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郎本朽木

“小姐,外頭下雪了。”沁兒一大早就紅着臉搓着手,一臉興奮向九歌報喜。

九歌剛剛起身,走到沁兒身旁,接過她遞過來的披風,恰好碰到沁兒的手,說道:“怎麽穿得這樣單薄,手都凍成冰了。”

沁兒一個勁搓着手,傻傻笑着,“想着小姐早上睡淺,所以起了身就急忙趕過來了,小姐今日不是約了蘇公子嗎?”

九歌穿上披風,微微點點頭,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剛剛扣上的門被無情吹開,沁兒剛想去關上,九歌就攔住了動作,她慢慢走了出去,只見黛色蒼穹下散下柳絮一般的雪瓣,随風流轉,雪花落在九歌的發間,瞬間便就消融不見,紛紛揚揚皆落地,九歌擡起手掌,沁涼的雪花落在上面,她說道:“世間最專情的便是雪花,迎着寒冬只為守住一樹紅梅,可是雪花終究會消失不見,而紅梅卻空守寒冬,獨自捱過這天寒地凍,萬裏紅妝待君歸,可是最終還是要送君回。”、

沁兒走上前去,将暖手的手爐放在九歌手中,她将自己的手揣進袖子裏,身子直打哆嗦,“小姐,路上要小心,阿澤在府外候着呢。”

九歌捧着手爐,心中暖暖的,看了一眼耳朵凍得通紅的沁兒,她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握住沁兒的手,“快些進屋吧,外頭風大。”沁兒吸鼻子,點點頭,站在門口看着九歌離開,她才肯進屋。

“阿澤,去鳳樓居。”

“是。”

九歌坐上馬車後,心中就開始惴惴不安,前些日子傅淳修從西塢趕至京城,告訴她慕容轶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他從謝子玦那裏得知了蘇荏,畢竟同是學醫之人,所以他們想在風樓居見個面,九歌只想知道慕容轶的病情,也不顧其他,只管前來。

九歌進了鳳樓居直接上了二樓,只見白帳後隐約有人影,想來是蘇荏和傅淳修,她想也沒想就掀了簾子,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了坐在角落裏與妁泱談話的謝子玦,她嘴角一撇,眸子緊盯着妁泱。

妁泱自然感覺到了九歌的目光,沖着謝子玦使了個眼色,謝子玦輕輕搖搖頭,妁泱一臉無奈,這完全是把她當成擋箭牌啊。

九歌不輕易地冷哼一聲,直接坐到另一桌上,再也不往一旁看,蘇荏見勢只是一味憋着笑,時不時和謝子玦交換個眼神,謝子玦只是平靜地喝着茶,似乎九歌在他眼中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師父怎麽樣了?”九歌看向傅淳修,傅淳修自從九歌進來後他就緊抿着雙唇,此時眉間更加凝重,“起初,他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可是自從你和子玦離開後,他的病情就越來越嚴重,可是我卻診不出來什麽。”

九歌緊咬着唇,思緒混亂,眉宇扭成了一股,突然蘇荏開口說道:“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病。”

座下的四人紛紛看向蘇荏,他從容說道:“我聽傅兄說過你師父的症狀,不符合常理,我雖不是什麽神醫,但是我瞧過的病人也有許多了,雖沒有親見他,但從他的症狀中可以看出他生的病并非常見,又或者說是我醫術不精。”

九歌皺眉,“若是如你所說,他為何要裝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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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荏若有所思,看了謝子玦一眼,回道:“這種事自然是他心裏才清楚。”

九歌皺着眉,忽然小腹傳來一陣急痛,她沉吟一聲,緊捂着小腹,在座的除了謝子玦其他三人自然都能明白,他剛想起身過去瞧瞧,就見蘇荏将九歌一個橫抱抱起,九歌面色慘白,眸子緊緊閉着,一臉痛苦的表情。

謝子玦眼睜睜地看着九歌被蘇荏抱下樓,心墜得慌,趕緊跑到傅淳修那裏問道:“她怎麽了?嚴重嗎?”

傅淳修瞪大了眼睛看向謝子玦,又瞥了一眼起身後忍笑的妁泱,無奈地搖了搖頭,“朽木啊朽木。”邊說邊下了樓。

妁泱緩緩走到謝子玦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不可雕啊不可雕。”說完也下了樓。

謝子玦愣在原地,這是什麽意思,單單把他空了出來,想到九歌他趕緊追上妁泱,“她到底怎麽了?嚴不嚴重?”

妁泱聳聳肩,“沒事,只是流幾天血而已。”

謝子玦一聽立馬急了眼,“這還不嚴重,都流血了!”

妁泱張大嘴看着謝子玦,話到口邊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麽,搖搖頭,嘆了口氣就鑽進了馬車。

馬車上,九歌靠在蘇荏肩上,蘇荏一臉無奈,謝子玦和妁泱咬牙切齒,傅淳修坐在一旁看好戲,至于駕馬的阿澤則在想晚上該吃點什麽,好像沁兒最近的手藝見長,可以去她那裏蹭點飯。

九歌将手爐放在小腹上,傅淳修見她醒來,趕緊替她把了把脈,然後和蘇荏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蘇荏這才開口問道:“你是第一次?”

九歌面色潮紅,微微點點頭,妁泱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蘇荏,将九歌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你們三個大男人都看着幹什麽,這種事情還是讓我來做吧,是不是,阿……咳咳,蘇公子。”

蘇荏楞了一下,随即點點頭,坐到謝子玦一旁,謝子玦恰似不經意踩了蘇荏腳一下,蘇荏輕笑,低聲道:“怎麽?不樂意了?”

謝子玦正襟危坐,半聲不吭,可是眉間還是多了一些不悅,蘇荏搖搖頭,小聲說道:“以為你會比我成熟的,不說了,都是演戲嘛。”

話雖這樣說,可是有哪只野獸會心甘情願将自己的獵物拱手讓給他人,除非他是朽木中的朽木。

九歌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了,她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景象,原來是自己的房間,她撐起自己的身子,在一旁打瞌睡的沁兒聽到聲響,立刻起身,“小姐,你醒了?餓嗎?餓的話沁兒給你做些吃的去。”

九歌倚在枕頭上,輕搖了搖頭,“現在胃裏難受,不想吃東西,蘇公子他們呢?”

“他們将小姐送回來就走了,對了,蘇公子還特意囑咐小姐這幾日就不要碰涼水了,也不要做劇烈的活動,小姐是第一次肯定是比較痛,蘇公子開了止痛的方子,阿澤在後廚熬着呢。”

九歌聲音十分疲憊,想了想還是問道:“謝公子有說什麽嗎?”

“謝公子?”沁兒撓撓頭,忽然眼中精光閃過,“謝公子和一位姑娘一直在馬車上坐着呢,後來走的時候風吹起簾子我才瞧見他們倆人。”

九歌深吸一口氣,拼命擠出一個笑容,“是嗎?真好。”

沁兒皺眉,“小姐,你這笑比哭還難看。”

九歌聞言,伸出手勾了一下沁兒的鼻子,“就數你機靈,你去給我把桂花香點上。”

“是。”沁兒起身,取出桂花香,不一會兒屋裏便有馨香低低流轉,沁兒覺得嗓子癢癢的,咳了一聲,“小姐,這香怎麽這樣嗆得慌。”

九歌動了動鼻子,輕嗅一下,并未發現異常,說道:“許是你聞不來這味道吧,我聞久了也就習慣了,這香……這香是娘給我調的。”九歌低嘆,從江都回來以後,蒼昭只字不提虞夫人,似乎将軍府并沒有這號人物似的,可是九歌明白他不願意提,只是不願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罷了。

“小姐,這香我聞不來,我去看看阿澤。”沁兒緊捂着嘴巴嘟囔道。

“去吧。”、

沁兒灰溜溜地離開,看了一眼院子四周,她走出院子,來到後門,只見門外站了一個黑衣男子,沁兒從懷中裏掏出剛剛偷偷拿到的桂花香,又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異常,才将香交到男子手中。

“這些是小姐平日裏經常燃的桂花香,并沒有什麽異常,就是香氣大了些。”

男子的眸子幽深,将桂花香揣到袖中,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沁兒眼癡癡望着男子離去的背影,直到望不到邊,她才往回走。

“你在這裏幹什麽?”沁兒剛轉過身,就看見眼前站了一個人,着實把她吓了一跳,她定下心神,仔細一看,原來是阿澤,她松了一口氣,錘了阿澤一下,“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

阿澤呆頭呆腦的,“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去小姐房裏,看着你神色匆忙,所以就一路跟過來了。”

沁兒聞言,神經立刻繃緊,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澤,阿澤十分輕松,說道:“晚上什麽也看不清,光看着你一個人,你在散步?”

沁兒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來,“是啊。”

“快回去吧,藥都熬好了,涼了就不好了,再說你畢竟是一個姑娘,大晚上的還是不要來這裏。”

“知道了,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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