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相逢
炎熱的夏天過去了，大地迎來了涼爽的秋天。
秋姑娘拿起一支神奇的畫筆把葉子塗成了紅色、黃色、淺紅色……各種各樣的色彩，變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終于要參加“秋闱”了，李淩很是興奮，自己辛苦準備了幾個月，不就是為了這次機會嗎？
縣學裏突然火暴了起來，前來報名參加鄉試的人很多，這些平時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秀才“聞風而動”，在報名處排成了長長一隊。
目測了一下，他的前面居然有幾百人之多！
“聽說了嗎？這次負責南闱的主考官可不是一般的翰林，當年也是狀元出身呢，不知道會不會多增加幾個舉人的名額，說不定你我也能忝列其中呢！”
“做夢吧你，兩直隸都是一百個名額，其能因為住考官而更改，哎，如今參加鄉試已經成為我的一種習慣了，至于能不能中舉，那要看天意了！”
前面兩個已過而立之年的秀才小聲的嘀咕着，也讓李淩提前知道了一些鄉試的內幕消息。
雖然前面的兩人在自怨自艾，但是李淩絕對不敢小窺他們，能夠通過科試而擁有參加鄉試的資格，他們就比許多秀才要高明。
李秀才也有些慶幸，幸虧今年就舉行鄉試，要不然他也要參加科試才能獲取考試資格，以宗師對他的厭惡，會讓他通過才怪！
整整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輪到到辦理手續，經過一番核對以後總算完成了手續，擡頭看看天，已經将近中午，他的肚子有些餓了。
就在縣學的食堂湊合一頓吧，李淩仔細回憶了一下，他有好幾個月沒來過縣學的食堂了。
許是因為今天是鄉試報名的日子，今天的夥食明顯比他記憶中要好的多，大家都是秀才當中的佼佼者，自然不能太過寒酸，縣學負責人還不乘機大撈一筆，自然是揀貴的食物來做。
報過名的秀才都輕松起來，選擇留在縣學用膳的人不在少數，一個個高談闊論的，仿佛舉人的功名唾手可得一樣。
随意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坐下，李淩陡然之間發現有一個惡狠狠的目光訂着自己，擡頭一看卻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厮站在飯桌旁邊對自己怒目而視。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悠閑的胖子，正在享用着自己午飯，雖然只是一碗清湯面，兩盤青菜，但是胖子還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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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饑腸辘轳，哪裏會理會一個小厮的眼神，他将自己的一碗白米飯放在桌上，就着雞湯吃了起來。
胖子眉頭一皺，聞了聞飄過去的熱氣，然後對身邊的小厮說道：“吉祥，再給我來兩只雙頭鮑！”
小厮臉色一紅，低頭從桌子旁邊走了過去，慢慢的走向賣飯的窗口。
人群頓時轟動起來，先是一些久在縣學讀書的童生，然後是過來報名的秀才們，大家議論紛紛，逐漸将小厮圍攏了起來。
小厮的臉色更紅了，他小聲的朝着打飯的師傅說了幾句，學生們哄堂大笑，甚至有些不安分的童生開始對小厮吹起了口哨。
小厮拿起了盤子就往回跑，完全沒有理睬身後一幫同學的胡鬧。
盤子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李淩才發現這哪裏是雙頭鮑，而是兩個腌制的蘿蔔塊兒。
“這個不是鹹蘿蔔，這是雙頭鮑……”
胖子仔細的念了三次，才閉上眼睛，用筷子向盤子中的鹹菜夾去，一副十分陶醉的樣子……
小厮臉上的汗立即就冒出來了，自己回去以後就和大管家商量，今後再也不做少爺的書童了，太丢人了。
“兄臺也是來報名的吧，要不要也品一品我的雙頭鮑？”
随意的吃上幾口以後，胖子便和李淩攀談起來。
“真有意思！”
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李淩學着胖子的樣子念了三遍咒語，然後将蘿蔔放入了口中，依然是鹹的……
胖子饒有興致的看着對方，他是第一個沒罵自己瘋子的人。
原本熙熙攘攘的飯堂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穿着教員衣服的中年男子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學生。
“這人是新來的老師，叫做烏虎，平時裏最是嚴肅，連大家用飯的時候也進行檢查，大家都他搞的快崩潰了，有許多人為了躲避他幹脆不來縣學了！”胖子一見李淩一臉懵懂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明白烏老師的厲害，急忙解釋起來，免得到時候被抓着把柄。
“烏虎，真是好名字，不知道他的哥哥就什麽名字，他老爸真是太有才了！”一想到這位烏老師可能有一個叫烏龍的哥哥，李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糟糕！”胖子心中暗自叫了一聲苦，他開始考慮着要不要離這位剛結交的朋友遠一點，得罪了烏虎這樣的人物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誰在笑？真是放肆，我很好笑嗎？”烏老師氣急敗壞的在大廳當中搜索了一陣，終于将目标鎖定在李淩的身上。
一個學生挺身而出，在烏老師的而邊小聲嘀咕起來。
李淩暗叫了一聲不好，他發現在烏先生身邊站着的居然是馬文采和劉富這兩個大對頭。
“你就是李淩，今年春天剛剛通過的府試，得了秀才以後就沒來過縣學？”烏先生大聲的質問道。
旁邊的胖子眼睛一亮，這個人就是李家的大公子，他小小年紀就獨自一人找出了家奴貪污李家財産的證據，他的聰明才智父親也是很贊賞的。
“你要小心了，烏先生可是馬縣丞舉薦過來的，他必然是要給你難堪的！”旁邊的小厮提醒李淩道。
他跟着自家大少爺來到這裏讀書，自然是也曾經聽說過李家和馬縣丞之間的恩怨，兩方是誓同水火，烏先生是不會放過這次教訓敵人的機會。
“在飯堂上你争我搶，大聲嬉戲，像一群老鼠一樣。簡直有辱斯文，還有你李淩，居然跟公然嘲笑師長，別說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即便是你中了舉人待我也要恭恭敬敬的！”烏先生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自己先占了大義，讓李淩無從反駁！
“李秀才自認一定會在這次南闱當中出人頭地，哪裏會将一個縣學放在眼裏，我們還是趁着他發跡之前向他求一副墨寶吧！”馬文采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烏先生平素嚴肅，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學生們不尊重自己，這位學究也是少年得志，十幾歲的時候就中了秀才，只是歲月蹉跎，他連續考了幾次鄉試都沒有中舉。
不得以之下才托了馬縣丞在縣學當中謀了一個職位。這裏任何一個有向上之心的學生都可能中舉，這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換句話來說，他有些自卑。
飯廳兩邊的牆上挂滿了提字，這些都是縣學當中的佼佼者留下的墨寶，前輩們大多中了舉人，甚至有不少已是進士出身。馬文采這樣說分明就是擠兌他。
一個二等秀才，雖然有資格參加鄉試，但是未必就能中舉。
“對，寫一個，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水平吧！”烏先生壓根就不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有折服衆人的真才實學。
“寫一個讓我們瞧瞧！”
“寫一個！”
不知道是誰寫喊了起來，整個飯堂都沸騰了，書生們想看看這個查帳高手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胖子也激動起來，難得大家目标一致，他飛快的讓自己的書童取出了文房四寶。
“哥們，給個面子，來一個啊！”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李淩退縮，他只好接過了筆墨，在紙上寫下了兩行字。
烏先生走進一看差點沒有暈過去，一個對聯清晰可見：鼠無大小皆稱老；龜有雌雄都姓烏。
馬文采氣的牙跟直癢癢：“你再有才華又如何，怎麽說宗師大人也是同考，他不會讓你順利中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