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生活一如既往的如幹凅的枯井了無生趣，索性舒靜早就習慣了。這段時間蘇翌晨的情緒很不好，動不動就大吼大叫的，有時還有摔東西。既是現在的蘇翌晨只是一個腿腳不利索的殘疾人，對她不再造成什麽威脅了，舒靜依舊忌憚他，幾乎害怕到了骨子裏。
如果不是那個暖陽高照的午後，她或許會一直沉浸在死水般的婚姻裏慢慢的腐爛，最後她整個人生或許都會充斥着腐敗的氣息。那天舒靜尋了一個借口出門，家裏的氣壓已經低得喘不上氣了。蘇翌晨接了一個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蘇翌晨發了好大的脾氣，對着話筒又吼又叫，最後還氣急敗壞地砸了手機。舒靜不想惹火燒身，就說去商店買東西。蘇翌晨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舒靜心裏泛着苦澀，之前她出門蘇翌晨總是讓司機保姆跟着去，說是幫她提東西，其實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就是為了監視她。現在蘇翌晨連監視都懶得監視了。保安和司機只有他需要時打電話才出現，平時只有保姆和她出出入入的，保姆也不在把目光黏在她身上了。她現在自由了，然而就像一直困在籠子裏的鳥，起初對自由充滿了向往和期待，但時間久了，早就忘了自由是什麽了，反而不敢離開籠子，因為害怕失去安全。
對蘇翌晨來說，她已經沒有價值了嗎？是啊，他從未對她許過什麽承諾，她本就不該有所期待的。
舒靜在超市買了一大包打折的衛生紙，其實家裏還有好多衛生紙沒有用，但空手回去又擔心蘇翌晨會問。經過旁邊白色的小別墅時，舒靜停下了腳步，一晃小半年了，向北的小花園已經荒蕪的不成樣子了，也許他早就把這個角落遺忘了，能把痛苦傷悲都忘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舒靜鬼使神差地去了湖邊，想起了她和向北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那時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沉默孤寂一心沉浸在他畫作裏的男子在不經意間走入她的心扉，悄悄地在她死寂的生活裏掀起動人的漣漪。這半年多的時間裏，舒靜很少想起向北，就連做夢就沒有夢到過。也許向北就是她的一個蝴蝶夢，如今夢醒了，夢裏的人和事也就随着夢散了，她念念不忘的不過是那缥缈的溫馨。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也包括和向北那段來不及發展就夭折的感情。向北在她生活最需要呵護的時候給過的溫柔，在感情最需要共鳴的時候給過她慰藉，她不确定那是不是愛情，但她知道無論他們的未來怎樣，她都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緬懷那段時光去思念那個人。蘇翌晨給過她委屈和悲傷，但也依靠和安逸，她清楚地明白她不愛蘇翌晨，但卻依賴他。她和蘇翌晨的婚姻對她來說就是一座圍城，她想沖出去，可是出去之後何去何從她不知道，與其茫然地不知去向，她寧願呆在圍城裏。
“好久不見，舒靜，你還好嗎？”
舒靜一陣愣怔，難道因觸景傷情産生幻覺了？否則她怎麽會聽到向北的聲音。舒靜不敢想象自己耳朵所聽到，一個慢動作的轉身，身後那個沐浴陽光下的男子不是別人就是向北。他坐在輪椅上，腳下一只雪白泰迪狗跑來跑去，一如當時初相見。
向北的臉很白，白的閃閃發亮，讓舒靜想起了《暮光之城》的男主角愛德華，那個俊美深情的吸血鬼。舒靜不敢走近，生怕那只是一個因為過度思念而産生的幻影，就像美麗的氣泡，一碰就碎了。
“你好像瘦了，他對不好嗎？”
舒靜輕輕地搖了搖頭，“還好，你呢，好嗎？”
向北聳了聳肩，“就像你看到的，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舒靜想了想，還是問了，“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你的小花園都荒廢了。”
“去歐洲了，周游列國，呵呵。”向北回答的很随意。
“哦……”舒靜不知道往下該怎麽接話，只能沉默。
倒是向北率先打開了尴尬，像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打開了話匣子，“以前的事我早就釋懷了，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懷了。其實剛開始我确實接受不了你隐瞞結婚的事實，我也無法接受自己對一個已婚女子又好感甚至想和一起生活的荒唐想法。但是後來一想，像我這樣的人即使我們以後生活在一起，你也不會幸福的。我喜歡你，希望你過的好，一輩子都能幸福，這麽想了以後，我就不再怨你了。這次回來就希望你也能釋懷，不要再揪着那些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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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靜雙眼浸滿了眼淚，心裏千回百轉，她做夢都想得到向北的原諒，一直以為那只是奢望，他們之間終究是她負了他。
“你以後……還回來嗎？”她隐約的感覺這次向北不是随便回來看看的，好像是訣別來的。
果然不出所料，向北輕輕滴搖了搖頭，“我父母年紀大了，我不想再讓他們為我操心了，所以回去之後我決定跟他們去加拿大定居。”
想到有生之年再難相見，舒靜就禁不住地傷感，“那……那以後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是嗎？”
向北寵溺地笑了，“傻丫頭，你要是想見到我就去加拿大看我喽！其實我就是不放心，現在看見你不開心就更擔心了。答應我，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像婷婷一樣每天都微笑。對了，說起婷婷，我想起了一件東西。”向北從畫板裏抽出一張紙遞給舒靜，“還記得它嗎？”
舒靜展開，是婷婷畫的畫，坐在輪椅上的兔子把自己盤裏的胡蘿蔔送給坐在對面的小鹿，還有一只小狐貍雙手托着腮，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嘻嘻地看着。
“你還留着呢？”舒靜看着畫想起了當天的情景，那時的他們多幸福多溫馨啊，她有多久沒有那樣笑過了，生活瑣碎的煩心事已經撫平了臉上的笑意，難道未來的幾十年裏她都要在擔驚受怕中渡過嗎？沒有安全的港灣注定了漂泊的命運，她不能為了一時的安逸就誤把島嶼當成避風港，如果哪天島嶼沉沒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這世間上根本就沒有一座永遠不沉沒的島嶼，她把一輩子寄托在蘇翌晨的身上其實就對命運妥協了，她身心疲憊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再去尋找避風港了，只想安置在島嶼上。可是向北希望她能幸福，像那天一樣開心的笑，她不想辜負向北的一片心意。
“我多希望生活永遠定格在那天那一刻。”向北把視線停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我希望你明白，不管生活怎麽現實殘酷，至少有那麽一個人一直在祝福你。”
舒靜淚流滿面，點着頭，“我知道我知道……”
“我很感激你給過我的快樂時光，但願你和我一樣永遠都珍惜那段屬于你和我的回憶。”
舒靜忘了向北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一個人坐在湖邊想了很多，小時候一家五口圍着小小的飯桌吃飯，上學時打雷下雨爸爸背着她，她舉着傘回家的路。還有剛教學時遇到的兩個調皮搗蛋不受教的學生……她很少回憶這些，但向北就像開啓她記憶抽屜的鑰匙，她在回憶中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雖然貧苦卻快樂，雖然擁有的很少卻真誠。她現在看似擁有很多，其實一無所有。她需要靜靜地想一想，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