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上駕崩
第三十一章︰皇上駕崩
經過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奔馳,終于到達了清州。在此稍作歇息。
清晨,第一縷陽光投射到窗上,細細碎碎的光斑映照到床邊。
辰寒熙醒來,看着被陽光包圍着的陌馨雪的睡顏,白皙的臉如嬰兒般,長長的睫毛撲閃着,小嘴微微嘟起,不見平日裏的堅強到百毒不侵,也不似有時的俏皮可愛,更不是偶爾的嬌柔溫婉,多了一分安靜與恬淡。
“王爺,”冷風可能是由于太焦急一時之間忘了他家王爺是和王妃在一起的,直接走了進來,朗聲道。辰寒熙聽見這一聲音,皺眉,不悅,看着走進來的冷風,臉色更顯鐵青。再看看一旁的陌馨雪微微蹙起的眉頭,應該是被冷風吵着了。冷風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糟糕!他的腿莫名的哆嗦了一下,顫顫悠悠的看着辰寒熙翻身下床,随手套上了外衣。嘴角淡淡揚起一抹笑,惡魔般的笑,讓冷風心中暗叫不妙,恨不得腳底抹油飛速逃走。辰寒熙出去,“笑着”對冷風道:“你現在最好祈求你有什麽天大的事兒要說。”
冷風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冷汗直流。”王...爺,這是衛影飛雁傳書剛剛到的。“冷風雖然懾于辰寒熙強大的氣場,但這事兒不容他遲疑。”
辰寒熙皺着眉頭,拿過那封信,打開,而後,眉頭越皺越深,一個“川”顯現出來。
“王爺,皇上病危在床,太醫們說只有幾天的時間了,速歸速歸。”
兩個速歸,足以見得事情已然發展到了多嚴重的地步。
“立刻準備。”辰寒熙表情凝重,目光嚴肅,早已不見了剛剛的不正經之意。說罷,他又看向了陌馨雪睡的屋子,“你不用跟着我回去了,你跟随在王妃身邊,速度不用特別快,注意王妃的傷勢要緊,若她少一根汗毛,你應該知道,本王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最後一句,帶着一絲陰寒。
“是,屬下明白。”冷風知道辰寒熙不是在說笑,而是說的真的。如果這一次他真的把王妃弄丢了,王爺,真的不會顧及這多年的主仆情誼。雖然不會處死,但絕對不會再留在王爺身邊,不會再重用。
“寒熙。”陌馨雪一身黑裙,緩步走出來,“你準備丢下我?”她的眼睛中,沒有憤怒,沒有焦急,只有一潭平靜如死水一般的深沉,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平靜地看着他,語氣也是以往的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害怕。
辰寒熙,一個人面對戰場上的生死厮殺沒有怕過,一個人面對野狼群的時候沒有怕過,一個人面對心懷鬼胎的衆大臣沒有怕過,但是現在,他看着波瀾不驚的陌馨雪,心裏閃過一絲怕意,他怕,他怕她會離開。
沒錯,他曾經被那所謂德厚仁慈的太子推進了野狼群。在羽龍國邊際,有一座山,稱西山,西山後是一大片一大片生性殘忍嗜血的野狼群,然而,只有靠近羽龍國的冰國利用了這個優勢,冰國将進行了魔鬼訓練的暗衛放進西山後面,任由他們互相殘殺或與狼群厮殺,最後,往往只剩下了幾個人,有時,一個都不剩,很殘忍,很血腥,但也體現了這個時代的宗旨:強者為王。但是,那年才8歲的他,跟着父皇去西山狩獵,在将要用晚膳時,他的親哥哥,就是那個在人前仁義的太子,将他推進了西山的後面。小小的他,面對着一大片的野狼,晚上只能看見一雙雙冒着綠光的兇殘的眼睛盯着你,時不時聽着“嗷嗚”的叫聲,他膽戰心驚,心裏卻沒有一絲怕意,他絕望過,也哭喊過,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在那裏面,他遇見了冷風,沒錯,冷風其實是冰國訓練的暗衛,他和冷風似乎很談得來,他倆雖然都不喜說話,但是卻能夠心靈相契,不用說一個字,僅僅一個眼神,彼此就能明白。他們帶着一身的血殺了出來,不知道殺了多少狼,沿途經過了多少死屍,他們出來了,那一次,似乎就他倆成功出來,但是他們卻不是按照冰國設計的路線出來的,于是,他們帶着一身濃重的血腥味兒,回到了羽龍國,當時羽龍國皇帝看見辰寒熙時已然愣住了,這,是他的兒子?他以為早已經死了的兒子?舉國大喜,全國人都欣喜若狂,他們的驕傲,他們的天之驕子——四殿下,回來了,從西山後面回來了,他們的殿下居然能從那個地方回來,的确是他們的驕傲,值得歡慶。但從此,辰寒熙也明白,這個世界上,不要依賴任何一個人,只有自己才是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有能力,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保護自己所愛所在乎的人。他開始變得冷冰冰的,用冷冷的面具把自己包裹起來,陰晴不定,本打算做一個閑适王爺的他,忽然變了主意,他想,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做皇帝,這羽龍國一定會落敗,所以,他決定奪位,他并不是非皇位不可,但是,讓他皇兄太子做皇帝,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想讓他皇兄也嘗嘗那樣心驚膽顫的日子,他并非善類,也絕不是那樣會以德報怨的人,他想搶走屬于他的一切。
辰寒熙搖了搖頭,苦笑,怎麽想起這些來了,那是他最痛的記憶,不可觸碰的傷疤。
他看着陌馨雪,忽然很心疼她,又想起自己調查的她的身世,自幼被抛棄在一個僻靜小院,一定,很怕被抛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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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她柔順的發絲,淡淡一笑,“當然不是,只是擔心你的傷勢,而宮裏又有急事需要我盡快趕回去,就想讓你和冷風慢慢回宮。”
“沒事兒,我沒關系的,到底是什麽事情這麽急?”陌馨雪的眼神中充滿着疑惑不解,她不明白,是什麽事能讓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如此驚慌失措,需要趕緊回宮,等等,回宮?難不成是宮中出了什麽事?
“父皇病危,命在旦夕。”簡單的八個字。
“我跟你一起回去。”不容置疑的口吻。
三天三夜的拼命趕路,累壞了八匹馬,終于趕到了。
京城中。
陌馨雪呼吸着京城中的空氣,嘴角揚起一抹笑,閉上眼睛,享受着京城中特有的不知名的花香。她不知道這是什麽花香,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她卻莫名的喜歡上了這種香味兒。淡淡的香,夾雜着一抹淺淺的苦澀,仿若是誰流下的一滴眼淚,讓香氣中總萦繞着淡淡的憂傷,但是,她現在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她和辰寒熙共騎一匹馬(為了快速趕到京城,于是就放棄了馬車,改用騎馬,然而陌馨雪自是不能暴露出她會騎馬,所以,就和辰寒熙共騎一匹馬,獨孤沁心則是和辰淩瑾共騎一匹馬,本來是安排冷風帶獨孤沁心來着,誰知,辰淩瑾非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卻忘了自己也是男的,獨孤沁心由于受到陌馨雪和陌吟羽的熏陶,對這類事情倒沒多敏感,她也就無所謂,于是,事情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他們還是來晚了。
“皇上駕崩!”一直跟着皇上的太監小福子凄慘的聲音,沒了往日的尖利,平添了一份滄桑與傷心,足以見得,這小福子,的确是忠心為主。
辰寒熙一幹人等剛到皇上的宮殿禦龍殿,就傳來這樣的聲音,辰寒熙愣住了,雖然他對這個所謂的父皇沒多少感情,但畢竟養了他這許多年,何況,血濃于水,這樣的關系是切割不斷的。內心深處,明顯受到了震動,他曾以為可以陪他很久的父皇死了,曾經與他一起射箭的父皇死了,曾經和他讨論政治理想的父皇死了,曾經和他一起在早朝争得面紅耳赤的父皇死了,他,就這樣死了,不帶走一片灰塵,輕輕的,悄悄的,走了,從此以後,他再沒有可以争論的對象,再沒有人陪他騎馬射箭,再沒有人與他讨論自己抱負理想。
他閉上眼,風,輕輕的吹過,腦海中,淨是曾與父皇一起的片段,不可否認,他,還是有感情的。他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樣無情。
之後的事情,超乎尋常的順利,三日後,入殓。入殓之後,不斷的舉行法事和吊唁活動。在德勝門演杠十日,杠夫先擡着一塊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獨龍木,上面放一碗水,演杠,直到水不灑出來為止,在演杠時,日夜施工,搶修去陵墓的禦道。然後,到了出靈那天,先用72人将棺木擡出東華門。此時,皇室官府傾巢而出,按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64位引幡人,高舉萬民旗傘;接着是皇帝的鹵薄儀仗隊,有1628人之多,他們舉着各種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樣的紙紮或綢緞制作的“燒活”,浩浩蕩蕩,十分威風。擡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輪流擡送。在棺木後面是全副武裝的八旗兵勇。然後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和宗室覺羅的隊伍,車轎連綿不斷。在送葬行列中,還夾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執法器,不斷地吹奏、誦經。整個送葬隊伍長達十幾裏,沿途幾百裏,第段距離還有搭設的金碧輝煌的蘆殿,供停靈和送葬隊伍休息。
陌馨雪一直陪在辰寒熙身邊,她不說什麽逝者已逝的話來安慰,她知道沒用,她只是靜靜地陪着他,不說話,不流淚,安靜,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