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媒

新月家和二叔家一直關系很糟。

從新月記事起兩家人就處的不好。

新月的二嬸子因為個子高,而且還識文斷字的,一直被婆家人高看一眼,再有二嬸子嫁過來以後一連給林家生了三個大孫子,而新月的娘呢,不光個子矮,不識字,最要命的是她接連兩胎生的都是閨女,她比妯娌早嫁過來兩年,妯娌生第三個兒子的時候她第二個閨女才出生沒幾個月。

在沒有生出兒子林德華之前新月的娘在婆家一直都是夾着尾巴做人的,在弟媳婦面前都得矮半截的,遇到自然災害那會兒新月的爺爺奶奶把餘糧都給二兒子一家,眼睜睜看着大兒子一家挨餓,肯樹皮吃草根。

雖然後來新月的娘生出了一個兒子,可在有三個兒子的妯娌面前還是沒底氣的。

新月的爺爺奶奶不喜歡她娘,也就更不喜歡她們姐妹,從小到大二嬸子沒少挑唆奶奶和爹娘的關系。

五年前爺爺奶奶相繼去世,關于贍養老人方面兩家人沒少掐架,差點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

眼下兩家勢同水火,因為距離比較近,時不時因為一些屁大的事情發生摩擦。

吃晚飯時新月就把豬跑了,然後糟蹋了二嬸子家菜地的事情跟爹娘說了。

林父沒吭聲,繼續在那裏悶頭喝玉米糊糊粥,而林母則立刻把筷子擱在桌子上;“月月;你二嬸子是不是找上門兒來罵了?”

對于林母而言自己的閨女只配她和老頭子罵,別人沒資格,特別是那個挨千刀的妯娌。

新月淡淡的說;“娘放心吧,我沒有讓二嬸子讨到多少便宜。”

說完以後新月就低頭啃手裏的煎餅。

因為家裏窮,新月他們家的晚飯非常簡單,玉米糊糊做的粥,還有煎餅,那個時候的煎餅都是用那種大圓鏊子烙的,純手工的,一張煎餅趕上比後來機器烙的煎餅兩張多厚。

菜呢也就是一些時令的野菜或者蔬菜,每逢佳節才能有機會吃點肉,吃頓餃子。

吃過晚飯以後新月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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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以後新月摸到了窗戶臺上的火柴,然後把煤油燈點着。

新月沒有記錯的話村裏是八六年才通電的,在沒有通電之前家裏就是靠着煤油燈照明,只有比較富足的家庭他們才能用得起蠟燭,村裏大多數家庭和新月家一樣都是靠煤油燈來照亮的。

害怕把屋子熏黑,所以煤油燈上面都蓋上一個透明的罩子,如此以來燈光就越發的微弱了,也就黃豆粒大小。

新月坐在昏黃的燈下,她在仔細思量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麽辦,重生一回自己如何改變命運呢?

她還是想圓上大學的夢。

前世就是因為她的學歷不夠,在教師這一行業中始終沒有大的發展,而很多比自己晚進入這一行的他們因為學歷高,從而都發展的比她要好很多,如果再進步十多年的話新月這高中學歷根本沒機會成為老師,即便可以也只能在私立學校或者鄉村小學的代課,工資少的可憐不說各方面都沒有保障。

新月知道自己已經錯過高考了,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學歷,那只有一條路可走——上夜大。

如果上夜大的話得需要一大筆錢支撐,自己的工資肯定不行,再說爹娘也答應,自己如何才能弄到錢去上夜大呢?

新月知道如果自己要上夜大的話就得去省城,一邊工作一邊讀夜大就得來回本玻璃,除非自己能在省城找到一份工作。

夜大也就是後來的成人高考。

它是改革開放以後形成的,夜大分為兩種模式,一種是每天晚上上課,還有一種則是周六周日。

新月想自己如果念夜大的話就得在省城和泉水村來回奔波,除了學費之外還得車費生活費,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自己那點工資肯定不行,爹娘絕對不可能允許她把工資都留給自己,馬上得給哥哥蓋房子了,得娘打算給哥哥蓋三間大瓦房,可得需要不少錢呢。

自己從哪兒弄錢呢?

不經意間新月瞥到了一張貼在牆壁上的舊報紙,頓時有了主意。

自己可以通過寫文章賺稿費啊。

前世,新月是在九十年代才開始在某知名報刊上寫文章的,她投的第一篇稿就被刊登在了文學版面的頭版,之後她的不少文章都被放在頭版。

起初新月是寫散文和詩歌,再後來她開始寫短篇小說,等到了兩千年左右她開始寫長篇小說。

到她臨死之前她已經寫了七八百篇散文,幾十篇中短篇小說和十二部長篇小說,其中有三部小說還被改編成了電影,在某知名國際電影節上拿到過最佳故事片獎。

前世,如果新月不是活的太窩囊,太顧忌爹娘和哥哥一家,她該活的多好,即便錯過了韓明遠,她也會遇到一個适合她,懂她疼她的男子。

新月想既然前世自己能靠着在報紙刊登文章一步步成為一名有點小名氣的作家,那麽今生自己為何不能靠着寫稿子賺錢實現自己的夢想呢?

新月打算明天去鎮上買一些稿紙,自己要把前世寫過的文章重新潤色,然後投給某知名報社。

新月從抽屜裏拿出了韓明遠寫給她的所有信件,開始一封一封的仔細讀。

約莫一個小時以後新月有些內急,然後就出門上茅房,路過堂屋的時候她聽到了爹娘在說悄悄話,她原本是不想偷聽的,可他們的談話裏提及了她,新月就不自已的停住腳步,然後蹲下身子把耳朵貼在房門上仔細來聽。

就聽林父說;“雖然李建軍那小子對咱們家月月很好,我看他未必是真心的,他這種條件的肯定是要娶一個城裏姑娘的。”

林母冷哼了一聲;“咱們家月月哪裏比不上城裏姑娘了。既然他現在對月月好,咱們就把握機會,要是他們倆成了興許咱們家華子就能跟着他去城裏工廠幹活了。我想好了明天就托他大姨去李家說媒。”

新月的大姨劉桂榮是村裏的婦女主任,而且還是媒婆,靠着說媒“發家致富”。

前世就是大姨給娘出的主意用新月來給已經瘸腿的哥哥林德華換媳婦,新月才被推進了火坑裏,被張強虐待了半輩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大姨和村支書李國民還有一腿呢,可惜李國民的媳婦也就是李建軍的媽都沒有察覺,還把劉桂榮當好姐妹。

就聽林父繼續說;“他大姨如果說成了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不成咱們也別強求,眼下月月的婚事不着急,還是華子的婚事要緊。”

林母沉吟了片刻才說;“華子的婚事确實很着急,我看王采蓮是相中咱家華子的,只是他家負擔太重了,咱們華子娶這樣一個媳婦後半輩子會累死的,我托他大姨再給咱華子物色一個好的。”

當聽到爹娘提及王采蓮的名字時新月的心裏頓時向開了一扇門一樣。

她記得很清楚王采蓮是喜歡哥哥林德華的,而哥哥也喜歡她,只是哥哥不善于表達。

爹娘嫌棄王彩蓮負擔重的意思是因為對方的家庭。

王采蓮的爹娘一共生養了五個閨女,王彩蓮是家裏的老小,另外王采蓮還有兩個光棍兒叔叔。

王彩蓮的四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了,而且都沒有嫁給本村的,其中二姐王彩霞還跟着鎮上的男人跑了,王家二老希望把最小的女兒留在身邊,希望王彩蓮能嫁給村上的小夥子。這樣就能給他們養老了,如果能入贅做上門女婿那是最好。

新月記得前世王彩蓮是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男人,對方是過來給王家做上門女婿,不知道為什麽到了九十年代倆人離婚了,具體因為什麽外人不清楚。

想着心事新月便到了茅房,她一邊解決內急一邊在想如果自己能促成哥哥和王彩蓮的婚事,那麽即便後來哥哥出了車禍成了殘廢自己也用不着讓爹娘當工具給他換媳婦了。

離開茅房以後新月就忙着洗漱,然後關燈睡覺。

這是她重生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因為心事太重怎麽也睡不着,一個勁兒的輾轉反側,差不多到了後半夜新月才緩緩睡去。

第二天新月早早起床,然後跟娘一起做早飯。

吃了早飯以後新月便對林德華說;“哥;把你的車子借給我騎一下,我去鎮上一趟。”

林德華非常痛快的說沒問題,你回來的時候別忘給我和爹捎點兒煙葉子。

“沒問題。”

林家父子都愛抽煙。

他們抽不起那種成品的煙,只能買了煙葉子回來自己搓成碎煙沫,然後卷在紙裏來抽。

林德華有一輛自行車,那是用二姐林新竹的彩禮買的。

家裏就林德華跟新月會騎,林德華很少外出,因此這輛自行車新月騎的比較多。

村裏的路不好走,坑坑窪窪的颠簸的厲害,到了好走的地方新月就騎車,不太好走的地方就下來推着。

新月剛到村口的大柳樹旁就碰到了王彩蓮。

遠遠地王彩蓮就跟新月打招呼。

新月忙停下車子跟王彩蓮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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