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吻呀! 小龍崽喜提兇獸之吻

之前的怪物吃了毒菇獸之後并沒有滿足。它幽幽地跟在小龍崽身後,緊追不舍。巨大的雙翼撲扇着,吹起陣陣陰風,冷得前面狂奔的小龍崽直打哆嗦。

猜想這怪物定是餓了才會追來,南渦咬咬牙,從背筐裏拿出兩只蘑菇,朝着那團黑影扔去。

“嗷嗷!”

大兄弟,本龍喂你吃蘑菇,咱有話好好說……

然而,那黑影絲毫沒有理睬幼龍扔來的蘑菇,反而巨翅一撲,把蘑菇打到了地上。

不會吧,這家夥只吃葷不吃素?這下南渦的心徹底碎了。藍汪汪的大眼睛裏悠着淚花,小龍崽害怕得快要哭出來。

就在此時,南渦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後脖頸上傳來一陣粘膩的吸附感,像是被某種口器狠狠吸住了一般。

“滋滋——啵!”

龍崽的脖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吮了一下。那刺骨的涼意驚得它差點魂魄出竅,仿佛皮下血肉和內髒都被吸了過去。

南渦頓時大叫起來——這怪物,居然強行吻上了它的後脖頸!

“嗷嗚哇!”不要臉的臭流氓,對一只純潔幼龍也能下手!簡直比吾二還要壞呀!

被這神秘的怪物霸道吻上後脖頸,小龍崽捂臉狂奔,驚懼的淚水整整灑了一路。當然,在跑的時候,它依然不忘拖着那筐裝得滿滿的大蘑菇。

正午,溫語仁正從自家菜圃裏收了菜回來。他大老遠聽見幼龍嗚嗚啊啊的哭聲,心下疑惑。剛剛走進前院,正看到小龍崽驚慌失措地狂奔進來,身後還飄着一竹筐的蘑菇。

它一見到他就撲了過來,猛地抱住他的大腿。

“嗚哇……嗚哇哇!”

小龍崽夾着尾巴縮成團,緊緊地抱住他筆直的長腿,眼裏淚如泉湧。

Advertisement

“怎麽回事,哭成這樣?”溫語仁詫異道,“風伯呢?”

話音剛落,只聽院子外傳來“咳、咳”幾聲咳喘聲,老人顫巍巍地走進門,臉色有些蒼白。

“老朽在這……哎喲!”

風伯跑得腿腳發疼,在路上險些絆了一跤。溫語仁趕忙丢下手裏的活計,把喘氣不止的一老一小接進了屋,又端了兩杯熱茶來。事态似乎比預想的嚴重,男人臉色沉下來,深邃的目光在老人和幼龍之間來回游移。

“在山上撞見了毒菇獸。”風伯抿了口茶,顫聲道,“但……”

溫語仁瞥見幼龍搖搖晃晃地扒在桌子邊喝水,一眼便看出它狀态不對。他打了個響指,道法頓生,小龍崽立刻被淩空吸了過來,落在他的懷裏。

幼龍被他略為粗暴的舉動驚了一下,本能地就要掙紮,屁股上卻挨了一巴掌:“別動!”

溫語仁這一聲低喝,好容易才平複了情緒的小龍崽又吓得嗚嗚哭起來。風伯見狀勸道:“小家夥害怕,你別兇它啦!”

“我不是在兇它。”溫語仁淡淡道,“只是它的身上陰氣很重,環繞不散,好像被邪物纏住,我必須好好查看。”

兇物?

南渦停止了哭,它回想起之前後脖頸被吸了一下的事情,不自覺就想伸爪子撓撓那兒。但還未碰到皮膚,爪兒就被男人牢牢握住了。

男人盯住它的背後。良久,只聽他低聲道:

“小龍崽,你的後脖頸上怎會有一個……唇印?”

唇印?

幼龍當即石化。

不用想也知道,這絕對是那個神秘黑影幹的好事!南渦想要扭頭看看,但那東西位置特殊,自己難以親眼看到。

風伯也走了過來,他俯身在幼龍身後端詳了好一陣子,卻也不得不承認道:“好像真的是……嘴唇的印痕。”

溫語仁修長的指尖戳了戳幼龍的脖頸,冰冰涼的,惹得它一哆嗦。他順手掐了一把龍崽脖頸上的肉,把它拎起來,嚴峻道:“你這小笨龍,是不是在哪裏招惹了桃花債?模樣小小的,本事倒是不小!”

“嗚啊!”聽他口氣嚴肅,南渦慌了,拼命搖頭。本龍不是,本龍沒有!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男人單手摁住亂動的小龍崽,“不過,這印痕形狀極兇,那兇物像是特意做了個标記在這小笨龍的身體上面。必須想辦法清除。”

清除……南渦呆呆看着他。

的确,這“唇印”可不算什麽浪漫的物事,它就像是冰碴子割在皮膚上一樣,又冷又痛。陣陣涼意更是由此而入、鑽入南渦的五髒六腑,叫它難受得緊。

南渦滿懷希望地看着溫語仁。他是修道之人,一定有辦法處理的!

“辦法是有。”溫語仁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最方便的辦法,就是拿刀把唇印那塊連皮帶肉一起挖掉,又快又狠。”

“……”小龍崽白眼一翻,差點倒地。

“溫柔點的法子也有,讓風伯給你熬點草藥每天服下,在煎藥方面他最拿手。”溫語仁拎起小龍崽,往屋內走去,“但是,就算這印痕能除,給你施下印痕的‘它’卻依然在,說不定還會來找你。”他犀利地盯住南渦的大眼睛,“你可知是誰在你的脖子後留下了印痕的麽?”

聞言,南渦禁不住用爪撓了撓後脖頸。它仔細思索一陣,掰起了指頭,從兒時在神龍谷互相拔過頭毛的小夥伴開始一個一個地數過來,把兩百年來自己坑過騙過打過咬過的冤家都數了個遍,也實在憶不起會“偷吻”自己的究竟是哪個仇家,要用這陰險的手段來害它。

一旁溫語仁瞥見小龍崽一臉呆懵的模樣,料想它确實一無所知,便不多問。只帶它回屋裏、簡單弄了些草藥敷在印痕處,日後再慢慢療愈。

=====

安頓龍崽睡下之後,溫語仁便回到院子。從竹筐裏倒出來的蘑菇們鋪滿了屋前的地面,風伯搬了個小凳兒坐在當中,正一個一個地揀着。

“今兒個的收獲真不錯!”

豐收的喜悅讓老人忘卻了先前的糟心事。他拿起一只猴頭菇,朝溫語仁笑了笑,“小溫,你看!都是些又大又好的蘑菇哩。”

“是猴頭菇啊。”溫語仁走上前,随即看到了更多令他驚喜的東西,“紫蘑菇,金針菇,還有……這是松茸?”

紫蘑菇之類雖然不常見,在山中也不難找到。而松茸這種菇類,着實是難找又難采。它不但生長條件極為苛刻,只在雨後的老松樹下才能有很小的幾率生出,雨水多一絲或少一分都會讓它夭折;同時又價值極高、可供食藥兩用,對于異獸而言更是積蓄靈氣的上等補品,采松茸的人一旦遇上同來尋它的兇險異獸,甚至有命采而無命回。因此,這種松樹蘑菇作為“至珍之物”,在小鎮上甚至是以單只來定價售賣,可謂“一菇難求”。

但此時溫語仁親眼所見,風伯的竹筐裏竟然有足足幾十只松茸,個個圓潤飽滿不在話下。他驚異地望向老人,對方只是意味深長地輕笑了聲。

男人心下了然,“是小龍崽?它又使用秘法了?”

風伯點頭,“嗯。我們這次上山晚了,林子外面的好地都被分完了,只能往山上走。山上的蘑菇雖小,卻有不少好的,小家夥用秘法讓菌絲速生、長成大蘑菇,還眨眼就把松茸從小小的一只變成了一大片。”

兩人沉默半晌,交換了一個眼神。

“靈氣深厚,善用秘法,通透人性。這龍崽肯定不是普通幼龍。”溫語仁斷言,“而若真如此,小龍體內必煉有龍珠,以積蓄靈氣。”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聞異獸之間會互相搶奪獸丹,吞噬其它異獸的靈氣來增強自身力量。小龍崽今日被兇物偷襲,恐怕也正是為此。而且從印痕上看,我認為那兇物很有可能是……鬼面蝶。”

“鬼面蝶?那東西據說藏于深山之中,陰氣森森,可不是好惹的主兒!”風伯聽罷,不禁擔憂起來:“鬼面蝶詭谲兇悍,就連劇毒的毒菇獸也能一擊殺死,整個吞噬。這種陰險的兇獸,若是要搶奪小家夥的龍珠……”

溫語仁輕輕一點頭,“這些時日,我會看住龍崽,不讓它再上山了。”

風伯靜默了陣。

“還有件事……”

“何事?”

老人躊躇片刻,才道:“不只是山中兇獸,村裏有些眼睛可能也盯上小家夥了。”

他把在林中與老李等人争執的事情向溫語仁一一道來,并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人心到底比兇獸更難預料。獸不過是要吃食、要力量,而那些村民在這次吃了癟後會如何報複小龍崽,甚至打起賣龍換錢的主意,這一切猶未可知。

男人默然聽着,一雙俊秀的劍眉越蹙越緊。但待老人敘述完畢,他也并無其它表示,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此事交給我。”

風伯猶豫地望向溫語仁,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見男子暗沉的眼底一望無盡,如同風雨前的大海,看似靜無波瀾,卻隐隐有神采暗湧。

時過境遷,眉眼如初。一瞬間老人有些恍神,仿若看到當年青雲觀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想要護住的東西,沒人能動得了。

如今褪下道袍、換上布衣,他亦還是原來的溫語仁。

風伯怔神片刻,也淡淡笑了。

=====

次日清晨,風伯将初步處理過的蘑菇連同新收來的幹花、藥草一起裝在車上,拖着板車早早趕去了市集。他要将手頭的貨盡快賣出,換來的錢用于添置新家用。

南渦鬧着要跟爺爺出門,卻被溫語仁不容置否地阻攔了,被迫留在院子裏哪兒也不準去。不但如此,這男人在忙碌之餘依然留意着它的舉動,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每當南渦趁着他幹活的時候試圖偷摸溜出去玩,就會被立刻察覺到,甚至用縛龍訣拴住尾巴拖回來。

“嗚哇!”

第六次偷溜失敗、被繩索套住抓回後,倒吊在屋頂房梁上的小龍崽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它揮舞着小拳頭,腦袋朝下向溫語仁大聲抗議:“嗷嗷噢!”

“不行,最近不能出去玩。”男人不為所動,“避過這陣風頭,再說其它。”

平淡地吐出無情的話語,但看到南渦臉上的失落時,溫語仁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小龍崽不是家禽家畜,它本該是在山林間自由奔跑的小野龍。就這麽把它強悶在院子裏,确實太過殘忍了。

打了個響指,溫語仁收回縛龍訣,把從屋頂上落下來的幼龍穩穩接住。

南渦被他打橫抱在懷裏。男人雪白的長發有一縷從額前垂下,恰好落在它的鼻尖上,撩得它癢癢的。小龍嗚呀一聲,伸爪抹了把臉。

再擡眼時,南渦瞥見他精致的下巴輪廓近在咫尺,居然“咕咚”吞了口涎水。它心裏開始盤算——既然那陰森森的兇獸能夠毫無顧忌地吸自己的脖子,那麽如果它也吸一下溫語仁的脖子,又會怎樣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