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大姐姐,我真的沒有要大姐姐镯子的意思”。

舒莫辭哼了一聲,掉頭就走,舒月泠忙追上求了半天,舒莫辭才轉怒為喜。

舒月泠滿肚子憋屈的回去了,舒莫辭冷笑,當年程正則幫着三皇子拉太子下馬時,最先就是朝文安侯府動的手,扒拉出的正是這位侯夫人的嫡長子、文安侯府的嫡長子孫文茂的髒污事,那孫文茂最是好美色,平日荒唐事不知做了多少,只不過文安侯府捂的緊,少有人知道罷了,現在竟然将主意打到她頭上,他既有這個色膽就要承擔這個後果!

幾天後就是中秋,舒棣決定請程正則來府上做客,好生感謝一番,跟老夫人禀告過後,消息就傳了開來。

舒莫辭聽了沒什麽反應,安心寫她的經書,倒是二太太楊氏心癢難搔,以舒月滢的條件最好是能尋個新科士子,她到底是女人,娘家又是商家,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二老爺又完全不管事,上次雖看了幾個,卻沒一個合心意的,早先在見了程正則,暗地裏打聽了一番後,滿意的不得了,一聽舒棣要在中秋宴請程正則倒是分外用心起來,又遣人打探舒棣的态度,生怕舒棣也是存了心思要程正則做女婿的,大房女兒多,不舍得嫡女,庶女配個寒門士子倒也勉強能夠。

舒棣打定了心思要将舒莫辭許配給程正則,可舒莫辭反對激烈,自然不會輕易漏了口風,楊氏什麽都沒打探出來,只當大房沒起心思,越發高興,更加精心的準備當日的晚宴,又請了裁衣師傅來給舒月滢裁衣,只恨當天舒月滢使小性子沒和舒莫辭等一起,平白少了個救命恩人的名頭,否則更是順湯順水。

中秋節晚上,舒棣和舒槐在前院招待程正則,酒至半酣,舒棣再次舉杯,“程公子仗義,此杯本侯敬程公子”。

程正則連連謙遜,兩人飲盡杯中酒,舒棣笑道,“程公子乃是小兒和小女的救命恩人,倒是不必避諱,來人,請大姑娘、六姑娘和八爺來謝過程公子救命大恩”。

心硯應着去了,大約兩刻鐘後又回來了,低聲道,“侯爺,大姑娘遣了纓絡姑娘來,說是有話要對侯爺說”。

舒棣起身告退,随心硯出了門,就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站在門廊的背光處,舒棣走到跟前問道,“莫辭讓你來的?”

纓絡行了一禮,“回侯爺,是,大姑娘今兒身子不爽,連團圓飯都沒和老夫人一起用,恐不能來謝程公子,還望侯爺和程公子恕罪”。

舒棣皺眉,舒莫辭好端端的不舒服,顯然還是不願這門婚事的——

纓絡從袖中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打開,裏面是一顆棋子,“侯爺,這是程公子那日當做暗器打中烏二爺膝蓋的棋子,一直不得空還給程公子,今日正好請侯爺轉交”。

烏黑的棋子被白色的手帕襯的越發黑的透亮,隐隐透出藍綠色的光芒來,舒棣幾乎一眼就認出這是一枚極品雲子所制而成的棋子,程正則絕不可能會有這樣貴重的東西,而且當時事發突然,誰也不會沒事帶顆棋子在身上當暗器,緊急下倒是随手撿一塊石子做暗器更合理,舒棣有些不确定的問道,“這是那天程公子用來做暗器打傷烏懷信的?”

纓絡點頭,“姑娘當時怕一不小心落下什麽貼身物件惹來是非,讓奴婢留下仔細檢查,奴婢就找到了兩枚棋子,只不過有一枚已經碎成兩半,卻是不好還給程公子的”。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面容幹淨語氣溫柔,很容易讓人相信,舒棣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奴婢有膽子當面跟他撒謊,再者這樣的東西并不是誰都能拿出來的,一個小奴婢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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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果是這樣,那麽那天先出手的就絕不會是程正則,更有可能是三皇子或是游二爺,而程正則則是趕巧了在那時候出現,被女兒們當做了救命恩人,就算有人出手在先,程正則及時出現也可算是救了文昌侯府一把,可程正則卻自始至終都沒用說明出手傷烏懷信的不是自己,其人品——

舒棣突然就有些心冷,這樣貪圖他人功勞的又豈是光明磊落之輩,怎能配得上他的嫡長女?

“你先回去”。

纓絡行禮退下,舒棣沉下臉,“就說我醉了回去歇息了,讓二老爺好生招待,讓六姑娘和八爺回去,不必拜見了”。

心硯摸不着頭腦,卻還是恭敬應下,自去辦事不提,纓絡隐在暗處,聽到了這話才放心回去禀告。

085 妄想

更新時間2015-7-12 11:02:20 字數:2221

舒棣一去不返,本來說好要來謝救命之恩的幾位姑娘少爺也沒現身,程正則隐隐覺得不對,可舒棣一直以來對他極為照顧,如今舒棣雖沒回來,舒槐卻客氣熱情,程正則勉強壓下心中不安,與舒槐喝了個盡性才跟舒槐告辭。

程正則喝酒喝的燥熱,索性也不坐轎,只不緊不慢往外走,侯府的下人不遠不近的跟着,他此時已不是剛進京城沒見識的鄉下小子,不再會被侯府的富貴吓住,卻還是不得不贊嘆簪纓世家的底蘊,又想起舒莫辭清豔的眉目和傳言中幾十萬兩的嫁妝,越發的心頭火熱起來。

樹葉搖動的沙沙聲中若有若無傳來女子談笑的聲音,仿佛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程正則腳步一頓,吩咐跟随的侯府下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借吹風之名慢慢靠了過去,卻是兩個小丫頭在碎嘴,其中一個在問他這個客人什麽時候走,主子什麽時候歇息,她也好早些回房拜拜月亮,另一個不屑笑道,“一個窮進士罷了,還真當自己是貴客了,賴到現在都不走!”

程正則氣的酒醒了一半,又靠近了些,先頭一個小丫頭有些害怕道,“姐姐,侯爺的客人,我們可不敢編排,讓老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頓板子”。

“什麽侯爺的客人?要不是二太太小家子氣看上了他,他能在中秋進我們侯府的門?”

程正則一驚,二太太?舒槐的妻室,他從來沒見過,怎麽扯到她頭上,那小丫頭也迷惑問道,“這跟二房什麽幹系?我倒是聽說侯爺有意将大姑娘——”

“噓——你不想要舌頭了,敢胡亂編排大姑娘?”

小丫頭吓了一跳,半晌才驚疑不定道,“還求姐姐提攜,免得我糊裏糊塗丢了性命”。

另一個丫鬟壓低聲音,“也就看你是我同鄉,我悄悄跟你說,你可千萬別漏了口風,文安侯府,知道吧?”

“文安侯府?太子外家的文安侯府?”

“還能有幾個文安侯府?前幾天文安侯夫人可是親自到了咱們府上,一見大姑娘就賞了一只極品的冰種镯子,這京城誰不知道文安侯夫人膝下就世子爺一個嫡子,今年十七歲,滿京城的挑選閨秀”。

小丫頭輕呼一聲,程正則的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想不到文安侯府竟有意向舒莫辭提親。

“就那個窮進士,他敢和文安侯府的世子爺搶嗎?他的前程還想不想要了?二太太到底是商戶人家的姑娘,眼界就是小,竟瞧中了個窮進士,要我說我們侯府嫡出的姑娘什麽樣的人家嫁不得?大姑娘進了文安侯府難道還不提攜妹妹麽?巴巴的瞧中了那麽一個窮胚子……”

程正則聽得又是憤恨又是不安,心中又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一時想起寒窗十年的苦楚,一時想起舒莫辭精致的眉眼端莊的神色,一時想起舒棣的看顧指導,一時又想起文安侯府的權勢和後面的太子,腦中千頭萬緒惘然不知所措,連那兩個丫鬟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侯府負責送他的下人怕出事找來了,他才驚醒過來,出了侯府。

舒莫辭見舒棣看穿其中玄機,知道以他清高的性子必定對這樣的行為極度不喜,而程正則被文安侯府的名頭一吓,也絕不敢生出妄想來,短期內倒是不怕他再出幺蛾子,只是她已經十三歲了,婚事遲早要提上日程,如果老夫人和舒棣擅自給她定下什麽人家,她根本無力阻止,還有那天三皇子莫名的關注,舒莫辭越想越不安心,不說老夫人暗地裏的算計,她本人也不想去攀什麽榮華富貴做什麽皇子側妃,但三皇子,她卻根本沒有能力反抗,若是三皇子真的上門提親,就算她能逃過老夫人的算計,也只有乖乖的進三皇子府——

前世舒莫辭認為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閨閣女兒根本不該置喙,現在卻對這種無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極度不喜,這輩子她不想再成親,報了仇報了恩,如果舒月池有心,她就領養他的一個孩子作伴,如果舒月池無心,她就青燈古佛一生落個清淨,她這多出來的一世,怎麽過都是賺了。

不幾天,舒莫辭就收到了文安侯府大姑娘的請帖,請她去文安侯府賞菊吃蟹,舒莫辭知道老夫人絕對不會允許她推辭,帶着舒月淺和舒月泠一起去了。

文安侯大姑娘孫文靜今年十五歲,溫柔大方,一舉手一投足都彰顯出良好的家教教導出的優雅雍容,文安侯府這個姑娘一直是為做太子妃而教導的,只是到現在皇上都沒有為太子指正妃的意思,孫文靜也就一直待字閨中,所幸十五歲也算不得很大,要是再過兩年估計孫家就該急了,舒莫辭印象中孫文靜是等到十八歲才進了東宮,幾乎成了整個長安的笑柄,後來太子被三皇子拉下馬,舒莫辭沒聽說過孫文靜的消息,但想也知道不會如意到哪兒去。

孫大夫人為表示對舒莫辭的重視,特意讓孫文靜去垂花門迎接,兩廂見過禮後,舒莫辭擡起頭來朝孫文靜微微一笑,舒莫辭雖不想嫁入文安侯府,也知道今天文安侯府的人必定出什麽幺蛾子讓孫文茂見自己一面,卻沒打算抹黑自己将自己扮醜,而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了件煙緋色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下配繡碧霞雲紋西番蓮連珠孔雀紋錦鮮紅長裙,明豔的紅色将她秾麗的相貌襯的豔光逼人。

她年紀還小,眉眼處稍嫌稚嫩青澀,這稚嫩青澀卻為她的豔色添上了幾分與之截然相反的純淨來,越發讓人挪不開目光,孫文靜初見之下很是驚豔了一把,心下倒有些惆悵起來,只希望哥哥是真心喜愛這個美人,能真的為她收收心,也省了母親勞心勞力,眼淚不知流了多少。

孫文靜想到這,倒是收了輕視之心,她家這樣的情況,媳婦的門第不是頂重要的,只希望這位文昌侯府的大姑娘不但有美貌,還能有手段收服自己那個荒唐的大哥。

孫文靜誠心待客,舒莫辭言語大方,舒月泠圓滑伶俐,剩下一個舒月淺被文安侯府的權勢吓住,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一時倒也賓主盡歡,午飯時分,孫大夫人命人來請幾人去用膳。

086 孫文茂

更新時間2015-7-12 12:43:05 字數:1848

孫文靜誠心待客,舒莫辭言語大方,舒月泠圓滑伶俐,剩下一個舒月淺被文安侯府的權勢吓住,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一時倒也賓主盡歡,午飯時分,孫大夫人命人來請幾人去用膳。

果然,在孫大夫人處,一行人遇到了“正好”去請安的孫文茂,孫文茂肖似其母,長的斯文俊秀,此時努力斂了身上的輕浮之态,倒也顯出幾分世家子弟的氣度來,只一見舒莫辭,驚豔下就忘了要裝樣子,目光癡迷放肆,死死盯着舒莫辭,舒莫辭只覺他的目光下能透過輕薄的衣物直視最隐秘的自己,她兩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本能的驚惶起來,流蘇上前一步,惡狠狠瞪向孫文茂,舒莫辭驚醒過來,當即冷哼一聲,目光冰冷掃向孫文茂。

孫文茂一個激靈忙收回目光,拱手行禮,笑道,“妹妹容光卓絕,孫某一時失禮,還望妹妹恕罪”。

略嫌輕浮的話從這樣一個笑容親切容貌俊秀的貴公子口中吐出,并不讨厭,反倒讓人有種純真率直的錯覺,若是一般的閨閣女子,說不定就原諒了他的無禮行為,心中免不得還會生起幾絲得意,舒月淺和舒月泠此時就起了幾分忌妒之心,舒莫辭卻不答他的話茬,只向安平侯夫人道,“不知道貴府公子也在,倒是小女來的倉促了”。

安平侯夫人被舒莫辭這樣一譏諷,臉上燥熱起來,“舒大姑娘說的哪裏話,是我待客不周,文茂,還不快給你舒妹妹賠罪”。

美色當前,孫文茂哪裏有不同意的,當下深深一揖,舒莫辭沒受他的禮,孫文茂又說了幾句,告辭退下了,倒是讓孫大夫人瞧了他好幾眼。

等送走了舒莫辭姐妹,孫文茂就急急尋到了孫大夫人房裏,劈頭就道,“娘,你什麽時候找人去文昌侯府提親?”

孫大夫人斥道,“你妹妹還在這裏,滿嘴胡說什麽?”

孫文茂膩到孫大夫人身邊,“娘,我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麽才叫真正的美人兒,只要娘答應将人給我擡回府裏,我保證以後都乖乖的,什麽都聽娘的”。

兩次接觸,孫大夫人也算是對舒莫辭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這位侯府大姑娘是個柔中帶剛的,早就抱了和孫文靜一樣的心思,只希望舒莫辭能降住孫文茂,她也不盼着他能有多大出息,別給孫家惹禍守住這份家業就行,但嘴上卻不肯松口,“只要你說到做到,娘什麽事不依着你,你當初鬧着要娶舒大姑娘,娘說了只要你三個月不出去鬼混,就替你去文昌侯府相看,你做到了,娘是不是也做到了?”

孫文茂忙笑道,“我知道娘疼我”。

“按理說,我們文安侯府去提親,文昌侯府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如今人家姑娘被你吓到了,只怕心裏不樂意,只要她回去說上兩句,那文昌侯是個疼女兒的,又是個硬骨頭,到時候堅決不同意,我們難道還有上門搶人家女兒的道理?”

孫文茂急了,“那怎麽辦?”

孫大夫人一點他的額頭,“讓你收斂着點,你不聽!人家侯府嫡出的姑娘,冰清玉潔,你以為是你外頭那些髒的臭的,任你搓揉?”

孫文茂早就後悔了,此時聽孫大夫人一說更是焦急,“娘,我記着您的話的,只我也沒想到舒妹妹那麽漂亮,一時瞧着就失了神,後來反應過來生怕吓到了她,不就聽娘您的吩咐乖乖走了?都沒多瞧舒妹妹幾眼”。

孫大夫人沒想到他竟說出這番話來,心下對舒莫辭越發的滿意,面上只冷哼道,“都說覆水難收,你不是故意的就行了?你沒瞧見人家姑娘瞧你的眼神?都含着冰渣子了!下午坐了一會就匆匆走了,連失禮都顧不上了”。

孫文茂腸子都悔青了,一疊聲的求着孫大夫人想辦法,孫大夫人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你也不必急着求我,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就算給你個天仙,三天你也就厭了,說不定到時候人還沒擡進府裏,你就不想要了,卻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孫文茂忙賭咒發誓,表明自己的一腔真心,孫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我信可沒用,要讓人家文昌侯府的人信才行”。

孫文茂一拍腦袋,急沖沖走了,不一會就聽丫鬟來報孫文茂将屋中的通房丫頭全部打發了,富貴人家少爺長到十四五歲,家裏都會安排通房丫頭,一來教導少爺通曉人事,二來也防止在外面胡鬧傷了名聲,孫文茂生來愛色,身邊的丫鬟個個美貌,長到十三歲便漸及淫遍,如今竟下了這樣的狠心,孫大夫人聽了臉上便浮起幾分笑來。

孫文靜遲疑道,“娘,舒大姑娘還沒進門就能将大哥拿捏成這樣,以後——”

孫大夫人臉上的笑又淡了下去,“你大哥跟着你祖母長大,早被你祖母養廢了,我掰了五年了都沒掰過來,我早就不指望他能怎樣,只希望那位文昌侯府的大姑娘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思”。

孫文靜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孫大夫人眸色轉厲,“你在旁邊仔細瞧着,男人都是這副模樣,只不過你大哥太不收斂,而聰明一些的男人懂得收斂罷了,你日後是要進東宮的,別對什麽夫妻情分抱什麽希望,只有娘家和孩子才是你一輩子的依靠”。

孫文靜想起音訊全無的東宮,眸色黯了黯,恭聲應了下來。

087 勒索

更新時間2015-7-13 20:18:49 字數:2368

辘辘前行的馬車中,舒月淺羨慕摸着舒莫辭衣裙上精致的刺繡,“大姐姐,這件裙子至少要好幾十兩吧?”

流蘇輕嗤,“姑娘這件裙子整整花了二百一十五兩,幾十兩還不夠買料子的錢!”

舒月淺瞪大眼睛,“二百一十五兩!是我兩年的月例銀子了!”

舒莫辭矜持笑笑,舒月泠怯生生開口,“大姐姐,你做這麽貴的裙子,祖母知道了肯定要怪大姐姐奢靡浪費的”。

舒莫辭冷笑,果然還是衣服首飾以及男人癡迷的目光對女人的殺傷力大,連一貫圓滑不出頭的舒月泠也忍不住要刺自己幾句了。

“六妹妹,你年紀小不懂,這次我們是去文安侯府,如果像六妹妹這般簡單樸素就要落人笑話了”。

舒月泠今天也是特意裝扮過,衣裳首飾挑的都是最好的,可她畢竟是庶女,老夫人再疼她也不會讓她的份例超過舒月涵和舒月渺,跟財大氣粗的舒莫辭更是沒法子比,最好的衣裳首飾也不一定能比得上舒莫辭家常穿戴的,被舒莫辭這麽不留情面的一刺,眼圈立即就紅了。

舒月淺早看不慣舒月泠受寵,今天她的穿戴之物都是從舒莫辭那磨來的,不說其他,肯定是值不少錢的,聞言假笑道,“大姐姐說的好,天天穿的那麽窮酸,自以為多楚楚可憐德行昭彰呢,丢臉都丢到文安侯府去了”。

舒月泠一時沒忍住刺了舒莫辭一句,本以為舒莫辭會害怕,說不定還要求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幾句,想不到舒莫辭那麽不留情面的反擊回來,舒月淺又落井下石,她不敢跟舒莫辭鬧翻,只得咬牙忍了,向舒莫辭賠禮,舒莫辭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舒月淺卻沒那麽容易放過她,一路冷嘲熱諷不斷。

到府門口時舒莫辭開口道,“你們先回府,我去族學接小八”。

舒月淺忙嚷着也去,舒莫辭不應,舒月淺只好和舒月泠下了馬車,車夫一揚馬鞭往舒府族學而去。

舒府族學是文昌侯府鼎盛時期辦起來的,傳到今天,文昌侯府雖漸漸沒落,但家底子還是有的,支撐一個族學不算困難,因此就繼續辦着,雖不怎麽樣,到底族中子弟能有個求上進的希望在。

舒莫辭到時距下學不過兩刻鐘,就命車夫停了車在門外等着,大約兩刻鐘後族學中的子弟一一出來了,連舒月澄都走了,舒月池卻遲遲不見蹤影,舒莫辭遣了個護衛前去查看,上次在般若寺遇險後,舒莫辭便托吳掌櫃尋了四個可靠的壯漢做出門的護衛。

那護衛不一會就回來,隔着馬車禀告道,“姑娘,八爺沒寫完先生的課業,被罰了抄書,不抄完不準回去,八爺還在抄”。

舒莫辭帶上錐帽下了車,進了族學,果然就見舒月池坐在小方凳上埋頭寫着,他旁邊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在埋頭抄書,看來挨罰的不止舒月池一個。

既然是挨先生的罰,舒莫辭也不準備多管,就站在窗外等着,她今天來接舒月池不過是不想那麽快回府,現在倒也不急。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舒月池擡頭站了起來,想是抄完了,這時另外一個少年也擡起頭來,陰陽怪氣道,“喲,八爺抄完了?”

舒月池沒理他,那少年沖到跟前劈手打翻了小幾上的硯臺,墨汁迅速暈染了舒月池剛剛抄好的一沓大字,舒莫辭沒有動,她想看看舒月池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舒月池也沒動,微垂着頭,從舒莫辭的角度看正好能看見他削瘦的側臉,下巴尖尖,越發顯得抿緊的唇角薄涼。

“舒八爺,您那個小娘有錢,那個嫡姐更有錢,何必為了幾兩銀子跟大家夥過不去?”

“我沒銀子”。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舒月池又坐了下去,将染濕的大字拿了下去,又鋪上新的宣紙,提起筆來,那少年顯然被他的動作激怒了,惡狠狠掀翻了舒月池面前的小幾,舒月池急急後退,墨汁卻還是潑了他一身,高高的筆架倒在他身上,雖不疼卻很是狼狽,少年得意笑了起來,“喲,八爺這是怎麽了?寫個字都能把書幾寫翻?”

舒月池掃走身上的筆,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那少年攔住,“想走?”

“讓開”。

“我就不讓你能怎樣?”

“我不能怎樣,你也不過是拿些死物出氣”。

那少年伸手一搡,舒月池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陰森開口,“你敢推我?”

“我還敢打你!”少年又伸手去推,他的手伸出的瞬間舒月池緊抿的嘴角忽地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又迅速隐去。

本要出聲的舒莫辭拉住流蘇,冷眼看着屋中動靜,舒月池被那少年一推,不退反進撲到那少年身上,那少年猝不及防被舒月池撲倒在地,後腦勺咚地撞到青石板地面上,流蘇一龇牙,覺得自己後腦勺都跟着疼了起來。

舒月池得理不讓人,惡狠狠咬住那少年的耳朵,那少年慘叫着亂打亂踹,死命掙紮下那拳腳必然極重,舒月池卻吭都不吭一聲,只按住掙紮的少年,死咬着他的耳朵不放,舒莫辭在窗外只能看到他小半的側臉如玉白皙,涼薄的唇角很快染上了鮮血,紅與白的色彩格外冷厲。

纓絡和流蘇都別過頭去不敢再看,舒莫辭死死握緊雙拳,身子卻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她雙手猛地用力,尖尖的指甲刺入手心,疼痛讓她冷靜了些,再張口就發出了聲音,聲音尖利而高亢,“來人,快去護着八爺!”

舒月池身子一僵,狠狠一用力,将已經咬下一半的耳朵狠狠撕下,少年凄厲的叫聲震天響起,族學散在各處的仆役丫鬟聽到都往這邊趕了過來,跟舒莫辭進族學的護衛也沖進了學堂,舒月池咬下那少年半塊耳朵後就不再動彈,那少年劇痛下本能翻身将舒月池壓在下面,死命的踢打着,護衛拉了半天才拉開。

先生和族學的下人趕到時,舒月池衣服頭發亂成一團,身上全是鞋印,臉也被抓破了幾處,嘴上臉上到處是血,比那只耳朵處鮮血淋漓的少年狼狽多了。

先生一見這場面也呆住了,“這,這是怎麽了?”

舒莫辭冷笑,“怎麽了?我還想問問先生怎麽了?我文昌侯府出錢出力出地辦了這族學,卻不知道先生教的是什麽書,竟讓我舒家嫡系的少爺被人欺辱成這副模樣?”

先生在身邊人的提醒下才知道舒莫辭的身份,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連連行禮,“大姑娘恕罪,此事老夫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大姑娘一個交待”。

“先生還是直接向老夫人交待吧,此事我文昌侯府絕不會善罷甘休!”

舒莫辭撂下一番話轉身就走,纓絡流蘇忙跟上,兩個護院也抱着舒月池跟了上去,先生狠狠瞪了一眼地上兀自哀嚎打滾的少年,“去叫他父母過來,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敢跟侯府的少爺動手!”

088 訓弟

更新時間2015-7-14 20:48:15 字數:2614

舒莫辭将舒月池帶回了春晖閣,命人伺候他洗浴幹淨了,鄭大夫也趕了過來,診了脈便道,“八爺身上的傷瞧着吓人,卻是不礙的,老夫開個方子再擦些藥酒,不出半月就可痊愈”。

舒莫辭冷冷開口,“鄭大夫上次沒診出母親的病,這次可要瞧清楚了,若是八爺傷了髒腑,鄭大夫卻瞧不出來,後果可不是鄭大夫能承擔的起的”。

鄭大夫小心翼翼看了看舒莫辭的臉色,又伸手探脈,半晌方虛着聲音道,“剛剛老夫沒看清楚,八爺這傷卻是傷了內髒的,須得精心調養,至少卧床三個月方可下床走動”。

“既如此,還請鄭大夫開個方子,再麻煩鄭大夫将小八的傷勢仔細跟老夫人回報一番”。

鄭大夫擦擦額頭,出了內室,不一會苗媽媽拿了藥酒來給舒月池擦藥,舒莫辭避到紫檩木牙雕梅花淩寒的屏風外。

苗媽媽剛擦好藥酒,老夫人身邊的林媽媽就過來了,查看了一番舒月池的傷勢,憤憤罵道,“那些個該死的白眼狼,我們侯府供他們吃供他們學,竟敢朝侯府的爺們下手,大姑娘放心,此事老夫人定然會為八爺做主的”。

“勞煩媽媽跑這一趟了”。

林媽媽又說了幾句,回去回話,苗媽媽勸着舒莫辭吃些東西,被揮退後只好擔憂嘆了一聲,命衆人動作輕些不得擾了舒莫辭和舒月池。

天早就黑了下去,屋中琉璃燈光芒瑩然,當初辛媽媽是按着府裏少爺的份例給舒月池布置的房間,文昌侯府百年傳承奉行的是女兒富養兒子窮養,沒有娶妻立業的爺們是絕對不允許大手大腳花錢的,房裏的布置也以簡單大方為準,像琉璃燈這樣華而不實的東西是絕不允許出現的,上次舒月池因玉佩與舒月澄起沖突後,舒莫辭就命人搬了許多貴重的東西到舒月池的房間中,其中就有這盞琉璃燈,舒月池從小缺衣少穿,她怕一味窮養反倒養窄了他的心性,只如今——

她看了那麽一場,前因後果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多半是那少年逼迫舒月池給他銀錢,舒月池不肯,那少年便處處為難,今天課業沒交被先生罰抄書,多半也是那少年的手筆,這樣的情況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而舒月池處處忍讓為的就是今天一擊得中,讓那少年吃個大虧,罪責還全部落到他身上,才九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機,這番忍勁和狠勁,舒莫辭想想都覺不寒而栗,如果有一天他将這份心機和狠勁用到自己身上,自己又能不能抵擋得住?

“姑娘——”苗媽媽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姑娘先回去歇着吧,八爺這有老奴照應着”。

舒莫辭看了看更漏,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坐了半個多時辰,起身繞過屏風坐到舒月池床邊,他咬下那少年半個耳朵後,就“暈”了過去,到現在都沒醒,舒莫辭碰了碰他臉上的血痕,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無聲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一會我再遣個小丫頭過來,媽媽盯着些,防着小八夜裏起燒”。

“有老奴在,姑娘放心,快回去歇着,別累着”。

舒莫辭知道自己在,舒月池是絕對不肯“醒”的,遂起身離去,不一會便遣了小草過來,小草将玉顏膏遞給苗媽媽,道,“媽媽,姑娘說讓媽媽現在就給八爺抹臉上的傷,以後一天給八爺抹三次,別留了疤”。

苗媽媽當即給舒月池抹了,伺候着舒月池歇下,又吩咐小草警醒些值夜不提。

舒月池弄的雖狼狽,但挨打的時候他心裏都是有數的,只送了厚實傷不了根本的地方讓人家打,晚上并沒有起燒,第二天老夫人來看時,鄭大夫已經在了,小草哭哭啼啼說舒月池燒了一夜等等,老夫人聽的怒火中燒,安慰了舒月池一番,又賞了不少靈藥,這才回了榮安堂。

傍晚時分,舒莫辭來看舒月池,舒月池剛用過晚飯,在吃藥,見她來了,身子立即繃緊了,垂頭叫了聲大姐姐,他只簡單束起了頭發,這麽一垂頭,碎發幾乎搭住了他半張臉,舒莫辭只能看到他白皙的額頭和尖尖的下巴,因着頭發落下的陰影,他的下巴越發顯得削尖,刀刃一般,女子若是生了這樣的下巴,相貌就會顯得狐媚,而生在男子臉上就會顯得薄涼,一如此時的舒月池,舒莫辭從沒有這麽清楚的認識到她這個庶弟的心性早已養成,絕非她能左右。

舒莫辭走到屋中的圓桌旁坐下,示意伺候的人全部退下,這才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遣人打聽了,那孩子是族學中最有資質的一個,夫子甚至斷言他日後定會考中進士,老夫人一向很看重那個孩子,時常接濟他們家,讓他的父親在文昌侯府最好的鋪子裏做大掌櫃,可是今天老夫人一點情面都沒有留,将人趕出了侯府,撤了差事,警告他們明天一早就離開京城”。

舒莫辭說到這抿了口茶,看向窗外染紅一切的晚霞,“文昌侯府嫡系,父親和二叔都不管事,月字輩的少爺還未長成,老夫人這些年很看重旁支族人,希望能從旁支選到優秀的人才支撐侯府,否則也不會一直留着族學,如果你不咬掉那孩子的耳朵,讓他終生因殘廢科舉無望,老夫人也許會重罰他,卻絕不會放棄他,他還是有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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