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明帝過來看司徒筝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老七蔫噠噠的看着賈家小子念書,小九早就自己鑽進毛絨玩具堆兒裏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了。
這會兒的金明帝覺得自己給小七找的這個伴讀實在不錯,像他爹,做什麽都認真負責,你看看,這午休之後,也趕緊念書,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只想着玩兒。
于是,大手一揮道:“七皇子伴讀賈赦,聰敏好學,賞賜筆墨紙硯一套。”
賈赦跪地謝恩,事情很快傳了出去,之前被史氏特意放出的貪玩厭學的名聲,自然是不攻而破了。
雖然賈赦這會兒因為接連表揚,又得皇帝爺爺賞賜,高興之餘也想要下定決心好好讀書,無奈,他真的不是個讀書的料。
金明帝将人叫起之後,習慣性的順手把司徒筝抱在懷裏問道:“小七啊,朕看你怎麽不開心那?是不是沒睡好啊?”
司徒筝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金明帝,想要訴苦,又顧忌着自己在兒子面前的面子,咬牙不說。
後面的太子對這個弟弟了解甚深,于是對賈赦道:“恩候,你去洗漱一下,然後過來吃東西,一會兒有禦膳房新調制的點心送過來。”
賈赦本就是個頭腦簡單的,一聽有好吃的,立即屁颠屁颠的去旁邊的耳房洗漱去了,他對太子的話倒是毫不懷疑。
因為,他爹要求,在這兒洗漱,都得自己到旁邊耳房設置的洗漱間兒去,不準弄髒了他的白地毯,就是皇上和太子也不許在他的屋裏洗漱。
看着滿眼都是要吃到點心的開心樣子的賈赦,太子殿下垂眸暗道,就這樣子,說這不是小七的親兒子誰信啊?
難道,真的跟古人說的那樣,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太子有些擔心的看看自己的傻弟弟,要不,問問弟弟那啓靈果長啥樣,自己讓人去長白山找找?
畢竟,這智商可是大問題,聰明與否,還是從小抓起比較重要啊!
太子在這邊兒為弟弟的智商着急,而司徒筝看兒子出去了,另一個已經捂住耳朵了,這才抽抽搭搭地說道:“父皇,我兒子比我會的還多,我就會前邊四句,他都會好幾句了,書上的字,我都不認識,怎麽教兒子啊?”
金明帝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懸沒把懷裏的小七給扔出去,緩過來的皇帝很慶幸自己沒來得及喝茶呢。
當然,皇上肯定是不害怕弄髒了司徒筝的毛毯,這玩意兒在皇帝眼中,并不難得,他是慶幸自己沒喝茶,所以沒被嗆得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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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比較厚道,說了一句:“父皇,兒臣去看看母後過來沒有!”說完,趕緊小跑了出去。
司徒筝看着在娃娃堆裏笑的直抽的小九,又看看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扶胸大笑的皇上,司徒筝惡狠狠地看着門口。
心道,我兒子我舍不得收拾,父皇我收拾不起,但是,太子哥哥,你出去偷笑以為我聽不到是吧?你給我等着!
所以,這只破金毛就是個欺軟怕硬又偏心眼兒偏的沒邊兒的貨色。
可能是司徒筝的眼神太兇狠了,眼瞅着要被笑哭了,金明帝雖然不知道世上還有個奶兇的詞兒,但還是識相的停住了笑聲。
為表歉意,金明帝道:“這樣吧,小七啊,明天開始,朕讓個五経博士過來給你開蒙,咱們小七這麽聰明,肯定會很快就超過赦哥兒的,到時候你就可以教導他了。”
這時,外面小太監道:“皇後娘娘到。”
皇上叫進之後,皇後帶着太子和賈赦走了進來,互相見禮之後,皇後說道:“五経博士乃是翰林院有品級的官員,小七不過是個三歲稚童,哪就用得着朝廷命官專門給他啓蒙了?”
顯然,皇後是聽到了皇上說的話。
金明帝想了一下,自己若是這樣做的話,怕是要将小七駕到火上烤了,于是點頭道:“梓潼所言有理,這世上想得多的人實在太多,朕就是為自己的兒子選個開蒙的老師,也是這麽難啊!”
皇後看了皇上一眼之後,但又遲疑着沒說什麽。
正巧門口的谷滿倉道:“啓禀皇上,禦膳房送來了壹拾二種點心,其中三樣是新品。”
皇上道:“送進來吧。”
宮女們依次進來,跪着将一小碟一小碟的點心擺到炕桌上,然後又安靜的退了下去,金明帝擺擺手,直接讓谷滿倉也出去了。
金明帝看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點心的三個孩子,一揮手道:“你們去吃點心吧。”
司徒筝一聽,歡呼一聲,直接從金明帝懷裏爬了出去,飛快的朝炕桌爬去。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兩個崽 子,邊爬邊招呼道:“兒子們,快,有好吃的~”
金明帝笑笑又對太子道:“策兒也去嘗嘗吧。”
太子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皇上和皇後,于是也了然一笑,點頭過去了,皇後被兒子打趣兒的臉一紅。
金明帝拉過皇後的手,對已經紅到耳根的皇後道:“梓潼,朕之所以喜歡到小七這兒來,就是在這兒,朕能體會道尋常百姓家裏的那股父慈子孝的熱乎勁兒。”
“在這裏,朕覺得朕就是普通的丈夫,看着自己的妻兒快樂無拘束的生活,體會尋常百姓家的味道。”
“所以,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有什麽話,實在沒必要藏着掖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皇後聽後笑道:“這不是,臣妾覺得後宮不得幹政,臣妾想要給小七找的開蒙人,怕是要惹得有些朝臣們不樂意嗎。”
皇上一聽這話,沉吟一下就大概知道皇後要說的是誰了,臉上也有些凝重道:“梓潼說的可是戴梓?”
周皇後點頭道:“是,臣妾說的正是此人。”
金明帝道:“此人确實有大才華,朕并不相信他們說的他私通東洋人,但,陳弘勳乃是西寧郡王李定國的弟弟,又拿出了實證,朕也不得不暫時将人流放。”
這陳弘勳本人并沒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他乃是張獻忠的義子,真要算起來,司徒家當初起兵時,就是得了張獻忠拱手相讓的舊部。
盡管,那時候的張獻忠已經四面楚歌,無力再戰,但是,得了人家的幫助就是得了人家的幫助。
更何況,張獻忠一生無子,只有四個義子,另外兩人都早早戰死,只有老大李定國,始終保着金元帝,直到其登基,忠信勇武無比,最後被封為西寧郡王。
為了拉攏安撫,金元帝不僅将其封王,更是讓自己唯一的女兒下嫁給西寧郡王府,然後,李家世代駐守西南,掌管西南大軍。
所以,皇上看在張獻忠和李定國的面子上,也不得不容忍三分陳弘勳。
而戴梓這人很有才華,尤其是在火藥方面,但是,此人過于剛正不阿,性情耿直,得罪的人不計其數。
這次就是因為掌管官員的績效考核的吏部考功司陳弘勳,想要索詐一些孝敬,其實,這算得上是一種潛規則了,每年的秋季考核文官功績的時候,就是四位考功司發財的時機。
其他的官員,不管是否有升遷的機會,但是為了得到平以上的評級,都會主動給些好處,也就京中三品以上大員不在他們卡要的範圍,甚至他們有的還得主動孝敬,以保平安。
若是得知自己的考評必然會得上上或者上,能夠有機會上升,則會一定奉上喜錢圖一樂呵,這些都是不成文的潛規則。
而戴梓不僅在五年前棄文從軍,跟着賈代善去打羅剎人,憑借進獻蟠腸鳥槍的制作方法,立下大功,直接提升為工部虞衡司郎中。
掌管都吏、軍器、窯冶、櫃、雜五科和軍器案房、軍器算房、窯冶案房、窯冶算房、火房等單位。
雖然品級不高,只有正五品,但絕對是個有實權的,某些時候,甚至連侍郎都不能随便在他這裏指手畫腳。
不僅如此,年初的時候,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曾向金明帝炫耀他們國家發明的“沖天炮”,并誇口說,“沖天炮”只有比利時人能造。
這沖天炮又叫子母炮,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實在是威力巨大,南懷仁其實是知道怎麽制作的,可是,他只說了威力卻稱自己做不出來。
但戴梓對這個洋人耀武揚威很是不削,直接用了八天時間做了出來,威力更是在南懷仁形容之上。
這樣長臉的事情,金明帝直接大手一揮,給提成了四品的工部司務,徹底的将整個虞衡司掌控在了手中,并且下令,若是戴梓需要實驗經費,戶部必須全力支持。
因為這功績在呢,今年的考評必然是上上,來年右侍郎致仕,若是沒有大的差錯,必然是戴梓接班,所以,陳弘勳肯定是要讨喜錢的。
戴梓是個兩袖清風的老古板,他自己沒有錢,也不收孝敬,只一心研究火器,按照現在來算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工科男。
自然也沒有打點的意思,聽到陳弘勳話裏話外的意思,當即急了,就說自己憑本事升遷,為什麽給他随禮?
這話自然是把陳弘勳給得罪了,再加上被打臉的南懷仁,另外,南懷仁本來也是工部司務,就是掌管制作子母炮的,同樣是競争右侍郎的強力選手,這次因為戴梓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于是,南懷仁私下與陳弘勳做了交易,誣陷戴梓私通東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