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蕭正梅

商戰塵埃落定,顧微涼終于漸漸恢複了原本的生活節奏。梁無緒重整河山,準備東山再起,葉晁遠按部就班,繼續發展自己的勢力。兩個人都忙的很,顧微涼無人騷擾,終于清靜了許多。

行裏關于顧微涼花落誰家的傳聞倒是沒斷過,不過這等八卦需要一直有爆料才能維持。待過了一個月,葉晁遠和梁無緒都不露面,事情便也就消停了。

“微涼,樓下有個貌美如花的狐貍精點名找你。我看着不像是咨詢理財的,目測當你婆婆有點嫩,當大姑姐或者嫂子剛剛好。”同事調侃的口氣叫顧微涼聽得莫名其妙,只好下樓去看看。

一進貴賓室,她便不禁在心裏頭大呼,果然是個狐貍精。

但見那女子乍一看仿佛不到三十的模樣,一頭酒紅色卷發,天氣分明已經很冷了,外套下面依舊只穿了件黑色吊帶連衣裙,顯出妖嬈的身材,那胸,那屁股,那大長腿。深紫色高跟鞋上鑽飾閃亮。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巴掌臉,丹鳳眼,眼角下還有一顆淚痣,配上合适的妝容,俨然是媚骨天生一般。

顧微涼不禁在心裏長長感嘆一聲。

銀行裏是禁煙的,不過貴賓室向來沒有這個忌諱。女人手裏夾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看見顧微涼進來,便優雅地掐滅在煙灰缸裏。

“不好意思,煙瘾犯了,實在沒忍住。”女人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來。

“您是……”

“我叫蕭正梅,我是沈冰的小媽。”

“……”顧微涼萬萬沒想到,這狐貍精竟然比她要大一輩啊。

蕭正梅找到顧微涼,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的。沈冰與家中斷了聯系已久,她什麽時候回國,沈家人都不知道,蕭正梅無法,只得先到秦城來,一點一點打聽。她不是本地人,也沒什麽朋友,好不容易雇了私家偵探,才找到沈冰如今的落腳地。

奈何,沈冰是個犟脾氣,見了蕭正梅,直恨不得拿刀子,哪裏會聽她說什麽。蕭正梅也是沒辦法了,只好從沈冰的閨蜜處下手。

“沈冰對我誤會很深,一直覺得我是第三者,破壞了她的家庭。其實早在她出國的頭一年,她父母就離婚了,我和她父親是在這之後才熟悉起來的。”蕭正梅的語氣裏透着一股子無奈。

顧微涼尴尬的咳嗽了兩聲,就沖着這臉和蕭正梅的身份,她第一反應也是小三。

但蕭正梅說的這麽坦率,反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沈冰和家裏鬧翻了,顧微涼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一直不肯說,顧微涼也不強求。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何況沈冰性格要強,不想說,任誰也問不出來。

“她爸爸身體不好,我們這兩年一直輾轉北京上海看病,手術做了三次,她一次也不肯出現。現在老沈病危,我想通知她去見他最後一面,可惜她根本不讓我說話,也不肯原諒她爸爸。”

“那趙阿姨呢?”顧微涼皺眉問道,沈冰的親媽姓趙,聽說如今也不在秦城。

“趙姐也在上海,不過她不肯見老沈。”蕭正梅蹙着眉頭,似乎話不太好說。

顧微涼覺得事情大概沒自己想象的這麽簡單,不過她到底是個外人不好多問,只得道,“我去找沈冰說一下試試?”

蕭正梅聽到顧微涼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臉色終于寬慰了一點,“謝謝你了。”

顧微涼找到沈冰的時候,沈冰正是靈思枯竭的時候。她在國外學了一年商科,後來實在不喜歡,又轉了專業去學珠寶設計,如今在星輝做珠寶設計師。

草稿紙上全是各種塗塗抹抹的痕跡,沈冰煩躁地喝了一口咖啡,頭發也是淩亂的很,見着顧微涼,不見得有好氣。

不過待顧微涼把這事情一說,沈冰便慌了。說白了當年她年紀小,和父母怄氣,又因為不肯學商科的緣故,和沈父大吵過幾次,關系已然有點危機。再加上她大二那年暑假,本來是想在北京玩幾天再回家的,後來臨時改了主意,她便想給父母一個驚喜。結果一進家門,就見蕭正梅裹着浴巾自浴室裏出來。她受不得這個刺激,轉身跑了出去,打了母親的電話,才知道蕭正梅登堂入室已有一年。母親已經被父親掃地出門,一分錢都沒留下只差流落街頭了。

顧微涼只覺得當頭一盆狗血潑下來,比電視劇還精彩。

沈冰一邊哭一邊抱着顧微涼說,“微涼你得陪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去跟行裏請年假。”顧微涼答應的幹脆利落。

随後沈冰又道,“我要打電話給秦川,要他也去。”

通知了秦川,秦川自然要去和葉晁遠請假,随後葉晁遠又通知了石海,要他在他不再的時候好好看家。

“這麽大一攤子活兒你要全丢給我?秦川也不在?”石海在電話裏抓狂的問道。

“我要去上海考察一個項目。”葉晁遠淡定的回答。

“考察你老婆的閨蜜的爹到底有沒有找過小三嗎?”石海愈發抓狂,他身後,老婆大人的魔抓已經伸了過來。

“又要加班!你不是說下星期要帶我去馬爾代夫嗎?”女人的咆哮聲傳來,葉晁遠淡定的挂斷了電話,出于同情,他決定下個月給石海發雙薪,不過上海他這一回是鐵定要去的。以顧微涼和沈冰兩個不靠譜的小姐妹,不定要惹出什麽事來呢。秦川一個人去,他不放心。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登上了飛機。

因為正是旺季,往上海的機票很不好訂。沈冰便急匆匆訂了晚上的票。飛機起飛時,已然是晚上十點多,許是最近太累,一直在失眠的沈冰反而第一個沉沉睡去。

顧微涼的生物鐘向來準,很快也抱着毯子睡了過去,頭暈暈沉沉的便靠在了葉晁遠的肩膀上。

男人公務繁忙,此時正開着筆記本整理一些資料,感到肩膀處微微壓了過來,便轉頭望過去。微微熒光之下,顧微涼的睡顏安靜而祥和。大概是睡的不甚安穩,濃而密的睫毛時常顫動,讓他有下一刻顧微涼就會睜開眼的錯覺。

空姐推着餐車走過來,看到葉晁遠醒着,便問道,“先生……”

葉晁遠急忙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即指了指顧微涼,搖了搖頭。他的動作輕盈而巧妙,身體從頭到尾都不曾動過一絲一毫,生怕打擾了肩膀上的睡美人。

那空姐被葉晁遠溫柔的神色電了一下,面色微紅,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六個小時以後,他們到達了上海。

此時是淩晨四點,機場外面,蕭正梅早已安排好了車,一路徑直往醫院駛去。

沈冰已然清醒,她足有兩三年沒見過父親了,一時之間,不禁有些近情情怯。

“他這兩年過的怎麽樣?”

蕭正梅輕笑一聲,“還能怎樣?”

沈冰便不說話了。

醫院距離機場很遠,車子足足開了兩個鐘頭,他們到時,沈冰的父親剛剛醒過來。也不過是不到六十歲的年紀,但男人因為疾病的折磨老得很快,目光也是呆滞的,看着沈冰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确信得看了一眼蕭正梅,才又問道,“冰冰?”

未料到再見到父親是這個樣子,沈冰“哇”得一聲哭了起來,撲在父親的病床前。

沈父身體不适,醒了也不過一個鐘頭的功夫,就沉沉睡去。沈冰眼睛通紅,坐在醫院裏不說話。沈父的家族也算名門,族中不少有出息的子弟,如今大多都在國外,沈父又是獨子,如今臨終之前,除了蕭正梅和沈冰,也沒什麽旁的親人可以支會。

“他得的是肝癌,上個月第三次進行了第三次手術,開始還好好的,癌細胞突然就擴散了,醫生說他至多也就一個月的時間,我就直接去秦城聯絡你,可是你一直避而不見,我也是無法。”蕭正梅看向沈冰的眼神格外複雜,“醫生們都說他要撐不住了,大概是想見你一面,就一直這麽時好時壞的,竟也就拖下來了。”

沈冰聽她這般說,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秦川把她抱在懷裏安撫,皺着眉頭道,“現在就別埋怨她了,這樣子,只會叫她更難受。”

蕭正梅似還有些話想說,聽秦川這般說,便将話又咽了下去,只說道,“老沈一向很謹慎,遺囑是三年前就立好的,都放在銀行保險櫃裏,我已經打了電話給律師,很快就會過來。”

“你閉嘴!我爸死不了!我不想聽什麽遺囑!”沈冰對蕭正梅的仇視由來已久,見她這般冷淡的提遺囑,本來壓抑下去的怒火又泛了上來。若不是怕影響了自己的父親,只怕聲音得更大。

蕭正梅卻是淡然,聽她這般說,只道,“這些不見得只是我在關注,等過一會兒你自然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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