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21

靜和收到蕭桓的回複, 收到他同意參加宴會的答案, 他立刻便将此事回禀告訴了周明帝, 大喜過望的周明帝立刻就宣布了舉辦宴會的時間, 他将此事告知大周皇室宗親, 令他們在宴會舉辦當日進宮參加宴會。

這日南陽侯下值回到侯府,他未如往常那般直接回前院書房,而是朝沐陽長公主所住的主院而去, 他進門便問道:“公主,宮中要辦宴會, 你可知道此事?宮中可有給你發了帖子?我與鋒兒可能一同前去宮中赴宴?”

南陽侯進門時,沐陽長公主正坐在正房的圓桌旁與她的兩個貼身宮女讨論裁剪新衣的事情,在她身前的圓桌上擺了幾十匹布匹, 都是上好的蜀繡錦緞,甚至就連列作貢品的流光織錦、銀星明緞都有不少,都是太後和周明帝平日裏賞賜給沐陽長公主的。

見南陽侯龍行虎步地踏進正堂來,沐陽長公主擡首朝他笑了一下,脆聲道:“正要與你說這件事呢, 宮中有帖子發來,說是我們一家三口都能入宮赴宴, 我正在挑選錦緞準備裁新衣, 你來看看喜歡什麽顏色,也給我參詳參詳。”

沐陽長公主當初對南陽侯是一見鐘情,是真的真心愛慕于他,寧願求着先帝下旨都要嫁給已有家室的南陽侯, 所以她婚後沒有住在專門為她而建的公主府,而是與南陽侯一起住在侯府,做了侯府的女主人。

聽得沐陽長公主所言,南陽侯微微一怔,英武俊朗的面容上原本微有沉凝冷肅的神情頓時緩和下來,他輕輕颔首,低聲淡淡道:“如此甚好。”

南陽侯原本擔心只有沐陽長公主一人能入宮,畢竟唯有她才算是真正的皇室中人,如今她也已是外嫁女,按理來說已是江家婦不算皇室中人了。但現在看來宮中太後和周明帝對沐陽長公主是真的多有眷顧,竟也允了他和江文鋒一起入宮。

此事塵埃落定,南陽侯原本微有焦慮緊繃的心情頓時就放松了下來,不再因此事而急切什麽。但每個人的人性中都是有得寸進尺、得隴望蜀的那一部分,南陽侯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自然不會例外。

南陽侯于正堂中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了,自有侍女送上帕子淨臉淨手,又奉上熱茶放在他身旁供他取用。

手裏捧着官窯燒出的青花瓷茶杯,南陽侯掀蓋吹了吹茶面,有幾根茶針浮于其上的水面頓時被吹皺了,他沒有啜飲幾口,反倒捧着茶盞露出沉吟之色來,語氣遲疑道:“宮中只命我等三人入宮,未提他人?”

他的語氣中微帶試探,沐陽長公主嫁與他為妻多年,怎麽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當下便啪的一聲将一匹正在看的淡紫色的撒花暗紋素緞給拍在了圓桌上,唇角噙着一縷冷笑轉頭瞪向南陽侯,怒道:“皇兄允了我們一家三口入宮,你還有什麽不滿意不成?”

“皇室外嫁的公主、郡主不少,可不是每個都有我這般得帝王恩寵,還能帶着驸馬一同入宮!你在朝中上值莫非沒有聽同僚說起此事?宮中可是說的清清楚楚,這場宮宴只宴請大周皇室及宗親,是一場家宴!”

紅豔豐潤的唇邊現出一絲冷笑,眉眼明豔、妝容精致的沐陽長公主觑了南陽侯一眼,眼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嘲諷和冷意來:“除了鋒兒,你還想帶誰進宮赴宴?”

“壽安堂裏吃齋念佛的那位,還是你那個別府他住的不孝兒子?本公主話放在這裏,你想讓這二人沾本公主的光入宮赴宴?門都沒有!”

南陽侯垂下眼,俊美硬朗的面容上流露出幾分沉郁來,和溫柔娴靜的元妻不同,貴為先帝掌上明珠的沐陽長公主被寵得驕縱任性,哪怕當初是沐陽長公主執意要嫁給他,但二人相處時還是她更加強勢,占據主動地位。

此刻沐陽長公主聽出他試探之言下面的深意,卻一口拒絕,半點情面也不講,南陽侯心中固然因此十分惱怒,但他卻并沒有開口與她争論什麽,只閉嘴不言,做出一副冷漠模樣來,似是默認了此事,沒有再做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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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長公主見南陽侯又擺出這幅沉默不語的架勢來,當下有怒氣混雜着酸澀一齊沖上心頭,她一腔的好心情都沒了,柳眉倒豎,露出愠怒模樣來:“你這是什麽表情,怎的,因我拒絕帶那二人入宮,你心中有什麽不滿麽?”

濃眉緊皺,心中本就有些不悅的南陽侯見沐陽長公主還要繼續就此事歪纏,眼底深處不由掠過一抹不耐,啪的一聲将茶盞擱在桌上,他刷的一聲站了起來,語氣沉凝道:“本侯今日宿在前院,便不回後院了,公主自去忙吧。”

說完這話,南陽侯大步流星地出了正堂,徑直離開沐陽長公主所住的正院,往前院而去,被留下的沐陽長公主又驚又怒,一張明麗大氣的嬌容上浮現出扭曲陰沉的表情,駭得她身旁服侍的兩個貼身宮女忙不疊地垂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剛從翰林院下值,在青竹的攙扶下上了青棚馬車的江文涵并不知道南陽侯和沐陽長公主之間的這一場官司,就算他知道,也不會為南陽侯打算帶他和祖母入宮而心生感動,只會認為這不過是南陽侯做出的一副虛僞戲劇——

若非如此,南陽侯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打消那個想法,沐陽長公主不過是一句拒絕,他便默認了這個結果,可見他心裏其實并沒有那麽堅持,會提起此事只怕也不過是随意提及,并沒有多少真心在其中。

雙眸微阖,江文涵靠在車壁上,眉宇間微見疲倦之色,坐在馬車另一側的青竹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從車廂一角取出一套小巧輕便的茶具來,輕聲問道:“少爺可要喝杯熱茶暖暖?今日風有些大,少爺可別涼着了。”

江文涵眉心微蹙,他濃密纖長的睫羽微顫,一雙鳳眸終于睜了開來,他擡手揉了揉眉心,嗓音微啞、語氣倦怠地吩咐道:“沏杯濃茶吧,也醒醒神。”

若是他只是在翰林院上值,只忙着分在他手中的那些并不要緊的瑣碎小事,怎麽也不至于費心到這等疲憊的模樣,可他一邊要應付有意巴結沐陽長公主的上司的為難,一面又要暗中拉攏朝臣、積蓄力量,自然是勞心勞力,心神耗費極多。

得了吩咐,青竹忙不疊地用馬車上小爐子煨着的熱水給江文涵沏了一杯濃濃的茶遞了過去,一邊伺候他喝茶,一邊微帶好奇地問道:“今日少爺格外倦怠,可是翰林院裏出了什麽大事?”

江文涵灌了一口濃茶下去,激得自己醒了醒神。

聽着青竹詢問,他揚了揚眉,眉目清朗如銀月一般雅致的面容上露出幾分古怪,神情異樣,隐有幾縷怔忪,他稍作沉吟,方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确有事情發生,但并不是翰林院裏發生了什麽。”

準确來說,翰林院只不過是在今日傳播開來的那樁消息中被波及的其中一個衙門罷了,其實并沒有受到太多牽連,也并沒有因此事而出現多大的動亂,只是翰林院中上值的一幹庶吉士人心浮動,忍不住就那事議論紛紛罷了。

手中捧着剩下的半盞熱騰騰的濃茶,江文涵神情恍惚,他有些出神,總忍不住去想,宮中傳出消息,說周明帝打算請那位已經被封為大周國師的真人測算大周國運及大周皇室宗親氣運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的那個師尊在背後推手。

如果真是收了他做徒弟、承諾要幫他報仇的師尊蕭桓在暗中推手,一手促成了此事,那他究竟打算在這場宴會上做什麽,又會用什麽樣的辦法幫他打壓沐陽長公主和南陽侯這兩個聖眷優渥、被周明帝青睐的人?

而且,雖然蕭桓已經收了他做徒弟,他也行過正式的拜師之禮,但說到底他們兩人只見過一面,彼此間沒有太多接觸和相處的時間,也沒有什麽師徒情誼,他實在是不明白蕭桓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為什麽要這麽幫他。

江文涵一直覺得,他師尊蕭桓之所以會收他為徒,不過是游戲人間時随意而為的玩笑之事,未必真的把他當做傳承衣缽的弟子,也未必會真的全心全意的幫助他去做那報仇之事。

他心裏一直這麽認為着,就算心裏有忍不住的期待和希望浮現而出,但其實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期望落空的準備,做好了蕭桓并不會真的幫他,他還是得靠自己去對付沐陽長公主和南陽侯的準備。

見江文涵捧着熱茶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青竹雖然心中好奇,但卻不敢出言詢問,也不敢開口提醒江文涵趁熱把濃茶喝完,只縮起脖子往馬車一角縮去,半句話也不敢多說,慫得一匹。

馬車于西城區正府街上的一處宅邸前停了下來,江文涵下了馬車帶着青竹徑直進門,剛踏進院子,就見院中那一簇青竹下的石桌旁坐了個人,他穿着玄色道袍,袍角有銀紅業火紋路攀爬其上,活靈活現猶如真的熊熊燃燒的業火。

同樣的院落,同樣的位置坐着同一個人,時隔數日再次現于眼前的這熟悉一幕讓江文涵心下一松,原本壓在心上的巨石頃刻間消散無蹤,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鳳眸微擡,露出一個清淺卻真實的歡欣笑容來。

江文涵擺手示意青竹停步,他自己上前恭敬莊嚴地行了一禮,喚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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