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面對某些人相當明顯的暗示,沈抒意在內心吐槽了沈心願無數遍,到頭來還是認命的去給沈心願買草莓蛋糕了。
她倒是不怕沈心願告訴方女士,只是這小丫頭的騷操作比秦以辭還多,以前就把她折騰的夠慘了,更別說現在還被她捏到了把柄。
就算她和秦以辭清清白白,這熊孩子也能颠倒黑白,與其到時候成天聽她調侃,還不如現在痛快的給她封口費。
門外,秦以辭和沈心願對立兩邊,兩個人保持着安全的距離,秦以辭難得的認了點真——
他總覺得這姑娘,沈抒意的妹妹,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但是又想不起來。
沈心願上上下下地把秦以辭掃了好幾遍,良久,才輕輕開口:“這位秦桑。”
秦以辭:“……不要叫我秦桑。”
沈心願不為所動:“好的秦桑,你能告訴我夢想與現實,哪一個更重要嗎??”
秦以辭:“嗯?”
他眯了眯眼睛,這小姑娘,什麽意思?
這年頭居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開辯題了?
秦以辭正欲探讨,沈心願先他開口,問了一句看似不相關的問題:“所以,負重前行的人,配不配擁有愛情?”
秦以辭所有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他有那麽一瞬間怔在原地,接着,他審視的目光落在沈心願的身上。
他什麽話都沒說,這個姑娘不僅看透了他心底的那點蠢蠢欲動,還好像知道他的過往一樣。
“你是誰?”秦以辭問。
“這不重要。”沈心願睨着他,準确無誤的說出了他的姓名:“A大物理系秦以辭。”
她犀利提問:“所以,背負着死者遺志負重前行的你,愛情與夢想,孰重孰輕? ”
秦以辭在聽到沈心願最後一句話之後,看向沈抒意的背影。
男人神色恢複如常,背對沈心願,平淡開口。
沈抒意出來的時候,秦以辭已經不見了,只有她小妹妹一個人,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仰着頭。
“你看什麽呢,秦……他人呢?”沈抒意将打包的草莓蛋糕遞給沈心願,問。
沈心願接過蛋糕,道:“仰望星空。”
沈抒意:“……腳踏實地?”
沈心願轉頭看她:“你是在跟我講冷笑話嗎?你的秦學長已經走了。”
“哦……”沈抒意應了一聲,後知後覺又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他姓秦?”
沈心願:“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叫秦以辭,A大物理系,不要用那種見了鬼的眼神看着我,我認識他的導師,聽過他的傳說,也見過他的長相,畢竟我可以過目不忘,而你……”
沈心願幽幽地嘆了口氣。
沈抒意:“……”說好的有了草莓蛋糕不嘲諷的呢!
沈抒意試圖轉換話題:“我剛才看着你們好像是在聊天來着,你們都說了什麽?”
沈心願:“沒什麽,跟他探讨了一下對物理學的理解,他還有的學呢。”
沈抒意:“……”
快閉嘴吧,知道你智商高學識高,求求你別秀了。
沈抒意簡直不想搭理沈心願,卻聽見沈心願又開了口:“你的秦學長,是個不錯的人。”
沈抒意:“???”
沈抒意簡直驚了,她們倆到底聊了什麽,怎麽短短幾分鐘沈心願這種全天下我最牛逼的人都誇氣秦以辭了?
她不太确定的問:“你說什麽?”
沈心願重複了一遍:“我說他是個不錯的人。”
沈抒意:“……”
厲害了啊秦學長。
她妹這麽難搞的人他都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把她搞定,沈抒意第一次覺得,秦以辭真的有點帥。
除了臉的那種帥。
沈抒意和沈心願一起回了家,小妹妹的家挺大,但只有她一個人住,沈抒意跟着她進了房間,沈心願從桌面上拿出一份報告,遞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最近的試驗進度,你看看。”沈心願找了個地方坐下:“大伯父留下來的資料複雜龐大,可能還要幾年才能完成全部實驗。”
沈抒意認真的翻了翻。
裏面各種各樣的數學公式她基本上全部都不認識,但她還是一行一行無比認真地看了過去。
一直翻看到最後一頁,沈抒意的眼睛有點酸。
良久,她才開口:“挺難過的,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沈心願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嘲諷:“大伯父留下來的資料本來就很複雜,你看不懂也是正常。”
沈心願頓了頓,道:“雖然對于你來說,他并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但是對于全世界,所有人都會記得沈程睿。”
豈止不是一個好的父親。
沈抒意自從有記憶以來,幾乎是沒有見過沈程睿的,男人從早到晚都泡在實驗室裏,沈抒意一年之中大概只能見到他幾次,如此難等可貴的假期,成為了沈抒意和父親唯一的相處時光。
後來,父親忽然去世了。
屍骨無存。
沒有人能夠給他們合理的解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親沈程睿是一名優秀的物理學家,為了科學獻身的物理學家,可是沒有人記得,他是一位父親。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男人把全部的生命都投注到科學之中,就連最後留下來的遺物,也是整本看不懂的學術筆記,與她們母女無關。
方女士在沈程睿去世之後性格大變,從一個溫柔的家庭主婦,變成了馳騁商場的女強人,她給沈抒意錢,卻也像沈程睿一樣,奢侈于關心。
沈抒意吸了吸鼻子,道:“我小的時候,父親經常對我說,理想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東西,他願意為理想付出所有的一切,的确,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沈心願沉默不語。
沈抒意皺着眼眉:“所以我就說了,大夢想家真的很讨厭,為了理想和夢想放棄身邊的人,簡直不能原諒,當然,這是我個人觀點。”
她沒有學習物理的天賦,相反,作為堂妹的沈心願在這方面的能力出奇的高,而她爸爸那些未完成的夢想,現在全部都由沈心願繼續進行。
她感激沈心願,卻又擔心她。
她對沈心願的感情很複雜,一來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妹妹,二來又怕沈心願和她爸爸一樣,為了渺茫的理想付諸自己的生命。
沈抒意将資料歸還給沈心願,問:“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而你要沒日沒夜的為着家國理想奮鬥,到底夢想跟愛情哪個重,哪個輕?”
沈心願似乎想到了什麽,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道:“曾經有一名著名的哲學家說過這樣一句話‘負重前行的人的肩膀,能扛起過往,也能撐起未來,與其在乎輕重,不如攜手前行。’”
沈抒意:“?”
沈心願笑了笑:“記住這位偉大的哲學家,他叫秦郝人,字重爾。”
秦以辭回到寝室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宿舍中只有蔡木一個人,見到秦以辭還挺驚訝的,這人居然沒被女鬼勾走,可真是奇了,剛想和秦以辭插科打诨,又蹙起眉來:“老秦,你抽煙了?”
秦以辭沒應,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倒在床上一言不發。
蔡木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秦以辭,他有點慌張,連滾帶爬的摸到秦以辭的位置,一臉關切的看着他:“不是,老秦你到底怎麽了,受了什麽刺激?”
秦以辭閉上眼睛。
随後睜開:“沒什麽,只是有點想念師兄。”
蔡木同情的看了一眼秦以辭,回到自己的位置,沒再說話了。
夏星,A大辯論隊前隊長,秦以辭的師兄,一個看上去溫潤雅致,卻極其犀利的男孩子。
在他擔任辯論隊隊長的期間,幾次獲得過B市大學生辯論聯賽的最佳辯手,是A大學生仰望的存在,也是秦以辭走上辯論之路的領路人。
他還記得,夏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斬釘截鐵的說過,如果有他加入辯論隊,那麽A大肯定能夠獲得一次辯論聯賽的冠軍,而不是他一個人的最佳辯手。
最佳辯手,是敗者組的鼓勵,不是獲勝者的勳章。
想要奪冠啊。
那個人說。
可那支曾經以獲勝為夢的隊伍,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而他,現在也大三了。
可那個夢,至今也沒有實現。
秦以辭揉了揉眼角,心情有些壓抑,他拿起手機,拔出一個號碼。
本以為會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卻意外地接通了,不出一會兒,小姑娘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喂。”
秦以辭屏住呼吸。
她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沈抒意又喂了幾聲:“學長,你在嗎?”
“嗯。”秦以辭低聲應了一句,他不好說他只是想聽一聽沈抒意的聲音,秦以辭找了個借口:“到家了嗎?”
“早就到家了。”沈抒意那邊似乎是笑了:“學長不用擔心我呀,都說了我有八年的跆拳道經驗啦!沒有人能欺負我的。”
少女的聲音悅耳活潑,一下消散了他心中的浮躁與陰霾,他對着電話,唇角彎彎:“那就好,早點睡覺吧。”
“那……學長你也晚安。”
“晚安。”
兩個人誰都沒有挂斷電話。
“你先挂……”
“你挂。”
兩個人又是同時出聲。
沈抒意忍不住笑了笑:“那我不跟你客氣了啊學長,晚安,祝你好夢,對了……”
沈抒意想到秦以辭三言兩語将沈心願搞定,忍不住稱贊:“學長,你真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人。”
秦以辭驀地被小姑娘稱贊,不自覺的飄了起來,人一飄,就容易忘形,秦以辭又開始逗弄人家小姑娘:“那你周一記得把檢讨帶給我。”
沈抒意:“?”
沈抒意挂掉了電話。
秦以辭聽着嘟嘟的忙音,愉悅道:“我真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人嗎?”
一旁的蔡木:“……”
不,你是全世界最不要臉之人。
秦以辭:“我真是全世界最優秀之人。”
沈抒意:“呵呵,覺得秦以辭是個人真是我的恥辱。”
蔡木:“求求你了秦以辭要點臉吧。”
沈心願:“啊,草莓蛋糕真的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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