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獵場(三)

下午。

太子營地。

在一個大帳子裏,萬山踞坐在矮案後,臉色陰沉似冰。

化名秦嬷嬷的山峥,跪在案前,深垂着頭。

“瞧瞧你養的好兒子。”萬山咬牙,“一個把解藥丢在嘉和的別院,以為不恢複內力,就可不供我驅策,一個從公主府出來,大半天了,也沒到營地。還沒怎樣,就都覺得翅膀長硬了?敢自己拿主意了?”

山峥眼裏噙着恐懼的淚,不住地咬唇。

萬山冷冷道,“去,把解藥給我找回來,再把夕兒帶到我面前。”

山峥抖着唇,“可公主府別院,如何能悄無聲息地闖進去?夕兒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呀。”

萬山冷道,“這可都得着落在你寶貝峰兒的身上。去,以秦嬷嬷名義見他,這兩件事,都讓他去辦。”

山峥搖頭,“峰兒把藥放在別院,就是不想恢複內力,徒惹嘉和疑心,他不會從命的。”

萬山冷笑,“所以得你去勸他呀。”

在山峥驚恐地注視下,萬山把一粒紅色的藥丸納入她口中。

“你知道這逍遙丸的厲害……”他在她耳邊如念魔咒。

山峥滿臉上淚,神情萎頓地跪坐在地上。等藥效起來,她将生不如死呀。

“阿峥,別磨蹭了,趕着點兒回來,我讓你舒服舒服。”

山峥仿佛被這聲音蠱惑,木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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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萬山微笑着沖她揮揮手。

山峥蹒跚地向帳門口走了幾步,就拖着步子,踉跄跑了出去。

萬山負手站在帳門,看她背景,“來人,跟着這賤婦,若有異動,即刻帶回來。”

“是。”一名暗衛從帳後走出來,領命,隐了身形,一路跟了出去。

萬山呵出口氣,用大手擦了擦光頭上被氣出的汗。今天剛到獵場,就事事不順,“把顧采薇給我叫過來。”他大喇喇坐在案後,灌了口酒。

不多時,顧采薇被幾個侍者攙扶着,袅袅地進了帳。

“尊者。”她盈盈一禮。

萬山揮手讓人退下。

“現說說,你哥哥是如何答複的。”他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年輕貌美的少婦。

“午前不是告訴大師了嗎?”顧采薇微微簇眉,她是雙身子了,竟然連個座位也沒讓她坐。

“還想再聽聽細節。”萬山心不在蔫,眼睛只在顧采薇身上逡巡。

顧采薇沉了口氣,自己找了個墊子坐下。這裏不比她的帳子,有家俱。墊子太矮,她坐下時頗為費力。顧采薇扭了好幾下,才坐舒服了些,又嫌後腰沒有東西墊,又沒靠背。

萬山目光跟着她的動作,眼裏晦暗難明。他突然一腳踩在案上,隔着案子,朝顧采薇傾身下來。

“啊。”顧采薇驚叫了聲,人已經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萬山力量不小,她向後倒時,磕着後腦,兩耳嗡嗡直響。

“作死呀。”顧采薇怒道。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當學會什麽是依從,什麽是溫順。”萬山居高臨下,啞着聲音。神情糾結,仿佛要一口将她吞下去。

顧采薇明顯怕了,她縮着肩,在萬山噴出的熱息中發顫,“采薇是傾慕大師的,怎能不依戀?”

“将來你還得跟我回燕國的,不是嗎?”

“是。”顧采薇眼睛亮了亮。

“在燕國,跟主子走得近的人,都得自稱奴才。我若稱王,你便是我最近的人了,不是嗎?”萬山一手掙着她細嫩的脖頸,一只手解她胸衣。

“啊?”顧采薇臉羞得通紅,半晌,小聲,“奴才……”

後面的話,被萬山腰上一用力,堵回喉嚨裏。

顧采薇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已經被脫下來了。她急着用粉拳捶萬山的胸膛,“作死呀,我懷着身子呢。”

萬山懲罰性地用力頂了幾下,顧采薇又疼又舒服,高亢地叫出聲來。

“小心肝,雖然我愛你,但王庭自有規矩,行差走錯,都得受罰。你……身份高貴,我就親自罰吧。”萬山一邊親她,一邊笑道,“你再說錯,我就讓你一宿都這樣。

顧采薇被他霸道的氣息折服,萬山整個人都散發着強悍的男子氣息,這是她在丈夫身上,從來也尋不見的。她與萬山的初夜,不正是科循着這樣霸道而又讓她安心的氣息,她才将自己給了面前這人嗎?

顧采薇迷蒙地哼哼,“啊……奴才,是奴才……奴才懷着身子呢,主子輕些。”

萬山邪邪笑笑,這小丫頭,別看是相府千金,骨子裏卻很放蕩。心比天高,卻又追求享受,這樣的性子,與那顧銘則簡直看不出是一奶同胞。

不過,她這樣單純地向往着權利和享受,倒是很合他的性子。到事成,一定會把她帶到燕國,放在屋子裏閑時玩弄,也是很不錯的。

萬山一肚子邪火化成淫雨,盡數澆給了顧采薇。

顧采薇一邊嘤嘤地哭着,一邊高亢地叫着,痛苦并享受。

“薇兒,你與誰最親?”他把人攬到懷裏,輕重把玩。

顧采薇迷蒙地軟在他懷裏,“尊者,奴才跟尊者最親。”

“那你再把今天去銘則那的情形,再說一遍。”

“嗯。”顧采薇垂下眸子,眼裏閃過一絲清明,“哥哥說,那藥,尊者送來時,他就服了一粒。但因為在別院時,公主總是與他一起,他無法在身上藏任何東西,只得找機會藏起來。加上中間又病了一場,就沒來得及再吃。今早,公主突然宣布帶他一同來獵場,也沒容空收拾東西,就……”

在身上游走的大手停了一停,顧采薇的心也跟着提了上去。她偎在萬山懷裏,輕輕地在他胯間蹭,“尊者……”

萬山垂目,看着懷裏目光迷蒙的人,“薇兒,銘則說這話時,神情可有破綻?”

“啊?”采薇細琢磨了下,“他……我看不出來。”

萬山若有所思地點頭。祁峰的性子,總是悶聲不語。他若心裏有事,總也不會帶在臉上,顧采薇這小丫頭要是能看出些什麽來,就真奇怪了。聽采薇回的話,倒有幾分可信。嘉和從未帶正君來過獵場,這一回,确實是峰兒始料未及。再說那藥,尋常是半年左右服一粒,給他時,又未言明是解藥,他怕被公主發現,不随身帶着,也是正理。

“算了,我已經派人把藥取回來。那藥已經吃了一粒,若是停了,中間他若妄動真力,功夫就徹底廢了。”萬山長出口氣。

“那尊者的計劃?”采薇小心探問。

“成大事,手下怎能只有這兩枚棋子?只不過走着順手而已。他若自己不成器,我也不會顧惜。自生自滅吧。”萬山冷道。

采薇垂目似是害怕地縮進他懷裏。萬山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輕輕摩娑。

顧采薇深垂下頭,悄不可聞地松下口氣。

傍晚。

太子設宴。

在大廣場上,人們圍坐,幾堆篝火上烤着幾只野味。

侍者捧着酒食,在席間穿梭,大家交杯換盞,倒是一派喜樂融融。

嘉和公主坐在太子側手邊首席,喝酒。

太子妃坐在太子身側,笑道,“公主殿下,怎不見你夫君?”

趙熙擡目笑道,“銘則身子不好,吹不得夜風。”

“喔。銘則這身子,可得好好調理。”太子妃轉向太子,似笑非笑道,“我們顧側妃,也未見生了什麽病。就是清貴着呢。金絲玉縷堆砌的,吹吹風就怕散了。”顧采薇既然來了獵場,這種場合,就該立在她身後侍奉。太子妃沒逞到這個威風,心裏不平。

太子自然知道顧采薇在大和尚帳子裏颠鸾倒鳳呢,也不接話,笑呵呵地給嘉和敬酒,“皇妹在獵場布防得好,孤瞧着,此回春獵,定不會有什麽閃失的。”

“孤與衆大臣的安危,就全交在皇妹手上了。”

趙熙眸光微閃,她的确肩負着這樣的重擔,若是在獵場出了什麽閃失,她難辭其咎。

“好,太子殿下盡管放心春獵,任何不法之徒想渾水摸魚,都是徒勞的。”

太子故意裝作聽不懂她的話,和顏悅色地喝了酒,又去敬其他大臣。

在人前,太子的門面裝點得是不錯的,溫和有禮,儒雅貴氣。而且這種場合總是攜着太子妃,與趙熙總是不帶正夫在身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方才太子妃又提了這麽一句,生怕衆人看不出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文人們常用這一點,诟病她。何況如今太子又有了嗣。更是勝她不止一籌了。

太子心情大好,攜着太子妃,挨桌安席。

趙熙只管悶頭喝酒。

林澤腰上挎着腰刀,着侍衛服飾,站在她身後,與一排侍衛在一起。

正夫未至,他是夫侍,也不該出場。只是以侍衛統領,才有站着的一席之地。

林澤心疼地看她一杯杯喝酒,知道她心裏煩,卻沒辦法上前去勸。

席剛酒過一巡,趙熙已經有些醉意。

“嘉和候到。”有侍者禀。

全場目光都朝一處看。

一個高挑身形的男子,身披玄色長披風,正緩步從通報口走上來。

太子眯着眼睛瞅清了來人,丢下太子妃,幾步趕了過去。

“銘則?”他關切地拉住顧銘則的手,冰涼。

“你怎麽來了?夜風緊,看着了涼。”太子一疊聲讓人預備手爐火盆,吩咐添席位在嘉和公主身邊。

顧銘則不着痕跡地把手收回寬大的袖口裏,行禮道,“臣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

“來了就好,何罪。”太子忙扶。

顧銘則走到趙熙席前。他看見趙熙正将杯子放到唇邊,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顧銘則眉鋒微簇,他撩長衣,跪下,緩緩道,“臣侍來遲,請公主恕罪。”

趙熙隔着案子,看他。

太子已經跟過來,“哎,怎麽行這麽大的禮?地上涼,快起來。”

見顧銘則未動,他轉目看越熙,“皇妹,地上涼,銘則身子不好,快讓他坐下吧。”

“既是來遲,怎能不罰?”趙熙微醺地靠在靠背裏,“來,倒滿三杯。”

顧銘則動了下,雙手接過一杯。酒杯沁涼,酒很滿,接過來時,甚至灑出了幾滴。

“是,臣侍自罰三杯。”顧銘則雙手擎杯,一飲而盡。

“好。”有武将叫好。

趙熙垂着眼睛。看他因飲了酒,而愈發蒼白的臉。俊美容顏,清冷氣質,猶如上好玉雕。

顧銘則又擎起一杯,飲下。

第三杯。

趙熙閉目,耳邊響起衆武将轟然叫好聲。

顧銘則連飲三杯烈酒。

“嘉和候好酒量,夠豪氣。”衆武将都紛紛稱贊,有幾個老将起身說情,“公主見諒,候爺身子不好,能來已經很好了。”

趙熙無法駁老将的面子,擡擡手。顧銘則雙手按地,端正叩謝,“謝公主殿下。”

太子長舒口氣,親自要将人扶起。

林則早他一步,将顧銘則扶起來,送到公主身邊。

新的席位已經擺好,太子吩咐的手爐,暖爐,一應俱全。

趙熙看着顧銘則坐下後,就将手爐抱在手裏,就知道,他是冷了。

太子竟然比她還知道顧銘則的喜好。她還枉稱什麽十幾二十年的傾心。

趙熙頓覺心意灰冷,難受的心情無以複加,仰頭,又幹了一杯。

“太子殿下。”趙熙擲了酒杯,站起身,“銘則身子不适,我先陪他回去了。”

“喔?”太子從席間扭過頭,看顧銘則抱着火爐還發着抖,忙點頭,“是啊,是啊,別病了,快回吧。”

顧銘則剛暖了了下,見趙熙已經起身,忙把手爐放下,跟着站起來。

趙熙往前走了兩步,滞了下,返回身。顧銘則愣了下。趙熙把手臂插

進他臂彎,親自攙扶住他。

“走吧。”趙熙和聲。

“好。”顧銘則籠在趙熙溫暖的氣息裏,眉目微垂,他緊了緊手臂,“回去吧。”

兩個高挑的身影,并排走在一處。衆人都停了杯盞,向這邊看。

到此刻,誰還能看不出來,顧正君漏夜前來,就是為着接殿下回營地。

誰說兩人情感平淡?估計月餘後,公主懷孕的消息傳出來,大家也不會驚奇了。

武将文臣,目送二人,各懷心事,席上一時竊竊私語。

太子目送二人,半晌,也沒了飲宴心情。草草說了場面話,也回帳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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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就停在外面。

兩人上了車。

趙熙看到暖爐上還溫着茶。

果然是為接她回營的。她心裏暖了起來。

“殿下,喝了不少酒吧,喝杯溫茶吧。”顧銘則親手捧盞。

趙熙接過來,沁香,是宗山上的茶。

顧銘則坐在她對面,看着這個一向冷靜的女子,眉宇間挂着的憂思。他垂下眸子,知道是自己擾亂了她的心智。

“殿下,”他出神地看着趙熙,眼前有些模糊,“今日,我見了采薇。”

第一時間,仍是選擇了解釋。

趙熙凝眸看着自己的正君,眉目清正,眸色清明,她緩緩搖頭,“銘則,你知道,見不見你親妹,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顧銘則點頭,眸色暗淡,“是。公主從來就對我心存疑窦。”

趙熙挑眉,“你十幾歲便離開京城,游歷到宗山,數年未有音訊,期間你做了什麽,沒有人知道。你五年前入我公主府,卻已是病體纏綿。若相府大公子身子不适,自會有無數名醫上門診治,在宗山,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讓你把病拖到了現在?”

“就在幾天前,你才坦承,內力是被廢掉的。可何人有這樣大的權利,讓你束手承受?這是否就如你所說,是你來公主府的前提條件?你拼着廢掉內力,毀了身體,是否真是為了奔着那盞心燈,拼盡代價也在所不惜?還是因為你與什麽人有了交易,以此為代價,才換得你在公主府的五年經營?”

好睿智,好清醒。不在別院,公主趙熙又恢複了她的威嚴和精明。顧銘則有那麽一刻,真的希望永遠都置身別院,沒有猜忌,沒有謀算,只有同執一支筆,描畫的燦爛春景。

顧銘則低垂的臉頰,被趙熙挑着下巴擡起。趙熙凝眸,看着他的面容。

“你就是顧銘則,對不對?我瞧不出破綻。顧采薇叫你哥哥,顧相叫你大兒,我也瞧不出破綻。可顧府大公子,官家子弟,為什麽會在江湖混跡了那麽多年?你這一身傷病,顧相為何坐視不聞不問,這不合常理。”

顧銘則目光空空,看着趙熙身後的車頂。

趙熙酒意上來,頭疼地放開他,“你就是我的顧銘則,對不對?我心心念念了你這麽多年。為什麽你來到我身邊,卻是這麽不溫不火,清清淡淡?你若不喜歡我,為何千裏趕回來成親,你若愛重我,為何總是若即若離?”

顧銘則悲傷地聽着她摻着酒意的情話,無法作答。

趙熙是顧銘則的,不是他的。

他為着實現目的,借用了顧銘則的位置,可不能連他的妻子,也心安理得地搶在手裏。

顧兄長是個千面人。在萬山面前是睿智的,在祁峰面前是溫暖的,在顧夕面前是灑脫的,在自己妻子面前,又該是什麽樣的?他在下山前,就反複思考過。顧兄長聽了這個問題,也思索良久,最後悵然道,“我也不知道。”因為從沒想過要娶她。所以,沒想過自己的定位。

看,這就是顧兄長。他面對不同的人,都戴好了不同的面具。這樣的人,活着該多累。所以他選擇遠離京城,遠離朝堂,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因為,他也怕自己終有一天會錯亂,會崩潰。

所以,下山時,他給公主府的正君定位了這樣一張面具,清清淡淡,卻關切入微,既不至于過于親蜜,又能照顧她周全。五年間,他這樣呈于她面前,卻仍能時時感受到,來自她的熱切愛戀。他知道,自己不能接受,也不能退卻,小心把握着這個度,直到別院前。

“在別院,我以為我們解開了心結。”趙熙含糊地嘟囔。

顧銘則坐過來,扶住她,把她攬進懷裏。

喝醉了的人,全沒有往日的警醒和鎮定,任他攬着。

“我也以為我們和好了。”趙熙想到那幾日的熱戀,美好得似夢如幻,“能與阿則這樣呆幾天,真是好啊。”她長長嘆息。

顧銘則眼睛全濕了。他收緊手臂,将睡着的人,摟緊。

跟在馬車外面的林澤聽見車內有響動。他令停下車,催馬趕到車前,“殿下,大人,有什麽事?”

簾微挑。他向車內看了一眼,公主和顧正君抱在一起。

林澤臉紅心跳地收了目光,再不敢亂看。

“殿下酒醉了,今夜巡營,交給林侍君吧。”從窗口遞出封信和令牌。

林澤忙雙手接下。令牌竟是公主令箭,可調随營兵馬。林澤目光縮了縮,展開信,是公主親筆。許是方才酒醉,還有些缭草,林澤最熟悉趙熙,當下更不起疑。

信中陳述布置,皆是趙熙慣常語氣,連她手下幾員得力大将,也叫的是綽號,正是她平日習慣。

林澤收了信,抱拳道,“殿下,這是全部安排嗎?”

“阿澤,我醒了酒,就與你會合。”車內傳來趙熙聲音,有些含糊,夾着酒意。

林澤忙搖頭,“不用,我能辦妥。明晨定能複命。”

“去吧,小心。”

“是。”林澤再不遲疑,召集侍衛,按信上所囑,布置下去。衆人得令,分別向不同方向馳去。

林澤坐在馬上,回目看緩緩遠去的馬車,目中一片肅然。今夜,将是個不眠夜,公主算無遺策,他信得過公主的安排,即使危險重重,他也毫不遲疑。

車廂裏。

顧銘則攬着昏睡着的趙熙,目光一片霧氣。修長的指尖,捏着一枚炙針緩緩從趙熙的穴位裏拔出,長久地停在半空裏。

“睡吧。明天你就會醒來。”顧銘則垂目看着趙熙,眼裏波瀾翻騰。

他深深簇眉,久久掙紮,終是一寸寸垂下頭,将唇,覆在趙熙唇上。溫熱的唇,還有淡淡茶香,顧銘則一吻難以自持,淚水,滴在趙熙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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