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是我想要的人嗎？

唐佳玉打完點滴，到家已晚五點，感冒嘴裏苦，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她躺下，大概發燒的緣故，身體冷，她拉過一床厚被，蓋在身上。

她點了退燒藥，熱度減退，渾身乏力，她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以為是幻覺，仔細聽聽，确實有人敲門，聲音不大，很有規律，她想起自己家樓下門鈴壞了。

她支撐起身，扶床頭櫃下地，晃晃悠悠走去開門，門打開，方子默出現在視線裏，她此刻穿着睡衣，頭發蓬亂，由于睡覺剛醒，臉紅紅的，熱度升上來。

她閃身，“進來吧！”

方子默進門，看她病恹恹的模樣，沒有一點精神，面上不正常的潮紅，知道她發燒，摸了下她額頭，發燙，問：“上醫院了嗎？”

“去了，點一下午吊瓶。”

“吃飯了嗎？”他走到她家廚房看看，不像起火的樣子。

“不想吃。”她走到卧室躺下，渾身酸軟，她不顧他在家裏。

他坐在床邊，用手探她臉頰，很熱，他脫去外衣，卷起袖子，去衛生間拿條毛巾，用溫水潤濕，松松擰一把，拿去卧室，輕輕敷在她額頭上。

又去衛生間，另拿一條毛巾沾濕，給她擦臉、擦手和耳根，物理降溫，擦手時，他看見她手上兩個針眼，一個還紅腫着，她的手纖細膚色青白透明，隐約可見皮下血管很細，他心疼地輕揉針眼附近皮膚。用熱毛巾敷上。

忙活一陣，他再摸她的頭，熱度減退，看表六點多了，道：“做飯來不及，我叫一碗清粥。”

“你也沒吃吧？一起吃吧！”唐佳玉問。

方子默打電話叫粥鋪送粥，搭配幾樣小鹹菜。

唐佳玉有潔癖的，從來不在床上吃東西，支撐起身，倆人坐在廚房裏吃。

方子默看着她一口口吃粥，自己手執勺子，卻一口沒動，唐佳玉在方子默關切的目光注視下，勉強喝了半碗粥，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方子默守在床邊，一會給她喂水，一會喂藥，唐佳玉享受被人盡心服侍的高規格待遇。

方子默陪着她一直呆到晚上九點，唐佳玉睡一覺醒了，催促他回去。

唐佳玉發了一身汗，燒退了，方子默摸摸她頭冰涼，道：“我留下陪你，你現在燒退了，我怕你半夜反複，我不放心。”

唐佳玉道：“鄰居看見你早上從我家裏出去，說閑話。”

他坐在床邊，被她推走。

他走到門口，複又進來，囑咐，“你半夜要是發燒，馬上給我打電話，我送你去醫院。”

她答應一聲，聽見門響，他走了。

他到家又來了一次電話，不放心，問她燒不燒，她回答不燒了，怕他擔心。

他外表看似強硬，心細體貼，她被他寵着，病好了三分，她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

唐佳玉點了三天吊瓶，病痊愈了。

方子默忙一個新上的項目，幾天沒聯系她，一周過去，周末晚，方子默打電話來，約好明天去郊游。

第二天，早八點，唐佳玉準時下樓去，老遠便方子默的車子停在樓前空地，唐佳玉裏面穿一件緊身低胸小衫，外面搭了一件白色麻質外套，超薄細麻，透氣性好，幾場春雨過去，天已轉熱了。

她看見方子默推開車門，她興高采烈緊走幾步過去，快走到車前，突然，從車窗裏探出一個小腦袋，方子默走過去，拉開車門，從裏面蹦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胖胖的，虎頭虎腦，大眼睛圓溜溜，靈活之極。

唐佳玉驚奇，走到男孩跟前蹲下身去，笑着道；“小朋友，你是誰呀？”

“我叫小熊，你叫什麽名字？”小男孩不認生，大大方方看着唐佳玉。

唐佳玉笑了，“我叫唐佳玉。”

小男孩認真打量她，“漂亮姐姐，你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嗎？”

這一句話，唐佳玉愣住，瞅着方子默，方子默摸着小熊的頭，極溫和的聲音道；“小熊記住，叫阿姨，不是姐姐。”

唐佳玉明白了，小熊是方子默的兒子，她疑惑，方子默沒結婚，難道是前女友生的小孩，那個叫馮瀾的生的。

唐佳玉盯着方子默問；“小熊是你兒子？”

方子默微笑點頭。

小熊仰頭看方子默，“爸爸，我們去哪裏，是去游樂場嗎？”

方子默剛想說郊外踏青爬山，唐佳玉急忙接話茬道；“我們去游樂場玩，小熊說好嗎？”

小熊高興跳起來，拍手，“好哇！好哇！”

方子默看着唐佳玉笑道；“你們倆既然都要去游樂場，那就改去游樂場，我們出發吧！”

打開前面車門，小熊哧溜，動作極快鑽進車裏，方子默低頭對已正襟危坐的小熊道；“小熊去後面坐，讓阿姨坐前面。”

唐佳玉急忙道：“我坐後面，別折騰孩子了。”

唐佳玉坐到後座。

車子一開，小熊叽裏呱啦說個不停，童稚聲音清脆悅耳，多了個孩子，車子裏仿佛熱鬧不少。

孩子天性活潑，思維天馬行空，一會問這，一會問那，方子默極有耐心，不管小熊提出什麽問題，都耐心解答，俨然疼愛孩子年輕的好父親。

小熊坐在副駕駛，一分鐘都不老實，唐佳玉看着小熊，瞬間想起，她曾失去的那個孩子，眼眶潮濕。

小熊很可愛，不時回頭，眨巴大眼睛看她，他心裏喜歡這個漂亮的大姐姐，“阿姨，你哭了嗎？”

唐佳玉掩飾道；“沒有。”忙揉揉眼睛，“阿姨眯眼睛了。”

方子默透過後視鏡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車子到了游樂場門口，唐佳玉下車，搶先到副駕駛車門旁，拉開車門，把小熊從裏面抱下來，小胖子很重，唐佳玉覺得沉得壓手。

唐佳玉扯着小熊的手，進游樂場，方子默走在另一側，小熊看看方子默，拉住他的手，兩個大人，一左一右，小熊夾在中間，左右看看，驕傲地又蹦又跳。

游樂場游樂項目很多，唐佳玉選擇适合小熊這種五六歲孩子玩的游樂設施。

唐佳玉跟小熊合開一輛碰碰車，方子默自己開一輛碰碰車，倆個車子頻繁碰撞，小熊叫聲、唐佳玉的笑聲不斷。

唐佳玉又帶小熊騎木馬，方子默站在下面看一大一小倆人玩得盡興，方子默情緒受感染，精神愉快。

唐佳玉座下木馬跟小熊騎的木馬并行，唐佳玉笑着問：“小熊，你大名叫什麽？”

“馮天一。”小熊脆聲回答。

“什麽，小熊叫什麽？”唐佳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我叫馮、天、一。”小熊咬舌，努力一字一頓大聲道。

唐佳玉笑容隐去，心裏想，不對，小熊不姓方，怎麽姓馮。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馮瀾，難道小熊是跟他媽媽的姓，方子默給兩個人的孩子起名，跟母親姓，是不是表示他心底裏一直沒忘了她，還想着她，有某種莫名的期盼。

旋轉木馬一上一下，唐佳玉跟小熊并行最近距離，問，“小熊，你媽媽你還記得嗎？”

小熊大概年紀小，晃晃頭，“不記得，我爸爸說我媽媽走了，去很遠的地方，等我長大帶我去看她。”

唐佳玉咬唇，她确信方子默一直沒忘了馮瀾，方子默是想等孩子長大，帶去國外，一家三口團聚？

唐佳玉瞄了一眼方子默站在下面，朝她們揮手。

游樂園裏玩了大半天，小熊餓了，嚷着要吃肯德基，方子默開車找了附近肯德基店，點了一個全家桶，三個人俨然一家三口，親親熱熱。

傍晚，玩了一天，三個人都累了，方子默送唐佳玉到家門口，唐佳玉下車，小熊高興地坐在車裏朝她擺手，“阿姨，說好下次帶小熊去游樂園玩，千萬別忘了。”

唐佳玉勾住他小胖手，“拉鈎，阿姨不會忘。”

她走出幾步，小熊伸出頭，還在朝她擺手，“阿姨再見！”

唐佳玉回頭，笑着對小熊擺手，“小熊再見，阿姨下周日有空帶你出去玩。”

唐佳玉臉上洋溢着笑容往回走，這一整天，她感受到跟孩子在一起單純的快樂，看見小熊她就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她喜歡這個孩子，同情他小小年紀沒有母親，她自己從小失去父親，知道孩子心裏的渴望，今天看小熊扯着她和方子默的手，滿足的眼神，觸動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方子默看着唐佳玉進了樓門，撫摸小熊的頭，“今天表現不錯。”

小熊大眼睛瞪得滴溜圓，像大人的語氣道：“爸爸，我聽你的話，讨阿姨喜歡，我好喜歡這個阿姨姐姐，你要常來看我，我跟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我也有爸爸了，小胖他就不敢欺負我了。”

方子默笑了，愛撫摸着他的頭，“對，以後你還會有媽媽。”

“是剛才那個阿姨姐姐嗎？”小熊天真地問。

“當然。”方子默笑意直達眼底。

清明，休三天，唐佳玉回家，祭祀父親，她五歲時沒有父親，她早已不記得父親的音容笑貌，每年都是她和她媽兩個人去給她爸上墳。

她爸埋在她家不遠的一座石頭山上，她們家鄉墓地都是家族墓，整座山零零落落的墓地，別人家墓地前聚一群人，她爸家族人丁寥落，墓前就她和她媽兩個人。

她媽準備供果、親手折的金元寶、金磚，墓地石碑上一張很小的照片，可以看出她爸年輕時很英俊。

她媽不顯老，人到中年，依稀能看出當年清秀，她爸和她媽年輕時，一定是般配令人羨慕的一對。

她媽邊燒紙，嘴裏邊念叨，意思是讓她爸放心，唐佳玉找到個有錢的男人，終身有依靠了。

她跟她媽祭祀完，回家裏，大門鎖着，家裏沒人，她媽拿鑰匙開門，道；“你爸讓你哥嫂接去家裏吃晌午飯，你弟在學校沒回來，你妹跑哪玩去了。”

她媽問；“你對象怎麽沒來，我還想你帶他去見見你爸。”

唐佳玉正想跟她媽說一下，道：“媽，我跟他，他家裏人還不知道，我們剛交往，成不成還不一定，人家上次來，我哥姐他們口口聲聲叫人家妹夫，多尴尬，以後他要是再來，媽你告訴家裏人一聲，城裏不結婚不能叫這麽親近。”

她媽道：“媽知道了，你哥你姐，就是見錢眼開，巴結人家，勢力眼。”

她媽頓了下，又道；“咱家條件不好，他不願意了？”

唐佳玉低頭道；“那倒也不是，不過我們的關系還沒确定下來，以後有很大的變數。”

她媽道：“我看這小夥子人不錯，對你也好。”

唐佳玉半吞半吐地道；“他有孩子，孩子的母親出國了。”

她媽是過來人，馬上明白，嘆口氣，“佳玉，你跟他結婚，生下孩子，才能拴住他的心，他前頭的女朋友走了，要是哪天後悔想孩子，又回來，人家一家三口團聚，就沒你什麽事了。”

唐佳玉神色一暗，她沒有跟她媽說，她怕她媽擔心，上次流産後，她恐怕今生很難懷上孩子，她一直想跟方子默說，卻沒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