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溫顏背着包,看不到後面,眼睛下意識向側面看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對這個普通又老舊的鑰匙扣感興趣,但還是禮貌地笑了一下,“謝謝。”

陰博說:“造型很特別,能告訴我是在哪裏買的嗎?”

“這個……不是新款,”她說,“很多年了,是我爸爸的。”

陰博聞言,便不再停留,微微颔首後,轉身下樓。

樓梯口,韓江與他擦身而過。

韓江上,陰博下,錯開身後,陰博腳步停下,回頭看過去,只看到韓江的背影。

助理把衣服抖開罩在陰博身後,“陰總,您怎麽了?”

陰博順勢套進一只袖子,穿上大衣,目光變得極寒,“不該你知道的,少問。”

二樓,韓江找到韓雪凇時,看到溫顏剛剛把背包放到椅子上。

他走過去,“剛到?”

“在那邊碰到陰總了,說了幾句話。”

韓江皺了皺眉,怎麽又是他?

他有點不爽,“改天再碰到,我要問問他,是不是跟蹤我女朋友。”

“不要胡說八道。”

溫顏說完,走到韓雪凇那邊,看他打了幾杆,就要自己試。

溫顏協調性很好,悟性也高,稍微入個門,了解握杆姿勢和力度後,就跑到另一個模拟器那邊自己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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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自然是跟着她。

過了一會,韓雪凇一轉頭,看到一幅特別和諧的畫面。

英俊帥氣的兒子半環着溫顏,糾正她握杆姿勢,溫顏打空一杆,立刻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胸口蹭了一下,随後又搶過球杆繼續打。

那個一臉寵溺好脾氣地看着溫顏的人,是自己兒子?

當初他可是跟施靜一個想法,覺得那麽冷淡面癱的兒子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韓雪凇拿出手機,對準兩人拍了一張。

從高爾夫球場出來後,韓雪凇帶溫顏回家,韓江回學校準備跟系裏領導彙合,法國那邊來了幾位老師和學生過來交流學習,今晚七點飛機落地。

韓江作為兩校交換生,與他們相熟,陪學校的人去接機。

晚上接到人,先安排客人吃飯,韓江和另一個交換生都去陪同。

九點的時候,溫顏接到他的電話,說晚上不回去住了,把人送到酒店後,直接回寝室,明天他們參觀學校時,他還要負責翻譯。

那邊有點安靜,溫顏說:“你出來了嗎?”

韓江聲音低低的,“嗯,你吃飯了?”

“早就吃過了,我在你房間。”

他笑了一下,“在幹嗎?”

“翻你東西,看有沒有別的女生的痕跡。”

韓江一點都不怕,“翻吧,接受組織考驗。”

溫顏這會兒躺在他床上,笑了一下,小聲說:“少喝酒。”

韓江應了一聲,“好。”又說:“老師們會陪着喝一點,我們學生不喝。”

“嗯。”

溫顏怕他在外面冷,趕緊說:“你快回去吧,到寝室告訴我一下。”

挂了電話後,溫顏在他枕頭上趴了一會。

被子裏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剛剛本來過來找書,他大一時有一些英語資料,溫顏想翻出來看看。

接到電話後她就有點心不在焉,只顧得上聽他講話,屋子裏轉了兩圈就順勢躺到床上去了。

沒有多久,施靜忽然推門進來,溫顏趕緊從床上跳起來,倒把施靜吓一跳,“幹什麽你?”

溫顏有點窘迫,“我,我來找書。”

施靜說的特別直白:“找書就找書吧你慌什麽,你們接吻我都看見過,還怕我看到你躺他屋嗎。”

“……”

忽然想到被施靜發現那天,那個“長長的吻”,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雖然溫顏這邊已經放假,可江嫣還沒有,兩個姑娘約了明天在學校附近的甜品店吃蛋糕。

第二天中午,江嫣先到,挑了個靠窗的位子,五分鐘後,溫顏推門進來。

江嫣已經點好了她愛吃的草莓蛋糕,揮手叫她,“這呢。”

外面幹冷,溫顏帶着一身涼氣進來,搓着手坐下,“來多久了?”

“沒多久,點了草莓,還要別的嗎?”

“不要了。”

店裏提供免費的熱水,溫顏要了一杯,手捂在上面,瞬間暖和了一些,她看着江嫣:“你是不是病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江嫣用手背貼了自己的臉,“是嗎,可能最近一直在圖書館背題,有點累。”

溫顏問:“你什麽時候放假?”

“下星期。”說完她又憤憤不平,“你說我們學校,開學早放假晚,有這樣的麽。”

“考完試就回家嗎?”

江嫣點了下頭,“是啊,票都買好了。”

說起來,武漢的新家她還沒去過,只在媽媽發來的照片裏見過,房子比這邊要稍微大一些,江爸爸被調到那邊當分公司經理。

兩個姑娘聊了一會,溫顏說:“我去廁所。”

江嫣低着頭回男朋友的信息,“直走左轉。”

溫顏回來時,她在打電話,似乎跟對方有些不愉快,她冷冷說:“我不想跟你吵架。”

那邊不知說了句什麽,江嫣直接就把電話挂掉了。

溫顏坐到對面,“男朋友嗎?”

“嗯。”

“吵架了?”

“沒有。”她不想提他,攪拌了一下面前的果汁。

電話很快又打過來,江嫣有點煩躁地再次挂斷,她被攪的沒了心情,“顏顏,我想回寝了。”

溫顏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開心點,有話好好說。”

和江嫣分開後,溫顏回了趟學校,她随意在校園裏走了一會,果然看到逸夫樓那邊有一小撮人,韓江走在一個外國老頭身邊,正跟他說着什麽。

溫顏小跑了幾步,跟在隊伍最後。

雖然離得有點遠,但還是能聽到他的聲音。

除了之前陪他上過幾次課,其他時候很少聽到他說法語。

他的嗓音很好聽,發音純正,溫顏能看到他旁邊系主任挺直腰板得意的模樣。

系主任一向以他為榮,特別寵他。

韓江一直以來都目标明确,在未來,首都重要的國際性會議中,一定有他的身影。

網上不是有什麽“最帥機長”,“最帥公交駕駛員”嗎?

如果韓江出鏡,一定是“史上最帥翻譯官”。

想到這,溫顏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他以後要在北京工作,那自己是一定會去的,室內設計專業在北京似乎也很有前景,到時說不定可以自己設計他們的婚房。

思緒飄的有點遠,回神時,他們已經停在籃球場外了。

韓江邊講話邊回頭,忽然看到溫顏,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介紹完這邊,他低聲跟一旁的同學說了句什麽,那個男生點了下頭,接替他的位置繼續帶大家走。

韓江繞過一行人走到最後,一下拉住她的手,“你怎麽來了?”

溫顏笑得很甜,“剛跟江嫣約會來着,順便看你一下,”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好帥。”

雖然在一起後,她常常誇他,但韓江聽了還是心情舒暢。

隊伍後面是兩個法國學生,韓江跟他們介紹溫顏。

對方說了句法語,幾個人笑起來。

溫顏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問,“他們說什麽?”

“說你很漂亮。”

溫顏又笑起來,用法語說了句“謝謝。”

跟他久了,幾句簡單的“你好”“謝謝”,她還是會的。

韓江不能提前走,溫顏也不好在這裏打擾他,她拍了拍自己的包,“給江嫣帶的手機殼忘記給她了,我送過去。”

韓江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去吧。”

C大和工大之間的那條小路,從前被堵住的鐵栅欄不知道又被誰弄開了,不到十分鐘溫顏就走到工大,剛想給江嫣打個電話,就看到不遠處的陸非。

他雙手插着兜,一個人走得很慢。

有段時間沒見,陸非似乎瘦了,整個人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帽子圍巾什麽都沒戴,耳朵凍得有些紅。

他說:“來找江嫣?”

溫顏點頭:“嗯。”

“一起吧,我也回寝室。”

路上,兩人随意聊天,但誰都沒提江嫣。

在溫顏這邊,不管怎樣,江嫣已經有了男朋友,再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而陸非是不敢提,也沒有立場提。

快走到女寝樓下時,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吵架。

其實也說不上是吵架,因為只有一個人在大聲講話,另一個始終保持沉默。

陸非腳步停下,眉頭緊蹙,眼睛死死望向那裏。

鄭謙覺得自己快被逼瘋。

無論怎樣做,都得不到江嫣一點回應。

他忍無可忍:“你到底想怎樣!”

江嫣抿着唇,“我沒想怎樣,就是有些累,你能小點聲嗎,我不想吵架。”

已經有好奇的人看過來。

鄭謙壓着怒氣:“你累?我他媽還累呢!有你這麽當人女朋友的嗎?你如果不願意,就直說,別拿人當傻子。”

他聲音很大,拿手指用力戳着她的肩膀,“親一下不樂意,抱一下都扭扭捏捏,你跟我這裝什麽純?誰不知道你跟一大四的半夜三更被關在圖書館,早他媽讓人睡了吧你!”

最後一下,他用了些力,江嫣被他推搡的後退一步。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鄭謙左臉瞬間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力道之大,他嘴角直接挂血。

圍觀的女生忍不住尖叫。

“你他媽指誰呢?”

陸非瘋了一樣,直接将人狠狠摁在地上,揪着衣領,一拳接一拳,鄭謙毫無招架之力,腦袋都是蒙的。

陸非火氣沖上頭頂,雙眼猩紅,用手指頂着他胸口,嗓音陰沉的可怕:“你他媽再動她一下試試。”

鄭謙眼睛已經腫了,他痛苦地擺了擺手,但被扼着喉嚨,根本說不出話。

溫顏跑過來使勁兒拉住他,“陸非別打了,江嫣走了!”

陸非猛地擡頭,只看到江嫣跑掉的背影,他立刻爬起來追過去。

江嫣跑不快,最終還是被他追上。

陸非扯着她手腕,“你慢一點。”他擔心她的心髒。

江嫣什麽都沒說,只是輕輕撥開他的手。

她低着頭,哭了。

陸非從沒這麽心疼過,剛剛鄭謙的話讓他心驚,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晚他們兩個在圖書館的事會被傳成這樣。

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他靠近一步,低聲說:“對不起。”

江嫣搖了搖頭,“你沒有錯,不需要跟我道歉。”

“江嫣——”

“陸非,”江嫣打斷他,“我跟你,一直是我在纏着你,你從沒喜歡過我,是我的錯。”

她眼淚止不住的流,寒風一刮,幹澀難受,“我和他,是我不負責任,找救生圈,不喜歡還跟他在一起,也是我的錯。”

她擡手抹了一下眼睛,“都是我的錯,我一件事都沒有做好,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亂七八糟。”

她這樣說自己,陸非心裏非常難受,他握住她手腕,沉聲說:“其實,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

江嫣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神有點哀傷又失望,“別可憐我,求你了,你這樣說,我會覺得我特別可笑。”

她再次從他手裏掙開,看着他的時候,眼神依舊跟以前一樣充滿依戀。

但開口的,卻是狠話:“陸非,我這一次,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她慢慢後退兩步,最終轉身走掉。

再也沒回頭。

溫顏趕到時,只看到依舊站在原地的陸非。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陸非,頹喪,失神,沒有靈魂。

江嫣的電話打不通,溫顏站在工大門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

她喜歡的手機殼還沒給她。

想到這,溫顏打開背包,翻到那個手機殼,意外看到包裏多了個東西。

一個信封。

她有些疑惑,這并不是她的東西,卻出現在她的包裏。

信封兩面都是空白,沒有一個字,她想了一下,拆開信封,裏面只有一張照片。

一個年輕女人。

當溫顏看清那個女人的相貌時,非常震驚。

是向飛鴻。

這張照片她沒有見過,不是她鐵盒裏的任何一張。

她手有些抖,立刻看向左右身後,并沒異樣。

她迎着寒風站在那裏很久。

照片是誰送來的?是什麽時候放進自己的包裏?為什麽要給自己一張媽媽的照片?

而街對面,一輛黑色轎車裏,一雙眼睛藏匿在漆黑的車窗內,溫顏看到照片後的反應,全部落入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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