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朽閣
? 定了定神,花千骨問,“師父,大家都還好嗎?竹染呢?幽若呢?火夕和舞青蘿呢?朗哥哥和。。。輕水呢?”
“你師伯摩嚴走後,竹染留在了長留,戒律閣判他面壁三十年,目前正在後山石室裏面壁思過。幽若、火夕和舞青蘿都很好。幽若現在由你師叔代授。你師叔說她上次想偷偷跟過來看你,被你師叔發現了。孟玄朗和輕水已經成親了,他們有三世的姻緣,不必擔心。”
花千骨知道竹染對摩嚴的心結,恨父親殺了自己的母親,卻又無法割斷對父親的愛。最終摩嚴竟然為救自己而死,雖然還是想不通他為何這麽做,但想必他對他以前的所做所為不無悔意吧。竹染之所以想要毀長留,是為了傷害摩嚴,因為長留是摩嚴最珍視的東西。如今摩嚴已死,想必竹染的心結也随之解開了。
想到幽若,花千骨卻有些慚愧。幽若在雲宮陪伴了自己多年,算是自己囚禁生涯中的唯一亮色。自己變成妖神後,也是幽若來告知自己,師父為自己受了餘下的六十四根銷魂釘的事,才讓自己的心結開解不少。這麽多年,自己卻對她少有教導之責,沒有盡到為人師表的責任。
又想到東方彧卿,心裏便是一痛。東方雖然開始為了報五上仙的殺父之仇,騙了自己,把作為師父生死劫的自己送到他身邊,又一步步地推動命運之輪,把她逼上成為妖神的宿命,但也為了自己和異朽閣做了交易,以“五識盡喪,不得好死”為代價,把自己救出蠻荒。而殺阡陌也為了打開蠻荒通道,散盡功力,最後長眠不醒。妖神花千骨死時,洪荒之力散盡,殺姐姐也應該快醒過來了啊,不知六界中為何仍沒有他的消息?一瞬間心思已經千回百轉,話語沖口而出,“師父,我想去趟遙歌城。”卻只覺背後的懷抱一僵,“你還是要去找東方彧卿?”
“師父,東方因我而死,我想去異朽閣看看。”
沉默了一下,白子畫道,“好,師父陪你一起去”。
次日,兩人收拾好要攜帶的物品,便禦劍下山。遙歌城路途遙遠,白子畫有意要看小徒兒的功力恢複到什麽程度,便兩人各禦一劍,直飛遙歌城。飛了半晌,他見花千骨臉上微有薄汗,知她累了,又憐她剛剛病愈,便道,“小骨,累了嗎,到師父這裏來。”說完便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把她輕輕拉到自己的劍上,同時把另一柄劍收入墟鼎之中。
花千骨站在白子畫的前面,正如當時赴蜀山前,他教她禦劍那晚,只覺師父的呼吸拂在自己的後頸上,癢癢的,好似一直癢到心裏。他的手卻并未放開,仍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而他的手臂虛虛地繞在自己腰間,好像在随時保護自己不掉下去。花千骨心裏有了異樣的感覺,臉也慢慢地紅了。
難道師父說他錯了,後悔了,是有別的意思?想起以前,師徒兩人再親密,也沒有攜手禦劍;而自己失憶以來,師父和自己攜手禦劍卻是常事。花千骨只恨自己昨日恢複記憶後,只知在他面前啼哭,卻忘了問清楚他到底是何意。看到她白皙的後頸上似染上一層胭脂,白子畫心中也微覺異樣。正好一朵白雲從他們身邊飄過,想起往事,他微微一笑,用法力将一小團白雲凝成了一團棉花糖,遞給了花千骨。
難道師父還把我當小孩子看?花千骨一邊忍不住誘惑,小口小口地吃着清甜的棉花糖,一邊憤憤不平地橫了白子畫一眼。卻不知她這秋波一橫,幾乎勾了他的魂魄。
白子畫憐惜小徒兒,怕她不耐久站,全力禦劍,風馳電掣間,不一會兒就到了遙歌城。
異朽閣大門緊閉,早就不複以前門庭若市的繁華氣象。東華上仙為異朽閣所設的結界雖然還在,法力卻已經減弱。庭院裏鋪着厚厚的一層落葉,散發着腐敗的氣息,好似多年都未清掃過了。裏面的亭臺樓閣卻依舊巍峨延綿,一眼望不到盡頭。那座歪歪扭扭的通天高塔,依然直插入雲端。
白子畫花千骨攜手慢慢走上通天塔的樓梯,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好像馬上要塌掉的聲音,然後推開門。像從前一樣,成千上萬條舌頭密密麻麻的從高空中用紅線垂挂下來,參差不齊,可惜絕大部分都已經幹枯發黑,像枯萎的花朵。只有極少數還是暗紅色,但也是蔫蔫的,安靜的懸在空中,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想到當時初見東方時,他帶着那可怕如同蜂窩,又似遍布複眼的面具,又有誰想到面具下的人是如此的溫文爾雅,和藹親切。花千骨不禁淚盈于睫,大喊出聲,“東方,東方,你在哪裏?東方,我回來了,你出來見見我,見見骨頭。。。”回答她的唯有滿室的寂靜和白子畫的微微嘆息。。。終于,花千骨泣不成聲,委頓在地。
良久,她才平複下來,問,“師父,東方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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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畫道,“異朽閣不受六界規矩制約,東方彧卿的命格異數,我也推算不出他的轉世所在。”心中卻想,以東方彧卿對小骨的關切,如果轉世後還能記起前世的話,只怕還是會來找小骨的。
下了通天塔,兩人又來到異朽閣的藏書閣。案幾上散亂着許多書卷,竹簡,有的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有的卻很幹淨,沒有積塵,好像被人最近翻閱過。異朽閣的藏書閣藏書萬卷,可以媲美長留的藏書閣。如今閣主已死,異朽閣已經廢棄,有些仙人,修士能夠突破異朽閣的結界和陣法,過來查閱資料,想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