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下來的拍攝很順利,結束後,韓江去後臺換衣服洗臉,出來時沒看到溫顏。

他問周侃:“跟我一起來的人呢?”

周侃說:“好像出去了。”

他走到過道那邊,看到溫顏站在樓梯口,抱着他的衣服,腳尖一下下蹭着地面,畫圈圈。

這是她的一個小習慣。

以前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等他的時候,就會這樣在地上畫圈圈。

從沒催過他。

韓江叫了她一聲。

溫顏看過來。

但她沒像以前一樣跑到他身邊,而是點了個頭,示意自己“看到他了”,轉身下樓。

韓江莫名其妙,搞不懂女生忽冷忽熱的情緒,快步跟過去。

這條路是單行線,要走到下個路口才能打車。

兩人走了一會,誰都沒說話。

後來還是韓江沒忍住:“你怎麽了?”

“沒有啊。”她若無其事。

韓江皺眉:“等久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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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點困了。”

“昨晚沒睡好?”

“嗯。”

韓江略放心,“回家補個覺。”

他說完,發現溫顏沒跟上來,蹲在地攤邊看什麽東西。

韓江走過去,地上鋪了張一米見方的破布,上頭淩亂地擺了一堆藥膏,旁邊一張黃色紙殼上用黑色記號筆歪歪扭扭寫了四個大字:祖傳祛疤。

溫顏聽那老頭忽悠了一陣,說了一堆不知真假的東西,反正把他的祛疤膏誇到天上有地下無,一抹見效二抹疤痕去無蹤。

最後她挑了兩管。

韓江雙手插兜站在她旁邊,看她付錢,把藥膏放口袋裏,“她都放棄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沒抹過。”

“看到就試試。”

韓江不太信地攤上的東西,但也沒打消她積極性,走到前面要攔出租。

溫顏說:“坐公交吧,有直達的,只有六站地。”

韓江無所謂,跟着她往公交站走。

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車上還有空座,兩人一前一後坐在靠窗的單人位子上,窗口吹進來的風把她披着的頭發吹散。

她早上洗過澡後,沒有編頭發。

韓江看的有些出神,用的什麽沐浴露?這麽香。

改天問問小山樓。

兩站後,上來一個大爺,溫顏剛一動就被後頭的韓江摁下,他招招手,讓大爺坐在他那。

韓江挪到溫顏旁邊,兩條手臂随意撐在她頭頂的窗沿上。

把她整個人圍起來。

他靠的很近,溫顏一轉頭,視線正好落到他腹部。

溫顏臉一紅,很快裝作若無其事看向窗外。

她想起給他做的腰帶。

還剩一些收尾細節就可以完工了,過些天是他的生日,本想等他七月回國再送,現在他提前回來,正好可以當天給他。

韓江的腰帶一向都是最簡單的款式,不知道會不會喜歡這種工藝複雜的圖案。

但它真的很漂亮。

溫顏扭頭看了眼後排,跟他說:“後面還有座。”

韓江沒動,懶懶的,“快到了。”

溫顏繼續看窗外。

兩人到家後,看到施靜正給溫顏收拾東西。

她從明天開始就要參加為期七天的封閉培訓。

這家培訓機構已經開辦三四年,推出的這個針對高考的培訓效果非常好,據說曾經壓中過兩次數學大題和一次語文作文題目。

培訓期間吃住都在基地,不可攜帶手機及其他電子設備,不可擅自離開基地,授課老師都是聘請的各大高校頂級資歷教師,還有專門的營養師搭配餐食。

這樣的配置價格自然十分昂貴,名額有限且不多,但每年還是有很多人争相報名。

臨近高考,學校對這些準考生也十分寬容,只要能提高成績,拿了機構的證明就可以一星期不來學校。

“衣服多帶兩套,換下來就扔箱子裏,等回來我洗。”施靜不忘斟酌款式,無論在哪裏,都想讓溫顏成為最奪目的姑娘。

溫顏跪在地板上,壓了壓滿滿的箱子,“不用帶啦,一個星期用不了這麽多。”

施靜一驚一乍,“啊,小皮筋多帶幾個,小東西最容易丢。”她忙忙叨叨,又往她包裏塞了一小包紮頭發的皮筋。

溫顏蓋上箱子,忽然想起什麽,“我得跟我媽說一聲,下星期都不能用手機。”

她翻出電話,編輯短信給向飛鴻發過去。

施靜看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掐着腰站起來,“行了,你跟你媽聊吧,我回屋睡個午覺,待會還得去趟出版社。”

溫顏答應一聲,施靜出去把門帶上,她倒在床上閉了閉眼睛,一分鐘後手機響了一聲,向飛鴻回複:好的,不要太辛苦,盡力就好,注意身體。

她每次回複,最後都會帶上注意身體這四個字。

溫顏看了一會,手指向下滑動,把向飛鴻寥寥無幾的回複又看了幾遍,默默想着,高考的時候,她會不會回來呢?

手摸兜,忽然想起新買的祛疤膏,溫顏去敲施靜的門,推開後,看到施靜正往枕頭底下塞什麽東西,她搖了搖手裏的藥膏,“路過看到的,你試一試吧,聽說很管用的。”

施靜已經躺下,扭頭看她,“行,擱那吧。”

溫顏回房補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她去廚房找了點東西吃,然後坐在桌子前開始複習。

在學習上,溫顏屬于勤奮型的,成績單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她這段時間是否努力,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從來不敢懈怠,高三後,很多課餘時間都拿來複習。

最近一次英語周測,她的分數比二模還要高一些,她興奮地告訴韓江,本以為那人能誇誇她,結果他掃了一眼卷子,用手指彈了彈某道錯題,卷子被他弄的嚓嚓響:“這題型之前不是給你講過?”

如果韓江是個老師,那溫顏毫不懷疑他将是某個倒黴班裏最煩人的老師。

當然也許一些小花癡們會被他的顏短暫迷住,但時間久了肯定煩。

學習方面,韓江跟她不一樣,他跟很多人都不一樣。

他有自己的一套标準及規則,該有的娛樂項目,課外活動一樣不耽誤,也沒見他怎麽熬夜,大概跟智商也有一定關系。

有一點,他從不逃課。

他沒上過補習班,所有的知識來源要麽在課堂,要麽自學。

但他有時會在數學課背英語,英語課看化學,老師點到名字時他竟然也能對答如流,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高中三年,他只逃過一次課。

那段時間溫顏頻頻被隔壁班一男孩騷擾,那男孩人小鬼大,小嗑一套一套的,愛你愛到天荒地老,山無棱天地合也不能跟你決,三天兩頭送情書,放學還跟着溫顏說要當護花使者。

韓江知道了,第二天下午就翹了兩節課,去溫顏學校接她放學。

看到那個嚣張的混小子,手指一勾,眼神給到位,扯着肩膀把人拎到旮旯胡同,不知跟人家說了什麽。

從那天起,那男孩再也沒敢來煩溫顏。

這事傳開後,很多對溫顏有意思的男生都不敢輕舉妄動,整個初中部都傳開了,三年二班溫顏有個特厲害特牛逼的哥,千萬別惹她。

第二天一早,韓江送她去基地。

郊區那邊他以前常去,跟陸非一起飙車兜風,也帶過溫顏,但她膽子小,每次從他的飛車上下來都要緩半天。

江嫣膽子大,有一回她非要跟着,陸非故意飙的飛快,鮮少贏了韓江,江嫣面不改色,還說他菜,陸非被氣的半死。

基地是套別墅,應該是培訓機構臨時租用的房子。

地方很好找,門口立了牌子,韓江拎着溫顏的拉杆箱走前面,把證件遞給工作人員登記。

一樓大廳已經擺上桌椅,這是精英小班,為了保持質量,名額非常少,所以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二樓是卧室,兩人一間,溫顏到的晚,只剩一間最小的,但她一個人住,沒有人打擾,也還好。

韓江環視一圈她的房間,走過去打開窗子透氣,“環境不錯。”

溫顏眨眨眼,“這麽貴,能不好麽。”

韓江回頭看她一眼,“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重新做人。”

溫顏笑開了,順手撿了床上的枕頭去砸他胸口。

韓江一把抓住枕頭,低頭看她,“這裏不能用手機,你有事就借老師電話打給我。”

“嗯。”

“我號碼記得住麽。”

“知道。”

“說一遍我聽聽。”

溫顏擡頭,抿着唇樂,“你考我啊?”

韓江松手,不語。

溫顏很快說了一串數字。

他才松了緊繃的臉,有點笑容,看她幾秒:“到時我來接你。”

“嗯。”

樓下有嘈雜的聲音,多了不少人的樣子,大概是授課的老師們到了。家長不能久留,溫顏送韓江下樓。

韓江意外發現,其中一個老師他竟然認識。

是當年他高中時的化學老師,姓吳,水平非常高,後來調到省重點授課,市長還聽過她的公開課。

吳老師也認出韓江,她很意外,“你怎麽在這?”

韓江攬着溫顏,把她往前推了推,“我妹妹溫顏,今年高考。”

溫顏大方叫人:“老師。”

那邊已經開始集合,溫顏打過招呼就跑過去,吳老師送韓江出門,兩人敘舊幾句,韓江認真說:“麻煩老師多多照顧她。”

吳老師擺擺手,讓他放心,“沒問題,交給我。”

韓江站在門口,往溫顏那邊看了一眼。

意外看到一個熟人。

他坐在溫顏邊上,兩人表情一致,認真聽老師講話。

韓江不記得他的名字,但對那張臉印象深刻。

溫泉山莊,泳池旁,她身邊的那個男生。

時間再往前倒,回國第一天,在天臺上,他頂着一張跟身體塊頭十分不匹配的羞澀臉提起喜歡的姑娘:她一笑可甜。

別墅大門慢慢合上,裏面的畫面漸漸窄剩一道縫隙。

韓江看到溫顏微微側着頭,聽蔣旭低聲說着什麽。

心裏忽然很煩躁。

這門一關,一個星期。

手比腦快,他一下抵住即将關閉的大門,吳老師奇怪,又将門打開一點:“還有事嗎?”

“老師,麻煩問一下,”韓江說,“這裏還缺助教嗎,任何科目都可以。”

“免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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