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豔陽高照,整個鹽儉縣都被烈日無情地炙烤着,往常熱鬧非常的街道此時卻是稀稀拉拉,偶爾有幾個小二穿梭其間,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衫,他們卻不知疲倦,随手抹了下額頭又繼續為客人忙碌。
此時正是飯點,最熱鬧的酒樓莫過于顧家飯館和清風樓。
顧家飯館自不必說,開業只才兩年,就火爆全縣,生意好到不行。
而清風樓因有祖傳佳釀--秋露白,依舊高朋滿座,生意昌盛。
胡掌櫃站在櫃臺後面,時不時看向二樓雅間,他旁邊的彭小六換上小二特有的粗布灰衣,裝模作樣地幫他算賬。
彭小六等着心焦,壓低聲音咕哝一聲,“這人怎麽還沒來啊?”
胡掌櫃淡淡一笑,“再等等。總會來的。”
彭小六點點頭,就在這時有個客人朝他喊了一嗓子,“小二!”
彭小六沒有注意到客人,他的心神全部集中在門口了。
客人喊了兩嗓子,彭小六都沒聽到,胡掌櫃側頭看見,忙繞開彭小六走了過來,“客人有何吩咐?”
客人瞧了彭小六一眼,又看了眼胡掌櫃,“我說你這掌櫃性子也忒好了吧?一個小二不知道伺候客人,居然讓你一個掌櫃的來。”
胡掌櫃笑笑,小聲湊到客人耳邊,“沒法子,東家的親戚。不敢怠慢。”
客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關系戶,掌櫃的不敢使喚,“難怪呢。”
胡掌櫃笑笑,“客人有何吩咐,我來也是一樣的。”
客人将空的了酒瓶塞給他,“給我再來一瓶,記得要冰鎮的。”
自打顧家飯館推出許多冰飲,清風樓也有樣學樣,将酒放在冰窖冰鎮,大夏天喝了口感更爽。
胡掌櫃立刻應是,回了後院。
就在這時,清風樓門口落下一頂轎子,有那機靈小二瞧見,麻利跑出去。
丫鬟攙扶着戴着面幕的小姐下了轎子。
彭小六視線落到兩人身上,又很快移開。
丫鬟走過來,給了那機靈小二扔了一角銀子,“雅間可是有位姓宋的客人?勞煩帶我們去。”
小二接了這麽多的賞銀喜得眉開眼笑,立刻躬身請她們上二樓,“在二樓,蘭花那間。我帶你們去。”
兩人跟在小二身後,麻利上樓。
彭小六自打那丫鬟問姓宋的客人,他的視線就重新落到兩人身上。
見三人上了樓,他端了一瓶酒麻溜跟了上去。
進了二樓,只見丫鬟和小二一起從門裏退了出來。
丫鬟視線落到彭小六身上,彭小六沖她露出谄媚笑容,轉身進了隔壁。
彭繼宗坐在屋內喝酒,桌上擺了好幾個菜。
彭小六見他沒有反應,輕手輕腳将酒放下,指了指隔壁,壓低聲音,“人已經來了。”
彭繼宗怔了怔,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呢,他讓彭小六堵在門口防止有人闖進來,他将耳朵貼在牆上聽,就是沒聽到裏頭有動靜。
這牆的隔音那麽好嗎?居然一點都聽不到。
彭繼宗招手讓彭小六過來聽,兩人将耳朵都擠紅了,依舊沒能聽到一點動靜。
等了一刻鐘,兩人聽到外頭有人下樓的聲音,一串接着一串。
彭小六端了酒壺出去,卻發現剛才那個丫鬟已經沒影了。
就在這時,房間被人打開,剛才那個小二端着殘羹冷炙出來。
彭小六忙迎上去,“這個雅間的人走了嗎?”
小二點頭,“對啊,剛走。”
彭繼宗在裏面聽到兩人對話,忙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彭小六心道大事不妙,立刻将手裏的酒壺丢給小二,也往樓下奔。
小二手忙腳亂将酒壺接住,卻發現裏面居然還有滿滿一瓶酒,“這也太浪費了吧?剩這麽多。”随即又偷笑,這些酒可都便宜他了。
另一頭,彭繼宗和彭小六追出去,很快就發現那頂顯眼的轎子以及剛剛那個打扮不俗的丫鬟。
彭小六扯了下彭繼宗的胳膊,給彭繼宗使了個眼色。兩人打小一塊長大,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彭繼宗放慢動作,兩人不慌不忙跟在轎子後面。
“就是這兩人。”
彭繼宗擰着眉,“是女眷啊。這兩人難不成和宋升有什麽關系不成?”
他怎麽記得大人說過,宋升好像還未娶妻啊。再說了,就算有,世道這麽亂,也不可能從江陵府追到鹽儉縣吧?
兩人跟了半路,彭繼宗突然想起一事,“宋升呢?怎麽不見宋升?”
彭小六也發現有問題了,忙上前将轎子攔住,撩開轎簾,見裏面空無一人。
轎夫們瞧見他們一臉兇神惡煞,四下逃竄,丫鬟也下意識轉身,剛跑兩步,就被兩人一前一後攔住。
彭繼宗崩着一張臉,大人可是答應他了,只要他們将這件事辦妥,就會再聘用他兩個族人。他們多得些銀錢,族人的日子也能過得舒服點。他可不能把飯碗砸了。
“說!戴面幕的那人呢?”
丫鬟吓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尖叫,路人紛紛看了過來。
就在這時,負責巡邏的老三和衙役跑過來,将圍觀人群散開,“怎麽回事?”
丫鬟瞧見官府來人,立刻躲在老三身後,指着彭繼宗和彭小六,“這兩人攔路搶劫!大人,你快抓他們坐牢!”
彭繼宗哭笑不得,“我說姑娘,你瞎說什麽呢?我們什麽時候問你要錢了?我是問你那個戴面幕的人呢?”
丫鬟像是抓到他的把柄似的,立刻向老三告狀,“捕頭,你聽見了吧?他想搶我家夫人。”說完,又色厲內荏縮到老三身後。
彭繼宗:“……”
老三啼笑皆非,他娘總說他是粗人一個,話都說不清楚。原來還有人比他更不會說話。他擡了擡手,回頭沖着丫鬟咧嘴笑,白牙直晃人眼,“姑娘,你誤會了!這人是我們衙門外聘的。你家夫人今天見的那個宋升是某個案子的嫌疑人。他是擔心你家夫人出事,對了,你家夫人呢?”
丫鬟身子縮了縮,崩潰大哭,眼淚說流就流,“你是說我家夫人要被宋升害了?”
老三沒心思安慰她,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嚴厲,“有可能!我問你她人呢?往哪個方向去了?”
丫鬟神色慌亂,忙道,“我家夫人剛剛偷偷跟我說,她要去流沙河。讓我先回客棧等她。”
流沙河?那是哪裏?
有個衙役就是住在流沙河附近,上前禀告,“捕頭大人,流沙河在城西郊外,河岸兩邊有許多蘆葦,很适合藏人。”
老三一行人也不廢話,“這兩人已經走了好一陣了。”
他們剛剛就在這個街上轉悠,竟能把人跟丢,真是太失策了。
彭繼宗和彭小六立刻往城外趕。
老三讓衙役步行前去,他獨自回了縣衙,牽了馬才往城外奔。
八月的蘆葦已經抽穗,遠看是一片雪白。随着一陣微風吹過,葦杆如波浪般搖擺,毛茸茸的蘆葦花随風飄蕩,在天空中舞動。風停了,如棉絮般的蘆葦花浮在清冽的河面上,順着流水往下奔,飄去未知的方向。
一陣馬蹄聲襲來,一匹馬上坐着一對男女,照理說如此親密應該是打情罵俏的情侶,但看着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更似仇人。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裏?”胡秋月從未遭過這樣的罪,郊外道路崎岖,宋升馬術也不怎麽好,颠得她整個人像散了架一般。語氣難免差了一點。
宋升臉上依舊露出淺笑,翻馬下來,也不管她的死活,将缰繩丢給她,彎腰找到一塊石頭,上面标着印記,“已經到了。”
他下去了,馬劇烈抖動起來,胡秋月差點被甩了下去,幸好她手忙腳亂中抱住馬脖,才穩住身型沒有從馬上跌落。
她喘了口氣,撫了撫馬背,渾身發軟,從馬背上滑下來。
一扭頭就見宋升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綠幽幽的。
胡秋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色厲內荏瞪了他一眼,“看什麽看!”
宋升抿了唇,“跟上來!”
胡秋月趕緊跟上,走了幾步,卻發現到處都是蘆葦,“你就把我弟弟藏在這種地方?”
宋升腳步不停,胡秋月更是怒了,“宋升,我弟弟欠你的銀子,我來還你!你快将他放了。”
宋升停下,胡秋月差點撞到他後背,“你怎麽說停就停。”
宋升勾唇淺笑,“看來你的記性真的很差啊。居然沒有記起我。”
十一年前,他十二歲,胡秋月八歲,胡寶山四歲,胡寶山記不得他很正常,但胡秋月記不得就有些奇怪了。
胡秋月被他這話問懵了,記起他?難不成她以前認識他嗎?可是她确實不認識姓宋的人啊。
就在她困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被眼前場景吓住。
宋升趴開一處蘆葦蕩,悶熱撲面而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縮在蘆葦叢裏,四肢被綁,繩尾栓在一條小船上,船上正躺着個人,他臉上蓋着草帽。
原本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彈坐而起,瞧見宋升來了,他咧嘴憨笑,“少爺,你來了!”
就是這個憨笑讓胡秋月突然想起一人。那是她童年時玩伴周升的小厮,名叫周随。
因他小時候發燒沒能得到及時醫治,腦子被燒壞了,智力一直停留在十歲,很是聽話,她小時候沒少捉弄他。
他每次被她氣得哇哇大叫,周升總是三言兩語就将他哄好了。
胡秋月正神思恍惚間,感覺自己的腿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她低頭一瞧,就見自己的弟弟正五花大綁,眼睛死死瞪着她,嘴裏發出求救的嗚咽聲。她也顧不上多想,立刻彎腰幫他把嘴裏塞的東西拔掉。
胡寶山崩潰大哭,“姐,你怎麽才來啊?你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整死了。”
胡秋月聞着弟弟腥臭的異味,忍着心酸,給他解開繩子。
陣陣風吹來,蘆葦壓彎了腰肢,蘆葦花吹到兩人臉上。
胡秋月用帕子擦了擦臉,這才擡頭看着一直背對着他們站立的宋升,眼裏全是冷光,“周升?你叫周升對不對?你到底想幹什麽?”
宋升回頭,勾唇淺笑,“你終于記得我了!看來你的記性還不是那麽差。省我費一翻功夫解釋了,挺好!”
胡秋月冷着臉,從身上掏了一疊銀票扔到他身上,“這是你要的五千兩銀子。”
三個半月前,她還在江寧府,收到弟弟的求救書信,說欠了別人五千兩銀子,不敢告訴父母。求她過來救他。
她思索再三,五千兩銀子太多,她不放心交給別人。只好求姑姑,恩準她回娘家一趟。
她帶着銀票,帶着丫鬟,請了镖師一路護送。剛進了鹽儉縣地界,就有人寫信給她,信中說她弟弟欠了賭坊大筆銀子,不敢告訴父母。已經在外躲了好幾個月。讓她早些拿銀子去贖他。
她進了城,總覺得事有蹊跷,就請了人打聽。得知弟弟沾了賭瘾,将父母氣死,連祖宅都賣了。
她心頭暗罵賭坊黑心爛肺,不是東西。又恨弟弟蠢笨如豬,上了別人的當。
只是再生氣,她也不能不救弟弟。她原本想讓丫鬟報官。卻不想賭坊的人早有準備,一直守在門外,将她攆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她寫信讓守在門外的人約賭坊管事到清風樓。
她到了清風樓,對方早已等候多時。他似乎在防備什麽人。
也不說話,反而寫條子給她看,寫完就将條子給燒了。又讓她的丫鬟擡着她的轎子往客棧走。随後又讓她跟他從後門騎馬。
為了救弟弟,哪怕對方再黑心,她也只能跟上去。
現在見到弟弟還活着,她懸着的心總算踏實了。
胡秋月轉身就要拉着胡寶山走,卻不想一只劍橫在她肩膀,兩人吓得呆愣原地,一動不動。
胡秋月聲音發抖,“宋升,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五千兩銀子,我已經給你了。你不讓我告訴官府,我也沒去,你到底想怎麽樣?”
宋升嘴角露出一絲諷笑,“不是沒告訴。是你原本想告訴,被我派人攔了。怎麽着,你跟你父親只學會陽奉陰違嗎?”
胡秋月冷着臉,回頭看着他,“你也配跟我爹比?你綁架我弟弟,害死我父母,還勒索五千兩,禽獸不如,有什麽資格跟我父親比?”
這話引得宋升仰天大笑。他笑得前仰後合,像是在嘲諷胡秋月。
胡秋月看着面前這兩個虎視眈眈的惡人,心中一陣膽怯,“你笑什麽笑!”
宋升抹了眼淚,“你那好父親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就害我周家被衛忠英滿門抄斬。你說的對,我的确沒法跟你爹比!如此豬狗不如的畜生,我為何要跟這種人比?”
胡秋月很生氣,很憤怒,她氣得渾身發抖,姣好的容貌被烈日曬得有些發紅,卻添了幾分妩媚,“你胡說!是你周家貪圖蔡員外的觀音,卻怪到我爹頭上。你們周家是罪有應得。”
宋升勾了勾唇,将劍又往前遞了幾分,“十一年前的舊事,是與非,我也無需跟你争辯。我每日都要被仇恨折磨,已經時日無多,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臨走前,我當然要帶你們一塊上路。黃泉路上才不至寂寞。”
胡秋月猛得縮了下眼睛。他……他竟是想要她的命?
胡秋月一顆心砰砰亂跳,聲音發抖,手死死捏着帕子,眼睛赤紅,“你……你不是在信中說了,會放過我們的命嗎?”
宋升搖頭,“君子只對該守信人守信,你們兩人嘛,不配!”
胡寶山一直縮着脖子往後退,“姐,我不想死,我還這麽年輕。”
胡秋月也害怕,緊緊握住他的手,抽空安慰他,“你別怕,你一定不會死的。”
宋升和周随步步緊逼,兩人往後退。
不多時,就退到蘆葦旁的田野。
胡秋月四下張望,很快發現一陣馬蹄聲傳來,她眼前一亮,跳起來招手,“在這!在這……”
不等她說完,就見自己被一股力道重重往前一推。
劍插入她的腹中,而那個拿劍的人卻滿臉驚慌看着她,“秋月?秋月?你怎麽樣?”
胡秋月下意識往後看去,她想問問她弟弟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胡寶山被姐姐兇狠的目光瞧着,縮着脖子往後退,“姐,我也不想的。他剛剛想殺我。你是我姐,你一定會救我的,對不對?”
胡秋月從未想到,自己的弟弟不僅蠢笨還是個心術不正的小人。
她口吐鮮血,擡頭看着宋升,“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害我爹娘?”
宋升跪在她面前,這是他頭一次殺人,還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她小時候有些胖,笑起來的時候腮邊有兩個酒窩,很讨喜。他娘逗他,等他長大了,給他讨回來當兒媳。他那時不懂,卻很想有這麽一個姑娘陪着。
他想見她,想知道她過得怎麽樣?周家還剩下他活着,他也會給胡家留一人,很公平。他沒想要殺她,他讓胡寶山叫她回來,只想看她一眼,想知道長大後的她還像不像小時候一樣可愛。
人還是未變,出落得更雖窈窕。可卻出齊的笨。
鮮血,漫天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睛,他甚至分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憑感覺,看到她在哭,她在傷心。
他的呼吸像是停滞了,他看到有人跑過來,将他狠狠扯開。
将他扣下,在他耳邊喊,“宋升,你傷人性命,犯了死罪。”
聲音回來了,他的神智也回歸原位,他看到胡秋月跪在地上,顧捕頭不敢動她,生怕她下一秒就魂歸西去。
宋升跪在她對面,眼淚落了下來,“是你爹害了我周家。是他将觀音放到我父母卧房。他害了我全家性命。”
胡秋月口吐鮮血,閉上了眼。
宋升死死地看着她,眉毛抖動得像是發出悲切的聲音,兩眼噴射出駭人的光芒,扭頭盯着胡寶山。
胡寶山吓得後退兩步,想到什麽,連滾帶爬往前跑,卻不想被随後趕來的衙役攔住,“胡寶山,你想逃到哪裏去?”
胡寶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老三探手在胡秋月鼻端試了試,沒有呼吸。又摸了下脖頸處的脈搏,還在跳動着。
老三将胡秋月抱到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我先送她回去,你們押他們回縣衙。”
衆人點頭,目送他離開。
老三從未有過如此煎熬,這女人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不騎快的話,就要沒命。可是走得太快,路途颠簸,又怕她受不住,立時就送了命。
他上了大路,剛想加快速度,就見不遠處有輛馬輛駛來,駕馬車的正是他大哥,“哎,老三,你今天不是要巡邏嗎?怎麽跑郊外來了?”
老三眼睛一亮,“娘呢?”
林雲舒掀開門簾,沖着他笑,“我在這兒呢。我聽知雨說,這兒有條流沙河,魚很多,就想過來看看……”
下一秒就看到有個姑娘正仰着脖子躺在老三馬背上,鮮血染了她半片衣裳,“你這是?”
老三不敢耽擱,“娘,你快給她瞧瞧,她腹部中了一劍,我瞧着她脈搏還在跳動。你看看還有沒有救。”
林雲舒立刻讓兩個兒子将胡秋月擡進馬車裏。
老大看着烤得炙熱的土路上,一道鮮紅的血跡極其明顯,“流了這麽多血還能救活嗎?”
“不知道呢。我趕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宋升一劍插進她腹中。”老三頗為自責,要是他早點找到宋升,這姑娘也不至于被宋升害成這樣。
時間過去很久,久到後頭的衙役們已經追上來。
得知裏面正在救人,停下腳步,等候消息。
不多時,簾子被人掀開,林雲舒神清氣爽掀開車簾,“命暫時救回來了。”
宋升聞言大松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腹部中劍其實并不會馬上就死。但流血過多會導致失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