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來到空中花園後,花園一角是一定要預訂才能有座的空中酒吧。因為章可貞還不能在外面吃東西,所以時承平只是象征性地要了兩杯飲料與一個水果盤。這些東西她也是不吃的,純粹只是坐在這裏看風景。
空中花園遍植各種花草樹木,景色十分優美。尤其是正值花季的栀子開得繁花滿樹,雪白茂盛的花朵在月光下鋪一地的香,時濃時淡的馨香,仿佛把整個世界都洗淨了。
章可貞情不自禁地深呼吸:“好香啊!這裏的環境真好。”
“花園那邊還有一座水幕電影噴泉,每晚八點開放。今晚的水幕電影很特別,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是嗎?那我開始期待了。”
八點鐘快到時,時承平牽着章可貞的手一起來到噴泉前,等着欣賞水幕電影。所謂水幕電影,是噴泉與音樂畫面的相結合。一道道高速噴出的水柱霧化後形成一面扇形銀幕,再由專用放映機将特制的錄影帶投射在銀幕上,形成水幕電影的效果。
八點整,噴泉準時噴發,水幕電影準時上映。第一幀畫面被投射出來時,章可貞就意想不到地怔了,因為畫面上是她嫣然含笑的面孔。
自從時承平與章可貞開始戀愛後,經常會為她拍照片。不是那種刻意考究的藝術照,就是日常生活中随意抓拍的畫面。他精心挑選了一部分照片,再精心剪輯成一組視頻,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通過水幕電影呈現在她眼前。
看着眼前一幀幀全部屬于自己的畫面,章可貞欣喜激動得笑意流滿一臉。當所有的畫面都播放完了,最後亮在晶瑩水幕上的是一行字——貞貞,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行字讓章可貞難以自抑地心跳加速,兩腮頓時飛霞似的紅透了。她紅着臉跳着心地扭頭看向身旁的時承平,目光驚喜得無以複加。他笑容滿面地在她身前單膝跪下,右手高高托起了一只錦盒,盒中盛着一枚晶瑩閃爍如星子似的鑽石戒指。
“貞貞,你願意嫁給我嗎?”
空中花園意外上演的浪漫求婚一幕,讓不少在場的客人們都為之興奮不已。他們紛紛圍過來鼓掌助陣,俨然是時承平的義務親友團。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在一大片助陣的呼喊聲中,章可貞笑得淚花閃閃地點了頭:“我願意——當然願意,非常願意。”
時承平微笑着将那枚戒指套入章可貞纖細的左手無名指時,整個空中花園響徹了熱烈的掌聲。她幸福地依偎在他懷裏,一顆心就像剛剛釀好的果酒,甜汁都快滿溢出來了。
時承平在空中花園向章可貞求婚成功後,他們的婚事自然開始提上了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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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盈對此喜憂半參,因為兒子要結婚雖然是件喜事,章可貞也算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女孩子,但她的身體健康狀況還不夠穩定,如果将來血癌複發,那兒子可又要經歷一次生死離別的折磨了。
而且就章可貞目前的情況來說,她婚後不能立刻懷孕。醫生的建議是骨髓移植手術五年內如果沒有出現複發症狀,那麽再過一到兩年才能準備生孩子。以便身體內殘餘的化療藥物逐漸通過代謝排除,以降低胎兒畸形發生率。
作為一位準婆婆的心理,蘇盈自然是希望兒子結婚後自己就能很快抱上孫子。一想到章可貞至少要六七年後才能懷孕,她的失望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雖然顧慮重重,蘇盈對于這樁婚事還是沒有流露出任何反對的意思。因為她知道反對無效,兒子不會聽她的,反而會招來他的不滿與反感。她不願意因此傷害了母子之間好不容易恢複的感情。
對于時承平與章可貞的婚事,孟哲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因為時承平一度的獨身主義念頭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他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好友就那樣孤家寡人地走完人生路。所以,對于他終于可以正式攜手一位人生伴侶共度餘生的喜訊,他實在是開心不已。
至于蘇盈的擔憂也曾在孟哲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他是天生樂觀派,不無樂觀地對時承平描繪光明前景。
“章可貞的骨髓移植手術已經成功了,她大難不死就必有後福,一定不會再複發的。雖然眼下這六七年不能要孩子,但她還年輕,等到三十歲再生也來得及了。”
時承平對此笑得并不在意:“只要貞貞好好的,有沒有孩子無所謂。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去領養。”
時承平與章可貞的婚期訂在了金秋十月,銀沙灣那棟別墅的重新裝修工程,都開始按照新房的規格要求進行。蘇盈也忙碌開了為兒子籌備婚禮的相關事宜,譬如訂婚禮場地;訂婚宴酒席;訂結婚蛋糕;訂喜糖喜餅……最重要的當數為一對新人訂制結婚禮服。
時承平的新郎禮服都好辦,畢竟男裝來來去去就那麽幾種款式,挑他最喜歡的經典款訂兩套就行了。可是新娘禮服的選擇範圍可就太大了,而且一般的婚禮儀式上,新娘至少要換三套以上的服裝。每一套服裝的确定,都需要精挑細選,很容易挑花眼。
蘇盈打算為章可貞預備四套婚禮當天要穿的衣服,兩套西式婚紗,一套中式喜服和一套西式禮服裙。為此,她不惜重金請來一位業內頂尖的服裝設計師,讓他為章可貞量身打造這幾套婚服。
在蘇盈的陪同下,設計師先和章可貞見了面,和她聊了整整兩個小時。對她的個人喜歡與風格偏愛都十分了解後,設計師就量了她的尺寸回去工作室設計初稿了。
然後,蘇盈帶着章可貞去了附近一家珠寶店選金首飾。她笑吟吟地對她說:“知道你們年輕人都覺得金首飾土,可是結婚一定要買金器的。以前是金三件,現在是金五件,一件也不能少。如果沒有這些金器作聘禮,那就意味着對未來兒媳婦不重視。所以,貞貞你今天一定要好好配合我挑幾樣金器才行哦。”
所謂金三件,是指金戒指、金項鏈和金耳環。而金五件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一對黃金打造的龍鳳喜镯。如果是土豪嫁女兒,龍鳳喜镯往往不止一對,而是數量多得可以金燦燦地戴滿兩臂,令人駭笑不止。
蘇盈表示出來的這般重視,讓章可貞感動得笑靥如花:“謝謝伯母。”
章可貞以前的确是有些覺得金器土氣,但是坐在珠寶店中,看着眼前一排排做工精致的黃飾首飾,無論龍鳳還是花朵的造型都栩栩如生,精美無比,真是讓人愛不釋手。一邊端詳着,試戴着,她一邊與蘇盈低聲交換着意見,最後選中了幾樣兩個人都十分滿意的金首飾。
章可貞試戴一對龍鳳喜镯時,蘇盈情不自禁地在一旁感慨道:“貞貞,你知道嗎?小時候你和承平在醫院認識後,他曾經要求我領養你。”
當年的小平仔覺得沒有爸爸媽媽的小貞貞很可憐。聽福利院的老師說她動手術治好了心髒病後就可以被人領養時,他忍不住問領養是什麽意思。當得知領養就是一些好心人願意成為她的新爸爸媽媽後,他馬上跑去對母親蘇盈提出一個請求。
“媽媽,那個老師說貞貞妹妹雖然沒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但是她可以找新的爸爸媽媽。要不你當她的新媽媽吧,我們帶她一起回家,以後她就不會是可憐的孤兒了。”
“平仔,這個……媽媽得先回家和爸爸商量才行。”
對于收養小貞貞的事,蘇盈本人是沒什麽意見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成為領養父母。因為福利院審核申請領養者的要求很嚴格很高,一般要求有穩定的職業與良好的經濟基礎,然後最好是由結了婚的夫妻一起收養,那樣孩子可以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而這些她當時都不具備。
所以,蘇盈只能含糊地以“商量”的理由先把平仔哄過去了。一開始,小平仔還追問過好幾次。等到時華浩的死訊傳來後,這件事就被悲痛欲絕的母子倆一起丢開了。
事隔經年,再提起當年事時,蘇盈還無限感慨:“那時候,平仔就說過要把貞貞妹妹帶回家,讓我當她的新媽媽。當年雖然錯過了,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後,你卻終究還是要和我們成為一家人。老一輩都說姻緣命中注定,這話看來真是半點都不假啊!”
章可貞聽得癡了,心裏忽然滿滿的全是感激感動與感恩,如一波波潮水似的拍打着心岸。
章可貞與時承平已經開始談婚論嫁的事,秦笙是從孟哲嘴裏得知的消息。他原本并不想告訴她的,但轉念又一想這畢竟是瞞不住的事,而且讓她知道了也許能讓她對時承平徹底死心呢?
聽完孟哲的話後,秦笙的臉色變得黯而灰,仿佛是經年累月的舊窗紙,風一吹就會破。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這種無比失落與失意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失魂落魄。
看着秦笙像丢了魂似的呆呆站着良久無聲,孟哲知道她難以接受這樁婚事,也意味着她依然難以忘懷時承平其人。這讓他心裏又是難受又是不安。
“你還是放不下承平是吧?心動無法控制,這點可以理解。但是可以愛得深,千萬不能愛得走火入魔——秦笙,你絕不能因為章可貞即将嫁給承平又心生嫉妒,再次産生想要傷害她的想法。這是絕對不可取的行為,你知道吧?”
秦笙回過神來,勉強一笑:“我知道,孟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傷害章可貞的。”
為了達到自己的心願與目的,秦笙曾經暗中嘗試過對章可貞不利。可是她的行動不但失敗了,還因此露出馬腳被時承平意識到她居心叵測,把她逐出了朋友圈。現在好不容易才挽回了一點他的友誼,她可不能再輕舉妄動。一來他們都對她仍懷着戒備之心;二來如今的時承平還身懷異能,章可貞生活他的保護下,可不是她想下手就能下手的。
端詳了一番秦笙的神色後,孟哲相信她沒有說假話,欣慰地說:“這樣最好。秦笙,承平要開始邁入生命的新階段了,你也是時候放下他開始新生活。對于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你再執著再深情也沒有用,也不過只是在犯傻罷了。”
秦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無比複雜:“是啊,我在犯傻。你也是,孟哲,明明知道我喜歡承平哥不喜歡你,但你還是對我那麽好。”
孟哲沉默片刻:“是啊,我承認自己也是傻子一個。”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秦笙的神色憂傷迷茫,聲音輕如絲雨般地喃喃道:“孟哲,你是除了承哥平以外,全世界第二個對我好的男人。如果……你是第一個該多好啊……”
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是誰?相信全世界有很多人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那麽第二個人呢?估計沒有人知道吧?很多時候,人們都只會牢牢記得那個前所未有的“第一”。感情世界也一樣,第一個叩動過自己心扉的人,永遠是記憶裏最難忘的那個人。
在時承平家發生的那起別墅縱火案,李警長在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而初步懷疑是時太太買兇作案的依據又被推翻,這讓案子走進了死胡同,被暫時擱置了。
不過,這一天,案情卻出現了新的進展。銀沙灣時家別墅附近有一棟花園洋房,屋主是一對經濟富裕的老夫婦。這對老夫婦三月份飛去了移民美國的女兒家小住,最近剛剛回國。聽說鄰居家正在重新裝修的屋子是因為被人蓄意縱火破壞後,他們在自家後門的監控攝像頭中發現火災當日有一個行跡可疑的人出現過,就十分有責任心地向警方報告了這件事。
李警長親自趕來查看這段監控錄像。從錄像中,可以清楚看到後門口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裏,就在火災發生前後的幾分鐘內都有同一個人影匆匆穿過。而這片樹林穿過去正好是時家別墅的後院,時間與地點的吻合,意味着這個人有着縱火的重大嫌疑。
因為嫌犯是從樹林中穿過,而且當時暮色四起,哪怕是高清攝像頭也沒有拍到對方的清晰面貌,只是可以從身形看出來是個穿着一襲黑色連衣裙的女人。
縱火嫌犯居然是一個女人,這讓李警長頗為意外。這讓他猜測這場縱火案也許與情海生波有關,馬上拿着拷貝下來的錄像去新視覺機構和時承平見面,問他是否能夠辯認出錄像上的女人是誰。
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承平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了是誰,但是出于顧慮他沒有說出口。因為秦笙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同樣不能戳穿她的秘密。盡管發現是她放火燒了自家房子這一點讓他滿心的怒不可遏,但表面上他卻要竭力保持神色自若。
“看不到清楚的臉部,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對不起。”
李警長锲而不舍地追問:“時先生,那在你身邊有沒有喜歡你卻被你拒絕過的女孩子呢?要知道如果是一個女人跑去燒你的房子,十有八-九的原因都是因愛生恨。”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出秦笙的面孔時,時承平嘴裏卻只能違心地堅持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