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長發正在空中随風飄起。

“砰!”一柄鋒利的匕首已經飛了過來,割斷了一截發絲,穩穩的紮在身後的牆上。

“嘩——”白風澈走出浴桶,手從一旁扯過浴巾裹在身上,緩緩轉身。“你究竟是何......”一個“人”字還沒說出口,白風澈便愣住了,見得傾安探出半個頭來,大眼無辜的看着自己,同樣也是呆愣在書櫃後,原本梳理好的頭發已經散落,還有一些頭發短了一截。

“夫、夫君?”傾安立馬反應過來,縮在衣袖裏面的小手不着痕跡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立馬蹲下了身子,淚水嘩嘩的流了出來。

“安兒,你怎麽在這裏?”白風澈見狀着急得赤腳跑向傾安,也蹲下身子,忙擦拭傾安臉上的淚水,柔聲道:“為什麽哭了?”

因為剛才愣住了,下手太着急,沒輕重,掐得太疼了啊!傾安這心裏話當然是不可能說的,腦筋轉得極快,快速答道:“夫君剛才好兇!安兒想為夫君做一點事,幫夫君整理一下書案,沒想到......”

“對不起,安兒,是我太激動了。以後不會了。”白風澈心疼的幫傾安擦完了淚水,眸中滿是自責。

傾安暗自松了一口氣,挑了挑眉,藏起眼中的狡黠,得寸進尺道:“夫君呼呼。”

白風澈微微一愣,旋即耐心的哄道:“好好,呼呼。”說着在傾安眼睛上輕輕吹了幾下,淡淡墨竹香竟讓傾安原本平靜的心髒又開始火熱起來。

窗戶縫隙的冷風吹進來,白風澈才察覺自己竟然慌張得裹了一條浴巾就跑過來了,饒是他身為男子都不禁覺得尴尬了。傾安見白風澈臉上異常的紅潤,不禁竊喜,還好他還不是真的把她當懵懂不知的孩子看待,至少還是有點夫妻的自覺的,否則以後想推到可能就難辦多了。

“咳咳。安兒你先出去,等我換了衣服再進來,行嗎?”白風澈起身掩飾道。

“為什麽啊?”傾安眨了眨眼,裝作不知,“難道夫君還有什麽秘密不想讓安兒知道嗎?”

“不、不是。”白風澈一聽也慌了,忙擺手道:“就是不方便。”

傾安又暗中掐了自己一下,“那夫君就是嫌棄安兒了?”

“不......”

見白風澈難得着急的模樣,傾安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算了,不逗他了。“安兒出去就是了,但是以後安兒能不能抱着夫君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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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白風澈回答,傾安又自顧自的說道:“畢竟安兒如果沒有聞到夫君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失眠呢。”唔,這句是大實話。

“呃。”白風澈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可以。”

“吶,夫君,剛才都把安兒的頭發削去了一截。”說着,傾安就把那束頭發在白風澈眼前晃了晃。“那以後是不是可以抱着夫君的頭發睡覺作補償?”

白風澈看了一眼牆上的匕首,“可以......”

“好,那安兒出去啦。”傾安圓滿了,她說的可是以後啊,仿佛看到了甜蜜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心滿意足的出了房間。

白風澈見傾安出門,無奈一笑,又赤腳走到牆跟前,輕松的把深深紮根的匕首拔出,小心意義的把被截斷的發絲一根根收集在手裏。白風澈猶豫了一下,不知從哪裏找到一根紅繩細心的把頭發捆綁在一起,放入了一個精致的木盒中。

收拾好一切,白風澈勾唇一笑,才邁步去換衣服。

而傾安剛出了門,就見溫靜站在一邊欲言又止的樣子,傾安回頭看了一眼關得嚴實的門,轉身問溫靜道:“怎麽,師姐那邊來消息了?”

溫靜抿了抿唇,點頭道:“閣主是回了信了.....可是......”

“可是什麽?她說什麽了?”傾安蹙了蹙眉,不會是她師姐又說了什麽少兒不宜的話了吧。

溫靜臉有些紅,小聲道:“閣主說、說‘你哥味道真不錯!’”

“咳!咳!”傾安險些被嗆着,好半天緩過勁來,“倒确實是她的風格。不過她到底對我哥做了什麽了......”看這樣子,哥該快到京城了。

溫靜低着頭,雖說對自家閣主不着調已經習慣了,但這次委實說得太出人意料了。

傾安抖了抖身子,這兩人湊一對想必家裏那位唐老頭知道了該笑傻了。

而今晚由于種種原因,次日清晨傾安醒時神清氣爽,正吃早膳時卻又聽得白以然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

“二哥!二哥!”白以然如同一個小孩一般不停的嚷嚷,溫靜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同樣不甘示弱的吼道:“宣王沒看見正吃飯呢嗎!随便瞎嚷嚷未免也太不穩重了吧!”

“喂!本王說你,”白以然挑了挑眉,指着溫靜道:“你以什麽身份命令本王啊?你誰呀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子!成心跟本王過不去是不是?”

溫靜勾唇冷笑,“怎麽說奴婢也是在靖王府裏做事,宣王如此明目張膽的對靖王府的下人指手畫腳是不是太過分了?再說,奴婢怎麽就跟宣王過不去了,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白風澈自知兩人不過像小孩子吵嘴罷了,忙淡笑道:“有句話以然可說錯了,溫靜是唐将軍訓練出來專門保護你二皇嫂安危,照顧起居的,地位可不是普通奴婢可以比的。”

“二哥,你怎麽幫她說話啊!”白以然不滿道。脾氣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說幾句話就容易跳腳。白以然見白風澈不動依舊在用膳,便轉身對溫靜道:“溫靜是吧?本王最近找師傅學了幾手,這次肯定不會被你抓住了。有沒有本事陪本王練兩招?”

溫靜輕哼,“怕你不成?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等着被我踩在腳下吧!”說着,兩人互相一瞪眼,往院子裏走去。

傾安見狀輕笑:“難得見一向成熟的溫靜這麽跳脫。”

“年輕人就該充滿活力。”白風澈抿了一口湯,道。

傾安挑眉伸手戳了戳白風澈的額頭,“說得夫君好像都成小老頭了。”

“呵。”白風澈盯着手裏的湯碗,笑但不語。不知道這種平靜還能持續多久。

☆、淩莫回京

不一會兒,便聽到溫靜不屑的聲音傳來。“空長了個子,還不是三兩下被我這個小小的婢子拿下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緊接着又是白以然嗷嗷叫喚的聲音。

溫靜拍了拍手,輕哼了一聲。“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勁了,明明打不過我,何必呢?”

“誰說本王打不過你的?嗷,疼疼!”白以然皺着眉頭,但嘴上還是不服輸。

“算了,跟你計較簡直有辱我一身功夫。”溫靜側頭踢了叫喚的白以然一腳,“我說,你找王爺幹什麽呢?”

“糟了,差點忘了!”白以然甩了甩微酸的手臂,又興沖沖的跑到了白風澈跟前。“二哥,我收到消息,唐副将昨夜已經回京面聖了。”

“嗯。”白風澈點頭,面色如常。

白以然自覺無趣,“二哥,不會早知道了吧?”

“那是自然。你覺得你二哥那麽沒用嗎?”白風澈淡笑。

白以然撇了撇嘴,“那倒也是。”眸子剛黯淡沒多久,便又是一亮。“常聽同窗一臉羨慕的說唐副将年紀輕輕便靠自身的實力得了如今的職位,如何如何了不得,只是他常年在外帶兵出使任務,據說長得英俊潇灑但素來低調,少有人見過。”

“得了得了吧你。”白風澈不住的笑道:“那可是安兒的親大哥,等會兒肯定是要過來的,你小子就是想來見見崇拜的英雄不是,好回去向你同窗炫耀一番。”

白以然嘿嘿笑着,一臉讨好的看向一直以來不怎麽待見的傾安。傾安卻連頭都沒擡一下,自顧自的吃飯。

“我說......”白以然剛開口,要說什麽,卻被傾安打斷了。

“叫我什麽?”傾安得空了嘴巴,仍舊不擡頭,懶洋洋的問道。說起來這小子好像還沒叫過她吧。

“二嫂!”白以然微眯了眯眼睛,甜甜的叫道。他向來與白風澈親厚,從不叫白風澈皇兄,那叫傾安自然也是如此。

傾安頓時覺得倍長臉,貌似深深領悟了兄嫂如母的精髓,十分孩子氣的拍了拍白以然的背。“乖,以後二嫂罩你了!”

白以然一臉得意卻換得溫靜一個白眼。小人得志,在小姐心裏,她溫靜才是更重要的。

“什麽事情安兒這麽高興啊?”遠遠的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傾安早吃飽了飯,立馬站起來興奮道:“哥!”

唐淩莫一襲銀袍走到傾安跟前,十分自然的摸了摸傾安的頭,“這段日子都養胖了,看來靖王爺照顧得很好。”

“這是應當做的。”白風澈看着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道。

唐淩莫看着毫不客氣的白風澈,原本就煩悶的心中沒來由的又有些悶,朝白風澈道:“王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否和安兒單獨說幾句話?”

“自然是不介意的。”白風澈獨自又抿了一口濃茶,道。

唐淩莫微微點頭,拉着傾安就要走,傾安卻突然回頭搶過了白風澈手裏的茶杯,“夫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和濃茶傷身,清淡的花茶就行了。”

白風澈輕笑點頭,“好好,知道了,不喝就是了。”

傾安察覺衣袖又被唐淩莫扯了一下,忙又跑到唐淩莫跟前,“嘿嘿,哥。”

兩人走到無人的小院中,唐淩莫看着嬉皮笑臉的傾安不禁深感無奈,撫額道:“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

“我這不是正在調養夫君的身子嘛,難道你不想要個可愛的小侄子?”傾安摸了摸鼻尖,沒皮沒臉的笑道。

唐淩莫立馬就伸出食指在傾安額頭上彈了一下,傾安疼得不輕。“女孩子家家的,沒羞沒臊!”

傾安吐了吐舌頭,才終于恢複了正經。“哥,你那邊一切都還順利吧?”忽然想到了什麽,傾安露出一副八卦的神色,“你跟師姐怎麽樣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唐淩莫臉色一變,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嘴唇,好似還殘留着女子的溫軟。

“啧啧。”傾安看着臉上微紅的唐淩莫,搖了搖頭。“這才沒多久啊,就墜入情網了。”

“小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唐淩莫伸手又想給傾安腦袋一記,卻被傾安身手敏捷的躲過了。

“害羞了!害羞了!思春了!思春了!”傾安笑嘻嘻的道,還不停的跑過去跑過來,轉身朝唐淩莫做了一個鬼臉。“還不讓人說!小氣!”

唐淩莫一陣頭疼,耳根的溫熱也開始蔓延,不自在的試圖轉開話題。“你在靖王爺面前也是這個樣子?”

傾安撇了撇嘴,雖然一眼就看穿了唐淩莫的想法,不過還是回答道:“才不是。至少我也得裝得懵懂無知一點。”

見傾安終于消停了,唐淩莫心中送了一口氣,挑眉問道:“你跟你那師姐通過信了?”

“嘿。想知道師姐寫了什麽?”傾安怎麽可能會如唐淩莫的願,又滿眼狡黠的問道。

唐淩莫沉默了。他覺得他一向沉默寡言,是怎麽也說不過傾安的,倒不如不說。

傾安見狀繼續問道:“怎麽這麽關心師姐啊,不讓人起疑都不行啊......”

“我調查途中曾審訊過犯人。她......”唐淩莫張了張口,忽然沒了下文,不知道如何表達。

“心狠手辣?還是最毒婦人心?”傾安到底是了解唐淩莫和柳絮的,接下了唐淩莫沒說完的話。

唐淩莫抿了抿唇,他也确實是這個意思,但當着傾安的面說人家師姐的壞話好像十分不道德。

傾安拍了拍唐淩莫的肩,這才終于神色認真了起來。“師父師母年輕時遭所謂的正道人士毒害,師母落下了病根,不能生育。師父為此帶着師母四處雲游散心,中途師母便收養了師姐。”

“難道醫術絕頂還不能治好生育問題?”唐淩莫忍不住問道。

傾安見狀無奈輕嘆,“哥,醫術不是萬能的。救天下,難救病榻,難治自身。生死人,肉白骨,無論如何都不過是世人誇大其詞罷了。醫者,也是人。”

唐淩莫抿了抿唇,沒吭聲。

傾安繼續道:“師姐的親生母親原是西域女子,以狠辣無情聞名的西域詭門的弟子,而父親卻是中原人士。她父母暗結珠胎,被發現後慘死于産房,而剛出生的師姐便被帶回了詭門,自記事起便是整日與毒物為伴,被關押于暗牢中不見天日。詭門是想要把師姐煉成毒人,供他們實驗驅使。”

“一次偶然讓師母看到了師姐的慘況,已經注定了一生無子的師母心生恻隐之心,便同師父一起偷偷救了師姐,收師姐為弟子。對于師姐來說,不論是兒時童年的苦難還是父母深仇,師姐都一定是要一鍋端了詭門的,所以師姐獨自闖蕩江湖後便第一時間建立起了生死閣。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上一代的恩怨,童年的痛苦,也注定她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傾安似嘆息的說道。

唐淩莫蹙着眉頭,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日兩人分別時的情景。

女子的紅衣随風飄散,盈盈笑倩兮,溫婉妩媚如盛開的曼陀羅花。“我身有要事,不與你同路,便在此處分別吧。等我抽了空,會來找你的。”

唐淩莫快速收回了思緒,道:“安兒,昨日回京面聖時,我才知道爹已經向皇上遞了奏折,請求告老辭官,在家頤養天年。聖上問過了我的意思,最終決定把以子繼父位,也算是這次剿匪的褒獎了。”

這消息傾安倒是不知道,旋即反應過來道:“爹為國效力了大半生,如今能夠休息倒也好。哥,如今我是不是該稱呼一聲唐将軍了?”全朝最年輕的将軍,傾安頓時覺得臉上倍有面子。

“得了吧你。”唐淩莫淡笑,伸手摸傾安的頭。“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看樣子過得也不錯,靖王真心待你。如果身子早日恢複,哥就徹底放心了。”

“會好的。”傾安平複下心裏的不安,朝唐淩莫勾唇輕笑。拉着唐淩莫往來時的路走回去。

沒走幾步就見白以然興沖沖的跑過來,後面跟着溫靜。

“唐、唐副将!”白以然跑到跟前粗喘着氣。

唐淩莫一如既往沉默寡言,沒吭聲,他可不記得他跟這個宣王有什麽交集。倒是傾安伸手在白以然腦袋上一彈。“陛下為了嘉獎哥,已經準備封哥為将軍了。應該叫唐将軍!”

白以然眨了眨眼,似乎忘了頭上的疼痛,滿眼小星星的看着唐淩莫,害得唐淩莫差點以為白以然看上自己了。“瓦薩,唐将軍,你能教我武功嗎?”

說起武功,唐淩莫就想起了柳絮那內力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心裏一陣憋屈。“為什麽要學武?”

白以然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指着後趕來的溫靜道:“我要打敗她!”

聽了白以然的話,唐淩莫不禁覺得好笑。“就因為這個?”

就連溫靜都忍不住鄙視道:“堂堂宣王目光也太短淺了吧。竟打算一直耗在我一個小小女子身上,一點遠大抱負都沒有。”

“你......”白以然不滿的撇了撇嘴。

唐淩莫倒是适時的開口道:“溫靜說得沒錯。如果連習武的目的都不知道,還談何成大器。何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如果是學武的話可找錯人了。”說完不給白以然一個說話的機會,大步潇灑邁向大廳內的白風澈。

白風澈手裏的清茶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唐淩莫眼裏劃過一絲不經意的笑意,直達心底。

“靖王,安兒就交給你照顧了。”唐淩莫看着院子裏安慰白以然的傾安,道。

白風澈淡淡一笑,幾人剛才的對話以他的功力自然也是聽入了耳。“唐将軍如需如此客套。叫我風澈就好了。”

唐淩莫雖生性淡漠,但長期同将士軍兵生活在一起,自然沾染了一些軍人的豪爽。“如此甚好。風澈也無需喚将軍,同安兒一樣叫我大哥便是!”

兩個同樣不喜與人交談的人卻在此時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

☆、陳相壽宴

“安兒。”傾安正在院子裏和溫靜說話,便聽到白風澈熟悉的喚聲。

轉頭卻見白風澈一身雪白貂裘,不染纖塵,眉宇間溫良,線條柔和,看向傾安的眼中滿是寵溺,在陽光下恍若畫中谪仙。

傾安淡淡一笑,朝白風澈撲了過去,雙手抱住白風澈的腰,小臉不停的在白風澈的外套上蹭。“毛茸茸的,好舒服~”

這段日子經過傾安的悉心照料,白風澈臉上已經有了正常人的紅潤,除了偶爾咳嗽之外基本上看不出什麽異常。傾安十分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兩手還不忘也蹭幾下。她可沒忘了她的夫君看似瘦弱,但裏面身材絕對是杠杠的。

白風澈揉了揉傾安的腦袋淡笑。“好了,別鬧了。有空我再招呼人給你做一件好不好?”

“好丫!好丫!”傾安歡喜,手還是沒撒。

白風澈無奈的扳開傾安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裏。“今日陳相壽宴,你可要好好跟緊了我,別到處亂跑,否則這衣服我就不給你做了。”

傾安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光看着衣服的面料就知道價值不菲,怕是哪個附屬國送上的皇家貢品。

兩人驅車前往至丞相府前時,正好碰到了同樣剛剛到達的唐傲天和唐淩莫。傾安歡歡喜喜的跑過去打招呼,白風澈則是微微點頭示意,眼中卻不露痕跡的閃過一絲驚訝。這段日子裏,唐淩莫武功內力竟然增長了不少。

唐淩莫默契的同樣點頭回禮,轉而對身旁的傾安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聖上今日不會現身。”

傾安眼底劃過一絲精光,轉而很快的掩飾過去,朝唐淩莫甜甜一笑,“哥,我跟夫君先進去啦!”

說完,傾安跑向遠處的白風澈,拉着白風澈的手進了大門。

陳相壽宴說來與其他王侯将相的并無多少不同,但不少王公貴族都給極了陳相面子,親自到場祝賀。畢竟陳相的親妹子可是當今太後。

宴席中,衆人舉杯祝壽,陳相笑容滿面,端杯示意。宴席桌上,美酒佳肴,觥籌交錯,整個場面看起來其樂融融。

“傲天啊,前段日子聖上已經封令郎為将軍,真是年輕有為啊!讓我陳松這把老骨頭的覺得也該像你這般回家享福了!”陳相摸了摸胡子,哈哈笑道。

唐傲天同樣回以一笑,也不知在想什麽,只是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這天下總歸是屬于年輕人的!”

一旁的唐淩莫一如既往的冷着臉,也不知有沒有聽到陳松的話,竟一直沒吭聲,渾身上下後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盯着手裏端着酒杯輕輕搖晃,深邃的眸子隐藏下了所有內心的波動,棱角分明的臉卻讓在場不少姑娘動了心,包括陳芸。

傾安淡笑的看着唐淩莫眉頭深鎖的樣子。又是在想師姐了吧?

“安兒,怎麽了?”白風澈見傾安發呆,連手裏的糕點也只不過是咬了一口,不由得問道。

傾安飛快了掩飾下了異樣的神色,指了指手中的糕點。“這個沒溫靜做的好吃。”傾安聲音雖說不大,但由于白風澈身為王爺的原因,坐的地方離陳松極近。此話一出,立馬讓陳松臉上的笑容一滞,周圍的賓客也有不少聽到了傾安的話,不由得悄聲議論。癡兒就是癡兒,連基本的禮貌也不懂!

白風澈卻是掃了門外一眼,眸中劃過複雜的情緒,喃喃:“是嗎......”說着,竟伸手抓過傾安的手,一口咬下了傾安手裏的糕點。墨黑的發絲拂過傾安的鼻尖,帶着他身上獨有的淡淡竹香,竟讓傾安不自覺的紅了耳根。

“唔......溫靜做得确實不錯,但如今沒法子,先将就着吧,等會兒回府後再讓溫靜做一盤。”白風澈眯眼笑道。

傾安眨了眨眼,很快反應過來,笑嘻嘻道:“夫君待安兒真好!”

“那是自然。安兒可是本王的王妃。”白風澈溫柔的把傾安的發絲別到耳後。可不知怎的,傾安竟覺得有些不自在,今日夫君這是怎麽了?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太後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正在傾安愣神之際,卻聽得門外刺耳尖銳的聲音。

貴妃娘娘......當今唯一的貴妃,除了沈欣荷還有誰?傾安低頭收斂下了眼中的情緒,心髒卻忍不住的抽疼。也不知怎麽,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回頭想看一眼白風澈的态度表情。

卻見白風澈依舊不動聲色的飲茶,好似一切的風輕雲淡,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做着自己逍遙神仙,除了臉色微白以外基本看不出什麽異樣。可傾安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白風澈緊繃着的身體,下面的另外一只拳頭正緊握着。

傾安咬了咬唇,自己一只小手放在白風澈的拳頭上,輕聲道:“夫君,你有安兒喔!”

白風澈錯愕的看向傾安,眼中竟是不見底的悔意。“抱歉......”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利用了你。

傾安朝白風澈一笑,沒搭話,心神卻是轉到了踏入大廳的太後陳纖容與沈欣荷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沈欣荷并不如傾安所想的那樣貌如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而是更偏向于天山上不染纖塵的冷傲雪蓮,高貴孤立,讓人生不起一絲亵渎之心。若與白風澈配對在一起,當真是神仙眷侶,氣質相同。

傾安承認,她對這個情敵嫉妒了。更加嫉妒這個女人竟然讓一向淡定的白風澈都緊張,甚至利用自己,和自己假裝親密,想引起這個女人的注意。

事實證明,白風澈親密的舉動确實引起了沈欣荷的注意,可同樣也吸引了陳纖容的視線。

陳纖容拂了拂手,“各位不必多禮,今日皇上身子抱恙,對于不能來參加陳相的壽宴十分惋惜,便讓蓮貴妃同哀家一起過來。”

陳纖容飛快的掃視了四周,最終把目光定格在了傾安的臉上。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顫,眼中滿是震驚,真像她,但更像他!

陳纖容雖說早得到了消息,但親眼看到唐傲天和劉荀芷的女兒還是忍不住一驚。陳纖容又用滿是複雜的眼神看了不遠的唐傲天和唐淩莫一眼,帶着沈欣荷坐到了位子上。

沈欣荷看到白風澈,眸光閃爍了一下,好似有許多說不盡的話,随後又用淡漠的目光掃了傾安一眼,跟上了陳纖容的腳步。一個癡兒,她壓根就看不起,沒想要用多少力氣去對付,否則當初她也不會向白潼華提出這個建議了。

白風澈反握住傾安的小手,見傾安杯裏的果汁已經所剩無幾,便細心的喚侍女添上。

侍女端着玉壺,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走到跟前,卻還是不知怎麽滑倒了一下,手一抖,壺中的水竟盡數灑到了傾安的裙子上。

傾安抿了抿唇,沒吭聲,白風澈卻是先蹙了眉頭。

只聽侍女驚慌的磕頭喊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是奴婢一時不小心,請王妃娘娘恕罪!”

“你确實是該死!”一旁的唐淩莫早就坐不住了,這侍女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唐淩莫的親妹妹幾時能夠容忍他們這般利用欺負了!

“哥。沒事。”傾安軟軟的聲音這時卻響了起來,打斷了唐淩莫的發難。“侍女姐姐,你帶我去換一件衣服就好了,今日陳相壽宴,還是和氣點好,多積積幅。”

陳松見狀也不好說什麽,見陳纖容微微點頭,也就擺了擺手示意,順便向白風澈冠冕堂皇的道了一句歉。

傾安由侍女帶着出了大廳,到了後院一房間裏,侍女按着吩咐,把傾安原本穿的鵝黃色的裙子換下,竟給了傾安一套藏青色的長裙。

傾安蹙了蹙眉,一直以來白風澈都基本把她打扮得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當個女兒一樣養着,服飾基本上都是偏明媚的顏色,像這條樣式顏色成熟的從來就沒有穿過。而傾安自己也刻意聽随白風澈的意見,因為對于她來說,癡兒傾安永遠都是一方淨土,也就只有那個生死閣的鬼手千醫才能有資格穿上如此成熟的款式。

傾安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放下了手中藏青色的長裙,對侍女問道:“侍女姐姐,有沒有其他的裙子?安兒不喜歡這種。”

侍女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換了一套另外準備的裙子。

傾安換了衣服,邁着歡快的步子出了房門,憑着記憶走回大廳。

沒走幾步,傾安便敏銳的感覺到後面有三個人跟着自己,奈何自己現在裝的是癡兒,只能繼續裝得無知走下去,看看後面那三個人要幹什麽。

“嘩!”清晰的流水聲傾瀉,傾安抑制住條件反射的動作,裝作不知,任由冰冷的水脫盆而出盡數倒在自己身上。

身後爆發出孩童的笑聲。“果然是個傻子!哈哈哈!”

傾安轉身看着三個小男孩手裏端着木盆笑得張狂的樣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嘲諷,戲弄,她早該知道會有這一日的。畢竟在世人眼中,她只是一個癡兒。

另外兩個男孩也趕緊把手裏的水潑灑到了傾安身上,傾安仍舊不躲,在本來已經下雪的冬日裏,冰冷的水更是帶來了一絲涼意。

“看看!這傻子竟然不知道躲!”三個孩童嬉笑着,傾安卻面無表情。

“滾!你們這些小屁孩,竟然欺負本王二嫂!”耳邊這時卻傳來白以然暴怒的聲音。

☆、貴妃姐姐,你為什麽要欺負夫君?

傾安原本低着的頭猛然的擡起,錯愕的看着遠處風風火火跑過來的白以然,卻不經意的發現了一角玄色五爪龍。

傾安飛快的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的在小腿捏了一下,淚水便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以然......”

白以然指着那三個孩童嚷嚷道:“你們這三個小混蛋!不想要活命了是不是!”

傾安這才順着白以然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三個小孩。小臉稚嫩,衣服款式華貴,看來是後院哪些貴族夫人家的,一時沒注意偷跑出來玩的。如今年齡尚小,若是追究起來,倒顯得自己得理不饒人了。

傾安抿了抿唇,小心的拉了拉白以然的衣角,“算了,以然。他們還是小孩子嘛,先讓我去換衣服吧。”

白以然十分不服氣的讓幾個小屁孩屁颠屁颠的跑了。“我閑得沒事,看不慣壽宴上那些人惺惺作态別扭得很,才借口出來逛逛,沒想到碰到二嫂你被欺負。既然二嫂都不計較了,那就放過他們,但下次,本王一定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你先走,我再回去換件衣服。”傾安勾了勾唇,又跑回了剛才換衣服的屋子,卻見那侍女剛準備出來,見着傾安一身濕淋淋又是一愣。“那個,侍女姐姐,看樣子我好像還得換衣服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傾安已經不能确定壽宴是否結束了,她可不想讓白風澈和沈欣荷碰面,然後舊情複燃。經過腦內快速的思考過後,最終,傾安還是穿着一身修身的藏青色長裙出來了。

“王妃......”侍女錯愕的看着換了衣服出來的傾安,眸子裏閃爍着不明的情緒。

一改以往靈動輕快的風格,成熟的青色襯得傾安更加端莊明豔,帶着不同于從前風韻,貼身緊致的布料勾勒出姣好的線條,這才讓人驚覺她不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而是已經出落得水靈清透的少女。

哪知傾安忽的傻傻一笑,硬生生的破壞了原本恬靜的氣質。“侍女姐姐,安兒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帶我過去好不好?”

侍女點點頭,依言帶着傾安走出院子。傾安記性極好,來的路上便一直記着路,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侍女帶路走了不少彎路。傾安抿唇卻沒揭穿,乖乖的跟在侍女身後,時不時還東張西望到處跑,做足了癡兒的模樣。

宴會等到了,肯定是結束了,索性她多磨蹭一會兒,看看這給她下的什麽套。

侍女這邊額頭卻忍不住冒冷汗了。她也是算準了時間剛好到的,哪裏知道這癡兒這麽難伺候,萬一出了岔子,她的人頭可就不保了。

侍女見狀,只好改變了行程,開口道:“王妃,奴婢看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辰了,想必宴會是已經結束了。不如容奴婢去打聽打聽靖王的去處,再帶您前往。”

傾安挑了挑眉,“為何一定要尋夫君?萬一他已經走了呢?”

“王爺一向疼愛王妃,怎麽會先行?”侍女恭敬的回答。

傾安被侍女一噎,翻了個白眼。“你去問吧。我在這裏等着。”

侍女問人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然後帶着傾安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傾安自知是逃不掉了,不過心裏卻有幾分欣賞這個反應極快的侍女,可惜這人不為自己所用。

“王妃,據下人回禀,王爺最後便是進了這座院子。”侍女恭敬依舊,站在一座清幽的院門前。

“哦......”傾安步子悠閑,面色如常。

侍女見傾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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