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砰”一聲響，水瓶應聲摔在段季修腳跟後面，他的腳步頓時停住了。
有些詫異和難以置信的側身垂頭向下看，瓶裏的水受到沖擊，水波正肆意的蕩漾着。
段季修倏然眯起了深邃的眸子。
四周靜的可怕，大家還沒有從于聲的行為裏震驚的回過神，下一秒，他們看見段公子慢條斯理的彎腰撿起了瓶子，還在手心裏若無其事的掂量了幾下，然後慢悠悠的朝于聲走近。
越靠近，她微紅的眼眶越是清晰明了，段季修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她還委屈上了？明明他才是那個差點被打的人好麽？
于聲微微仰着頭，眼神充滿氣勢，直視着幾乎要貼着自己腳尖立定的少年，努力壓制着淚腺裏的液體，壓抑了很久很深的情緒霎時間都冒了出來，有些哽咽的開口，“段季修，你別太過分！”
聲音又細又小，帶着微顫的哭腔，字字穿過他的耳膜，直擊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莫名心軟了幾分。
“你哭什麽？”段季修下颌微繃，微微皺眉，垂下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小巧精致的五官皺在一起，卻依舊漂亮的不像話，杏眼圓瞪，眼圈微紅，像随時都會滾下淚來。
“我不招惹你，你.....你也別主動招惹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于聲越說越委屈，眼眶裏的淚水堆積。
段季修心底煩悶，可能被她的眼淚搞煩了，他沉沉的“嗯”了一聲。
“你別逼我！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于聲真的有種想要抓起他胳膊就咬一口的沖動。
段季修聞言卻揚眉笑了聲，他把作案的水瓶塞進她手心裏，睨着她勾了勾嘴角，戲谑，“現在的樣子，确實像只小兔子。”
于聲瞪大了眼睛，見他仍舊态度不端，有些委屈的垂眸，一瞬間，豆大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的珍珠，一滴滴的滾落下來。
段季修見她此刻的模樣，霎時間慌了一下，手足無措的站在她面前，“欸，你別哭啊洋娃娃。”
他皺眉，“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不提小時候還好，一提，情不自禁想起以前他嫌棄又厭煩的态度，于聲心裏的委屈被無限放大，眼淚比剛才更兇了一些，無聲的連連滴落。
那一刻，段季修垂在身側的手擡起又落下，重複了好幾次後終于敗給了她。
被她的眼淚搞到毫無脾氣。
“對不起，你先別哭。”他下意識态度柔軟了幾分，低聲道歉。
于聲擡手快速抹幹眼淚，覺得有些赧然和丢人，她深呼吸穩了穩情緒，伸手推搡着段季修，甕聲甕氣，“你走開！”
推了一下沒推動，她索性繞過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顧清歡反應過來後追在于聲身後。
操場上，兩人不歡而散。
最後一節課是例行班會。
從體育課上回來，于聲一直把段季修當空氣，之前和他同桌還有點不自在，經過剛才的事情，現在完全沒了感覺。
這段日子煎熬又難耐，她的座位在裏面，課間想出去上個洗手間，或者接杯熱水都是問題，每次段季修一離開，她就抓緊過去，趕在他回來之前把自己的事情解決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發生撞到他身上的類似事件。
尤其是班級同學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小心髒真心的受不了！
她想通了，反正他也讨厭她，所以，何必委屈自己給他臉。
她才不要讓他的快樂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于聲暗下決心，明天她就要向楊柳提出住校的問題，一天都不想再和他同桌。
本想前兩天就說的，可是她剛住進段家，怕段文康多想，所以才打算推後幾天。
以至于，他越來越嚣張。
上課鈴聲響，段季修從後門進來，他洗了把臉，垂頭随意的甩了下頭簾上的水珠。
身後的方城試圖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被他輕巧的躲了過去。方城無奈，大步追上他，小聲問，“到底有沒有男朋友？你和人家好歹同桌快一周了，難道就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段季修下意識朝挨着窗戶的角落看了眼。
女孩單手托腮，右手拿着筆，時而垂眸看課本，時而微微擡眸和前面的顧清歡說笑着。
側臉安靜，暖黃的光線偷偷鋪灑進來，打在她白皙的笑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光，着實晃眼的很。
活像換了個人似的。
“想知道就自己去問！”段季修心裏煩躁，沒好氣的怼了方城一句。
方城：“......”
段公子吃炸|藥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到操場上兩人差點幹起架麽？”賀尚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向方城。
方城砸舌，“新同學剛才朝段公子扔水瓶的動作帥到極致，如果是我，借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
“段公子對新同學真夠仁慈。”
上課鈴打響。
王振東滿臉笑容，腳步歡快的走到講臺上。班會，在六班同學的眼裏，簡直和批|鬥大會毫無差別，所以，他們看見河馬喜笑顏開的模樣，頓時心裏一松。
“老師，您今天容光煥發的，有什麽喜事？”
班裏總有方城這樣的狗腿子。
“是不是有什麽評比活動，我們班領獎了？”
王振東笑着掃了他們一圈，低頭看了眼講臺上的文件，愉悅的問，“眼看新生就要入校了，有沒有什麽想法？”
班裏同學一愣，然後幸災樂禍，“爽啊！又能看到學弟學妹軍訓了！”
“對對對，去年課間看他們軍訓，動作簡直笑死人了！”
王振東笑笑，“是不是覺得你們高一入校時錯過軍訓挺遺憾的？”
同學們這才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不不不，不遺憾不遺憾！”
“晚了！”
不等學生們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王振東緊接着補刀子，“學校下了通知，高三和高一新生一起參加軍訓，為期七天，而且，全封閉式訓練！”
說罷，底下一片寂靜。
下一秒，教室各個角落傳來不斷的哀嚎聲。
于聲也愣了一下，想到以前在漿水高中軍訓時候的酸爽，心裏怯了兩秒。
她手指有些顫的拽了拽前面顧清歡的衣服，後者一臉生無可戀的回頭。
“以前......以前參加過軍訓的，是不是這次就不用了？”于聲底氣不足，說話的聲音都虛的不行。
顧清歡“呵呵”一聲，澆滅她希望的小火苗，“你覺得呢？”
于聲臉色“唰”一下沉了下來。
段季修本覺得軍訓沒那麽可怕，小學，初中的升學軍訓他一次沒有落下過，感覺也不過如此。
現在聽洋娃娃聲音顫顫的模樣，不免有些好笑。
“有那麽恐怖？”他側目，興致盎然的偏頭睨着她。
好像之前的小插曲完全不存在，他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于聲詫異的扭頭看他，眼神複雜。
主動找她說話？她記得，水瓶也沒砸到他的腦袋，怎麽還犯傻了呢？
顧清歡驚訝，她和段季修認識這麽多年，還真的沒有見他和誰主動搭過話，尤其是女生。于是，她一言難盡在兩人之間打量。
于聲莞爾，心裏那團小火苗還持續燃燒着，她輕飄飄掃了段季修一眼，然後淡定的錯開目光，把他直接當成了空氣。
段季修：“......”
他皺眉盯了她片刻，暗暗嘆了口氣。
古人雲：唯有女人和小人難養也。
這話真是沒假。
越是無視他，他越是想沒話找話和她聊兩句。
段季修覺得自己有病，受虐體質。他說服自己，是因為于聲疏遠的态度讓他心裏有落差，平時衆星捧月習慣了，一下子被這麽忽視，他總想找回點存在感。
“好了，安靜！這是軍訓注意事項，各組從前往後傳發一下，記得回家後讓家長簽字。”王振東揚了下手裏一沓A4紙說道。
于聲和段季修的位置在最後一排，等傳到他們這桌的時候，賀尚頭也沒回，手心向後，越過肩膀直接傳了過來。
“不巧，只有一張了。”賀尚聲音帶着點幸災樂禍。
于聲愣了一下，看着段季修接過了僅有的一張，她若無其事的把視線從A4紙上移開。
段季修垂眸睨了眼，舌尖悠哉哉的舔了下後槽牙，剛想把這張讓給她的時候，旁邊隔着過道的方城忽然開口，“老師，我這多一張。”
于聲希望的小眼神直接越過段季修瞟向方城。
“誰還沒有？”王振東掃了一圈，開口問。
于聲積極的舉手。
方城看到于聲站了起來，他頓時屁颠颠的把多餘的一張雙手奉上，“好巧啊，正好我多一張。”
聲音不大不小，周圍幾個人恰好可以聽到。
段季修偏頭瞥了方城一下，眼裏波濤洶湧。
最近好像越看這貨，越覺得忒不順眼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你們要棄我而去了嗎？評論好少！！
大家不要抛棄我啊，評論留起來，我的激情全靠評論支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