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件事
? 秦知想了幾秒鐘,給他回過去:“我下班後約你,咱們見面說。”
如果一直在電話裏面談,他可能會挂電話或者不回她的短信,那麽最後的結果還是無法改變。
“OK”顧應承面無表情的收起手機,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屋外的陽光跳躍在樹葉上,他将這一幅畫面在腦海裏變成畫筆上的油彩,鋪展在畫布上。
但是他的眉頭卻沒有松開,并且越皺越緊。那條彩印內褲他并沒有穿,就扔在他畫室的桌子上。
他将目光淡淡的移到內褲上,那是十八歲他生日的時候,莫姍用他的獲獎作品“幸福”定制而成。
顧應承低頭發短信:“哪裏有向日葵田?”
榮江詢很快回複:“驅車向西行五十四公裏。”
顧應承收起手機,步伐很快的踏過仿木樓梯。他在玄關處取出車鑰匙,這時候他口袋的手機再次響起來,并伴随着細微的震動。但是他并沒有取出手機,而是直接打開門,跻身出門。
當他到達花田的時候,太陽剛剛開始傾斜,刺眼的光芒照得人需要眯起眼睛才能将事物看清楚。
顧應承将車停在農莊外,購得入內票後步入農莊。花田裏有一個旅游團,他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向視野開闊的地段走去。
直徑20CM的大花盤仰起幸福的花臉向着太陽,金燦燦的一片。太陽的光芒照在花瓣上,反射出另一種黃色的光芒。
整個世界都是金黃的,顧應承的思緒也漸漸的被金黃色代替,腦海裏逐漸出現一幅畫面。
他的目光淡淡的在花田裏移動,卻停在某一個地方。
目光突然變得陰鹜,他看見花田裏有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他們的身子大部分被花莖遮住,但顧應承能看見那是一個男人正用力的抱着一個女人。
女人的臉正對着他,男人的臉看不見,但從他的身形判斷,他很胖,臉應該是圓的。
花莖輕動中,他看見女人的嘴唇在動。
“邑棠,在這裏會不會不好?這裏還有游客。”女人的臉因為期待和緊張而變紅。
顧應承忽的斂起了眉,一股怒意直升至他胸膛。他沉着臉,猶如天空變色,但更像蒼蠅飛到他臉上一般,令他對這個地方感到厭惡。
他即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秦知下午的事很少,三點鐘送完一趟單之後就沒有單。她在倉庫坐着玩手機。
中午給林邑棠發的微信他現在還沒有回,她又發了一條過去。
“邑棠,你在上課?我今天下午的事很少,現在已經沒有快遞單。等着下班。”
她沒有把約7號樓先生的事告訴林邑棠,也沒有說兩萬塊錢的事。她打算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後再告訴林邑棠,不然林邑棠會擔心得直接從晉城過來。
一直到下班,林邑棠也沒有給秦知回微信。她有些失落,忍不住給林邑棠撥過電話。
電話打通了,但是沒有人接。
最後她只好掃興的挂斷電話。
她坐在車上電動車上給7號樓的先生發短信:“應承先生,我是快遞員秦知,我現在下班了,你有時間見面嗎?”
短信沒有立刻回過來,而是隔了兩分鐘。
“我姓顧。”
秦知大窘,一直叫錯他的名字。她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一直叫錯。原諒我沒有問過你的名字直接自己取代。”
這一次,短信是很久才回過來:“地點。”
秦知想了一下,報了湖邊的一家小菜館。她沒有馬上出發,而是靜思了幾分鐘。
對方姓顧,全名“顧應承”,支付寶的名字“EChen”。家裏也有作畫的工具,那麽他應該就是國際知名畫家“EChen”吧?
但同時她又覺得不能輕易下判斷,世界級人物就在她身邊?而且她還和他“親密”的接觸過三次?
秦知下午已經告訴秦義,下班後不回家吃飯,約了一個朋友見面。
秦義還在微信上給她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說:“打扮得漂亮點兒。”
秦知知道他是在暗示她應該約會,她半是無奈半笑回:“你女兒我已經很漂亮了。”
顧應承放下手機,他去浴室裏沖澡。
二樓的畫室空蕩蕩,畫架上的畫布被他撕了,油彩被他扔了,地面也被他拖了一遍。
現在畫室幹淨得就像他第一天搬來,在寬闊的地面上支起一個孤獨的畫架一般。
他的畫和靈感已經被污染,被玷污過的東西,他不會再繼續。
秦知到小菜館的時候正是吃飯的高峰時間,她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等到窗邊的桌子。
這家小館菜做的好吃還便宜,最重要的是環境好。正臨湖,晚上可以看見湖邊燈火,和木橋上行走的幸福人們。
她坐在桌邊,等顧應承過來的時候,閑來掏出手機。剛好看見林邑棠的來電。
“喂?”秦知笑起來,她已經抛開被忽視一整天的不快。
“寶寶。”林邑棠的聲音帶着笑意:“你給我打過電話?我剛考完才看到。”
“今天考試?”秦知詫異,林邑棠昨天沒說今天要考試。
“臨時組織的。不過你別擔心,我考得很好。”
秦知手握着電話,她的座位剛好對着小館的門。此時她看見顧應承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他是黑白配,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淡淡的表情就像是……走錯了地方。
秦知心想可能是她選的地方對方不喜歡,電話裏林邑棠還在說話:“那寶寶要不要犒勞我一下?我想……”
“邑棠我朋友過來了,我先挂電話,晚上回去再給你打。”秦知匆忙挂電話。是她約的顧應承見面,如果她選的地方對方不滿意,那麽就太不禮貌。
電話被突然的挂斷,林邑棠很是不滿的撇了撇眉,一臉的嫌棄。他對着手機碎了一口:“朋友了不起?”
但轉而他就擡了擡眉,調整情緒,撥另一個號碼。
“邑棠”?顧應承看見秦知的嘴角這樣動。
是那個“邑棠”嗎?花田中女人叫出的名字?顧應承的腦海裏閃過秦知離開病房的背影,和他看到的病床上男人的圓臉。
背影和臉,應該是一個人。他斷定。
秦知朝着顧應承站了起來,她有些尴尬的握着手機,向顧應承走過去:“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裏。”
小館裏已經坐滿了人,但是氛圍很好,大家的說笑聲都很輕。
顧應承沒什麽表情的走到秦知對面的座位上坐下:“是要請我吃飯?”
他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肚子正餓。
小館雖擠,環境衛生卻過得去。桌面亮潔如新,看不出來有污漬的痕跡。
秦知的局促稍微緩解,她也坐了下來笑道:“這裏的菜味道不錯。”
她擡頭去找服務員,激靈的服務員沒等她叫,已經先拿着菜單走過來送到他們面前。
秦知沒有翻菜單,她看着顧應承的道:“你看看喜歡吃什麽。”
顧應承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好像無所謂,也并沒有翻開面前的菜單,但是說話的語調卻是很嚴肅:“你推薦,我對這裏不熟。”
意思是他并不知道什麽菜好吃。秦知想了想問:“你對海鮮過敏嗎?”
“不會。”
“有忌口的食物嗎?”
“除了大蒜,其它沒有。”
秦知笑起來:“服務員。”
服務員走過來,她翻開對服務員報:“十色海茵,清蒸江心魚,春天相遇,原野,一枝獨秀。”
顧應承的眉毛擡了擡,菜名挺文藝的,除了第二個知道是魚意外,其它的菜單聽名字,是不知道由什麽食材組成的。
那他就等她所謂的“美味”上桌。
服務員拿着菜單走了,對面的顧應承坐得筆直,仿佛在談公事,這讓秦知稍稍有些不自在。
她約顧應承出來是有三件事,她看見他面前的水杯,指了指道:“你喝水。”
顧應承看着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他的目光始終鎖在秦知臉上,這讓秦知更加尴尬,因為接下來……她索性豁出去,深吸一口氣道:“顧先生,我今天約你出來有三件事,前兩件非常重要。”
秦知有些緊張,臉在默默燃燒。對面的顧應承眼眸沉靜,看不見底,但他卻嘴唇輕啓:“說來聽聽。”
“第一,我為初次為你送快件而道歉。”她站起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向顧應承喝過水的杯子裏斟了一點兒水:“我做得不對的地方,希望你原諒。”
顧應承看向水杯裏加升的水,眉毛擡了擡。
如果他剛才沒有喝水,她用什麽表示道歉?
秦知放下水壺,傻笑了兩聲,坐下來平視顧應承道:“第二件事就是,你打給我的這些錢,我還給你行嗎?就當我們是朋友,我幫你的都是出自友情。而且,就算我們是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我幫了你,也是舉手之勞,不需要收酬金。”
顧應承沒有說話,他看着對面的秦知。她長相不是傾國傾城,溫潤的眉眼卻有獨到的秀氣。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人。
“第三件事呢?”第二件事違背了他的做事原則,他先放一放,聽第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