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容恒,你媳婦給你戴綠帽子了。”
此言一出,韓子玉立馬感覺背後陰風陣陣,脖子上寒毛倒豎,他讪讪看了面色陰沉的容恒,識相的不說話了。
容恒緊緊的抿着唇,盡量把自己的眼神放的十分輕柔,不讓山洞裏的人察覺。
這一看之下,便看出了端倪。
兩個人雖然靠的近,可并沒有什麽肢體接觸,容恒目光把秦惜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因為秦惜是半背對着他,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素白色衣裳背後的那一抹殷紅,還有她脖頸上青紫的淤痕。
他眉目瞬間冷厲下來,目光森冷的看了韓子玉一眼。
韓子玉一陣陣的心虛,之前的那個懸崖雖然不高,但是摔下來難免會收些傷。韓子玉瞧着秦惜背後的傷痕,心裏暗暗嘀咕: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勢嘛,他以前在邊關上哪一次的傷不比這個嚴重?
雖然這樣想,韓子玉卻沒有膽子說出來,他算是看出來了,容恒這個冷心冷情,冷血冷肺的男人對秦惜這個小丫頭是真的上心了。為了秦惜連鷹羽衛都要出動,看來他日後不能小瞧這個秦惜了。
韓子玉細細的把秦惜打量一遍,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嘛。他保護秦惜已經好多天了,別說是容貌,就是寒毛都多少根他都要數清楚了,那小丫頭容貌雖然不錯,可畢竟還不到十四歲,臉上都還沒有長開呢,頂多算是容貌,最美的也就那一雙潋滟的水眸了。這樣的容貌連絕美都算不上,更別說什麽傾國傾城之姿了。
可就是這麽一個小丫頭讓容恒上了心。
韓子玉拉了拉容恒的袖子,壓低聲音,“容恒……你、你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要不然多少容顏出挑的女子,他都不放在眼裏,怎麽就偏偏看上了秦惜呢!
容恒眯着鳳眸,淩厲的掃了賊眉鼠眼的韓子玉一眼。
韓子玉肩膀一塌,暗暗嘀咕,“我又沒說錯,要不然怎麽解釋的了……”
容恒的目光從秦惜的身上移到山洞裏男子的身上,方才他只顧着看秦惜沒有注意到男子,此時秦惜身子一側,男子的容貌便清晰的映入容恒的眼睑。
他渾身一繃,扯住賊眉鼠眼的韓子玉,身形一閃便離開了山洞口。
“怎麽了?”
“楚容!”
韓子玉大吃一驚,面色瞬間正經起來,“你是說山洞裏的人是楚容?”
容恒點頭。
“楚容怎麽會來大遠朝?”韓子玉沉下眉眼,嚴肅起來,“你方才說太子在山腳下正準備上山?是不是就是來抓他的?”
“應該是。”
容恒點頭,方才他來的匆忙,只避開了太子容戌的人手,卻沒有細想容戌這個時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現如今楚容的出現已經解釋了一切。
“可是秦惜那個小丫頭怎麽會和楚容在一起?”韓子玉想的比較多,“難道他們兩個提前就有交情?”
“不可能!”容恒斷然否定,“秦惜不可能和大景朝的人有絲毫牽扯!”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萬一她就是大景朝派來的奸細呢?容恒,你別被那個小丫頭給騙了,大景朝的細作咱們也不是沒有見過,有多少人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誰能保證秦惜不是他們的人?如果真的不是,楚容這樣的時候為什麽不殺了秦惜滅口?還在山洞裏和她卿卿我我!”
“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說沒有今天在後山秦惜的那一番話,他看到了這一副場景也許還有幾分猜疑,可現在,根本就不可能。他已經可以斷定秦惜就是之前的蘇瑾,借屍還魂……雖說這樣的事情聽起來實在難以置信,可是這也能解釋所有不能解釋的疑點。蘇家被滅門的罪名就是通敵賣國,秦惜作為蘇瑾,不可能和大景朝真的有聯系。
然而這些解釋卻不能和別人說,哪怕這個人是韓子玉都不行。
瞧着韓子玉顯然不放心的樣子,容恒冷冷瞥他一眼,“你不相信秦惜,難道還不相信我?!”
韓子玉胸腔裏所有的疑惑都因為容恒這句話洩了個幹幹淨淨。
好吧,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會騙他,那唯獨容恒了。
“如果不是提前認識,那他們應當就是不小心碰到一起的,馬上太子就要追上山來了,萬一被太子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處,恐怕太子會跟我有一樣的疑惑,到時候秦惜就麻煩了。”
“所以咱們必須在容戌來之前把他們救出來。”
“怎麽救?”韓子玉低聲怪叫,“你不是要出手吧?不行不行,這樣就暴露了,我也不能出手,楚容認得我,我一出手也沒辦法解釋我大半夜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想辦法把秦惜身邊的丫鬟引過來,那小丫鬟有些功夫,至于楚容……”容恒略微思索,“先看秦惜打算怎麽做吧。”
韓子玉都無語凝噎了,這話也就是說,如果秦惜決定救楚容,他們就要想辦法為秦惜遮掩?是這個意思吧,老天爺,楚容可是當今大景朝的太子爺啊,這麽好的機會不把他的性命留下來,還要放他走?這也太瘋狂了。
“你真的要救他?”
容恒嘴唇緊抿,面色堅毅,“方才興許是他救了秦惜。”
所以這是要還他一命?作為報答?
“別廢話了,你立馬去找人來,別驚動旁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想我也是當今皇上親封的永祿候,堂堂鎮守邊關的大将軍,成天把我當老媽子使喚,你也真是好意思。”韓子玉邊走邊嘀嘀咕咕的抱怨。
容恒擡眸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我現在就走,行了吧。”韓子玉也知道時間緊迫,轉身便施展輕功飛身略去。
……
這時候的秋意已經發現秦惜失蹤的事情,她找了很多地方,可一點痕跡都沒有發現。秋意急的冷汗直冒卻不敢聲張,尤其是不敢讓老太太知道,要知道大家閨秀失蹤了,這是多麽不好的影響?真的讓老太太知道了,不一定要說的多麽不堪呢。
秋意想了想,幹脆咬牙去找淨心師太。
好歹二小姐是在淨慈寺裏失蹤的,而且淨心師太和小姐也有幾分交情,她找到淨心師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淨心師太說了一遍,淨心師太本來都已經安寝了,聞言披了件僧衣就起了身。
“你先去到處找找,我讓身邊的人進山裏找找。”
“淨心師太,這事情關乎我家小姐的閨譽,請師太務必保守秘密,萬萬不可讓我家老太太知曉。”
“我知道,你先去找找,我随後就到。”
“好。”
秋意出了院子,她也等不住,舉了個火把就往後山跑。今天下午小姐在那裏待了許久,也許小姐只是閑來無事去那裏走走呢。
秋意飛奔過去,土坡處哪裏有人的蹤影,秋意又四處搜索了一番,赫然在桃林旁邊發現了一具屍體。
這一發現讓她霍然一驚。
小姐……小姐她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越想越害怕,秋意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發現了,大聲叫嚷起來,“小姐……你在哪裏啊?小姐!”
就在秋意急的如同熱鍋上螞蟻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紙團破空而來,秋意警覺之下,一個側身避開,單手已經抓住了紙團。她警惕的四處觀望,卻完全察覺不到黑暗中隐藏的身影。
等了好一會兒,黑暗中的人卻再沒了動靜,秋意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紙團,伸手打開,放在火把下看了,卻見那小小的紙團上寫着幾個潇灑不羁的大字:你家小姐在山崖下正東方的一個山洞!
山崖下的山洞?
秋意不知道暗中的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可是為了自家小姐……她咬咬牙,拼了。
秋意跑回淨心師太那裏尋了一根特別長的麻繩,拴在樹上,自己扯着繩子一點點的下了山崖,到了山崖下,又發現了一具屍體。秋意緊張的胸口砰砰直跳,舉着火把順着正東方的方向走,行了半刻鐘多的時間,真的看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裏還燃燒着火堆,所以十分顯眼。
秋意飛快的奔了過去,“小姐,你在裏面嗎?”
“秋意?”
“是我是我。”秋意舉着火把進了山洞,看到秦惜滿身的傷痕,她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怎麽了?怎麽會受傷?”一眼瞥到秦惜身邊的年輕男子,秋意有些驚訝,“小姐,他是誰,你們怎麽在一起?”
“我被秦慧找來的人追殺,是這位公子救了我,現在他受了傷,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秦惜簡單的解釋一句,不顧秋意驚訝的表情,她站起身,詢問秋意,“我失蹤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奴婢只告訴了淨心師太。”
秦惜點頭,“那就好,我們現在立馬回去。秋意,這位公子受了傷,你扶着他。”
“好。”
楚容的确已經體力不支,他聽到秦惜的提議也不反對,對秋意淡淡點頭,便讓秋意扶着往前走了。
秦惜則是拾起她的兩根棍子,拄着棍子跟在秋意和楚容的身後。這一路走的很是順暢,很快就到了秦惜掉下來的地方,在火把的照射下,楚容瞧見了已經身死的男子,看到男子魁梧的身材,他微微挑眉。
秦惜竟然能殺了這樣的彪形大漢,真是出乎他的預料。
“秋意,你先帶公子上去,我在這裏等你們。”
“不行,太危險了小姐。”秋意搖頭,“萬一有野獸來了怎麽辦?”
“沒事的,你動作快些就好了。”秦惜踢踢腳下已經死掉的老大,淡淡一笑,“他都死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沒有野獸來,我哪有那麽倒黴,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碰到野獸,你快帶他上去吧,別驚動了人,若是瞧見了淨心師太也不要讓她聲張。”
“……好。”
“不行!”楚容皺緊眉頭,伸手把秦惜推到秋意身邊,不容置喙的道,“你先把你家小姐帶上去,我可以在這裏等。”
“不行!”秦惜斷然拒絕,她目光和楚容相撞,瞧着他滿身的傷痕,“你傷勢太重,真的來了野獸,恐怕根本就沒有逃走的機會,還是我留在這裏。”看到楚容還要開口,秦惜斷然的道,“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
楚容微微一窒,沒錯,他身上背負的也不是一個人的使命。他是大景朝的太子,如果死在大遠朝,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動亂和轟動。而且……他若是死了,他身後千千萬萬支持他的人全都要倒黴。權衡了利弊,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就當你欠我人情了。”秦惜靠在石壁上吩咐秋意,“秋意,你把他帶上去吧。”
秋意知道自家小姐有多麽的倔強,知道她勸不動小姐,只好用繩子捆住她和楚容,拉着繩子就要往上爬。
“等等。”楚容忽然出聲,他動手,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瞧着秦惜疑惑的目光,把火把和軟件都交到她手中,“動物都怕火,若是真的碰到了就用劍防身。”
秦惜瞧着手中的軟劍,劍身十分明亮,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劍身上還有沒有來得及擦去的血跡。她握緊長劍,微微一笑,“好。”
秋意把楚容牢牢的捆在身上,攀着繩子一點點的爬了上去。
秦惜便盤膝靠坐在山壁上,拄着長劍疲憊的阖上眼睛。她早就已經沒有力氣,渾身虛脫,如果真的來了野獸,她哪裏還能逃的了。不是她品德高尚,可以為了旁人去死,只是這人救了哥哥,單單這一點,她就要拼一拼。
而此時,隐在樹叢裏的容恒臉色異樣難看。
韓子玉瞧見了不但不安慰,還煽風點火陰陽怪氣的道,“哎呀呀,秦小姐還真是高尚呢,為了楚容竟然不顧危險的讓丫鬟先救楚容,容恒啊,你說這是為什麽啊?”
容恒冷冷掃他一眼,冷喝道,“閉嘴!”
韓子玉根本就不是個能安靜下來的人,嘴巴剛剛閉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忍不住了,他靠着身後的大樹,随手劈死一條正準備向秦惜爬過去的毒蛇,笑眯眯的道,“這秦小姐也得虧是遇上你了,如果沒有你在這裏英雄守着美人,給她驅蟲驅獸的話,這結果還真不好說呢。”
方才知道秦惜他們要走這一條路,所以容恒就事先把路途中的蟲蛇全都給滅了個幹淨。這一點讓韓子玉不佩服都不行。
方才從容恒口中韓子玉已經知道了他為了娶秦惜做的諸多事情,韓子玉随手拔下一根野草,銜在嘴巴裏,咕咕哝哝的道,“你說說你,要娶她就直接和王妃開口不就好了,還偏偏饒了這麽大一個彎,還先從趙穎兒下手,不過我倒是很奇怪啊,你怎麽知道瞿氏一定會把秦惜推出來做和王妃談判的籌碼的?”
容恒的目光緩緩從秦惜身上移開,一身黑色的錦袍顯得整個人異常的神秘冷峻,他淡淡的掃了韓子玉一眼,輕哼道,“很簡單,用腦子!”
“喂喂喂,你什麽意思,說我沒腦子啊?”
“哼!”
“哎?你還沒回答我上個問題呢,怎麽這樣大費周章的,王妃那麽寵你,你說要娶誰,王妃還不拼了命的給你讨媳婦?”
容恒抿着唇,沉默良久。就在韓子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如果不這樣,她恐怕就要成為那些人眼中的衆矢之的了。”
韓子玉震驚的張大嘴巴,嘴巴裏的野草都掉出來了,見鬼似的瞪着容恒,久久無語。
“你、你是說如果你直接娶了她,那些人會對她動手?不至于吧,她又沒有什麽身份,更沒有什麽來歷,在那些人的眼裏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罷了,還不至于對她下手吧。”
“以防萬一。”
“喂喂喂,容恒你也太小心了吧。”
“性命攸關,不得不防。”容恒掀開長袖,露出左手手臂上的傷痕,韓子玉看到他那條傷痕,立馬沉默了下來。他忽然意識到容恒的小心翼翼是應該的,因為容恒手臂上的傷痕,不就是那些人不放心,所以才刺殺他的嗎。容恒見韓子玉沉默下來接着道,“我不想讓他們把絲毫的懷疑放在秦惜身上,子玉,今天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秦惜是我認定的妻子,如果你對她不能像對我一樣重視,那麽……以後我會安排別人保護她。”
韓子玉垂着眸子,久久不語。
今天容恒之所以跟他說這麽多,恐怕只有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重點。今天他的确失誤了,秦惜這樣被刺殺的事情他明明可以避免,如果換了是容恒,他一定第一時間把危險的因素扼殺在搖籃裏。可是因為是秦惜,所以他才會大意,所以他才會漫不經心,所以才會有這樣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
韓子玉感覺到容恒的目光銳利的落在他的身上,很顯然是在等他的答案,他擡起頭,鄭重的瞧着容恒,“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有第二次。如果下次她碰到危險,我就是拼了命,也會先護住她。”
“不!她對我重要,你對我同樣重要。”容恒搖搖頭,“如果真的到了那樣的田地……你先護住自己,我去救她。”
韓子玉鼻子一酸,唇角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狠狠的拍拍容恒的肩膀,“好兄弟!”
容恒唇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兩人說話間,已經又揮手斬殺了兩條毒蛇,與此同時,秋意也已經把楚容安全的帶到了土坡上,下了山崖來接應秦惜。
兩個人瞧見秦惜主仆二人消失在視線中,韓子玉才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他拍拍容恒的肩膀,“為了抓住楚容,容戌就是搜山也在所不惜,所以你趁現在趕緊離開,不能讓容戌發現你。”
“等等,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
秋意一左一右的攙扶着秦惜和楚容,三個人避開所有人的院子,來到了淨心師太的小院落。
守在院子門口的是道虛師傅,看到三人,道虛師傅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這才伸手推開院子的大門,替秋意分擔了秦惜的重量,把三個人請帶進了院子裏,“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師太帶着幾個心腹去尋你們了,等會兒應當就回來看看情況,師太吩咐了,你們若是回來了,就先在這裏歇息一會兒,有什麽事情等她回來再說。”
“好,勞煩師傅了。”
道虛師傅搖搖頭,仿佛沒有看到楚容,半句不該問的都沒有問,楚容受傷比較嚴重,秋意把楚容放在淨心師太的床榻上。道虛師傅則把秦惜安置在屋子裏的一個椅子上。
“你們受傷太嚴重了,我去弄點傷藥回來。”
“麻煩師傅了。”
道虛師傅搖搖頭,緩步退出了房間。
“秋意,你打些熱水來。”
“好。”
秋意退出房間之後,便只剩下秦惜和楚容兩個人,在燭光的照映下,楚容的臉色異樣的慘白,秦惜瞧着他的臉色,不由得擔憂,“你沒事吧?”
楚容一笑,“還能堅持。”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不過秦惜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同樣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還沁着冷汗,衣裳濕答答的黏在身上,發髻也淩亂不堪,再加上脖子上青紫的淤痕,整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潋滟的水眸也不似先前那樣明亮,而是帶着一層晦澀的色彩,看上去随時都可能暈過去。
楚容有些擔憂,“你不用崩那麽緊,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淨心師太來了,我再叫醒你。”
“不用。”秦惜搖頭,腦子裏昏昏沉沉一片混沌。她用力咬一下舌尖,舌尖的劇痛讓她暫時清醒過來。她這個時候若是放松了警惕,萬一暈過去了就不能和淨心師太說明情況了。
楚容見此搖搖頭,也不多勸了。
不多時門外就傳來腳步聲。道虛師傅和淨心師太還有秋意竟然一起回來了,淨心師太一眼看到秦惜狼狽的模樣,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師太,時間倉促,這些我現在不能和您解釋。”秦惜瞧着道虛師傅動作麻利的替楚容擦拭傷口,又給他上藥包紮,把大致的事情和淨心師太說一遍,“我們長話短說,現在太子殿下在山下要抓他。”秦惜指了指楚容,“師太,你有沒有法子把他給藏起來?若是師太沒辦法那我現在先帶他離開這裏。”
淨心師太眸子一轉已經明白過來。她清淡的眸子落在楚容身上,淨心師太今年已經臨近四十歲,這輩子見了太多人,只一眼就看出這男子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她瞧着秦惜緊繃的身子,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就是要走又能走到哪裏?丫頭,你別擔心,安心回去歇着,我知道一個藏身之處,不會讓這位施主被人發現的。等太子殿下搜完了山,我再讓道虛把他送出淨慈寺。”
秦惜着實松了一口氣,今天上午她把爹娘嫂嫂的骨灰交給淨心師太的時候,就跟她說,若是以後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只管來找她。所以她這一次她第一個人就想到淨心師太,不過畢竟山下的人是太子,說起來,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讓淨心師太幫助她。
此時聽到她的話,她緊繃的神經立馬就松弛下來,人一放松,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滾滾襲來,秦惜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行了,秋意你帶你家小姐回去歇着,今天不要出院子了,這裏我自有安排。”
秦惜被秋意攙扶着,她是很放心淨心師太的。臨走前,她走到楚容的床邊靜靜的看着他,把他的軟劍還給他,“師太會幫你的,你一切聽她的安排。”瞧見楚容含笑點頭,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再次轉頭看向楚容,嚴肅的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那些話切記,一定要帶到。”
“放心。”楚容已經上好了藥,雖然是在陌生的地方,雖然一身狼狽,卻掩飾不了他天生的風華,他微微一笑,整個人都溫和起來,“我會把話帶到的。”
瞧見秦惜轉身離去,楚容又是一笑,在心裏暗暗的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
秋意帶着秦惜沒有驚動任何人,回到了院子,她所住的院子已經是漆黑一片,老太太的屋子和秦慧的屋子房門緊閉,看上去仿若已經睡了,可是秦惜知道,也許老太太睡了,可是秦慧絕對沒有入睡。
她布置了這麽大的一個局,怎麽會安安心心的睡着?現在恐怕在房間裏急切的等待消息吧。
秦惜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秦慧,是你自己先找我的麻煩,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回到屋子,秦惜沒有第一時間躺下休息,而是倚在床榻上吩咐秋意,“你潛入秦慧的房間,把她抓過來。”
“小姐……”
“只管去,別被人發現了就行。”
秋意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秦惜靠在床柩上,細細的喘着氣,渾身疼的厲害,這樣的疼,她若是不百倍讓秦慧償還,那也不是她了!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秋意就抓了秦慧到了她的屋子。
秦慧被秋意用布巾死死的堵住嘴巴,雙手被秋意反剪在身後。看到秦惜的瞬間,她眸子瞬間大睜。
秦惜……她現在不是該死了嗎?她怎麽可能還活着!
秦惜白着臉淡淡的笑笑,“怎麽,看到我還活着,你這麽意外?”
秦慧被堵着嘴巴,嗚嗚着說不出話來!她明明為了防止意外找了三個壯漢,怎麽可能三個人都殺不了秦惜!她拼命的掙紮,秋意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緊緊的鉗住她的雙手,讓她掙脫不得。
“別白費功夫了,我今天把你給抓來,就沒打算讓你活着回去。”瞧見秦慧豁然驚恐瞪大的眼睛,秦惜淡淡的笑笑,“秦慧,不得不說,你的手段很有效,但是很不幸。這一次我走運,沒能讓你的計謀得逞。既然已經做出殺人買兇的舉動,就該想到會被我發現,也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才對。”
秦慧不住的嗚咽着,秦惜吩咐秋意,“拔掉她嘴巴裏的東西,但是不要讓她喊叫出來。”
秋意點點頭,拔掉了秦慧嘴巴裏的布巾。布巾剛一拿掉,秦慧就要尖叫,秋意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扇到她的嘴上,堵住了她的叫嚷。秦慧痛的眼眶通紅,低呼一聲,不敢再試圖叫嚷了。
她壓低聲音,怒視秦惜,強裝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半夜三更的讓你的丫頭把我擄過來作甚?我告訴你秦惜,你別太過分了,否則我明天就去和祖母告狀!”
秦惜單手撐着額頭,淡淡的笑,“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秦慧臉色一白,“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沒有證據,憑什麽說那些事情是我做的!”秦慧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她驚慌的叫嚷起來,“秦惜,你不能殺我,我們和老太太一起來的,如果我失蹤了,老太太一定會懷疑到你身上,一定會的!還有我姐姐,姐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需要證據。”秦惜捏着酸痛不已的額頭,瞧着驚慌失措的秦慧,笑容的風輕雲淡,“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恐怕你還不知道,今天淨慈寺裏來了刺客,太子殿下就在山下準備搜山,你說如果我把你殺了扔到山裏,有誰會猜到是我做的?”
秦慧驀然瞪大了眼睛,終于害怕的渾身顫抖起來。
“昨兒個雲氏死了,今天應該還沒到陰曹地府,你現在去陪她倒也剛剛好。”
“秦惜,你會不得好死的!姨娘是你殺的,是你動的手,對不對!”
秦惜沒有否認,對一個即将要死的人,她也沒必要否認,她含笑點頭,“沒錯,是我昨天晚上跑到陸姨娘的房間把她給勒死的,她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秦惜,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秦慧紅着眼睛就要沖上來,卻被秋意死死的按在地上,她只能屈辱的跪在地上,仰着頭憤恨的瞪着秦惜。
“報應?如果有報應的存在,秦家的人早就死光了。”秦惜笑了,她不是沒辦法把秦慧一下子給弄死,可是她卻更喜歡這樣讓她陷入絕望的感覺。瞧着被堵上嘴的秦慧,秦惜目光冷然,笑的血腥又殘忍,“秋意,折了她的四肢,拔了她的舌頭,挖了她的眼睛,把她扔到山裏自喂野獸!”
秦慧驚恐的瞪大眼睛,吼道,“秦惜,你給我個痛快!”
秦惜冷笑,痛快?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她給了秋意一個眼色,秋意想到今天瞧見小姐時凄慘的模樣,一點恻隐之心都沒有,直接堵上了秦慧的嘴巴。反剪住她的雙臂,用力一折,“卡擦”一聲脆響,秦慧疼的雙眸幾乎脫眶而出,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繼續動手!”
秋意不用秦惜吩咐就已經動起手來,她如法炮制的折斷了秦慧的兩條腿。秦慧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苦,在雙腿折斷了之後眼睛一翻就已經痛暈了過去。
“小姐……”
“潑醒!”
秦惜絲毫不覺得秦慧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天秦慧若是不死,以她的性子,改日死的興許就是她了!
野火燒不盡,她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
“是!”秋意随手端起盆架上的一盆冷水,兜頭澆了秦慧一身,秦慧幽幽轉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裏已經充滿了恐懼。她整個人成了小小的一團,瞧着秦惜的目光驚恐而畏懼,仿佛見到了地獄中爬出來的鬼魂一般。她想尖叫,卻被死死的堵住嘴巴,一聲都喊不出來,四肢劇烈的劇烈的疼痛讓她恨不得立刻就死過去。
戳眼睛的時候秋意實在是下不了手,猶豫良久,最終回頭看向秦惜。
秦惜嘆口氣,秋意雖然有些功夫,可到底沒有做過這麽殘忍的事情,她擺擺手,“既然下不去手就算了,把她扔到山裏,找個野獸的洞穴扔進去!”
秋意松了口氣,“奴婢這就去。”
臨走前,秋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從懷中掏出之前的紙條送到秦惜手中,“小姐,這是之前奴婢尋你的時候,突然從黑暗中射出來的紙團,奴婢是瞧着紙團上的指引才尋到你的。今天這事兒應該是有人相幫,可奴婢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認得什麽功夫高強的人,您看看這紙條,看看這字體熟悉不熟悉。”
秦惜一詫,突然就想起先前她差點被老大掐死的時候,那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看到老大抱着胳膊在哀嚎,想來應該是有人幫了她才對。
她打開紙條,紙條上的幾個大字潇灑有力,人都說觀字識人,想來這個幫了她的應當也是個潇灑不羁的人。
秦惜撐着腦袋,思量了許久也想不出會是誰幫了她。
她剛剛重生兩個月不到,兩個月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出了一次秦府,還有今天除了一次府,剩餘的時間基本都在秦家從未出來過,按理說沒有人會幫助她才對?
難道是以前的秦惜認識的人?
不對啊,如果是認識的人,怎麽會幫人只幫了一半?任憑她和那個老大功歸于盡呢。可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為何不光明正大的現身幫忙,反而選擇這樣的方式?
秦惜怎麽想都想不通,腦子裏一突一突的痛。她收回紙條,不再思索。既然是幫助她的人,日後有緣總會相見的。
秦惜回過神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只剩下她一人。脖頸處疼痛難忍,渾身軟的如同面團,秦惜把紙團收到懷中,倦意襲來,她倚在床柩上便昏睡了過去。
秦惜不知道,就在她剛剛睡着的時候,一道黑影從打開的窗口一躍而入。男子身形矯健,不是旁人,正是容恒。
容恒輕手輕腳的走到秦惜的床榻邊,瞧着她一身的狼狽,尤其是脖頸間的淤痕,眸子裏閃過一絲憐惜。他指尖如電,飛快的點了秦惜的睡穴,從懷中掏出傷藥,坐在床沿邊,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
容恒想起上一次,他也是這樣,半夜三更趁她熟睡之際偷偷的溜到她的房間,也是為她上藥。
他忍不住輕嘆一聲,她好像總是讓自己受傷。
指尖溫柔的劃過她的脖頸,容恒鄭重的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他已經把不靠譜的韓子玉從她身邊調走,換了鷹羽衛的兩個手下暗中保護她,鷹羽衛和韓子玉不同,除了他的命令誰的話都不聽,他已經下了死命令,除非是他們兩個死了,否則秦惜身上不許見一丁點兒的傷!
容恒褪去秦惜的衣裳,替她手上的背塗抹上藥膏,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正以後也是他媳婦,現在看一眼有什麽關系?
上藥的時候容恒想到先前在山洞裏看到的那一幕,心裏到底有些不是滋味,他輕輕的按住秦惜受傷的背脊,看到她昏睡中微微蹙眉才滿意的哼哼了兩聲,“以後除了我,別的男人一律不許靠近!”
好不容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