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蕭襲月扶了扶額頭,仿佛身處在芳香的花叢間,身旁又是流水又是莺歌,可是一觸,又覺着那花兒……有幾分綢緞的觸感。頭上太陽好大,曬得她皮膚和身子裏頭,都如着了火一般,熱,好熱……

“蕭襲月!”

突然飄來一個帶了薄怒的警告聲音!

誰?哪個男人的聲音,這般讨人厭。

蕭襲月努力的睜開眼睛,卻看不清,只見眼前有個男人,臉部輪廓分明,明眸耀耀,俊朗非常,盯着她,目光不善,眸子裏醞釀風雪一般。

“怎麽是你,讨厭……滾開……”

“你就這般讨厭我?就因為我說你姐姐善良,說你壞麽?”

秦壑。

“閉嘴!”蕭襲月腦子還稀裏糊塗的,“秦壑,我不是讨厭你,我是恨你!恨不能讓你下地獄!”

秦壑眯了眼睛。他本是來找羌吳王子的,卻不想正好撞見兩人都中了宮中的“秘藥”,羌吳王子正抱住了蕭襲月。蕭襲月雙眸如春水,瞧着羌吳王子喊“王爺”,若他再晚來一步,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為什麽這麽恨我,告訴我!”秦壑趁着蕭襲月迷糊,問出了他一直疑惑的問題,怎知道剛一問出口,臉上啪的一聲、挨了一大耳刮子。

秦壑正要發怒,卻見懷裏的女子倔強的揚着頭,眼中無助而絕望淚,狠狠盯着他。

“你說過會對我好的……可是……你最後竟為了別的女人殺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蕭襲月的指甲深深剜進秦壑的雙臂,那樣的恨,深入骨髓。

秦壑被蕭襲月指甲剜得一痛,眉頭皺得越加緊了。

“什麽孩子,我何時跟你有過孩子。”

然而藥效上來,蕭襲月已經沒了神智了,迷迷糊糊的,直往他懷裏倒。

羌吳王子被他打暈了,安睡在榻上,秦譽抱起了蕭襲月,大步出殿去。

……

此刻沁陽宮中,秦譽送太後回懿寧宮,才折返回來。沁陽宮中近來多出兩個侍衛,是秦譽暗裏尋的高手,辦事的。

一個叫鐵扇,一個叫劍風。

秦譽拿起書卷,打算看一卷兵書,突然眸中一亮,想起什麽:

“蕭四姑娘出宮了麽?”

劍風上前,道:

“回三殿下,還沒有,被羌吳王子請去談論北齊和羌吳的民風民俗了。”

秦譽啪的一下放下書卷。

“怎地不早告訴我!”

“三殿下那會兒正在和太後說話,周圍保護太後的高手如雲,劍風靠近不得,所以……”

劍風還沒說完,秦譽便沒了影兒,他原本以為還會被罵上一會兒呢。那蕭四姑娘對殿下來說竟這般重要?

……

秦壑将蕭襲月帶回自己的磬翠宮裏,蕭襲月還迷糊着,拉着他不放手,在他衣裳上磨蹭。

“你方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胡話,還是真的?”

秦壑問完,又覺自己很傻。蕭襲月顯然已經糊裏糊塗的,說的不是胡話也是胡話了,既是胡話,自己又何須耿耿于懷的一直好奇呢。

蕭襲月因着那藥的緣故,雙頰緋紅、唇色嬌-豔,一雙眸子半睜着,如含了春水,望着秦壑,手兒摸摸索索的,直往他衣裳邊兒上摸索,任他怎麽退縮,那纖細的手兒都能摸索來。

俏生生一個女子,不見了平時對他的針鋒相對和防備,仿佛換了一個人,沒有戾氣,沒有算計,沒有敵對。

秦壑眸子中的冷意漸漸被那熱度融化,心頭對蕭襲月的成見也漸漸被抛開。蕭襲月望着他的眼神默默的,純淨似水,像一個尋常家傾慕他的單純少女,簡單純粹而格外誘人。

秦壑心口有種莫名的暖意和柔軟,漸漸蔓延開……

這時,一內侍太監來報:“五殿下,将軍府蕭大小姐想見您。”

是蕭華嫣。

秦壑眉頭微皺了皺,看着榻上拉着他衣角可憐兮兮望着他的蕭襲月,有些不忍拉開她的手。

“就說我喝多了,睡下了。”

“是。”

秦壑順了順蕭襲月被汗水黏濕粘在額上的碎發。

“究竟哪個你,才是真的你。”

蕭襲月正稀裏糊塗的,自然不會回答他,翕動着唇兒,像是求吻。

秦壑望着那雙唇,心裏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情不自禁輕輕的俯下身,越靠越近,兩雙唇即将向纏。可,秦壑卻聽那雙嬌唇吐出兩個字——

“王爺。”

秦壑乍然清醒,聲音帶了絲涼意和怒氣。“王爺?你究竟把我看成了誰!”

突然,門哐啷一聲被踢開,一陣寒風掃來!

秦壑猝不及防,臉上挨了一拳。

“秦壑,你竟如此卑鄙!”

榻上美人轉眼不見了,落入秦譽懷中。

“原來是三哥。”秦壑一擦嘴角的血,冷笑了一聲,氣勢半點不輸秦譽,同樣的震懾而含着怒意,“這可是磬翠宮,三哥來到我的地盤上又是打人又是搶人,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秦壑眼睛一眯,怒意已很明顯。

秦譽抱着懷中如泥鳅一樣往他衣裳裏鑽的蕭襲月,冷聲道:“趁人之危,做得太過的,恐怕是五弟你吧。”

“我如何是趁人之危,蕭襲月有心于我,我不過是回應她的心意。”

秦譽忽然怒不可遏。

“她不會再喜歡你!”秦譽自覺有些激動了,平靜下一些,又道,“蕭大小姐方才還來找過你,你已經有了蕭華嫣,沒有資格再碰她。”

秦壑語帶譏诮,“三哥不也得了太後指示讓娶蕭華嫣麽,你又有何資格對我說這話!”

“有!”秦譽盯着秦壑,終還是沒多解釋,而是一字一句道,“這世間,只有我,能給她幸福!”

秦壑怒意升騰,卻努力壓了下去。

“那咱們兄弟,就靜觀其變吧。三哥太這般生氣作何,這女人城府深沉,我并不喜歡。”

秦譽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卻還是忍住了沖-動,反而嗜血的冷笑了一聲。“那正正好。蕭襲月是我的女人,還請五弟日後離遠一些!就不打擾了!”

秦譽抱起蕭襲月,大步走出殿。

秦壑眯了眯眼睛。秦譽剛才說了一句話。‘她不會再喜歡你’,難道,蕭襲月真的曾經喜歡過他?還是,那只是秦譽的口誤?

……

秦譽繞過衆埋伏的眼線,回到沁陽宮中。

雖然已經回到自己寝殿裏,但秦譽還是緊緊抱着蕭襲月,沒有放下。蕭襲月衣裳已經揉亂了,在他懷裏如同無骨一般,纏得緊緊的,格外的柔軟。

秦譽埋在她脖頸間,緊緊的将蕭襲月箍在懷裏。如同失而複得的珍寶。

“差一點……差一點,我又把你輸給了他。”

力量如此的大,糊裏糊塗的蕭襲月疼得直皺了眉,他也不願放手。

……

蕭襲月再醒來時,已經是夜幕了。一睜眼,就看見床邊輕睡着的秦譽。

他怎麽……

秦譽靜靜趴在她身邊睡着,似是累極了。蕭襲月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觀察過他的睡顏,這麽的安靜,而……美好。

長長的睫毛,一根一根的,很整齊,眉毛也是,整整齊齊的,好似畫師畫出來的。鼻子,唇,還有那下巴上略微的青黑,顯得一張臉越發的充滿男子味道。

秦譽是個長得很美的男人,蕭襲月一直知道,冷毅而剛強,難以捉摸,但而今,她越發的發現他有許多的面,那些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比如脆弱,無賴,還有現在恬靜安寧,仿佛一切都那麽寧谧溫柔,在他身邊,所有的紛争都會停止……

距離離得近,蕭襲月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以至于他睫毛突然翕動似要睜開時,吓了她一大跳!蕭襲月呼吸驚得亂了一拍,佯裝平靜睡着。

沉睡的老虎醒了。秦譽睜開眼,冷峻深邃的眸子,如雪花一般時常帶着涼意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醒了?”

蕭襲月腦子裏一片混亂,整個回憶,從和羌吳王子喝了酒之後就徹底亂了,好似一直和秦譽這厮在一起,期間,還……還、還幹了些,羞人的“勾-當”……真是春-夢連連,不堪回首……

秦譽冷冷一哼,方才的寧谧溫柔盡數被全身散發的怒氣和冷意,碾碎得灰都找不見了!秦譽狠狠捏住蕭襲月的下巴,恨不能吃人般。

“說,你究竟夢到哪個該死的男人!”蕭襲月中了那藥,自然會出現些行男女之事的幻覺。該死的,她究竟夢到了誰!!!

“蕭襲月,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許想別的男人!”

蕭襲月之前對秦譽的“其它的認識”剎那煙消雲散,只剩一肚子火氣。

“我做夢你也要管,你還講不講理?!”

蕭襲月這麽一說,就是承認夢見那些羞人的事了!秦譽一想到那些可能出現在蕭襲月腦海裏的畫面,就滿腔怒火蹭蹭的冒,恨不能把眼前這張牙舞爪的女人剖開來,把那出現的男人徹底剔除幹淨了!

秦譽捏住蕭襲月的下巴,讓她看着他。“蕭襲月,你從今往後做春-夢只能想着我,不然你夢見誰、我就廢了誰!”

“你是瘋吧!我夢見什麽你都要管!”蕭襲月怒。

“是,我是瘋了!”早就瘋了!秦譽一把将蕭襲月揉進懷裏。當他沖進去,看見秦壑那樣溫柔的要吻她、而她沒有絲毫反抗的時候,巨大的恐慌和憤怒一下子占據了他的理智,第一次,和秦壑這樣正面的起了沖突。

蕭襲月正要怒罵,卻忽然感覺到死死抱着她的男人,突然有些不同,那霸道、冷厲席卷之後,突然露出一絲脆弱一般。

“蕭小四,以後……我再不會讓你這般涉險。答應我,不要喜歡別的男子……我,不會負你。”

霸道後突如其來的溫柔,殺得她措手不及,準備好的一腔怒氣,一下子都發洩不出來了,只能愣愣的任由他抱着。

“你就這般有信心?人心……是最靠不住的。”蕭襲月想起前世那些回憶,苦笑中滿是風霜,“今天所愛之人,明日便一旨毒殺,皇宮中,有多少權力與榮華,就有多少無情與背棄。”

“不要用你從別人身上得到的結論,加在我身上。那樣對我不公平!”

“……”蕭襲月突然不知用何話回答了。這個男人固執得像一頭牛,他要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而下一刻,蕭襲月突然看清楚自己身上換掉的衣服!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我的衣服呢?難道……是你——!!”

蕭襲月猛地将秦譽退了一個趔趄,怒恨的盯着他似要吃人。秦譽毫無防備,摔個正着!

“蕭小四,你這女人怎地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像只柔弱的兔子,一下子就成了咬人的老虎。”

“你!你無恥!”蕭襲月捂着胸口,怒指着秦譽。難道她的那些夢都是真的??她,已經跟秦譽……“你趁人之危,好生不要臉!!”

“我趁人之危?”秦譽一聽,橫沖直撞的怒氣兒全數化作好笑,染得唇角的料峭笑意越發明顯,“也不知道是誰,仗着中了藥,就光天化日之下對我上下其手,害本殿險些失了清白身。”

“我……”蕭襲月語塞,轉移話題,“那你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誰?”

不用多想了,最讨厭她的人左右不過那些個,不過現在必須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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