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午十一點到十二點是校園和閱覽室等地點的參觀, 中午的食堂比平日裏的飯菜種類更多，于聲打了兩個素菜便和顧清歡苗安安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露聲色的朝四下望了眼，卻沒看到段季修的身影，就連賀尚和方城都沒瞧見。
“欸, 你找誰呢？你的雲揚哥哥嗎？”
于聲臉上一燥，“我沒有，你別亂說。”
顧清歡了然的笑笑，“也對, 今天來的嘉賓可能都在教工食堂, 所以，你是在找段公子喽？”
她忽然覺得臉上更熱了，低垂着頭不好意思擡, 邊動筷子邊催促, “沒有, 快吃飯吧。”
顧清歡不逗于聲了，反而朝苗安安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哪知苗安安的臉比于聲的還要紅。
苗安安心裏複雜，有個問題困在她心裏很久了，她始終不敢問于聲。
那天晚上小樹林, 她和陸正陽也在, 只是恰好躲過了年級主任的巡邏，如果她沒聽錯，被逮住的那對情侶, 女孩的聲音有點像于聲的。
正如苗安安想的一樣，于聲也同樣惴惴不安，她臉紅的另一半原因是因為心事，也不知道苗安安到底有沒有發現什麽。
這讓她很慌。
于聲不想讓人誤會，因為她和段季修之間本就沒什麽事。
下午是慶祝大會，無外乎是學校領導和特邀嘉賓的講話，還有就是優秀畢業代表的發言。
于聲回了班裏上自習，教室裏的學生不多，賀尚和方城不見人影，段季修位置上也沒人。
他轉身離開時的身影一直出現在腦海裏，于聲心神不寧的。
她努力說服自己，肯定是因為擔心他在家裏亂說話，所以才會焦慮不安。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晚自習，段季修仍舊沒有回來，她伸手拽了拽顧清歡的衣服，前面的人回頭。
于聲餘光瞟了下旁邊的空位置，小聲問，“方城他們不回來，班主任為什麽不問呢？”
顧清歡波瀾不驚，“正常啊，他們經常課都不上，更別提自習了。”
于聲抿了抿嘴角，不知道再說什麽。
晚上是校慶文藝彙演，六班出演了話劇，直到晚上八點半節目表演完之後她也沒看到段季修。
顧清歡說，他們可能在網吧玩游戲。
于聲心思有點飄，節目的內容也根本沒看進去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表演結束，她還是遵守承諾回了段家，等她上了車，躊躇着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總不能直接告訴司機段季修一天都沒在學校，不用等他。
萬一傳到段文康耳裏，免不了要說教他一番。
可是如果不說，難道一直等嗎？
于聲正糾結着，司機已經啓動了車子，駛離校門口的小聲嘀咕，“季修不是說校慶節目沒人看麽，我看這個點出來的學生不少呢。”
于聲詫異，“他已經回家了？”
“嗯，晚餐之前就回去了。”
她心裏隐隐松了口氣，扭頭瞧着燈光璀璨的車窗外，恰逢明天十一國慶節，道路兩邊張燈結彩的，商鋪門上都插着小紅旗，節日氣氛十足。
路過一個大型超市路口，車子遇上紅燈堵了長長的隊伍，于聲無所事事的欣賞着外面的風景，視線瞥到雲揚和一個女孩站在不遠處的燈光裏，她微愣。
擡頭看了眼紅燈的時間，她抓起書包向司機說，“陳叔，我在這裏下車吧，正好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陳叔扭頭看了眼路邊的超市，“這裏不好打車，我靠邊停車等你啊。”
于聲笑着搖頭，“不用不用，也沒多遠了，坐公交車回去也就兩站地。”
“可是......”
不等司機說完，于聲已經打開門下去了，“我買完東西就回去，您回去先向家裏說一聲。”
陳叔回過神，看着跑走的小身影，在後面囑咐她，“你慢點，看着點車。”
于聲氣喘籲籲跑過去，巧笑嫣然的停在雲揚前面，他擡頭的一瞬間整個人微詫異，“聲聲？”
于聲笑着點點頭，向他旁邊的美女也點頭打了招呼，“雲揚哥，剛才我在車上看到了你們，過來打個招呼。”
今天在學校有點匆忙，兩人都沒來得及多說兩句話。
“雲揚，這是......？”方倩沖于聲笑了下，扭頭問雲揚。
“我以前跟你提過的，鄰居家那個小妹妹，聲聲。”
方倩恍然，“她就是聲聲呀，果然像你說的那般漂亮。”
于聲一頓，困惑的看向雲揚。
雲揚笑了下，拍了拍于聲的頭頂，有點自豪，“是吧，也不看看是誰罩到大的，能不漂亮麽。”
方倩抿了下嘴角，沒接話。
于聲也愣了愣，牽着嘴角笑了笑。
其實，她很好奇，很想知道雲揚是怎麽向方倩提起自己的。
“聲聲，這是我女朋友，方倩。”
于聲回神，聽到雲揚這麽介紹方倩時，心裏竟然出奇的平靜，她揚起微笑，目光移向方倩，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幾下。
和雲揚哥好般配啊。
方倩栗色的波浪卷慵懶的披在肩上，還花了精致的妝容，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也對，來見男朋友家長，當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于聲心裏有片刻的失落，從此，這個從小保護她的大男孩，就要失去了吧。
她暗暗嘆口氣，和方倩禮貌的打了招呼，假裝淡定的慰問了一遍雲叔叔和阿姨的身體。
雲揚掏出手機，通過微信消息發給她一串文字，“這是我家地址，你有時間可以去玩，你叔叔阿姨挺想你的。”
于聲存好，連連點頭。
雲揚見她一個人出來便要開車送她回家，于聲拒接了，稱自己還要去超市買東西，而且這段路堵車，還不如公交快。
等視線裏的兩道身影走遠，于聲久久才回神。
晚上的涼風乍起，吹過她柔順的發絲，頓時讓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希望雲揚哥能幸福。
只是，以後怕是不能這麽肆無忌憚的和他再聯系了。
她鼓了鼓腮幫子，倒退兩步後轉身。
路邊的綠化帶，段季修懶散的背靠在樹幹上，一腿曲着，腳抵在樹根處，他一手抄兜，一手正從褲袋裏掏出煙盒。
熟悉的身影剎那間晃過，于聲腳步驀地頓住，鼻子嗅到一股強烈的味道，她詫異的扭頭朝旁邊去瞧。
段季修腦袋低着，微微偏着頭，嘴裏咬着一根煙，一手正虛攏着點火。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深吸一口把煙點着，緩緩輕吐，頃刻間雲霧缭繞。
段季修直起身子，挑眉看她。
于聲瞧他旁邊垃圾桶煙蒂區三三兩兩的煙頭，不由得詫異的看向他。
她不知道他站在這裏多久了，可能，從她下車開始，他就在了。
段季修睨着她不說話，又吸了兩口煙才在煙蒂區掐滅，他重新靠回樹幹上，不鹹不淡的開口，“是不是心裏很難過？”
于聲一愣，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呢？”
他哼笑，“裝傻有意思？”
她眨眨眼，沉默片刻後有些無語，不由得想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段季修睨着她不說話。
“我和雲揚哥哥沒什麽。”
“即便你想有什麽也晚了。”他皮笑肉不笑，“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于聲皺眉，“你在這裏偷聽多久了？”
段季修無辜的聳聳肩，“我還沒說你們打擾我抽煙呢。”
他今天特煩躁，網吧玩了一天游戲，幾乎每局都輸，就連方城這菜鳥都敢明目張膽的嘲笑他。段季修有點郁悶，隐隐覺得煙瘾又犯了。
剛從附近超市買了盒煙出來，閑着無事在路邊還沒抽上兩口，就意外的看到洋娃娃從車上下來，然後一溜煙朝他的方向跑過來。
他愣了一瞬，驚喜又詫異。
直到她站在他身後四五米處，甜甜的喊着‘雲揚哥’時，他才恍然。
原來，不是奔他來的呀。
心裏頓時又酸又澀，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讓他呼吸都跟着有點不暢，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
于聲深深的擰眉，覺得今天的段季修有點莫名其妙，她不想在這裏和他争辯，打算去站牌處等公交。
剛轉身，手臂便被他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扣住，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夾着薄荷香撲鼻而來，味道竟然出奇的好聞，于聲僵了僵。
“你哪去？”寬大的校服裏胳膊纖細又柔軟，段季修不由得松了松手勁，垂眸睨着她。
于聲動了動胳膊，輕輕的掙脫開他的掌心，“我回家啊。”
段季修看了眼似長龍的車流，忽然好心情的勾了下唇角，他示意，“堵成這樣，你确定能打到車？”
“我可以坐公交呀。”公交有專門的車道，總可以的吧。
段季修睨着她沉默了會，“我跟你一起。”
于聲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自己知道坐哪路車。”
“我也要回家的好嗎？”
她被噎了一下，默默的跟着他往站牌走。
今晚的公交車像是刻意和她作對般，等了十幾分鐘都不見一輛，偏偏又堵得看不到一輛空出租車，于聲等的有點着急，旁邊的少年卻神色自若的玩着手機，根本不放心上。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氣結，剛想開口和他說話，書包裏的手機便響了。
于聲看到是楊柳的電話，飛快的接通，“媽媽。”
楊柳看她一個女孩子這麽晚還不回去，有點擔心。
“馬上就回去了，在等車......”話音落地，手機猝不及防被人抽走了，她詫異的回頭。
也不知道楊柳說了什麽，段季修一本正經的答着話，态度和剛才俨然不同，“嗯，就在附近超市，馬上就回。”
于聲目瞪口呆的聽他講完後挂掉。
段季修把手機遞回來，她怔怔的伸手接住，半晌，皺眉問他，“你搶我手機幹什麽？”
段季修對她這慢半拍的反應有些無奈，他輕笑這戲谑她，“反射弧夠長的呀。”
于聲臉微紅，拿眼斜他，“你管我！”
“還沒回答我，你搶我手機幹什麽？”
“好讓柳姨放心啊。”他回答的理所應當。
于聲竟然無言以對，她動了動嘴唇，又默默的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走，我載你回去。”段季修輕輕地推了下她的肩膀，朝超市門口走過去。
“去哪？”于聲不解。
段季修推過來一輛自行車，于聲微頓，她掃了一眼，好像是他之前上學經常騎的那輛。
所以，他是騎車來的？那剛才為什麽要和她一起等車？
“上來。”段季修下颚示意了自行車後座。
于聲思緒拉回，有些躊躇，“我覺得，我還是等公交車吧。”
這樣讓她有些不習慣。
段季修哭笑不得，“美女，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九點多！你要等到什麽？”
于聲被他這聲自然而然的稱呼叫的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了臉。
段季修以為她不情願，“不是，你有什麽不願意的？多少女生巴不得讓我載，我都不屑搭理！”
于聲小聲嘀咕，“我又不是其他女生。”
“你說什麽？”
她連忙搖搖頭。
段季修睨着她微紅的側臉，忽然想到什麽，他湊近，小聲問，“诶，你不會是沒坐過男生的自行車吧？！”
所以，這是害羞了？
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于聲被他這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手足無措的原地動了動，下一秒，被拽着按在了後座上，她渾渾噩噩的還沒反應過來。
段季修已經跨上自行車，“扶好了！”
她下意識兩手緊抓着後座。
段季修感覺到後面的女孩已經乖乖的坐好，他揚了下眉梢，飛快的踩上了腳踏板。
耳邊穿過一陣風，于聲吓得心髒“咚咚”直跳。
“你慢點，慢點啊。”她緊緊抓着後座，身體緊繃，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少年反而越來越快。
一雙小手倏然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身後響起她驚慌失措又帶着哭腔的聲音，“段季修你快停下來，我要下去，啊！你慢點……”
段季修身體一僵，被她哭唧唧軟綿綿的叫聲刺激了神經，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倏然之間飙高，突出的喉結滾動，嗓子微癢。
他輕咳了一兩下，減慢了速度。
再聽下去，他怕自己不受控制地想要欺負她。
狠狠的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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