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舒靜從蘇家跑出來後,走走停停的,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實在走不下去了,就随便上了一輛公交車,心想走哪兒算哪兒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冥冥之中有天注定,這趟車的終點站就是半山區。舒靜任命地往山上走,半山區本就人煙稀少,而這個時候還是上班時間,所以整片山區靜悄悄的。舒靜沒有直接回別墅,而是在別墅對面的小鏡湖邊坐了下來。

在這裏住了大半年,她還從沒像今天這樣奢侈地享受着有錢人的生活。半山區雖然距離市中心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但這裏的房價卻是本市最高的,而且還都是連體別墅,所以這裏基本上就是富人區,就差沒弄一場非富人不得入內的通行證了。

半山區不但景色怡人,早晚溫度适宜,最重要的是這裏寂靜雅致,舒靜第一次來的時候還以為誤入了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短短半年的時間,舒靜的心境變了,對它的認識也改變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這裏更像是一個用金絲編制的華麗牢籠,而她這只小麻雀只因貪戀那片刻的虛榮就成了被禁锢的金絲雀。

舒靜從小就沒什麽志願和野心,只想着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年紀到了找個條件相當的人結婚生子,然後就這麽平靜的過一輩子。顯然蘇翌晨不是那個合适她的良人,不過卻不經意間改變了她整個的人生格局。

年初那時,舒靜的大哥舒海來海城販貨,因為連夜開車而導致疲勞駕車,結果撞上了另一輛貨車,不但賠了一筆錢,還被誣告成了殺人犯。全家人想方設法四處找人托關系,哪怕有一線希望都要盡力一搏。那一個月裏,家裏每天都是愁雲慘淡,就連空氣都是壓抑的。後來三叔不知怎麽聯系了上了市裏的一個小官兒說是能辦這事,全家大大小小除了有病的妹妹,基本上都去了。那人四五十歲的模樣,雖然不是老态龍鐘,但禿頂啤酒肚與英俊潇灑怎麽的也挂不上邊。席上,他不時地打量着舒靜,那種明目張膽的注視每每都讓舒靜心驚肉跳。

起初,家裏人都以為那人對舒靜有意思,所以很是為難,盡管兒子重要,但女兒一輩子的終身幸福他們也不能随便犧牲吧。後來三叔突然來了,說是有個飯局對方指明要她去。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蘇翌晨,他坐在她對面目光犀利霸道地注視着她,表情淡漠,看不出喜怒。或許從第一眼起,舒靜就被他那個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所以在往後的相處中注定位居劣勢成了弱者。

整個席間,她一直低着頭,卻也知道蘇翌晨一直在看着她,那毫無遮掩大膽的目光讓桌上另外的兩個人誤會了。三叔偷偷給她使眼色,那個啤酒肚還讓她給蘇翌晨敬酒。那時她還不知道蘇翌晨的身份背景,不過從三叔他們的言語中也知道他大有來頭,她不敢怠慢,倒了一杯酒就幹了。

她沒過沾過酒,嗆辣的白酒喝下肚,從口腔到胃裏火燒似的灼熱,就那麽一杯,她就有些搖搖欲墜了。

蘇翌晨看着她沒有動,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話,“一杯的誠意可不夠。”

就因為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舒靜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整個口腔都麻木了,胃裏刀山火海地翻騰着,她不知道喝了多久,等她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原以為這不過是一個插曲,可沒過幾天,三叔突然捎來消息,說蘇少要見她。她雖然知道那人不好應付,但為了哥哥的事她還是去了。蘇翌晨倒是很痛快開門見山,直接說要她和他結婚,條件就是他幫她救出她哥哥。

舒靜當時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就那樣稀裏糊塗地答應了,現在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的一輩子的事就那麽草率盲目地決定了,也許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在這個婚姻中的悲情角色。

結婚前,他們也相處過一段日子,蘇翌晨對她談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是不溫不火的。直到結婚當天,舒靜才發現蘇翌晨對她來說更一個包裹得十分好看的糖衣炮彈,當褪下所有的包裝紙,以為可以吃到香甜的糖果,卻沒想到吞下去的是炸彈,結果就是粉身碎骨。

她累了,真的很累,每天謹慎小心翼翼的生活,不知道下一秒會挨罵還是挨打,這種身心飽受折磨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她心裏清楚自己沒有終止這場婚姻的權利,刀把握在蘇翌晨的手裏,他若不如意不順心倒黴的不只是她一個人,他有都是牽制她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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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無法掙脫的婚姻,還有無法擺脫的蘇翌晨,舒靜是打心裏湧上一陣無力感,知不知覺的濕潤了眼眶。

“喂,你打擾我了……”舒靜正沉浸在自哀自傷中,耳邊突然拂過這麽一句話,輕飄飄的,仿佛是哪裏的風帶過來的餘音。

那聲音帶着幾分不真實,舒靜困惑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趕緊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轉過頭一看,果然不是錯覺,确實有人在說話。

那是一張英俊好看的臉,就是臉色慘白慘白的,帶着幾分慵懶頹廢的氣質,有些像最近熱映電影暮光之城中的吸血鬼男主角。他坐在輪椅上,舒靜目測不出他的身高,不過應該不會矮了。那人皺着眉頭淡淡地說:“如果你想哭得話,麻煩你去那邊或者回家,不要打攪我作畫。”

舒靜前一秒還暗自為他可惜,這麽一個好看的男人卻要做輪椅,下一秒就覺得他坐輪椅也是自作自受,活該。

那個男人看了她一眼,別過頭繼續作畫。他的輪廓在夕陽餘晖的映射下,朦胧抽象,似哪位印象派大師的筆下傑作。那畫面太過唯美,舒靜差點看在眼裏拔不出來。

過了許久,那人忽然擡起頭将手上的畫板遞給她。舒靜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潔白的畫紙上面只有2B鉛筆的痕跡,這是一幅素描,裏面的人物她越看越眼熟。

“這上面畫的是我嗎?”那人點了點頭,眉宇間染了幾分喜色,舒靜覺得他整個人瞬間亮了起來,原來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只要簡簡單單的一個表情就可以了。

“畫的可真好,我長這麽大,還沒誰給我畫過畫呢,這幅畫能送給我嗎?”舒靜看着那單調顏色勾勒出的自己,越看越喜歡,或許潛意識裏覺得有人為自己作畫就證明那個人曾很認真很仔細地觀察關注過自己。以前不管是在家還是後來跟蘇翌晨結婚,她一直都被忽略甚至被徹底無視,她需要有一個人關注她,哪怕一點點,稍微地關心她一下,她都能找到自我存在感。

“你要是喜歡就送你吧,反正畫完了也會撕掉的。”那人一副清風淡雲的模樣,好似在說着別人的事。

舒靜也沒理會那麽多,依舊沉浸在擁有自畫像的喜悅中。那人也沒說話,仰着頭閉着眼,一副安然沉睡的模樣。

過了許久,一只雪白的寵物狗蹦蹦噠噠地跑過來撒歡似的在那人的輪椅邊上來回轉悠着。舒靜對狗的品種一無所知,之所以知道它可能是蝴蝶犬,還是因為蘇雪彤的雪團也是蝴蝶犬。

它脖子上挂着一串精致的小鈴铛,跑起來叮叮咚咚的挺有趣的。許是那鈴聲擾了那人的清夢,他忽然睜開眼,将蝴蝶犬抱起放在膝上,撫摸着狗背上松軟的毛發,那小狗舒服地哼哼唧唧的,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舒靜只覺得這一人一狗十分有趣,開口問道:“它有名字嗎?”

“呆呆”舒靜暗自啧啧稱奇,這人還真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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