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遺蛻
雖然這個聲音隐隐約約,而且一現即逝,可是柳随雲與郭慧君都能清清楚地确認,這确确實實是許照日的聲音。
難道他沒死在陳朝南的手下,但陳朝南身上的五岳靈符經又是怎麽一回事?
柳随雲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郭慧君走了過去,不管這件事怎麽變幻奇離,郭慧君與他都必找到答案才對。
這段路不長,才不過是百餘步而已,柳随雲看着前面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不由又一次為北河真君的大手筆所震驚了!
誰都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麽深的地下,居然有這麽廣闊的墓室,柳随雲粗略估計了一下,這墓室方圓至少有兩三百畝,而且高約十餘丈,即使是修士運用道術來修築,也不知道要費去多少靈石。
更讓人覺得奢侈的是那不計其數的陪葬品,雖然被盜墓者掃蕩過無數次,但是殘存在墓室之內的一切,卻告訴所有人,這位北河真君是一位多麽奢侈的存在。
光是一丈有餘的巨型彩色珊瑚就有幾十座之多,只可惜這些在世俗珍稀無比的珊瑚現在裂成了兩三段,變得分文不值,地面原來是不知道用什麽珍貴的玉石築成,也變得一片狼籍,還有一座座被掃蕩一空的兵器架,雖然兵器已經全然失蹤,但是上面殘存的氣息卻告訴柳随雲,這位北河真君絕對是一位夠騷的北傲天!
柳随雲甚至有一種懷疑,如果這位北河真君能把這份修墓石消耗掉的靈石放在自己的修行之上,或許早就突破了元嬰境界,就不致于早早隕落了。
不過他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戰鬥中的雙方中去,以那具北河真君的水晶棺為中點,戰鬥的雙方正在展開殊死的較量。
一方仍然是安知魚與許照日,許照日依舊是詭谲無比,而安知魚這個壽元将至的老修士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過期的春藥,居然爆發出築基期的實力來,他随意一出手都能讓對方難以招架。
而他們對面的花衣修士,現在只剩下了五人而已,雖然實力最弱也有煉氣後期的水準,卻是接連後退,只是在他們身後的水晶棺上,居然還有一位與安知魚一般老态龍鐘的老修士在那督戰。
只是柳随雲第一眼看到老修士的時候,就不由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警報與敬畏,這個獨臂老者絕對不簡單!
這個看起風燭殘年的老修士看起來雞皮鶴發,老朽之極,甚至還斷了一臂,卻騎在了一頭同樣殘缺不堪的骨狼之上,對于前面的厮殺視若不見,只是死死盯着水晶棺。
這是築基修士!
柳随雲有着這樣的直覺,這絕對是一個壽元将至的築基修士。
柳随雲知道為什麽一見到這個老修士就有那種敬畏的感覺了,一個安知魚就能讓他感到紮手之極,何況是一個活了将近三百歲的築基修士。
看起來這個獨臂老者已經老朽不堪,完全不中用了,但是他築基得成就有了兩百四十歲的壽元,再加上一兩百年來的積累,柳随雲懷疑這個老者已經活了三百歲上下。
一個活了三百歲的築基修士是什麽概念,那代表着他已經堪稱真正老而不死的老賊,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大場面,經歷了多少大厮殺,手上有多少種驚天動地的殺手锏——能在這三百年的風雨中活下來,絕對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柳随雲甚至有一種感覺,在燕支山催動異獸潮襲擊他們的人,就是這個老而不死的老賊!
他們這麽一支三人隊伍的出現,卻引發了整個戰局根本性的變化,原來就是安知魚與許照日占了上風,而無上魔宗的修士一看到對方又殺出三個生力軍,不由一陣手忙腳亂,更引發陣中一個煉氣大成修士轉身就朝着那獨臂老者奔去。
獨臂老者仍然是只顧着已經四分五裂的水晶棺,對于奔來的無上魔宗修士渾然未然,這個有着煉氣十二層修為的花衣修士當即就跪在地上,大聲嚷道:“殘狼老祖,殘狼老祖,敵人太強!請你速速出手!”
殘狼老祖終于轉過頭去,只是柳随雲只覺得眼神一痛,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避開殘狼老祖的注視!
不過他終于看清了殘狼老祖的面容,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柳随雲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難看的男人。
只是下一刻他已經被殘狼老祖的狠辣吓住了,只見殘狼老祖一掌就轟在這花衣修士天靈蓋上:“老夫養你六十年,既不能成就築基,又不能誓死效力,要你何用!”
這花衣修士原來是高瘦個子,極是顯眼,但是殘狼老祖一掌轟下,雖然不見點滴血跡,但是花衣修士被直接被打殺不說,整個人瞬息之息已經縮成了不過尺話的幾段白骨,竟連點滴血肉都沒剩下來。
殘狼老祖這奮力一擊,重新又轉過頭去,不再注視着前面的戰局,而安知魚吃下的過期春藥似乎效力奇佳,他大聲吼叫道:“風殘狼,風殘狼,你死期已至,何必苦苦支撐,不若咱們好好商量,我只要那卷無上秘要靈植卷……”
風殘狼手已伸進了水晶棺中,在一團紅霧之中也不知道摸索着什麽,專心之極,卻分出心回複了安知魚一句:“安知魚,你說什麽?”
“無上秘要靈植卷,我只要這個!只要這個!”
“哈哈哈……”風殘狼大笑起來,笑得十分猙獰:“區區一卷無上秘要,豈能勞動我風殘狼!安知魚你弄錯了!”
“弄錯了?”
安知魚有點詫異,只不過他活了一百多歲,眼招子可亮着,可不會為風殘狼幾句話就打亂了心神,反而加強了攻勢:“許道友,快讓星小統領他們上來助戰!”
許照日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柳随雲與郭慧君,就低着頭看着地上,卻是說了一句:“你們不該來!”
郭慧君已經想好了無數種與許照日見面時的場景,卻沒想到許照日說的這麽一句話,她差一點握不住手上的劍盾,腳步也停了下來。
而那邊風殘狼已經大笑起來:“安知魚,我說你弄錯了,就是弄錯了,本宗北河祖師确實得到過幾卷無上秘要,其中就包括你想要的靈植卷,但是我們北河祖師滿世皆敵,步步危機,那靈植卷在他隕落之前就已經失去了!這墓室之內根本沒有什麽靈植卷!”
“沒有靈植卷?”
安知魚可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他為了這卷無上秘要已經奔波十數年,視為自己突破築基期的全部希望:“你騙人!”
正在這時,許照日有若一只飛翔的雨燕一般,硬生生以驚人的速度殺入了花衣修士之間的空隙,甚至不用揚心,無數落英缤紛就貼上了安知魚的那位同門,接着落英才一粘身,已經幻化成無數彩色花雨,這位有着煉氣十三層修為的老修士甚至來不及摻叫一聲,已經在致命的花雨之中倒地不起。
現在輪到他向風殘狼攤牌了:“沒有無上秘要也沒有關系,把北河真君的遺蛻交出來!”
“北河真君的遺蛻?”
安知魚在大悲之後又獲得了無盡喜悅的沖擊,如果這墓室之內真有北河真君遺蛻的話,那價值還遠遠勝過了一卷無上秘要,畢竟他壽元将盡,得到無上秘要之後,恐怕還要費上若幹年研讀之後,再花上許多年種植靈藥靈草,也不知道多少年才有真正的收獲。
可是這準元嬰修士的遺蛻,哪怕是一根頭發都是至寶,稍加煉化即可運用,如果能煉制成靈器與丹藥的話,那更是有着無窮威能,上手即用,無需再等待那多少年光陰。
現在輪到風殘狼震驚了:“什麽遺蛻?胡說八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立時就有一只骨手從水晶棺中的紅霧飛出,還好風殘狼動作如電,一把撈住了這只骨手,得意大笑起來:“沒錯,北河祖師是留下了這只左手,他隕落的時候被仇家轟得灰飛煙滅,但是他與老夫一樣,應當都是用着這只左手日揮劍夜提槍,對左手特別有感情,所以這只左手就留了下來……”
柳随雲朝着那只骨手看了一眼,明明只是一只平常無奇的骨手,一段平常無奇的白骨而已,嚴格來說只是半只左手而已,只殘存前臂部分而已,但是自己居然不敢正眼去看這段骨手。
這就是準元嬰修士的威能,哪怕是一段殘存下來的左手而已!
風殘狼撈到這段骨手,那是得意非凡,那大喝一聲:“那些笨死的盜墓者,入寶山卻空手而歸,誰會想到北河祖師會把這只手藏到那種地方去,哈哈哈……且讓你們嘗嘗厲害!讓你們知道什麽叫日揮劍夜提槍!”
他話音剛落,空氣仿佛凝固了,柳随雲只覺得無盡的死意已經壓過來了,只能握緊了天淚星墜劍。
只是一位老而不死的築基修士,借用北河真君的左手施展出來的道術豈會那麽簡單,下一刻整個墓室竟然彌漫着充滿了死氣的黑霧,柳随雲手中握劍抖動個不停,卻無力做出任何的抵抗。
這就是金丹境界的威力!
柳随雲雖然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但是面臨着這鋪天蓋地的威壓時,卻有着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與自己借用天淚星墜劍一樣,風殘狼也借用北河真君這段骨手施展出至少金丹境界甚至是金丹中後期的道術,豈是他一個煉氣修士所能抵擋的。
郭慧君與夏精絕有着與柳随雲同樣的感覺,他們覺得自己只能任由這帶着死氣的黑霧滲入,那邊安知魚已經撲通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
風殘狼大笑起來,可笑聲未落,他卻發出了一聲摻叫,整個人差點跌入了水晶棺中:“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突破了我的九幽冥獄網?哪怕是準金丹,都不可能接得我這一招!”
許照日的聲音越發詭谲起來:“因為你的九幽冥獄網只對凡人有效,而我……”
“已經是一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