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爬牆記
許貝貝沒想到他會拒絕,愣了一下。
淋了雨的皮膚有些涼意,只有腕間被他握住的那一塊隐隐發燙。
帶着男人特有的炙熱。
許貝貝擡手去推他,沒推動。
她又掙了掙,紅着臉罵他:“你耍流氓呀!”
周圍躲雨的人聽到她說耍流氓,紛紛回身側眸,打量着兩人。
沈南成略略擡眸,掃了一圈,壓低了聲音:“胡說什麽。”
歷練幾年,到底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沉聲皺眉的時候,帶着些上位者的氣勢。
許貝貝被他一吓,也不敢亂說了,撥開他的大手,把紙巾扔到他胸口:“你、你自己擦。”
亭子外的雨聲嘩啦作響,躲雨的人偶爾說兩句話,并不吵鬧。
她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裙擺,露出一截潔白的脖頸。
沈南成接住沒動,低頭審視着她。
他的目光游移期間,看見她的柔軟白嫩的耳尖慢慢紅了起來,透出些許粉色。
沈南成有咂舌,傾身靠近她的耳邊,帶着幾分好奇:“你現在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許貝貝的耳朵有些敏感,被他噴出的熱氣一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許貝貝擡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眼神落在男人眼裏,就變得含羞帶怯起來,格外的招人。
沈南成懶洋洋地揚了揚眉峰:“看我幹什麽?”
她煩死他了,伸手就掐住他胸前的一小撮細肉,用力一擰。
這種方法費不了什麽力氣,可是非常非常疼,沈南成沒防備,頓時悶哼一聲。
許貝貝陰恻恻地哼道。
“再不老實,就請你吃耳光。”
*** ***
淋了雨回去,許貝貝第二天就感冒了,早上還好,到了下午就昏昏沉沉的。
許奶奶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一直自責:“都怪我,昨天就不該去的,這下好了,讓貝貝吃苦頭了。”
“沒事的阿娘,我就是有點困。”許貝貝強打着精神,哄了奶奶。
晚上許爺爺特意給她做了驅寒的燙,她也沒胃口吃。
許爺爺忍不住擔心:“要不上醫院吧?”
許貝貝搖搖頭,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冒沖劑,皺眉道:“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感冒沖劑太苦了,她捏着鼻子好不容易喝完,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見她不願意去醫院,老兩口也沒強求,給她改好了被子,讓她早點休息。
許貝貝一天都沒精神,隐約聽見手機幾次震動也不想去管。
直到夜深,電話持之以恒地響了起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也沒看號碼,抓過手機就接了起來。
“喂,請港?”
電話裏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在哭?”
她莫名,軟綿綿地否認:“沒有啊。”
說完才想起來去确認一眼來電號碼,是沈南成。
許貝貝翻了個身,把手機壓在耳邊,聽到他問:“怎麽鼻音這麽重?”
“有嗎?”她吸了吸鼻子,發現睡了一覺感冒的的症狀并沒有緩解,反倒是有些嚴重了,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可能因為我感冒了吧。”
她說話本來就嗲兮兮的,這會兒沒了精氣神,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沈南成不覺放緩了聲音,低聲哄她:“吃藥了嗎?”
她迷迷糊糊地:“喝了感冒沖劑。”
“沖劑?那有用嗎?”男人沉聲問,“發不發燒?退燒藥吃了嗎?”
許貝貝一聽到吃藥覺得嘴巴裏都泛起了感冒沖劑的苦澀味,又聽他喋喋不休,忍不住撒嬌:“貝貝不想吃藥。”
電話裏的男人頓了下,果斷說:“你先睡覺,手機不要挂。”
“幹什麽呀?”
“不幹什麽,你睡吧。”
她腦子昏昏沉沉,也沒多想,手一松就把手機放在了枕頭邊,自己趴在床上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許貝貝隐約聽到有人叫她。
許貝貝皺了皺眉,醒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枕邊的手機發出輕微的一聲嘟,被人挂斷了,屏幕亮起來,有些刺眼。
她眯着眼睛,看見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喂?”
“你開窗戶。”電話裏吹着呼呼的風聲。
許貝貝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反問了句:“開什麽窗戶?”
“你陽臺的。”
許貝貝像是沒聽懂,頓了下,忽然醒悟過來,連忙跳下了床。
她跑到卧室外的陽臺一看,果然窗戶外站着熟悉的身影。
男人無聲地指了指窗戶的鎖扣。
許貝貝放下手機,去給他開窗戶。
老式的玻璃窗從外被拉開,身材高大的男人像只靈巧的黑豹,雙臂一撐,就跳進了屋子。
涼飕飕的夜風跟着他一同灌進來,許貝貝瞬間清醒。
她讓到一邊,結結巴巴:“你、你你怎麽來了?”
沈南成翻身關上窗,手上還拎着一包塑料袋。
他低下頭,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皺眉道:“你怎麽沒穿鞋?”
許貝貝這才覺得腳心有些涼。
沈南成二話沒說,彎腰抱起她,想帶她上床。
他轉過身,找她的單人床,一看愣了下,這才發現陽臺上已經沒有她的小床了。
許貝貝冷不丁被他抱起來,吓了一跳,連忙捂嘴壓住叫聲,擡手指了指裏屋:“我現在睡裏面了。”
裏屋原本是許貝貝父母的卧室,沈南成想到了什麽,沒多說,應了一聲。
屋子裏沒開燈,兩個人也不敢聲張。
沈南成對屋裏的擺設不熟悉,差點抱着她撞上了衣櫃。
還好他視力好,看清楚了之後把她抱回了床上。
他知道她愛幹淨,順手擦了擦她腳丫子上的灰,才把她的雙腿放上床。
他坐上床邊,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比較之後才說:“好像有點燙。”
許貝貝這才回神,皺着臉說:“你、你剛才摸我腳了。”
沈南成愣了下,沒好氣:“就你窮講究多。”
他偏伸手在她臉頰上摸了一把,故意逗她:“自己的腳還嫌棄?”
他從塑料袋裏拿出礦泉水,又拿出一聽熱奶茶,最後零零碎碎拿出幾盒感冒藥。
借着手機的光,他看了看說明,摁了兩顆膠囊出來,扭頭說:“先吃這個,等一會兒再……貝貝?”
床上的小女人正一臉委屈地望着他,臉上挂着兩行清淚,無聲地在哭。
沈南成吓了一大跳,以為剛才摸她臉惹她生氣了。
他把塑料袋往旁邊一放,靠到了她身邊,拿指背擦了擦她的眼淚:“別哭別哭,你拿腳摸我行不行?”
許貝貝搖了搖頭,漸漸哭出了聲。
黑暗裏,男人的五官都柔和了下來,眉心微皺帶着些焦急,望着她的目光卻溫柔關切。
許貝貝腦子發燙,背心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半夢半醒之間,她甚至又以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候正是情濃,她晚上在家念書不能出去,他耐不住相思,半夜爬牆來給她送零食。
許家住在三樓,老房子外面沒有防盜窗,沈南成仗着自己手腳靈活,悄悄地順着空調管道踩着樓下的雨棚爬了上來。
許貝貝吓也吓死了。
父母就在一牆之隔,他卻忽然從天而降。
他腿傷剛好沒多久,竟然敢做這麽危險的舉措,許貝貝當時就哭了,忍着哭腔罵他,擔心他出事了怎麽辦。
沈南成渾然覺得這點高度有什麽問題,還得意自己野外攀岩爬過更高的牆,氣得許貝貝掐他,他又親又哄才算是讓她止住了哭。
兩個人就在窗邊,一個站在外面,一個趴在窗臺上,小心翼翼地說着話,目光纏綿,難舍難分。
許貝貝沒想到,今晚上的他,還會爬牆來找他。
就像是,這幾年的時光,他們從來不曾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