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巴山夜雨

? 收到白子畫的紙鶴,竹染沉吟了片刻,來到大殿廣場,只見殺阡陌已經面現疲累之色,不再困獸猶鬥,而是在拴天鏈中靜靜打坐。單春秋一看到竹染,便站了起來,雙拳緊握,一副緊張戒備的樣子。

竹染微微一笑,仿佛萬事皆在他掌握之中,道,“單春秋,南弦月已經被掌門師叔誅殺,蜀山之戰妖魔兩界全軍覆沒。” 他不理會單春秋震驚的臉色,收回了拴天鏈,又道,“殺阡陌,你不是拴天鏈的對手,還是回到你的七殺殿,好自為之吧!”

說罷,竹染就不再理會兩人,徑自禦劍回到貪婪殿。單春秋扶着殺阡陌,問道,“聖君?你怎麽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殺阡陌搖搖頭,“我的功力消耗很多,如今,只能先回七殺殿了。”說罷,兩人只好悵然而去。

七日之後,笙簫默帶領兩百多弟子和哼唧獸禦劍回到長留,飄落在大殿廣場。這次蜀山之戰,長留援兵中也有幾十名弟子不幸隕落。蜀山更是元氣大傷,估計要修養多年,才能恢複。看着前來迎接的衆長老和竹染,笙簫默随意問道,“掌門師兄已經回絕情殿了吧?”

戒律閣長老驚訝道,“尊上,沒有和儒尊你一起回來嗎?”

笙簫默也微微驚訝,“師兄說他和千骨先回長留,怎麽,他們還沒有回來麽?”

衆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有一長老驚叫,“尊上,他不會是不打算回長留,又和那花千骨去隐居了吧?!”笙簫默眉毛微挑,搖了搖折扇,沉吟道,“應該不會吧,掌門宮羽還在他那裏呢。”

他眼睛轉了轉,突然笑得很通透,道,“不用驚慌,過一段時間,他們自然會回來的。”說完也不再理會滿腹疑問的衆人,徑自禦劍回到銷魂殿,躺倒在紫檀大靠椅上,舒服地嘆了口氣。和師兄相處這麽久,他自然了解白子畫。畢竟,南弦月發動禁術,導致幾十萬凡人死亡,雖然此劫誰也無法事先預料,但是以師兄的性子,只怕還是會內疚自責,認為是他自己的過錯,想必他因此會想為仙界、為衆生多出份力。如果白子畫決意去隐居,肯定一早就回長留處理未完事宜,安排交接。如今遲遲不歸,只怕是他已經決意留任掌門。如此一來,他卻不妨攜美緩緩歸矣,在這繁忙的浮生中偷得幾日清閑。

笙簫默的估計不錯。此時,白子畫和花千骨正在蜀國的渝州。那日白子畫攜小徒兒離開異朽閣,禦劍出了當時南弦月發動禁術、已經變成鬼域的範圍,降落在蜀國東部的渝州。渝州自古和蜀都分庭抗禮,是古巴國的都城,後來才被并入蜀國。蜀都也在南弦月發動禁術的範圍之內,自是不能幸免。但蜀國帝後孟玄朗和輕水都曾經在長留學藝,有一定的修為,而孟玄朗也培養了一批習得法術的士兵。當日□□之後,他們繞道來到了渝州,把渝州作為蜀國的臨時都城,靜待仙魔大戰的結果。

如今,渝州實際上是真正的蜀都,市面上繁華異常。白子畫陪着花千骨在集市上閑逛,小骨正在一家絲線鋪子挑選絲線和素娟。街的斜對面是家裝修很氣派的首飾鋪子。一輛馬車沿街駛了過來,停在鋪子前。馬車簾子一挑,一位氣宇軒昂的年輕公子跳下馬車,又小心地從車上扶下位身材窈窕,頭遮帷帽的女子。白子畫一瞥之下,已經知道那公子的內力修為很高,是俗世所說的武學內家高手。只見那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店。掌櫃已經滿面堆笑,迎了上來,“公子,想買點什麽?”只聽那公子道,“內人的生辰就要到了,聽說你這個店的首飾最好,來挑點東西。”

白子畫目光微凝,卻見小骨已經挑好了所要的絲線和素娟,白子畫付賬後,兩人找了一家客棧投宿。雖然他已經施法術掩去兩人周身萦繞的仙氣,但那店小二何等眼利,一看這兩人飄逸出塵,男的俊秀,女的清麗,似是來歷不凡,連忙招呼道,“這位公子。。。姑娘,是要投宿本店嗎?本店可是渝州的老字號,最是幹靜舒服,環境也是最好。”

他看着花千骨仍梳閨閣少女發式,連忙把要脫口而出的“夫人”改為“姑娘”。白子畫點頭道,“那好,就要相鄰的兩間上房。”

在酒樓嘗過渝州當地的風味,花千骨對放滿花椒的菜式很是喜歡,一邊抱怨麻嘴,連連喝水,一面卻忍不住夾了又夾。但白子畫一向口味清淡,只淺淺嘗了幾筷子就撂手了,他看那葉兒粑看着獨特,倒是嘗了一個。此時天色已晚,兩人膳罷回房休息。這家客棧要價不菲,但如同那小二說的,園林十分秀美。臨廊眺望,院子裏斜斜倚着一塊太湖石,種了幾株芭蕉,中間還有一個小池塘。池水清澈,可以看到池底的鵝卵石。

卻看到剛剛那輛在首飾店門前看到的馬車也緩緩駛了過來,在這家客棧投宿。

花千骨要店小二燒了開水送上來,取出剛剛在市集上買的蒙山甘露,泡了茶。斟了一杯給師父,一杯給自己,趴在桌前,賴在師父房間不肯走。白子畫也由得她,從墟鼎中取出一書,在燈下繼續閱讀。卻聽得隔壁原來空着的房間似乎有開門聲和重物搬動的聲音,似是有人住了進去。

此時太陽早已下山,風兒吹着雲朵,不一會兒烏雲聚集,天色漸漸地陰沉下來,再過了一會兒,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白子畫透過長廊望去,清冷的雨點打在芭蕉葉上,一點一滴,點點滴滴像是打在心頭。雨忽然下得大了,不一會兒,煙雨迷蒙,池上泛起一片青翠寒煙,小池塘的水眼見着漲了上來,幾乎都要漫過池塘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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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也暗了下來,燭花爆了一下,燭影搖曳,明滅不定。

花千骨“呀”了一聲,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師父,拿起桌上的剪刀。此時,已經是深秋季節,剪刀的冰冷從手指手掌傳入身體,花千骨不禁打了個寒顫。

卻聽一聲輕嘆,耳邊響起師父溫柔的聲音,“天冷了,不多穿點衣服,這麽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嗎?”他不知何時已經放下書本,站了起來,左臂環着她的腰,把她摟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她,白皙無瑕的右手已經握住了她執着剪刀的手。

鼻腔裏全是他好聞的氣息,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志是的,只能随他而動,輕輕張開剪刀,剪去燃焦的燭芯。瞬時,燭影一暗又向上竄去,室內頓時明亮了許多。

白子畫輕輕放下剪刀,把小徒兒擁在懷中,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良久,他才放開她,柔聲道,“夜深了,師父送你回房去。”雖然兩人在絕情殿中不時同榻而眠,但因為現在身在俗世,白子畫也不願意和小骨未婚而同卧一室,那樣未免有些太過驚世駭俗。

把不情願的小徒兒送回她自己的房間,白子畫回房稍稍思索了一下,取出紙筆,又寫下一張短箋。輕輕一彈,短箋化為紙鶴破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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