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你要不要看看我設計的衣服?”

他回過頭,微笑着說:“等一下不就看到了嘛。我可不想打破這個驚喜。”

“可要是阿福不喜歡了?”我忽然有些不自信。

他看着我說:“你不是已經帶來了嗎?”

是啊,我已經帶來了,難道還有時間去重新修改。我真是想太多了。

又沒過多久,總算看見了阿福被推了過來。

吳校長陪在旁邊,輕聲地和我們打了招呼。

一切安頓好後,我着急問:“手術怎麽樣?”

“很順利。”她喜笑顏開。

護士走過來欣慰地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禮拜後就可以出院了。”

喜悅瞬間填滿了病房,吸引着陽光也照射了進來。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後,阿福醒了。

她一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頭,還有些失落。

但轉眼看到了我,就好像見到了聖誕老人一樣,瞬間又高興了起來,“姐姐,你來了。”

看着她臉上的歡欣,我還是有些猶豫。但已到了這裏,就沒有退路了。

我拿出了裙子,展開。

只見雪白的紗滑下,圓潤的線條勾勒着一抹又一抹的清風。帶動着飄揚的裙擺,舞動在曦光中,散發着點點金色的流光。袖口做成了荷葉流袖,腰間的蕾絲花邊一直連在了胳膊肘上,就好像一對小小的翅膀。

“怎,怎麽樣?”我緊張地問。

“好漂亮啊。”阿福笑着說。

我心下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但可惜,她現在還只能躺着,沒辦法穿上。

因為李妍打來了電話,所以沒坐一會兒我就離開了。

河神和我一起走了出來,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

“原來你真的是設計師。”

“我……”我是嗎?

“你看起來很沒自信,為什麽總是急于的否定自己?是怕高估了自己,惹來別人的非議?”

“我只是,還不确定。”

“為什麽?這只是一種稱呼,一份職業,并不是什麽榮譽。”

“但稱呼也是需要被人認可的。”

“原來。你果然是害怕。”

我無話可說了。

“你的設計很有靈氣,但因缺少了自信,總有些不足。”他又說。

“有什麽不足?”

“這個得你自己才能發現。”

“你不是發現了嗎?”

“這只是我的一種直覺。你若決定了走這條路,就應該有自己的立足點。一千個人中,有一千個的哈姆雷特。這世上本就沒有完美的作品。所以你在害怕什麽了?如果你連自己都無法認可,又怎麽能期望得到別人的認可?”

我沉默着。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又說:“膽怯的少女喲,勇敢前行吧。”

回到家裏,李妍的語音就發了來。

“阿芙,三月後,将會有一個全國性的學院杯設計大獎賽,公司選了我作為代表。”

“哦。”我習慣性地回答,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

“你能幫幫我嗎?”李妍說。有些心虛,但又不得不說。

“阿芙,你在聽嗎?”

我回過神,“我在聽。”

“我想這次引入漢服的元素,以儒士風貌,融入當代的OL風格。”

她的這個點子我覺得很棒,我想不用我的參與她也完全可以做得很好。

只是,她還是打來了電話。或許已成了習慣,又或許她根本沒有意識到。

河神說:如果連我自己都不認可,又如何能期望得到別人的認可?

是啊,我是如此,她又何嘗不是。

“妍姐,我想你可以自己試試。”我提議。

她沉默了片刻,很快說:“可這次事關重大,我不能有一點的閃失。”

“好吧,我不勉強你。這只是我的一個提議。”

“阿芙,你是不是不想幫我了?”她擔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正名吧。

“阿芙,如果你不想幫我了。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我會的。”

電話挂了,我的心情有些複雜。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烏龜,被困在了大海的石灘上。卻忘了,烏龜也是會游泳的。

設計什麽了?

某某年,某月某+3日天氣雞蛋攤在馬路上,直接成了荷包蛋。

電風扇加上自我催眠的心境,已經無法再拯救我了。

不得已,我跑到了商場。

反正現在也還沒什麽頭緒。逛一逛,或許就有了。

商城正在打折,五一勞動節過了,六一兒童節也過了,八一還沒來到。為了噱頭,現又增加了一個熱賣節。全場打七折。

真是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過節日啊。

我走着走着,來到了一家女裝店,難得的沒有做任何的折扣活動。

沒有優惠,自然也就不受大衆的青睐。畢竟誰都有點貪便宜的小心理。即使你可以定個比實際價格高出三倍的售價,再打個五折,人們也會覺得占了大便宜,更願意去看。

就算是專業人員,也不可能将五塊十塊的,計算得那麽仔細,更何況只是純觀賞群衆。

不過現在的服裝也很少再着重于性價比了,更多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

一件衣服通常穿不了三年,有的甚至一個月,甚至就穿兩次。

因為過了時的衣服,再穿,有些丢面子了。

跟着潮流走的人往往多于自己創造潮流的。

“您好,您想買什麽樣的衣服了?”導購走了過來。

我看了看,指了一條白色的闊腿褲,她立時拿了過來給我。

很普通的款式,經久不衰。只是在上面添加了一條米黃色的腰帶,顯得別致了些。

“要是在這上面補個丁,貼一只小豬,你說怎麽樣?”我開玩笑地說,只是突發奇想。

她為我這奇特的腦洞驚呆了,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很有創意。”

“那好,等你們哪天有這樣的褲子了,我再來看。”

她說:“您要是喜歡,可以回去買只小豬自己貼上啊。”

這好像有點不太好吧,擅改別人辛辛苦苦的設計。我笑了笑,要走。

“為什麽不可以了?”不想河神竟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你怎麽在這?”我訝異地問。

他笑了笑說:“這是我的店。”

沒想到這麽巧。

“這裏的衣服都是我設計的。”他又說。

“原來你是個服裝設計師?”

“不錯。”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甚至還有點小驕傲。

我有些觸動,或許下次別人問我,我也可以。

“怎麽樣?有什麽建議盡管提。”

“沒有。”我急忙說。

他習以為常地笑了笑,“不用擔心,就随便說說。來吧,帶你參觀參觀我的工作室。”

我覺得有些別扭,想走。但在他的盛情邀約下,還是走了進去。

不想,還有更巧的。

“荞芙?你怎麽在這?”李妍訝異地站了起來。

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河神發現地說:“原來,你們認識?”

李妍想否認,但已經來不及了。尴尬地掩飾着:“只是,見過兩次。”

我沒有說話,其實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河神讓我坐到了李妍旁邊,然後解釋:“是這樣,我這家店你也看到了,沒什麽生意。所以我打算讓出去,連這塊牌子。只是我不想随便讓出去。希望購買者,能維持品牌原本的風格。彩颉有興趣,所以就讓李小姐帶着她以往的設計來和我交談。”

李妍不自覺地将那本畫冊移了移,封面上的主設計款正是我的點子。

我只當沒看見。“那你們繼續聊吧,我先走了。”

“不用。正好你來,幫我看看。”

“我……”我想走。

但河神不容我說完,就拿過了那本畫冊遞給了我。“怎麽樣?”

我翻開畫冊,看見那一身又一身的衣服,就像看見自己種了多年的果樹第一次結果一樣。只是這個袖口的絲帶好像有些多餘。整套系列的風格是簡練幹脆的,如果想增加特色可以用別樣的剪裁,添加了絲帶反而有些突兀。

“怎麽樣?”河神又問了一遍。

我不自覺地說出了方才的看法。說完,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急又道:“我胡亂說的,挺好。”

可他卻已經入了耳,略思後說:“李小姐,我想再考慮考慮。”

李妍見到了嘴的鴨子要飛,自然不甘心。

“你是看不上我的設計?”她有些惱。

河神一笑道:“實在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還想再考慮考慮。”

李妍看了看我,有些惱羞成怒。不甘心地說:“要不這樣,我們來打個賭。”

“打什麽賭?”

“正好,你也要參加這次的學院杯設計大獎賽。我們來訂個賭約,如果你贏了我,悉聽尊便。如果你輸了,我們就按剛才的條件達成交易。如何?”

河神想了想,愉快地答應了。“好。”

“那好,我就先走了。”李妍說着,看向了我想說些什麽。但忽然手機響了,又不得不走。

“這下,你可得幫幫我了。”河神忽然對我說。

“我?”我訝異着,慌忙看向了剛走到門口的李妍,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龜殼外有溫暖的,你也探探頭。

☆、蝶變四

某某年,某月某日,天氣,風挺涼,吹得人有點心寒。

這天是比賽宣布最終結果的日子,我一大早趕到了比賽會場。竟聽到了一則驚人的消息:出現了兩份相似的設計,設計師正是何深,還有李妍。

我明明記得上次回去李妍說不再用我的設計了,我才把意見告訴了河神。而河神因為覺得我所說的風格和他原本的想法有些出入,所以也不打算采用。

怎麽會這樣?

随着記者的圍堵,李妍遮着臉走了出來。

河神随後,卻是微笑着,而且招着手。

“請問你們到底誰才是原創設計?”記者立時蜂擁而至。

李妍閉口不言。

河神說:“你猜。”

記者又問:“那請問你們這次的設計理念是什麽?”

李妍還是閉口不言。

河神說:“這次的設計理念啊,我想想啊。叫做,真相。”

“真相?”所有人都懵了。

河神卻還是嬉皮笑臉着,繼續說:“是啊。古代儒士需能黑白分明,方能澄清玉宇,修身治國。承古人之志,無論從商,從政,甚至當個流浪漢。我們都應持正己心,摒邪除雜。所以我以上白下黑,表示近明疏墨。這就是我的理念了。”

好一通胡說八道,我分明是從太極上得到的靈感。只是用最簡單的兩極之色,用來表示陰陽交錯,生生不息。

“那李設計師了?”

李妍還是沉默着。我知道,以她的經驗,不可能想不出任何的理念搪塞的。更何況,初衷就是從她那裏來的。可她依舊沒有辯解。

大廈外的顯示屏上正播放着獲獎的名單,只是抄襲事件搶走了全部的風頭。

“冠軍是Cindy,這Cindy是誰啊?”

嘈雜聲中,李妍聽到了這個名字着急跑了過去,緊緊地盯着顯示屏,看着上面的名字。

我看了旁邊小窗口展現的作品:漢服斜領,短款的小西裝,略減了修身效果。袖子收口并系着絹絲,讓整體偏硬的風格中顯示出了一抹浪漫的遐想。褲子是長款的西裝闊腿褲,褲腿中間增加了少許的褶皺。讓整體看起來像是襦裙。主體是清冷的灰,又不失幹練。

我意識到了什麽問李妍:“你認識這個Cindy?”

她愣愣地回過頭,閃爍的目光不知是喜是悲。

“如果我說,我就是這個Cindy,你相信嗎?”

天忽然下起了雨,就像是李妍哭不出的淚。

上班的時間快到了,我和她來到了陽臺,這是一個讓人暫時放松的地方。

她看着遠處的太陽,一縷光曦穿破了厚厚的雲層。

“對不起。”她總算開口了。哽咽着,有許多吞不下的話。

“你的設計稿雖然被我删了,但可以用我的修改。”

“不要了,我有備份。”

她訝異地回頭看着我,如釋重負之餘,慶幸地松了一口氣。

“沒事了。”我說。

她欲言又止,但終在我的笑容裏釋然了。

下午,我們一起将自己的設計稿交了上去。随後去找了家店大吃一頓。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重在參與嘛。

某某年 8月1日天氣,依然那麽熱

在千辛萬苦的等待中,結果終于出來了。

意想之中,卻又意料之外的結果。

我們都落選了。

但意外的是,我的設計得到了傑森的認可。他将我安排進了跟李妍同一個設計小組。

這個小組是針對中低消費階層,開始探究的一個新品牌。天藍

傑森打算以南面城市作為拓展點,并開發一條新的生産線。

以往的主題風格主打的都是高級白領階層,在本地這個品牌已經成熟,發展空間得不到更大的拓展。所以他打算往低一消費階層拓展。但這一階層,本地已有了另一個品牌,喬伊。沒有蓄足的實力,傑森是不會輕易展露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打算先從南面城市開始,反進軍回來。

首先,是經濟與消費水平的差異。

其次,南面雖說服裝産業十分發達,但已到達了頂峰,呈衰退跡象。

那裏的服裝店随處可見,大多是市場批發,高價出售。因為街道的擴展,店面價格往往是最大的成本。後來人流因商場的興建,失去了原有的競争力,街道店鋪也就開始衰落了。服裝店成批關門,而有大資金的品牌則進駐了商場。

它們以往的模式,大多是工廠跟着外面的潮流稍加改動便大量生産,随後店鋪取貨銷貨。真正的設計少之又少。所以面對品牌的競争,只能掙紮在中低層消費者之間。但随着物質消費觀的大揚其道,中低消費層也在漸漸奔向中高消費層。

傑森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設計一個平價而獨立的品牌,打開另一片市場。

其三,公司在此地的形象一直是以高端為主。高層們怕影響品牌的形象。而在南方名氣還不十分響亮,所以勉強讓傑森一試。

畢竟,量與奢,是一個很大的選擇。

風格是市場的主定,朱麗定下的方案是,簡潔大方。最簡單的款式,百搭,又不失特色。

李妍曾提出過另一個方案:在民族的藍與白間,佐以碎花的立體感,挑染生活的詩意。

但剛一提出,就被朱麗給否決了。

“阿芙,你等一下跟我去參加訂貨會吧。”李妍來問我。

“好。”

地點在市中心的商貿大廳,李妍自己開車。臨上車前,她給了我這次展品的小冊,讓我熟悉。

我緊張地打開冊子,恨不能過目不忘。只是車一開,因為低頭暈車的原因,便無法再繼續了。

“別緊張,只是帶你來熟悉熟悉環境。有我了。”李妍安慰我說。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忐忑不安着,希望不要有意外的狀況發生。

到的時候,熱鬧的場面一下把我給震住了。

我跟着李妍走了進去,找到了公司的駐點,挂上了工作牌。油然而生的責任感,和躍躍欲試的小野心,再次折騰得我七上八下。

很快有人過來咨詢,我負責端茶送水,然後站在李妍的旁邊聽。

可因為緊張,不知怎的,左耳進右耳就出了。

她很厲害,很快就達成了交易。

“王總。好久不見。”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着中山裝,胸前挂着一塊很大的翡翠,手上帶着一大串的佛珠。

我急忙又去倒了杯茶來,不想李妍突然走了過來,正好給撞上了。

“你沒事吧。”我着急問她。竟見她臉色有些不好。

“阿芙,我胃有些不舒服。”她小聲說。

“那我帶你去醫院吧。”我着急說。

她搖了搖頭,呼吸有些重。“不用,老毛病了。胃藥在車上,你去幫我拿。”

“好。”我急忙應下,不想她臉色竟刷的一下白了,彎下了腰。

“妍姐。”我急忙扶着她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她捂着肚子,喘了口氣,咬着牙說:“看來,我過不去了。”她看着不遠處王總的方向。

“我先陪你去醫院吧。”我說,根本顧不上其它。

她搖了搖頭,無奈地看着我。“看來只有你了。”

“什麽?”我一愣問,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環視其他同事,都有客戶在接待。

“阿芙,別緊張。”李妍安慰着我。

我點了點頭。

雷鳴忽然在腦海中響起,孤島凸起在沸騰的海洋。

陰沉的天,電閃劈裂着長空。

滔天巨浪襲來,像一堵巨大的高牆。

随之一聲吼叫,冒過浪頭的腦袋,張開着如利刃一般的尖牙。

“王總,你好。”

傑森?

陽光随之出現,就像個站在船頭指揮,乘風破浪的船長。

“傑森,好久不見啊。上次的足球賽你可還欠我一頓飯了。”

“記得記得,随時恭候着了。王總什麽時候有空賞光?”

“你可是個大忙人,我怎麽好意思打擾。明天怎麽樣?清水齋。”

“行啊,明天早上十點,不見不散。”

“那好。對了,我們先談正事吧。”

“請坐。阿芙,給王總倒杯茶。”

我一愣,回過了神。急忙應道:“哦,好。”

危機解除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

走到茶水處,李妍正趴在了桌上,看起來很痛苦。

我着急說:“妍姐,你怎麽樣?我幫你打120吧。”

“不能打。我可不想明天上頭條。我還撐得住,訂貨會要緊,你先把水端過去吧。”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陪你去醫院。”

她沒有回答。看來連說話的力氣都勉強了。

我憂心忡忡地端水走了過去,傑森正和王總看着合同,看樣子很快就會結束。一結束,我就可以向傑森請假,帶李妍去醫院了。我心急快走了兩步,不想一腳踩到了方才灑掉的水上,就見杯子順着抛物線潑了出去。趕在王總落筆前,代勞了。

王總驚得站起來,離開了桌子。再看那張滿是茶漬的紙,簽字的心思都沒有了。

“王總,你沒事吧。實在不好意思。”傑森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急忙道歉。

王總看着自己的衣服,沉下了臉。但還算客氣,“傑森,看來今天的事我們得改日再談了。”

“實在不好意思,改日我當面謝罪。”傑森說,走向另一張桌子拿紙巾,順便将我扶了起來。

“再說吧。我先走了。”王總接過傑森遞過來的紙巾,簡單擦拭後,就離開了。

傑森面帶微笑地送他出了門口,轉過身,面無表情。

經過我身邊時,只是冷冷地說:“把地弄幹淨了。”

我垂着頭讓開了路,随即想到了李妍,急又要開口。但他已又走向了正走來的劉經理。

我想過去說,可卻已提不起勇氣了。情急之下,我快步拿來了紙巾盒将地板擦幹,便匆忙跑到了茶水區。

狼狽的一天,我癱坐在醫院的椅子上,幫李妍看着點滴。

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但茶漬還留着,而且越發的明顯。可原本害怕的異樣目光,我此刻已經顧及不上了。

“你還好吧。”李妍忽然問我。

我擠出了一個微笑,“我沒事。”

“其實,別說新人了,像我們這種工作了好幾年的也會犯錯。”

“嗯。”

“王總的脾氣不錯,只是是個很迷信的人。你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了。當年,他白手起家,錯估了形勢,導致差點破産。無意間他夫人跟朋友到廟裏燒香,為他求了一支簽,說是否極泰來。于是他東拼西借,抵押上了房子,又拼了一把。結果,竟真的成功了。你今天弄髒了那張合同,他肯定覺得是不祥之兆,所以才取消了交易。”

“那我該怎麽辦?”

“沒有什麽怎麽辦,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只能吸取教訓,争取以後不再犯了。”

“可我給公司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要怎麽彌補?”

“阿芙,看開點。生活嘛,沒有十全十美的。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胃痛得如此厲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你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拼命想要別人的想法。

☆、猜拳

回到家,關上了門。我就像被人拿着槍在後面追殺,總算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樣,全身失去了力氣。搖搖擺擺地走到了沙發坐下,不覺蜷縮成了一團。冰冷冷的臉,呆呆地看着前方,就好像變成了一塊木頭。

“咕咚。”肚子忽然發出了抗議。這才想起來,從訂貨會出來,我就一直沒吃東西。

“饑餓的少女喲,你掉的是這碗帶着金硬幣的金泡面了,還是這碗帶着普通硬幣的普通泡面了?”河神忽然出現。

我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沒有心思搭理他。

他見我的樣子有些奇怪,又問:“你怎麽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有氣無力地答。

他看着手上的兩碗泡面,微微一笑,正是可乘之機。

“我不想吃泡面。”

“那饑餓的少女喲,你想吃什麽了?”

“冰箱裏有昨晚剩的米飯,你給我炒一份吧。還有,弄個西紅柿雞蛋湯。”

“有禮貌的少女喲,無賴可不是好榜樣。”

“沒事,那就讓我餓死吧,這樣你也解脫了。”我說着,疲憊蓋過了饑餓,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忽然聞到了一股焦味。就感覺溫燙的火燃燒在了身上,瞬間就像身上有冰塊融化了一般,淚水和鼻涕稀裏嘩啦的摔在了一件白淨淨的衣衫上。

“少女。”

誰叫我了,叫誰了?

片刻後,又有聲音。

“阿芙。”

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只見面前擺着一盤,額,迷你巧克力?黑米?還有那碗比特效血還像血的東西是什麽?雞蛋了?

“做好了,吃吧。”河神用那溫柔不驚的聲音提醒着。

這何止是做好了,是好過頭了。

我一下醒了過來,問他:“這是什麽?”

“炒飯啊。還有,西紅柿雞蛋湯。”

“哦。”我提起了筷子,忽然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好歹嘗一嘗。

味道嘛,其實還可以。只要油少點,鹽少點,糖少點,胡椒粉少點。還有就是,炒的時間別那麽久,火可能太旺了。還有……

“炒飯為什麽要加糖?”

“糖?”他回頭看了看桌上的瓶瓶罐罐。又說:“我看那桌上擺着,就都加了一點。”

“都加了一點?醬油,醋,番茄醬?”

“是的,味道還不錯吧。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嗯,還不錯。要不你也嘗嘗,辛辛苦苦做的。”

“不了,就那麽一點,可不夠你吃的。”

“沒事,我飯量小。”

“不用,我不餓。”

“你是不是吃過了。”我忽然站起來質問他。

他一愣,顯然被我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點了點頭說:“沒有。”

“神仙也會撒謊?”

“我就是舔了舔,沒吃。”

“舔?”

“是啊,我信手摘了兩粒,試試味道。”

“然後了?”

“扔垃圾桶了。”

扔垃圾桶了,垃圾桶?

我看着眼前這碗黑乎乎,還有旁邊那碗紅乎乎的,額,食物。深深嘆了一口氣。

但在肚子的抗議下,還是有些誘惑力的。

可舌頭是深刻拒絕的。

我該聽哪個的了?

我無力地提起了筷子,還是妥協了。因為,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做一頓了。

“嗯,凡人的口味果然不一般。”河神在一旁感嘆着。

我送了一個老大的白眼給他,索性一鼓作氣。

跟生活那說不出的苦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麽了?

某某年,8月2日天氣,熱得腦袋冒煙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誰也逃避不了。

一上班,就好死不死的撞見了傑森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無視了我,插肩而過。

我以為他會破口大罵的,我也早做好了準備。

可他一句話也沒說,這是什麽意思了?

看着他匆匆離開,我就像是被綁在了刑場,劊子手卻遲遲不下刀的死刑犯。

我垂着腦袋,好像真掉了一樣。走進電梯,按了三樓的按鈕。

公司如常運作着,每個人依舊忙忙碌碌。昨天的事讓我感覺好像天都快要塌了,可眼前卻根本毫無痕跡。我是應該慶幸了,還是應該失落。

“阿芙。還傻站着幹嗎了?”小蔡走過,喚我。

我回過神,見她抱着一大堆的資料,急忙過去幫了一把。

“怎麽一大早的,就這麽多文件?”我問她。

她說:“還不是昨天訂貨會的後果。不,應該說是成果。總之,這段時間有的忙了。”

我幫她把文件搬到了辦公桌,她又說:“對了,你這段時間可得小心一點了。因為昨天的事,傑森被老總罵了一頓。最近脾氣肯定不好。”

“昨天的事?”

“是啊,你不是也在現場嘛。就是王總的訂單啊。”

“那是我造成的。”我內疚地說出了口。不明白當時這麽多人在場,小蔡怎麽會不知道。

小蔡一愣,想了很久。“那你好自為之吧。我先忙了,你也快去吧。”

“好。”

我走進去,剛坐下,就有人通知開小組會議。我随即想叫李妍,卻發現她的位子是空的,電腦也還沒開。上班的時間也快到了,通常這個時候她已經來了啊。

昨晚從醫院出來,我提議要幫她請假,她還說不必的。說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就曠工。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我走過去問另一個同事範萱萱,她也說不知道。

這次的會議,是讨論派兩個人前往南方出差,做市場調研的。

原本是想讓李妍跟着朱麗去的,但李妍沒來。只好另定人選。

萱萱毛遂自薦。她來了也有兩年多了,表現一直不錯。

但青荀和貝蒂也想去,他們比萱萱晚了半年,之前一直是由李妍帶着的。

三選其一,所以朱麗開了這個會。

現在沒有主動請纓的,就我還有阿和兩個人了。

阿和是個比較随意的人,從來不争取什麽。而我因為是新來的,連實習期都還沒過,所以連争取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怎麽說?”朱麗問我們。

阿和見我一副新手懵懂的樣子,只好自己先開口了。“石頭剪刀布吧。這樣最公平。誰贏了誰去。”

當時,我還不懂為什麽都争着要去。

後來得小蔡指點,才明白。原來這事關升職的比分。

“這太兒戲了。”萱萱反對。

“那你說。”阿和兩手一攤,所幸不管。

萱萱說:“當然是論資歷了。我們小組最有資歷的是妍姐,既然她不去了,那輪到的就該是我。”

“這話不對吧。”青荀發表了意見。

“該是阿和吧。你才來了兩年多,阿和可是來了三年了。”

“他不是不去嗎?”

“我可以去。”

怎麽感覺他就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那好……”朱麗說。

“等等。”萱萱撇了撇嘴,無奈道:“那還是剪刀石頭布吧。”

“你說了?”朱麗問向了阿和。

“可以,我無所謂。”

猜拳的順序,還是按照資歷來。為了節省時間,一拳定勝負。

阿和第一個,先和萱萱。萱萱勝。

接下來,是萱萱和青荀。萱萱勝。

再接下來,是萱萱和貝蒂。還是萱萱勝。

爆棚的勝負心,欲望掌控了一切。

勝利者俯首着所有的挑戰者,享受着贊美與歡呼,已準備着沖向新的世界。

“到你了。”阿和忽然說,将所有目光都引向了我。

我錯愕地看着他,仍置身事外。“我就不用了吧。”

“她還只是個實習生。”萱萱不滿地指明,像個騎士堅決地守護着自己的勝利果實。

但阿和卻似乎故意和她唱反調。

“實習生怎麽了,人人平等嘛,實習生也是我們這個小組的。”

“就是,誰曾經還不是個實習生。”貝蒂附和着。

“那好,荞芙你來。”朱麗說。

我只好在萱萱幽怨的目光下,走了過去。

雖然機會難得,但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現在的能力,我根本沒有信心勝任。再加上昨天發生的事,我的信心已如沉入了北極,怎麽撈也撈不上來。

我很想走過去告訴萱萱,我出布,讓她出剪刀。但在衆目睽睽之下,這顯然是不可行的。

石頭,剪刀,布。我,布。萱萱,石頭。

但不想,我那另三根手頭不自覺地,又在瞬間縮了回來,變出了一個剪刀。

不亞于大變活人的震驚。

地球就像停轉了一秒,在場的人各有心思地看着那兩根手指。

特別是貝蒂,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寫滿了委屈。好像我贏了她能去,而我又親手毀掉了這個機會。她覺得我作弊了,從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青荀冷冷一嘆,倒沒說什麽。只是那打量的目光寫滿了輕視,好像是我刻意巴結萱萱一樣。

“好了,結果出來了。”朱麗做了宣布。

萱萱當然是最高興的那一個,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友愛。

我想解釋。可我又要怎麽解釋?

“好了,好了,都工作去吧。”朱麗說着,遣散了會議。

走出來時,青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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