即便羅氏真沒了又與她何幹,羅氏幹這些年幹的事她想想都遍體生寒還為她尋醫問藥,不給下點毒弄死她都是她大度了。她若真大度的給羅氏請醫問藥了,她對不起原主,更對不起整日戰戰兢兢的兄妹倆。

她的這個父親心早就偏的沒邊兒了,明知道羅氏故意裝暈擺脫這次事情的罪責他居然還想包庇,羅氏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她和弟弟妹妹三人就是草芥了?

這就是她的親爹啊。

徐容繡沒有回肉鋪,提着刀直接去了城外河邊,往常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來這邊,蹲在河邊上……拔草,順便罵罵人。

平時不離手的殺豬刀被随意的放一邊,蹲在草叢前将草□□然後甩着泥巴扔河裏,再罵一句,“徐保寧你個大傻逼。”

再拔一棵又變成,“羅玉秀你個傻逼混賬王八蛋。”

罵到最後卻也只剩下,“嗚嗚嗚,我好想回家……”

徐容繡也只有自己獨處的時候才偶爾釋放一下她嬌嬌女無助的一面,在人前她已經習慣了手提大刀,誰惹她便來上一下了。

唉,誰讓她不聰明呢?要是她有那些穿越女神的金手指說不定早就将羅氏摁在地上摩擦然後将男主的性子掰過來了,何至于現在披着母夜叉的皮天天拎着把殺豬刀,不僅會砍肉還得會砍樹,總之吓唬人的技能必須全備。

上一輩子做個美食博主好歹混口飯吃起碼不用與人面對面打交道,如今可好,鬥爹不算還得鬥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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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個個大傻逼。

讓她這嬌嬌女都沒了發揮的餘地。

不遠處宋子遇背後背着筐聽着小姑娘嘟嘟囔囔着,仔細一聽是什麽‘傻逼,混蛋’之類的,想是在家中受了氣到河邊疏散一下心情吧。

轉身剛想離去,忽然餘光一掃落在随意扔着的殺豬刀上,宋子遇眉頭一擰,心中驚訝,這把殺豬刀他可挺熟悉的,而且清河縣城內除了徐容繡似乎再沒有第二個姑娘去哪都提把殺豬刀了吧?

他驚訝的時候蹲着拔草扔草各種吐槽的徐容繡突然轉過頭來,手中的草都忘了扔出去吧嗒就掉在地上,眼淚都沒顧上擦也吧嗒落了下來。

配上那張本就美貌的臉,讓人頓覺心疼,想要好生安撫一番。

宋子遇眉頭輕蹙,伸手揉了揉自己胸前,想要将心口那股陌生的情愫揉去,就見不遠處徐容繡有了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徐容繡擡起袖子粗暴的擦了擦眼淚,放下袖子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慣常挂着的高冷,似乎剛才哭的那個根本不是她一樣。

誰還不是高冷禦姐了。

宋子遇背着背簍見她變臉飛快,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心裏卻暗自覺得有趣,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徐容繡一直以來高冷的形象都是被繼母所逼,不然怎會突然間性情大變。

徐容繡還當他是害怕她了,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她提起刀,将雜草一替大步就朝宋子遇走了過來。

宋子遇心跳漏了一拍,驚詫道,“你、徐姑娘這是要做什麽?”

徐容繡冷着臉不答,徑直到了他跟前,“你都瞧見了?”

宋子遇想搖頭,可他又不瞎,當然是瞧見了。

“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徐容繡瞧着宋子遇突然就想起來這幾年遇見宋子遇的事情,每次宋子遇明明看上去很怕她卻仍舊壯着膽子過去買肉,而且很少敢擡頭瞧她,說話也是溫文有禮,比那些打着買肉的名頭肆無忌憚看她的男子都好的多。

宋子遇沒料到徐容繡會這麽問他,腦中忽然想到前幾日母親問他的事,頓時不敢看徐容繡了,“我、我,我能說什麽?”

徐容繡看着他想到自己的打算,努力讓自己臉皮厚一些,“比如說……你覺得我怎麽樣?”

宋子遇一愣,臉接着就紅了,他低頭拱手道,“徐姑娘自然是好的。”

“若是做媳婦呢?”徐容繡又走近一步逼迫不給他退縮的機會。

宋子遇驚的忘了聖人說的非禮勿視,“啥?”

小姑娘不過十七,正是最美的年紀,膚白貌美,一雙潋滟的眼睛因為剛剛哭過顯得我見猶憐,完全想象不出這樣看起來嬌弱的小姑娘每日提個大刀站在肉鋪裏賣肉。

她問了他什麽?

做媳婦咋樣?做誰的媳婦?這麽問了還能問誰的媳婦,當然是他啊。

宋子遇眨眨眼抿抿唇,臉上布滿紅暈,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我……”

徐容繡眉頭一皺,提刀又朝他靠近一步,眼神裏帶了冷意,“你不願意?”

宋子遇搖頭。

徐容繡繃着的臉更冷了,她不高興了,“那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還是說你嫌棄我名聲不好?”

宋子遇臉都憋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容繡譏諷的笑了聲,“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便走。

“徐姑娘。”身後宋子遇忽然喊住他。

徐容繡站住但沒回頭,“什麽事?”

宋子遇看着徐容繡,突然想起方才她拔着草罵爹罵娘的樣子竟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他盯着徐容繡的背影脫口而出道,“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等他說完,徐容繡直接提刀走了。

宋子遇有些摸不着頭腦,他那句話說錯了?

他娘就想讓他娶徐容繡啊?

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願意娶不也得回家請示娘親,央娘親去提親嗎?為何突然就走了呢?

宋子遇一拍腦袋,難道徐容繡自己又後悔了?

早知道他直接答應下來就好了。

宋子遇背着背簍急忙追過去,到了路上卻也只瞧見徐容繡的背影急速往城內而去。

宋子遇緊趕慢趕,最終都沒能追上去,回到家也沒與田氏說此事,倒是田氏提了一句,“聽說今日有人去徐家提親了,是城南李茂成。”

“那個喜歡毆打婆娘的那個?”宋子遇動作一滞,漫不經心道,“結果呢?”

田氏觑了兒子一眼,“被徐容繡撞破大鬧一場,聽說李茂成跑出來的時候比兔子跑的都快,接着城南直接傳出徐容繡果真是母夜叉惡婦的名聲,加上王婆子那張嘴,城裏現在對徐容繡的誤解更深了。”

是的,田氏一滞都相信徐容繡是個好孩子,她的名聲都是被人牽累的。

“但娘今天下午去打聽了一番,倒是從鄰居那聽來一些話。”田氏眼中帶了憐憫,“鄰居道,羅氏每日站在院中罵徐容繡姐弟三個,今日李茂成離開後更是大吵大鬧又是裝暈又是威脅,最後徐容繡還與徐屠戶鬧翻了,跑出去一下午也不知去了哪裏,龍鳳胎到處都找瘋了,羅氏卻道,最好死在外頭。”

宋子遇聽到最後眉頭緊皺在一起,他道,“已經回去了。”

“誰?”田氏一愣,接着驚訝道,“你碰見徐容繡了?”

宋子遇點頭,“在河邊碰到的。如今想必已經到家了。”就是不知道回去之後那羅氏會不會繼續為難與她。

徐容繡的确回家了,龍鳳胎抱着她嚎啕大哭,羅氏據說還躺在床上起不來,聽聞她回來屋裏斷斷續續又傳來哭鬧聲,至于徐屠戶自始至終都未出門問一句自己這大女兒一下午去了哪裏。

晚上睡覺的時候徐容繡好不容易把龍鳳胎安慰睡着了,自己卻睡不着了。

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爬了起來拎上殺豬刀準備去後院磨刀。

可以說磨刀是她拔草之外另一個愛好了,她時常将刀想象成羅氏的腦袋,磨起來的時候也格外的賣力。然而路過正房的時候她聽見裏頭說話的聲音便挪不開腳了。

羅氏道:“就你閨女那名聲,嫁給李茂成人家樂意娶就不錯了。人家起碼能出五十兩銀子的聘禮,将她賣了都賣不來這個價錢。”

徐屠戶好一會兒沒吭氣就在羅氏正要催問的時候徐屠戶道,“她先前說要自己找婆家,那就讓她自己找就是,我們就別管了。權當沒這個閨女。”

“啥叫別管了。”羅氏蹭的火冒三丈,“婚事本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說嫁誰她就得嫁誰。”

徐屠戶最近也被亂糟糟的事弄的火大,“那再逼一回再讓她上一回吊,到時候說不定拖一帶倆,姐弟三個一起吊死了,你面上好看還是我面上好看?非得坐實了你我二人苛待前頭媳婦的孩子不成?要麽她提着砍刀對着你的時候你別裝暈,跟她面對面的杠去。”

“這事兒你聽我的,為了你們娘幾個好,容繡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她愛咋就咋,只當沒生過這個,要是不嫁也行,還省了請長工的錢了。”

院子裏徐容繡眉眼染上悲切,做了這麽多年的活計,竟只是當個長工啊。

好的狠。

徐容繡生氣的時候有個毛病,喜歡提刀砍東西,然院子裏除了當日被砍掉的柿子樹只餘一口大缸,徐容繡發了狠,提刀砍了上去。

嘩啦一聲,缸碎了。

徐容繡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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