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是我想要的人嗎？

唐佳玉站在工商銀行的臺階上四處張望，葉倩橫穿馬路跑來，“佳玉，你早來了？”

“我剛到。”唐佳玉迎上前，二人昨晚約好逛街，倆人并排沿着步行商街往裏走。

“佳玉，我就是中國好閨蜜，方子默沒空陪你，你就找我陪你，方子默約你，你就把我甩開，可見你重色輕友”葉倩調侃道。

“你排他後面，不滿意嗎？不然，把你放第一位？”唐佳玉笑着打趣。

“別，可別，折煞我也！讓人誤會你那個取向，容易造成混亂。”葉倩笑嘻嘻的，唐佳玉啐一口，笑罵：“姑娘家說話有點分寸。”

唐佳玉又解釋道；“他事多，很少有空閑陪我，我們約好每晚臨睡前通電話，有時我都等睡着了，半夜他打來電話吵醒我。”唐佳玉口氣不無抱怨，臉上卻挂着甜蜜的笑容。

葉倩像是突然想起，“對了，佳玉，你說我看見誰了？”

“你看見誰了？”唐佳玉有預感，沒說出來。

“我看見夏瑤了。”葉倩道。

唐佳玉頗意外，她以為葉倩見到陳輝，忙着跟她報備。

“我們公司的林悅，就是那個奉子成婚那個挺嬌氣的姑娘，她結婚辦酒席，婆家來的親戚多，她疲于應酬，親戚朋友客人都走了，她這幾天下紅，有流産征兆，吓得住院保胎，我跟她算不上真交情，面子情，表面不得不應付，去醫院看她，你猜怎麽的？”葉倩得意地買官司。

“看見夏瑤生了。”唐佳玉随口道，轉念，掐指一算，夏瑤不到預産期，胎兒頂多六個月大。

葉倩一臉不屑，“那是生了？林悅住院保胎，我去看她，夏瑤正巧跟林悅住一個病房，夏瑤不認識我，我去時，她跟她媽剛辦理入院手續。”

“前天林悅出院，我去接她，你猜怎麽着，夏瑤做的引産，剛做完手術，我聽林悅說她五個多月快六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是個男孩，我特意看她一眼，她躺在病床上，像死人似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林悅跟夏瑤她媽聊天，她媽直嘆氣，說姑娘找了個男的，沒工作，沒本事掙錢，媳婦都養不起，那還養得起孩子？還有婆婆、小姑子，一大家子人，她媽還抱怨陳輝他媽偏心眼，說剛開始她姑娘懷了他家的孩子，陳輝他媽高興得什麽似的，盡心盡力侍候她姑娘，後來，小姑子未婚先孕，陳輝他媽只顧着侍候自己姑娘，拿她姑娘不當一回事。”

“夏瑤她媽還說，她姑娘和她姑爺老吵架，一吵架，男方家裏人婆婆、小姑子一起上，一氣之下，她姑娘背着婆家人來醫院把孩子拿掉。”

夏瑤打掉胎兒，唐佳玉頗為意外，當初，夏瑤和陳輝視這個胎兒為兩人相愛的結晶，真是世事難料，唐佳玉道：“這麽說陳家還不知道孩子沒了？”

葉倩特別解恨，“聽意思好像陳輝家裏人不知道，林悅說聽夏瑤她媽的意思是孩子做掉，把姑娘領回家，将來找對象，沒有牽挂，夏瑤家裏好像條件不錯，夏瑤她媽看不上陳輝，嫌他家窮，女兒跟着受苦。”

葉倩感嘆一聲，“陳輝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從前看他精明，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唐佳玉道：“陳家要是知道夏瑤私自做引産，估計陳輝跟夏瑤的關系就完了，夏瑤做出這個決定，大概也是不想跟陳輝繼續走下去。”

唐佳玉發現自己并沒有幸災樂禍的心理，陳輝這個人已完全從她生活裏淡出，他的遭遇已引不起她心裏一絲波瀾，視同陌路。

唐佳玉想起方子默，方子默才是她放心把自己交出去的人。

“你婆婆，不你前婆婆要是知道陳家骨肉沒了，還不發瘋，這樣也好，她沒閑心針對你，來找你茬。”葉倩道。

唐佳玉不想繼續陳輝的話題，于是轉了話頭道；“你們設計公司跟房地産開發商常有聯系，你幫我托人打聽打聽，有沒有新蓋的樓盤，地段好的門面，價錢适中，不能太離譜。”

葉倩道；“怎麽，誰要買門面，你朋友嗎？”

“我婆婆原來住的單間我前段時間賣了，還有陳輝的新車不久前脫手了，這兩筆款總計有五十萬，我繼父住院費我拿的幾萬塊錢，我繼父給我了，加上我現有手頭上錢，湊六十萬，出售西市的房子有信了，最少賣一百萬，如果房款收回來，加一起共約一百六十萬現款。”

唐佳玉停頓下，又接着道：“現在存款利率低，我不打算存銀行，我想用這筆錢買個門面，出租，收租子，将來還能剩下一套房。”唐佳玉把自己的打算合盤托出，她早已考慮成熟，她所在新市高速發展，不出幾年，房價就會趕上一線城市。

“佳玉，你行啊！西市那套房子能賣一百萬，一筆巨額款項就要納入囊中。”葉倩羨慕地道。

“我跟你說過，西市那套房的鄰居高老師人很好，熱心腸，房子他幫着張羅賣了很長時間，他想幫我賣個高價，一直沒脫手，那個地段，位于市區邊緣，地點稍偏，有價無市，現在那片地方修地鐵，乘地鐵到市中心也就十幾分鐘，所以房價一宿之間漲上去，賣一百萬都是保守估計。”

唐佳玉不無感激地道：“多虧高老師，依着我，早賣掉了，等不到現在漲價，高老師昨晚給我來電話，地鐵工程五一後動工，房價早在聽到信就有上漲勢頭。”

“你那個鄰居高老師，人真不錯，肯幫忙，沒他張羅，你來回跑多少趟，這個人還是單身，不是對你有意思吧？”葉倩轉動眼珠，心思轉得快，聯想別的地方去了。

唐佳玉推她，嗔怪，“胡說什麽，我跟人家只見過幾面，怎麽可能？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高老師是大學教授，思想怎麽可能像你說的龌蹉。”

葉倩上下打量唐佳玉，搖頭，“我不信他單純幫忙，素不相識，這麽熱心，除非是別有用心，不然就是騙子。”

唐佳玉扯着葉倩進道邊一間小時裝店，“放心，現在房産交易買賣，需證件齊全，本人到場，方能辦手續，交易款房産交易所監管，你不知道，現在過戶房産，需過五關斬六将，折騰你三月。”

倆人進店看一圈，都是些跳樓揮淚甩賣價，便宜貨，三十五十的，倆人沒看上眼，唐佳玉穿衣注重品味，葉倩穿戴獨樹一幟，跟她性格一樣，不拘泥形式，我行我素。

倆人走出小店，葉倩突然道；“佳玉，我想起來了，有個新開的樓盤，入住居民已有三分之二，門面還沒有開盤，開發商一直壓在手裏，等漲價，可能預訂開盤價太高，略統計一下有購買意向的群體，結果寥寥，畢竟二百萬，不是小數目，不過，據我的經驗，哪裏将來一定火，我跟那片樓盤的開發商有過接觸，我幫你問問，趁着還未開盤，看能不能內部價拿下。”

唐佳玉知道葉倩交際甚廣，眼光獨到，她又是搞建築設計的，對房地産行業熟悉和了解，她相信葉倩的判斷，于是道；“你先幫我打聽一下，不過等西市的房子賣出去，房款到手，我想辦法湊齊，最好房價不超過。”唐佳玉用手比量個一百八十萬。

葉倩拍着胸脯，“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看好那套門市，我怎麽也想辦法弄下來。”

唐佳玉感激道：“我多虧有你這個朋友，你外表沒心沒肺，其實仗義心軟。”

倆人正說着，葉倩突然扯了下她袖子，眼神示意她，唐佳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前面不遠處，楊偉跟一個姑娘摟脖抱腰，看上去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唐佳玉見過那個姑娘，就是上次挨了陳貝貝打的那個姑娘，唐佳玉和葉倩步子慢下來，倆人跟楊偉認識，看見彼此尴尬。

葉倩道；“聽說楊偉跟這個富家女訂婚了，大概瞞着陳貝貝，你前婆婆什麽意思，還想女兒留下肚子裏的孩子，要挾楊家，你不知道，聽說楊偉他媽根本瞧不起你前小姑子，壓根沒打算讓他兒子娶陳貝貝，楊偉游手好閑，依靠父母，事事都聽家裏的。”

倆人說着進了一間商廈，從二樓逛起，剛逛完一層，乘電梯要上三樓，葉倩手機響了，葉倩忙躲去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唐佳玉在附近男士服裝專櫃閑看，男模特身上的西裝，她幻想穿在方子默身上，一定好看，便想等方子默過生日，選一套送他。

等了足有十分鐘，葉倩才回來，歉意地道：“佳玉，我臨時有事，不能陪你了，改日我請你吃飯，算賠罪。”

唐佳玉看她臉頰一抹潮紅，心突地一下，板臉問；“是不是周文？”

葉倩心虛，不便跟好友說謊，難為情地用指尖掠了下碎發，小聲道；“是，周文想見我一面，不超過半小時，他堅持，我推辭不過，就答應了，我想跟他說清楚，省得他老不死心。”

唐佳玉瞪着她，“你心裏想見他，是不是？你也還未對他死心，可你別忘了，周文有家，你能給自己留點尊嚴嗎？”

葉倩平常像個大女人，此刻突然變成一副小女人模樣，手絞着衣襟，吶吶道：“我都答應他了。”

葉倩擡頭，懇求地看着唐佳玉，“我真是想跟他說清楚，以後不來往，就像你說的，各自過自己的生活。”

唐佳玉想阻住葉倩，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感情的問題，除非本人想明白，她苦口婆心，葉倩聽不進去也枉然。

她看着葉倩遠去的背影，周文是葉倩的軟肋，葉倩不撞南牆不回頭，等撞了南牆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方子默跟唐佳玉有一周沒見面，晚上方子默突然打電話，問她五一期間，有沒有別的安排，他有三日空閑，帶她去海島，作為這些日子冷落她的補償。

方子默提出要親自去她家，商量五一長假出游事宜，唐佳玉看時間已過午夜，堅決制止，言說電話裏商量便可。

方子默遺憾地在電話裏對所要去的地方，做了極詳盡的描繪，什麽碧海藍天，水天一色，朝看日出，暮觀日落，把唐佳玉勾得夜裏做了一個夢，跟當地漁民坐船出海打魚，十幾斤的肥魚在船板直跳幾尺高，她把一條大魚抱在懷裏，睡夢裏笑醒了。

窗簾縫隙透出霞光，唐佳玉趿拉拖鞋下地，伸手拉開窗簾，天空一碧如洗，幾朵淡淡的雲飄過，唐佳玉心情瞬間大好，吃完早餐，面部、脖頸、手臂塗抹厚厚的防曬霜。

她昨晚已把帶去的衣裳裝入雙肩包裏，按方子默的計劃去小島上住兩天。

六點整，方子默樓下等她，唐佳玉背包，準時下樓。

方子默看見她便下車，看她的眼神放光，幾日不見，心裏癢癢的，殷勤地替她開車門，手搭在她頭頂，護她進車裏，唐佳玉睨了一眼方子默，方子默精神帥氣，兩人對視，方子默*辣的目光，燙得她趕緊收回目光。

車子上路，唐佳玉問；“你去過這個小島？”

方子默偏頭看她，不舍得掉開目光，“去過。”

“你自己去的嗎？”唐佳玉猶豫，措辭問。

方子默看她眼神閃爍，知道她活動小心眼，成心逗她，“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去的。”方子默故意不說同誰一塊去的。

“島上住幾天？”唐佳玉問得有技巧，當天回來，大概沒發生什麽，住一晚，如果是同之前的戀人，那該發生的已發生了。

“三天兩晚。”方子默回答簡短，兩個晚上，令人遐想。

唐佳玉沒辦法問下去了，她不介意他有過相愛的女友，但是他帶前女友去過的地方，帶她去，她心裏別扭。

方子默瞅瞅她，唐佳玉低垂頭，方子默心頭湧上一股灼熱，他伸出手，撫摸她面頰，她肌膚細嫩滑潤，令他想咬一口，他車速慢下來，靠邊緩行，湊過去，剛想親她，唐佳玉的手機鈴聲大作。

方子默一激靈，坐直身子，打消了他绮念。

唐佳玉接通，裏面一個成年男人的聲，“佳玉，你媽讓我問你過節怎麽沒回來？”

唐佳玉聽出，是她舅的聲，道：“舅，你來了，家裏好嗎？我媽她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唐佳玉她舅很少來她家裏，唐佳玉納悶，順口問。

電話那頭沉吟片刻，“佳玉，你媽她病了。”

“病了？我媽病了，什麽病？什麽時候的事？”唐佳玉焦急地問。

她舅支支吾吾半天，方道；“你媽住院了。”

“什麽，我媽住院了？”唐佳玉本來靠在椅背上，一下朝前坐直身體，緊張地握住手機。

唐佳玉攥住手機的手心冒冷汗，“我媽什麽病？”

電話裏她舅吞吞吐吐，“你媽沒什麽病，生了點氣，你別擔心，沒事，你忙你的。”

說完，她舅就撂了電話，她舅好像有什麽隐瞞，不方便說，唐佳玉更加擔心，方子默已經把車停在道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唐佳玉指尖冰涼，無助地望着方子默，方子默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佳玉，別着急，我們馬上回去。”

方子默說完，以最快的速度，開車朝她家所在，c市駛去，方子默一路頻超前方車輛，唐佳玉擔心地道；“慢點。”

上了高速，方子默的車子飛馳。

唐佳玉心慌，她媽身體很好，極少生病，上次回家去，人還好好的，怎麽說病就病了，突發急病，她忐忑不安，身體好的人，往往發病，沒有任何征兆，預示着不詳。

方子默一手握住方向盤，眼睛朝前方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默默安慰她。

總算車子進入c市區，市區內人流湧動，節日期間，比往常行人多，方子默車子不得不減速。

唐佳玉撥打家裏座機，這回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你找誰呀？”

唐佳玉迷惑，聽聲音是她姨，怎麽她舅和她姨一起來家裏，難道是她媽出事了，她顧不上客氣，急忙問：“我媽在那個醫院住院？”

她姨吭哧半天，“佳玉，你別着急，你媽沒住院，在家裏，你在那呢？”

唐佳玉撂下手機，跟方子默說一句，“直接回家。”

車子進胡同，直接開到唐家門口，門口靜悄悄的，一群孩子在道邊上玩，沒有她弟和她妹的影子，車剛一停穩，唐佳玉打開車門，跳下車，搶步推開院門，院子裏沒人，唐佳玉一路小跑推門進屋，喊了聲，“媽！”無人應。

她直奔東屋，東屋裏她爸躺在炕上，好像病着，她弟守在炕前，唐佳玉看她繼父臉色潮紅，像是發熱，急忙問：“爸，你怎麽了？”

她爸聲音異樣，有氣無力道；“夜裏凍着了，感冒，剛吃了藥，發汗就好了，沒事。”

“姐，回來了。”她弟問。

“咱媽呢？”唐佳玉問她弟。

“你媽在西屋。”她爸道，說完嘆口氣，阖眼。

唐佳玉退回去，直奔西屋。

推開西屋門，外間沒人，她三兩步走到裏間門口，猛地一推門，往炕上一看，長長的噓口氣，她媽躺在炕上，屋裏炕沿邊上坐着她姨和她舅，她姨夫坐在南窗下椅子上，俱都吃驚地看着她。

“佳玉，你回來了，不是說有事？”她媽問。

唐佳玉看她媽精神頭不錯，臉色跟平常一樣，沒什麽不同，不像身患大病，疑惑地問，“媽，聽我舅說你住院了，媽，你到底什麽病？”

她媽朝門口溜一眼，壓低聲道；“別害怕，媽沒事。”

這時，傳來方子默腳步聲，她媽把話咽下去，方子默進門，她舅和她姨、她姨夫趕緊站起來，她姨夫問：“這是佳玉的對象？”

唐佳玉不得不介紹，“他叫方子默。”

又一一介紹道：“這是我舅，我姨、我姨夫。”

方子默喊了一聲，“舅、姨、姨夫。”

大家落座，方子默被她家人讓到她姨夫旁邊的椅子的上坐下。

方子默坐下，剛要開口問她媽的病情，突然，院子裏傳來一陣吵嚷聲，屋裏人面面相觑。

她媽躺着，連眼皮都沒擡，她舅和她姨、姨夫坐着沒動，都瞅着方子默，她舅尴尬地扯扯嘴角，她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姨夫是見過世面的人，神态自如，穩坐如泰山。

唐佳玉不明所以，走出裏屋，就聽院子裏傳來大人孩子一片嚎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