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恩怨癡纏,因果循環
“太後緊張什麽?”傾安輕笑,緩步走向陳纖容。
陳纖容不自覺的捏了捏拳頭,那一聲聲腳步竟讓她心中升起恐懼。
“休要胡言!哀家怎會緊張!”陳纖容腦內不知為何浮現了當年那個容顏恬靜性格倔強的溫婉女子最後快死去的畫面還有那熊熊的烈火。
傾安冷笑一聲,眼中劃過戲谑。“太後難道夜裏就不會夢到我唐家大宅熊熊烈火,婦女幼兒生離死別的凄厲哭聲嗎?噢,對了。太後當然沒有夢到過啊,因為您當時可是心安理得的報複仇人呢,更加不知道當時年幼的我被母親藏在了身後!”
“你!”陳纖容難以置信的看着傾安。是了,癡兒又怎會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氣勢?皇帝白潼華更不可能對所謂的癡兒有幾分好臉色了!那麽,她必是知道當年劉荀芷死的真相了!而今日......
“太後想得沒錯。”傾安盈盈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今日祈福一事是我一手制造的。”
陳纖容腦中思緒飛轉,雙目看着傾安瞪了過去。她經歷後宮争鬥無數,唯有劉荀芷一事始終糾纏她。而眼前這個女孩更是當年事情的見證者,何況這個女孩并不如表面看起來看得的那般簡單。
“孽種!”陳纖容起身,眼光掃到旁邊桌上的茶盞,竟直接朝傾安頭部扔去。陳纖容年輕時有些身手,雖說如今居于後宮很久沒用,但依舊威力不容小觑。
當然,那只是對于尋常女子來說。
傾安眸光一凜,身子微微一偏便躲了過去。右手伸到腰間,從包中抽中三根銀針,猛地朝陳纖容扔去。沒等陳纖容反應過來,已經有兩根銀針直挺挺的插在了她脖頸兩邊,脖子上擦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痕,只需分毫,便能取了她性命。
陳纖容額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你......”
“太後,您老應該清楚,我既然站在這裏,就有把握取你性命。同樣,既然把你送去北矣山,便不會取你性命。”傾安神色鎮定的看着陳纖容,緩緩道。
陳纖容現在腦子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顯然是認命了。“為何不殺我?”
“這些年來太後想必是一點都沒有調查過當年的事情吧。否則,也不會到如今這個田地。”傾安沒有回答陳纖容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不過,這幾年我卻一直收集信息,有一些東西想要告訴太後,想來太後一定會明白其中原因的。”
太後沉靜着眸子,聽得傾安緩緩道來,腦中卻也浮現了多年前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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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風和日麗,正值春日。陳纖容年輕時玩性極大,拉着劉荀芷去了國寺承恩寺。
先帝信仰佛教,因此國內寺廟修建了不少,不過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靜心寺、承恩寺、延壽寺。而承恩寺更是被奉為國寺,是先帝最愛去的寺廟之一。
然而就是在這裏,陳纖容見到了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男人。
年輕時候的唐傲天因長年與士兵相處,生性耿直爽朗,有沙場男兒氣概,相比于一旁似溫潤的翩翩佳公子的先帝,陳纖容更覺得這樣的豪爽男兒更吸引人。
那時的她想,若有朝一日能嫁給這樣的人就足夠了。
卻沒想到,這便是一切恩怨的開始。
短短幾番接觸下來,四人便熟絡了起來。而陳纖容心裏也滿是歡喜,大家相約着下次一定還在一起游玩。
然而美好的東西總是最容易被打破的。
那日,陳纖容歡喜的準備找劉荀芷出門逛街,卻在門口停了下來。
美目清晰的看到了她日日念想的唐傲天輕輕從後面摟住了劉荀芷的腰。劉荀芷臉上滿是少女沉浸愛情的甜蜜。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都笑得額外燦爛。
陳纖容想,她是沒看到過他們笑得這麽開心過的。或許,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也是不錯的吧。至少比那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落入的陌生女子的手裏好。
所以最終,她選擇了祝福。可心裏總有些不平,因此常常跟唐傲天作對,別人都以為,她是覺得好友被人搶走,其實她只是借此來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什麽東西是求而不得的。
後來,唐傲天找上了陳纖容,陳纖容不歡喜那是假的,可他說,“纖容,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受我,覺得我搶走了芷兒。可我現在想要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上了她,我想要和她相守一輩子。我看到她夾在我們兩個之間很難過,所以,我們為了芷兒休戰好不好?”
沒有人知道,他的話字字誅她心,她口中幹澀,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才最終化為了一句,“好。”
一年後,皇宮裏舉辦了一場盛宴。陳纖容身為當時右丞相嫡女自然也參加了盛宴。
那晚先帝心情似乎不錯,唐傲天趁機向皇上請旨賜婚,先帝很爽快的答應了,并提出要敬兩人酒。
劉荀芷從來都不喝酒,因此便朝陳纖容小聲道:“纖容,我身子不舒服,不宜喝酒,你酒量好,可否替我擋了這一杯酒?”
陳纖容點了點頭,便主動朝先帝提出要替劉荀芷喝酒。先帝微眯着鳳眸,點了點頭,同時又開了幾句玩笑,說右丞相嫡女酒量不錯,讓陳纖容又不得不喝了幾杯。
幾杯過後,陳纖容便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心中又想起今日過後自己就真的成為孤家寡人了,越發沉悶。
結束後,劉荀芷看陳纖容臉色不好,想送陳纖容回去。陳纖容卻直接拒絕了,一個人搖搖晃晃走了出去。而這個決定更是直接毀了她一生。
陳纖容記得來時的轎子停在一個宮殿的門口,彎彎繞繞走了幾段路過後便看到了印象中的轎子,頭正昏沉,也沒太注意。一下子就倒在了轎子裏。
她只覺得身體搖搖晃晃置身于火中,頭部好似都被麻痹了,卻又有某處神經疼痛得撕心裂肺。
第二日一早,她才終于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可入眼的卻是金碧輝煌的宮殿,明黃的床榻,紅梅落雪的床鋪。也正是這一晚,讓她有了白潼華,不得不嫁給先帝。
“太後恐怕不知,我從小便被爹送去學醫了。”傾安淡淡的看了太後一眼,“據我所知,喝酒即便後勁再大,也不會使人産生那方面的想法,最多不過神智不清。”
傾安見太後面色慘白,繼續道:“聽聞當時快皇宮選秀,大部分官員都要送自家女兒進入後宮。右丞相年老,一切事務都基本交給了太後的長兄、如今的陳相陳松,那名額也在其中。太後身為當時丞相未婚嫡女,卻不願意嫁入皇家。”
“先帝剛登基根基不穩,聯姻無疑是最好的方法,若說聯姻對象,最好的又是丞相無疑。那,太後,您說成功聯姻的最好的辦法又是什麽呢?”
“哐當!”太後猛地睜大了眼睛,竟失手又打破了一個茶杯。
傾安冷着眸子,淡淡的看着陳纖容。
“哈哈哈哈......”陳纖容近乎瘋狂的仰天長笑,淚水順着眼角落下,說不盡的凄涼。“哥哥,陛下,害得纖容好苦啊......毀了纖容一生啊......”
傾安知道,她說的是已經故去的先皇和陳松。
傾安淡淡的掃了陳纖容一眼,開口道:“娘親臨死前還不願意告訴我真相,是害怕我報複你。她心覺有愧于你,所以從沒恨過你。而那祈福,便當作是為了娘吧,常伴青燈古佛也算是你最好的歸處了。”
唐傲天或許不知道陳纖容所想,但劉荀芷不可能不知道。若說最了解女人的,莫過于女人。從一開始劉荀芷便看出了陳纖容對唐傲天的情誼,可她自己卻也被唐傲天吸引,而最後也間接讓陳纖容擋酒發生了後面的事情,因此才心愧。
可劉荀芷卻不知道先帝和陳松聯盟的事情,更不知道陳纖容以為是劉荀芷和唐傲天聯手陷害她,來讨好皇帝。
陳纖容只覺得心愛的男人和好友為了自己婚姻美滿,不惜把她送進了深宮,恨極了劉荀芷和唐傲天。她一個女人要動身有武功的唐傲天不容易,可一個身子向來柔弱的劉荀芷卻輕松的很。
當劉荀芷發現自己中毒更是被陳纖容下的時候,已經毒入心肺了,索性便放棄了一切贖罪。
唐家一直沒安寧,皇家也不見得有多好。
陳纖容經此之後,便手段越發淩厲狠辣,加上娘家的勢力,鏟除了不少對手。只是她本來就對先帝沒好感,嫁入皇家後更是沒什麽好臉色。而先帝如若不是聯姻,也不會娶她,所以兩人都互相冷淡相處,先帝更是很少在她這裏過夜。
而作為他們意外産生的白潼華便從小受盡了冷眼,真正的爹不疼娘不愛。
後來先帝鐘情于白風澈的母妃,有了白風澈,更是常常把兩人做對比。
白潼華經常扭曲變态、對白風澈的恨意的心理也就不難解釋了。
傾安腦中思緒萬千,最終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重華殿。
☆、宴會
溫靜走在傾安身後,見四處無人,便道:“小姐,這樣是不是太仁慈了?畢竟......”
見溫靜蹙眉,傾安不由得輕笑一聲,“畢竟她殺了我生母對嗎?”
溫靜動了動唇,沒說話。
傾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重華殿,“溫靜,你要明白,如今對于她來說真相才是最痛苦的。殺母之仇大于天,我豈能讓她就這麽痛快的死去。相比之下內心的懲罰才更加讓人難以承受,哀莫大于心死!我要的,是她真正的悔過!”
“奴婢明白了!”
“啪!啪!啪!”
“安兒倒是說得有理,連朕都忍不住佩服了!”白潼華拍手走過來。
傾安眸子淡淡的掃了白潼華一眼,“沒想到陛下還有偷聽人說話的愛好。”
白潼華毫不介意傾安的語氣,而是道:“安兒何必稱朕為‘陛下’,豈不是太過生疏了!”
左右不過一個稱呼,傾安也不甚在意,何況以後指不定叫的次數不少,即便心覺有些惡心,卻也總歸是要習慣的。倒不如現在叫順口了,以後也就不會難以啓齒了。
“皇、帝、哥、哥?”
“哈哈哈!”白潼華笑道,“靖王妃先出宮去吧!想必出來久了,皇弟會擔心的!朕希望明日太後的送別宴會上還能看到你!”
“安兒先告退了。”傾安行了個禮,同溫靜快步離開。
“呵。”白潼華神色淡淡,全無之前的笑意,沒人猜得透心中所想。
而這邊傾安也急匆匆的回王府,卻沒想到正好碰到要進宮的白風澈。
“夫君!”傾安滿眼笑意的揮手。
白風澈一眼便望見了傾安,同樣疾步走過來。“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這話不是應該安兒問嗎?”傾安笑嘻嘻道:“夫君怎的這麽快就進宮來了?”
“咳咳!”白風澈不自在的咳嗽了幾聲。他确實是擔心傾安,沒有這個叽叽喳喳說話的女孩在眼前,心裏就慎得慌,這才急匆匆的要進宮。
“夫君放心吧,皇帝哥哥不會把安兒怎樣的。”傾安挽過白風澈的手臂,道。
白風澈再次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蹙眉道:“皇帝哥哥?”
“有什麽問題嗎?”傾安挑眉問道。
“沒什麽......”
見白風澈不說話了,傾安便主動開口道:“安兒覺得皇帝哥哥待夫君不錯,應該不是壞人,所以皇帝哥哥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安兒就答應啦。”
“......”
“噢!對了,皇帝哥哥說明日有一個太後的送別宴會,讓我們一定要去。”傾安道。
白風澈點頭,眸子沉靜,并不驚訝,“嗯。我也聽說太後要被送去祈福了,宴會肯定是會辦的。”
白風澈見傾安似是在思考什麽,便關心的問道:“怎麽了?安兒不想去?”
“不是。安兒就想知道,這宴會,”傾安認真的說道:“管飯咩?”
“呵。自然是管的!宴會不就是邊吃邊聊天嘛!”白風澈瞧見傾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傾安的腦袋。
“皇宮的宴會是不是廚師都很厲害,菜都很好吃?”
“這是肯定的。禦廚都是陛下從各地招過來的,各種口味菜式都有,就連糕點也至少不會比溫靜的手藝差。”白風澈輕笑。
“皇帝哥哥真會享受......”
“哈哈......”
兩人的談話聲漸漸飄遠,為原本冰冷的皇宮帶來了幾分為數不多的溫暖。
和煦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這日的宴會作為主角的太後因着身體不适的理由,草草出場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衆人本就不期望太後能有什麽好心情,心知今日之後,太後陳家算是沒戲了。
那日溫靜受傾安的命令,帶着令牌前往各個大人的府邸,這些人中有不少是曾被鬼手神醫醫治過的,而溫靜對于他們的要求不過是在“祈福”一事提出來的時候不反對罷了。雖然對于這個莫名的要求有些疑惑,但這些人大多對于恩人的要求都沒有拒絕。
那些陳松一黨的也被溫靜下毒,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狠狠的威脅了一番。事成之後,他們才會得到解藥。陳松陳纖容一向待他們不薄,也獲利不少,但相比于自己的性命來說,一切都不值一提。
而陳松本人,卻被溫靜直接下毒毀了臉。陳松只當吃錯了東西,罰了下人後自知沒法上早朝,便向皇帝稱病請假,到現在連陳纖容一事都還不知道。因此當日朝廷上竟無一人反對,都看着皇帝演戲。
宴會上确實如白風澈所說的那樣,水果糕點、佳肴美食幾乎晃暈了傾安的眼。
白風澈見傾安眼睛盯着某個菜品不動,便輕笑,“想吃?”
傾安看了看眼前的蝦,點點頭。這類東西并不多見,基本上也就只有皇宮才有,她是想吃沒錯,可是剝蝦太麻煩了。
“傻丫頭!”白風澈修長的手指在傾安額上一戳,“給我說不就行了。”說着,白風澈便把盤子拖到自己跟前,細心的為傾安剝蝦。
傾安微愣了愣,淡淡一笑,“安兒知道了。”
而在另外一方坐在白潼華身邊的沈欣荷不淡定了,眸光陰沉的看着傾安的臉。他難道真的對一個癡兒上心了?
白潼華不着痕跡的捏了捏沈欣荷的手,沈欣荷抿了抿唇,端起了跟前的一杯酒,“靖王,平日裏難得見您出現在衆人跟前一次。不知靖王可否賣本宮一個面子,同本宮喝上一杯?”
只是一杯酒,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算不得什麽大事。可白風澈身患劇毒,一杯下去雖不能致命,卻是足以讓身子還沒調養好的白風澈難受好一陣。何況傾安也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女人欺負到他頭上。
傾安拉了拉一旁正要起身的白風澈,朝白風澈眨眼道:“夫君,如果安兒表現得好能不能給安兒一個獎勵?”
“嗯?”白風澈沒明白傾安什麽意思。
“就這麽說定了!”傾安咧嘴一笑,卻不知兩人悄聲說話這一幕在沈欣荷眼裏越發刺眼。
沈欣荷冷聲道:“怎麽,靖王堂堂七尺男兒比本宮還不如?”
傾安把起身的白風澈按了下去,自己則端起了剛盛滿的酒杯,同樣回以冷冷一笑,“蓮貴妃莫非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王爺身子不好,本王妃代之如何?”說完不理會沈欣荷,舉杯飲盡酒水。
“如此,蓮貴妃可滿意了?”傾安冷哼一聲,坐回了原來的位子。
沈欣荷被傾安氣得不輕,字字幾乎都從牙縫裏擠出來。“滿意極了!”說罷,同樣一飲而盡。
傾安臉色轉得極快,立馬朝白風澈笑道:“夫君夫君,你看安兒是不是很厲害?不要忘了安兒的獎勵喔!”
白風澈極快的掩飾下眼底的情緒,拿出絹帕給傾安擦拭嘴角。“依你。安兒自然是很厲害的。”
白潼華神色淡淡的看了沈欣荷一眼,朝白風澈道:“皇弟,貴妃深居宮中,若有失禮,想必以皇弟的氣量也是不會計較的。”
白風澈回道:“陛下言重了。”
一場宴會最終平靜的過去了,只是此時的傾安卻不知,當白風澈溫柔的給傾安擦拭嘴角時,沈欣荷眼裏醞釀着一種名為心痛的情緒。
宮宴過後,白風澈同傾安邊散步邊從禦花園繞道離開。
“安兒,剛才宴會你說想要獎勵,你可想好要讓我獎勵你什麽?”白風澈拉着傾安的小手,問道。
傾安微微一怔,她方才是情急之下才說出來的,不過是為了掩飾罷了,哪裏有真的想什麽獎勵。
白風澈見傾安發愣,不由得輕笑一聲,“真是......”腳下的步伐不知為何停了下來,連帶着傾安也停下了動作。
“嗯?”傾安茫然。
白風澈把傾安的發絲別到耳後,用着低啞得近乎蠱惑的聲音道:“我把我自己獎勵給你好了......”
薄涼的唇吻在了嫣紅的唇瓣上。傾安動作一僵,很快反應過來,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不自覺的攀上了白風澈的肩膀。
暖風習習,花園的花開得正豔,此刻卻都不禁攏了攏花瓣,害羞得躲了起來。
一襲華服的沈欣荷在遠處用着近乎怨毒的眸子看着兩人,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裏而不自知。
風澈,他只能是我的!他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一個癡兒的!那個癡兒哪裏比得上我!
強烈的不甘心籠罩着沈欣荷,最終強忍着內心的情緒,陰沉着臉緩步離開。
是夜,一只棕色的鳥飛到了拂蘭苑窗前。
傾安好奇的看着這個小家夥,朝正在看書的白風澈道:“夫君,這家夥好醜!”
白風澈平淡的眸子掃過窗前,視線卻微微一頓,起身道:“我看看。”
鳥身上幫着一個紙條,白風澈打開紙條,眸子陰沉,立馬把紙條扔進了燈罩裏。紙條立馬被火焰吞噬殆盡。
“安兒,等會兒記得要早點睡。我出去一趟。”說完不給傾安說話的機會,白風澈已經翻窗而出。
傾安面無表情。身為醫者,辨藥是一大基本功,她的鼻子更是極為靈敏,哪怕那味道很微弱,她也聞得清楚紙條上的胭脂味。
沈欣荷......
☆、陰陽毒解
“風澈,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沈欣荷極近妖嬈的躺在貴妃榻上,不同于往日的冷漠不可一世。
白風澈微蹙了一下眉頭,“我以為我們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
沈欣荷嘴角一僵,很快恢複過來,親手給白風澈倒了一杯茶。“何必說得這麽生疏,來,先喝杯茶,咱們好好聊聊。”
白風澈看了沈欣荷一眼,沒動。
沈欣荷有些氣惱的說道:“怎麽?還怕我下毒?”說罷,竟直接一口飲下了茶水。
“我又怎麽會想讓你死!”沈欣荷惱怒道。
白風澈涼涼的看着沈欣荷,眸子裏沉澱着太多讓沈欣荷慌張的情緒,“是嗎?”
白風澈一路匆匆過來,是有些渴了,心知茶水裏應該不會被下毒後,便拿了另外一個茶杯,斟茶喝了一口。
沈欣荷見白風澈還如此小心的只喝了一口,明擺着不信任她,心中不免更加氣惱。“風澈,你為何一定要如此防備我!”
“難道我不應防備你?難道一次陰陽散的毒還不夠嗎?”白風澈毫不留情的反問。他同她早該劃清界線了,否則如此糾纏不清,只會給別人帶來傷害,比如,安兒......
“風澈!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我是被逼無奈才會傷害你,你應該知道是陛下拿着我父親的命威脅我的啊!”沈欣荷一把拉住了白風澈的手,喊道。這宮殿的人都被她遣走了,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如果不是我對你還有情誼,我又怎麽會給你下陰陽散,若是下的別的□□,你又怎麽可能活下來!”
“那我還該感謝你不成?”
“風澈,你可知道當初我被皇帝強行收入宮中受了多少的屈辱,你又可曾知道,我被他壓在身下,想叫的卻是你的名字......”沈欣荷眼裏含着淚珠。
白風澈無暇去管沈欣荷究竟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只覺得呼吸一滞,一陣氣血翻湧。“你做了什麽!”
“呵。風澈,就在今夜讓我擁有你好不好?”沈欣荷眸光潋滟,在白風澈耳邊吹氣。
女子的馨香帶着別樣的誘惑,麻痹着神經。
白風澈動作一僵,她竟然在茶水裏下了如此強量的媚藥!
“風澈,別走!”沈欣荷粗喘着氣,面色異常紅潤,這藥效極強,如今白潼華去了麗妃宮裏,她絕不能讓白風澈離開,否則下毒不成恐怕她倒先死了。
“好了,欣荷。”白風澈扳開了沈欣荷環在腰上的手,恍惚間,眼前竟浮現了一雙靈動恍若裝下了全世界天真的眼睛,那個女孩也經常歡喜的跑到他身後,用她細膩的小手環住他的腰。“我們本不該有這麽多牽扯。如今,你已嫁人,我也有了我的王妃。”白風澈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我家裏還有一個女孩正等着我,她沒有我在身邊無法照顧自己,會害怕得哭的,她比你更需要我。”
“風澈!”沈欣荷難以置信的看着白風澈的背影。
“早該放手了!”白風澈沉聲道:“以後還是喚我靖王吧。”
沈欣荷猛地摔倒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薄涼的身影翻窗離開。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裏。
唐傾安,你敢奪走風澈,本宮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哐當!”白風澈腳步輕浮,近乎是摔在了床上。
“夫君!”正梳妝準備歇息的傾安被白風澈突然出現吓了一跳,慌亂的跑到白風澈跟前。
白風澈只覺得現在整個身子都滾燙如在火中煅燒,“水......”白風澈把桌上的茶水盡數喝入肚子,卻仍舊不覺得解渴。
傾安眸光一凜,見白風澈面色通紅,急忙抓過白風澈的手把脈。
傾安心猛的一顫,是哪個混蛋給夫君下了□□的!若是一般的藥物用內力化了便是,可此時白風澈中的陰陽散啊!但從那解毒的方法便知道,這東西遇到□□就如同火藥遇到了火苗!
“夫君,究竟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傾安腦中一個猜測閃過,“難道是......”沈欣荷!
此刻白風澈哪裏有什麽精力去管傾安的異常,這藥物藥性極強,加上陰陽散,他就算內力再深厚也快扛不住了,腦子也有些不清醒了。
白風澈拼盡最後氣力推開了傾安,這時的傾安絕對不能碰,否則只怕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夫君!”傾安心裏一慌,白風澈此時在想什麽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可這極烈的藥性......
難道還讓白風澈此時去外面找別的女人不成?
傾安咬了咬牙,不顧白風澈,一把拉過白風澈手臂,極為認真的說道:“夫君!現在安兒就是你解藥!”
白風澈的臉已經越來越紅,好似能滴出血。“安兒!別鬧了!”
傾安蹙眉,她又不是真的癡兒!見白風澈固執的還要轉身離開,安兒利用巧勁雙臂直接勾過了白風澈的脖子,張嘴竟一口咬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血珠順着嘴角就滾落下來。
白風澈吃痛,竟意識清明了些許。卻恍然聽到了吞咽的聲音,猛地驚慌推開了傾安,見到的已經是女孩嘴角的血跡。
傾安咧嘴一笑,在燭光下襯得笑容妖嬈,“夫君,你沒得選擇了。”白風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她毫無內力,飲了他的血無疑是催命,這下子傾安也中毒了。他确實是沒得選擇了,總不會讓兩個人都去見閻王吧!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白風澈凝眸沉聲問道。
傾安輕笑,雙臂已經勾上了他的脖子,意思不言而喻。
白風澈抿唇,俯身吻上了女孩的雙唇,極盡纏綿,好似捧着什麽珍寶。
傾安眸光潋滟,同樣推開了白風澈,“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确定心意,至此一生,只此一人。她渴望得到,更害怕得到後失去。
而回答傾安的,卻是如火一般熱情的激吻,不複之前的溫柔和抵死纏綿。聲音也變得沉重,一只手已經開始褪去衣衫。
白風澈橫抱起傾安疾步朝水靈玉床走去,肌膚所觸之處皆是一片火熱滾燙。
“安兒......”白風澈輕喚着,喉結滾動,薄涼的唇輕含着傾安的耳垂,讓得傾安身子一顫。眸子裏倒映着他的臉。
月亮嬌羞得躲進了雲層裏,留下一絲銀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地上。
“唔......”大腦還有些暈乎,傾安蹙了蹙眉,緩緩睜開了眼。
腦中想起了昨夜的瘋狂,再看了看身上的吻痕、地上被撕碎的衣衫,小臉不禁有些火燙。
偏過頭就看到白風澈的眼閉着,臉上的線條柔和,依舊是從前看到的俊美如谪仙。
傾安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男人竟然就這麽屬于我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傾安敏銳的發現某人的臉紅了,如今毒已解,白風澈臉色也變得有正常人的紅潤,若是臉紅也分外明顯。
“嘻。”傾安猛地想起昨晚某人在她耳邊咬了一口,心中頓時起了報複心理。竟也挪了過去,湊到白風澈耳邊,輕聲道:“夫君,你裝睡的技術真是太差了!”說着伸出舌頭在白風澈耳邊舔了一下。
轟——
白風澈只覺得腦袋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條件反射的翻身握住了傾安的肩膀,直接把傾安壓在了身下。
傾安同樣沒反應過來,就這麽睜着眼睛看着白風澈。
“咳!咳!”當白風澈意識到什麽的時候,卻已經觸及到了大片女子柔嫩的肌膚,一陣氣血翻湧,不由得咳嗽了幾聲。“別鬧了。”
傾安饒是臉皮再厚也不自在了,乖乖點了點頭。
等白風澈下床穿好衣服,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嫣紅,“等會兒我會命人擡一桶水來給你好好洗漱一番......”
“那個......夫君......”
“嗯?”
“我......”傾安再次別扭起來,“我沒力氣......可能連床都下不了了......”
白風澈動作一頓,“要不......我幫你洗吧......”
“好......”傾安想來想去也只能這樣了。她可不想溫靜見到她現在的樣子,她還不知道如何回答。
事實上溫靜去準備熱水時雖然有些疑惑,但并沒有問什麽,老老實實的領命下去了。
白風澈二人在這邊享受閑暇時光時,丞相府裏陳松已經接到了太後的消息,不顧臉上的傷勢,随意戴了面罩就進宮面見皇上,要皇上撤回皇命。
皇上大怒,直接把陳松轟出了宮殿。陳松反抗時不慎把臉上的面罩弄掉了,露出了一張滿臉全是大大小小的疙瘩的老臉。
白潼華反笑,“丞相大人還是回去醫治臉吧,否則可沒臉見人了!”
半月之後,沛州傳來消息,之前前往沛州的太醫不但對沛州疫情毫無控制,甚至有幾個不慎還患病身亡。
病疫的範圍還在擴散,焚燒了好幾個村莊後引起了大片百姓的恐慌,瘋了一樣的湧進了京城,也不知其中有沒有帶病的。若是傳到了京城,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龍顏震怒,才知朝廷撥下去的銀兩被層層克扣,真正用到沛州病疫的不過三成。
“沒用的廢物!太醫院的人不是都自命清高嗎?怎麽連個小小病疫都解決不了!”白潼華一掌拍在龍椅上,眼底裏醞釀着風暴。
☆、重返朝廷
“陛下息怒!”李太醫咣當一下子跪在了朝堂上,“臣等并非沒有盡力,而是病疫比我等想象得還要來勢兇猛。臣等無能為力!”
白潼華冷笑一聲,“如李太醫說來,倒是朕無理取鬧,強人所難了?”
“臣不敢!”李太醫額上滴落一顆汗珠。
白潼華掌拍在龍椅上,眸光淩厲的看着李太醫,想起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把調查出來的白風澈手下的藥店給查封了,掌櫃給抓起來了,卻沒想到,不久那個掌櫃的妻子前來帶了大堆的證據證明他的清白,白風澈更是使用了各種手段,硬是把掌櫃的給救了出來。生意也重新開始,甚至日益興隆。
白潼華近日心情本就不好,這李太醫算是撞槍口上了。“朕倒是聽聞李太醫妙手回春,卻還未曾親自去研究此病疫,如此妄下定論怕是不妥。想必以愛卿醫者仁心,一定會願意帶領新的隊伍去拯救黎民百姓的吧!”
“陛下,臣......”向來自認為醫術不凡的李太醫不禁身子一顫,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話沖動。他因着那些達官貴人都對自己尊敬有加,素來驕傲,卻忘了眼前這個是當今聖上,作風狠辣的白潼華。這可不是送死嗎!
“好了。朕意已決。退朝!”白潼華用餘光冷冷的瞥了李太醫一眼,甩袖離去。
白潼華在早朝上跟群臣扯了不少時間,那病疫一事更是讓他分外頭疼。一路心煩擺駕回宮,卻聽得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