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衛薇的記憶裏,只有母親曾這樣溫柔。
老舊的巷弄,暈黃的光影,然後是鋼琴聲,流水淙淙似的滑過耳畔,偶爾是歡快的卡農,偶爾是恬靜的月光。
這些構成了她幾乎所有的童年。
那時候,也有人這樣溫柔的笑,還會喊她薇薇。
将她捧在手上,放在心尖,視若珍寶。
衛薇看着陸崇文。
一直看着他。
一曲終了,就連他站起身,還是怔怔看着這個男人。
那些琴音還在耳蝸裏回蕩,經久不散。
就像映入湖心的煙火,總會留下莫名的影子。
女孩眼眶微紅,仿若這個秋天最美的落霞。
“崇文叔。”
她喊他,聲音似乎還帶着些顫意,還有些迷惘。
陸崇文眸色深深。
他站在那兒,并沒有動,只是遙遙望着她。
陸崇文說:“薇薇,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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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謝她什麽呢?
衛薇不知道。
她急切的想要表達出些什麽來。
“崇文叔,你想要什麽禮物?”衛薇傻乎乎的問,卻又無比直白。她欠這個男人的,似乎這樣才能還。
陸崇文哈哈笑。他笑起來,眉眼舒展,很好看。
“小丫頭陪我跳支舞吧。”陸崇文邀她。
他的手攤在暈暖的燈下,骨節分明,幹淨而修長。
而且,就是這雙手曾給過她最深入骨髓的愉悅。
衛薇臉色微紅。
可陸崇文只是定定望着她,他的眼眸裏仿佛藏着一種蠱惑,讓人想要看個清楚。。
衛薇一步步靠近,然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他的掌心好大,能夠将她一把握住。
她被他輕輕擁着,擁向他的懷裏,就這樣被他溫柔俯視着。
兩個人慢慢靠在一起,慢慢的依偎。
沒有琴聲,沒有音樂,沒有任何節奏可言,一切變得安靜,他們只是很慢、很慢的輕搖着。
兩個人的身影交疊。
也許這不是跳舞,也許只是找一個擁抱的理由。
陸崇文靜靜垂着眼簾。
衛薇今天穿了高跟鞋,恰好到他下颌,他一低頭,就能吻上。
女孩的發絲柔軟,像曾經無數次撫摸、親吻過的那樣。
只要輕輕一碰,哪怕沾上一點,他的心就會軟掉。
沉默的眨了眨眼,陸崇文想要別開視線。
忽的,衛薇恰好仰面。
四目相對。
衛薇有些怔楞。
男人的眸子深邃如暗沉的海,倒映着她一個人身影,像艘小小的船。
而她一直停泊在他的港灣裏,躲避外面的風雨。
衛薇心裏莫名有一絲酸楚,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崇文叔。”衛薇還是喊他。
“嗯。”
陸崇文問:“怎麽了?”男人的聲音柔軟全是包容。
衛薇停下來,還是仰面注視着這個男人,眉眼難得鄭重。
陸崇文也不動了,只望着她。
一時安靜下來,安靜得人的心不由悄悄一緊。
“崇文叔,謝謝你。”衛薇突然道謝。
她要謝的實在太多太多,已經無法捋清,更不知該從何處謝起。
頓了一頓,衛薇扶着男人的腰,她踮起腳,在陸崇文臉上吻了一下……
陸崇文有片刻的失神。
兩年的光陰,這還是衛薇第一次主動吻他。
輕輕的,如羽毛。
那羽翼柔軟,不經意的撩撥某些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掙紮與信念。
像是有什麽在簌簌掉落,悄悄崩塌。
一切都要變得無疾而終。
眼神向下,他沒有說話。
他的唇抿得很緊,像一道繃起來的弦,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麽。
他應該懶洋洋笑的,可陸崇文沒有笑,他只是看着她,眸色幽深。
他極少這樣。
衛薇被他看得有一些心慌。
“崇文……”
後面一個字她還來不及說出口,陸崇文稍稍傾身,直接吻住她的唇。
愣了一瞬,衛薇的臉騰地紅了。
已經有好久,陸崇文沒有這樣親吻她。
他的一只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将她死死壓向自己。
像是要吞噬,要揉碎,要将她吃盡!
他也從來沒有在外面這樣吻她。
他們立在浦江流動璀璨的光影裏,立在空空蕩蕩的高雅餐廳中央,外面也許會有人經過。
哦,不,已經有餐廳的服務生看見……
衛薇臉越發紅,還很燙。
她不安的推他,努力的抗議。
可陸崇文完全不為所動。
他甚至發洩一樣咬她的唇瓣,還有嬌軟的舌尖,像是某種懲罰。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對她了。
衛薇痛得輕哼。
可這人并沒有停止,他還是吻她,而且吻得更深,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甜美。
通通是這個男人強悍而不容抗拒的力量。
剛才與現在,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變化。
衛薇懵懵懂懂的,只能承受着這個吻。
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唇舌糾纏。
在他的吻中,衛薇身體朦朦胧胧蘇醒,像水一樣柔軟。
她被陸崇文箍在懷裏,用力的箍着,她只能抱着陸崇文,摟着他的脖頸。
她仿佛又聽到了鋼琴聲,還有人在溫柔的念着那首詩。
念葉芝的詩,當你老了。
她仿佛又聽到黑暗中有人在輕聲喚她,薇薇,薇薇。
那聲音像是母親,像是付嘉,還像面前的男人。
衛薇心裏被擠得好難受,可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緊緊抱着陸崇文……
這天夜裏回了公寓,沒有開燈,陸崇文反手關上門就開始吻她。
衛薇腳下的高跟鞋不知何時掉了,她比他矮,她被抵在門邊,踮着腳。
她被他吻瘋了。
她的衣服早就被撥掉,僅剩少女的內衣。
暗夜裏,少女身體姣好,瑩白而纖瘦,年輕且飛揚。
陸崇文怔了怔,忽然不動了。他只扣着她的下巴問:“剛才那個男的是誰?”男人的嗓音喑啞而低沉。
“哪個?”衛薇有些茫然。
她有些冷,這會兒下意識的抱着他。
貼的那樣近,完全是在撩火。
陸崇文不再問,打橫抱她回床。
他那樣的強勢,他甚至一言不發,只是吻她的身體。
當男人的唇親吻在她最嬌嫩的地方,衛薇徹底瘋了。
她有片刻的失聰,她只能睜着眼,對着漫天星光。
下一秒,衛薇似乎又聽到了鋼琴聲,在她的耳蝸裏,一個音符接一個音符的回蕩,她又聽到有人喊她,薇薇,薇薇!
衛薇無助且無力,她的目光在暗夜裏不停尋找。
她不知自己到底在找什麽,也許在找她自己,也許在找所有的過往,也許在找她的心。
衛薇好茫然……
然而,最直白的觸感将她深深拉回現實。
她被迫分開,她的所有都袒露在這個男人面前。
那種異樣實在太柔軟,太溫存,都不像這個堅硬的男人。
衛薇又想哭了。
她想攔他,可是,陸崇文還是不為所動。
他今天格外的兇悍。
到最後,衛薇已經說不出話,她嗓子都啞了,她眼角含着淚,重重跌進*的海裏。
今夜的星空特別明亮,高高的玻璃天窗上清清楚楚映出此時此刻的旖旎。
衛薇從來沒有如此正視這樣的自己!
上一回還是在浴室,那裏面霧氣氤氲而缭繞,如今卻分外真切!
她就是暗夜裏荼蘼的花,美到了極致,身上每一寸都是嫣紅。
她在男人柔軟的唇舌裏,沉淪着,搖曳着,淫.蕩至極。
她不該如此的,她好像不認識這個自己,這已經不是她了……
衛薇驀地好慌。
耳畔有手機在震動,機械而麻木的震動。
那是外面的世界在召喚她。
衛薇愈發難堪,沒有人知道她會是這幅不堪的模樣,偏偏她的身體不受控的回應着陸崇文。
在男人的節奏裏,那種最隐秘的羞恥将她的心房一點點占據。
衛薇根本擡不起頭來。
她不敢再看自己,撇開眼,反手将電話關機。
眼角餘光順勢瞄了一眼,那是個外地的號碼,開頭好像還是隔壁那座城市的區號……
一個名字就這樣直白的躍上心頭——
付嘉?
衛薇有一瞬的怔楞,她忽然好忐忑,她電話關得更快了。
一并被關掉的,還有失控的情潮。
已經三個星期沒做過,衛薇一旦冷靜下來,一時真的有點承受不住。
可陸崇文還沒有真正的要她,卻已經将她折磨的癱軟如泥,他不停的折磨,變着花樣,還是最可怕的占有。
衛薇真的受不了了……
當他的指腹還在揉撚,試探着裏面的溫熱,衛薇嗚嗚咽咽哭了出來。
“崇文叔,不要……”她低低的哀求。
只這一句,滿室旖旎消散,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陸崇文果斷停住動作。
他的眼裏還蒙着放縱時的情.欲,急劇起伏的胸膛裏還充斥着某種渴望,蠢蠢欲動。
頓了頓,陸崇文重新覆上來,親吻她的額頭,又安撫似的摸她的臉。
衛薇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她有些慌,有些亂,還有些害怕,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沒有力氣,只是将臉貼在他的手心。那些淚悉數落下來,落到他的掌心裏。
滾燙。
陸崇文眸色越發幽暗,他的胸膛還在緩緩而克制的起伏,可他的眼底已經恢複清明。
“對不起,薇薇。”他沉聲道歉。
衛薇語無倫次的說:“不是的,崇文叔,我……”
她不想掃他興的。
他們已經很久沒做了,她本來就是來還債的,和這個男人上床,她不該拒絕的。
可是……衛薇瞥了眼暗掉的手機。
也不知陸崇文有沒有察覺,他只是替衛薇換上睡衣,安靜的擁她在懷裏,不再碰她。
衛薇沉沉阖上眼,倦的要命。
陸崇文卻沒有睡意。
黑暗裏,男人的眼睜在那兒。
沉穩的眸色難得迷惘成片,還覆着灰。
那些灰是信念崩塌之後的碎屑。
那些好容易堆積起來的信念,在這樣一個夜裏,在衛薇的一個吻裏,崩塌了。
崩塌過後的碎屑在他心裏堆積起來,厚厚的,一層又一層。
陸崇文掃不掉,也吹不散。
他被埋在灰燼裏面,動彈不得。
陸崇文只能将衛薇摟的更緊一些。
衛薇靠着他,呢喃出聲,是輕輕的兩個字。
這兩個字穿雲裂石,能将人撕碎,更能将人淹沒。
暗沉的夜裏,男人的眼定定睜着。
良久,才輕輕眨了一下。
兩年了,他得到的似乎只有剛才的這個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