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一腦殘粉
“皇兄，你看我的發髻是不是也有些亂？”明月郡主将袖口處的細微褶皺展平，神色中帶着慌亂和忐忑，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頭上的金步搖，問道。
“……”趙旻端坐于黃花梨木的座椅上，半點眼神也未分給明月郡主，只怔愣愣的瞅着前方，看那模樣似是在發呆。
“皇兄，初次見南書居士，我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麽才好？！”明月郡主也不在意趙旻有沒有回應，兀自提問道。
趙旻被明月郡主吵得皺起了眉頭，薄唇緊抿，不過還是懶得開腔搭理明月。他剛剛正在心裏頭琢磨要怎麽跟青葙表明心跡呢，結果被這煩人的丫頭給打斷了。他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真不應該将她帶過來見青葙。
“皇兄，為何南書居士還未現身？她會不會因為皇兄而讨厭上我了？這可怎麽辦才好？！”明月郡主心裏頭慌慌，想到這種可能便站起來了，在正堂內來回走動，嘴裏念叨個不停。
“你給我閉……”趙旻面沉似水，冷聲道。不過他這話還未說完就見青葙盛裝出現了，眼裏心裏便只有青葙，哪裏顧得上訓明月郡主呢！
平日裏青葙不愛施脂粉的，打扮也是怎麽素淡怎麽來，不過今日她的妝容不可謂不精致，淡掃蛾眉，口若含朱，雙頰白嫩又略帶粉暈。她那頭烏黑秀美的長發梳成了飛天髻的式樣，上面戴着金枝翠葉的發飾，垂下的金線上綴着幾顆瑩潤滾圓的玉珠，随着青葙的動作輕輕搖動，煞是好看。青葙的衣裳雖稱不上華美貴氣，但卻是極貼合青葙自身的氣質和身材的，襯得她人比花俏，娴雅非常。
趙旻很不想承認他竟會這般沒出息，看到青葙後邁不開腿也張不開嘴！
見青葙身子一軟，有下跪向他行禮的意思，趙旻趕忙伸手扶住青葙的手臂，說道：“我們不是已經達成默契了嗎？說好的要當我是你的摯友和知己！”
“對，對，皇兄都發話了，南書居士還是不要拘禮了吧！”明月郡主也幫腔道，她學着趙旻的樣子伸手去扶青葙的手臂，臉上浮出了一層暈紅，一副極陶醉的模樣。
趙旻暗暗磨了磨牙，想道：‘現在能把這臭丫頭給丢出門去嗎！！’
他見青葙疑惑的目光停留在明月身上，心下了然，便介紹道：“這是安國公之女，我的嫡親表妹，你喚她明月就好！”
“那麽客氣作甚，南書居士喚我阿月就好！”明月郡主笑得很是爽朗，手卻不怎麽老實的摸了摸青葙的手。
明月暈陶陶的想：‘嗷嗷，我摸到了南書居士的手！！今天晚上絕對絕對不洗手了！’
趙旻看明月那爪子極其不順眼，心道：‘我都還沒摸到青葙的小手呢！！’
“不知趙兄和郡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青葙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後不着痕跡的将手臂抽了回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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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功夫，碧钏端着三杯熱茶上來了，只三兩片嫩芽飄在碧青色的蓮花盞中，香氣淡雅，沁人心脾。
趙旻正在心裏頭醞釀着要跟青葙解釋用的說辭，這茶喝得自然是有些漫不經心，也因此沒發覺他那一杯和其他兩杯有什麽差別。
等碧钏端着空托盤出了正堂，紅玉一把便将她拉到了旁邊，埋怨道：“姐姐，他們倆害得小姐那般傷心，你為何還要——”
“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且等着看好戲吧！”碧钏笑着朝紅玉眨了眨眼。
正堂內，趙旻連着啜飲了幾口茶，這才将說辭想好，他道：“明月自小在宮中長大，我和肅弟都拿她當親妹妹看待。臘八節那天，是她拿我在天章閣的藏書為要挾，非要我陪她在街上逛逛，一路都在纏着問我關于你的事情。”
青葙的臉騰的一下子紅透了，顯得那雙美眸越發水亮起來，她抿了抿嘴，而後低聲道：“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又和我沒甚麽幹系！”
趙旻又不是個癡傻的，他一見青葙是這般反應，心下大喜，只是他剛要起身就被明月一巴掌給拍了回去。明月抱怨道：“怪只怪皇兄太吝啬了，明明在天章閣裏頭收藏了上千本你的小說，可一本也舍不得給我！明明他早就與你相識相交了，可怎麽也不肯将我介紹與你！我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才出言要挾！”
聽到這裏，青葙又怎麽會不知道今日趙旻和明月郡主登門所謂何事，心中那股子郁氣早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中摻雜着些許難為情的複雜情緒。
就憑那一眼，她就誤會了，然後……她把趙旻當成是負心漢寫到了書裏頭！！青葙突然有種捂臉的沖動，原本粉嫩的臉頰此刻都紅得快能滴出血來了，一想到她在書中發洩的情緒被趙旻看到了，她就羞得不行。
接下來就不需要明月這個女配角在這兒瞎攪合了！趙旻心中這樣想着，朝明月遞了個眼色。不過明月就好似沒看到一般，兀自朝青葙笑得迷醉，她道：“我喜歡你寫得每一本書，真的，每一本我都有去搶購來着，只可惜，輪到我的時候便只有簡裝本了！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皇兄在天章閣藏了那麽多精裝本，可他一本也不肯分給我！”
“郡主……阿月，竟這般喜歡我的小說嗎？這是我的榮幸！”青葙被明月那哀怨又可愛的目光瞅着，有些抵擋不住，便改口喚她明月。她避重就輕，假裝沒聽到明月郡主控訴趙旻的話。
青葙道：“我書房裏還留有幾套精裝本，如果郡主不嫌棄的話……”
“怎麽可能會嫌棄，我高興還來不及！！”還不待青葙說完，明月郡主便接過話來，看那喜形于色的模樣，的确是發自真心。
青葙的眼裏盛滿了笑意，比那夜空裏的繁星還要璀璨幾分，她看向明月郡主的目光也越發柔和了。青葙沒想到那個讓她心中郁結的女子竟是這般天真有趣兒，而且對她比對趙旻要熱情百倍，虧得她還以為趙旻和明月有什麽呢！
如果說世上有賣後悔藥的，趙旻絕對會買上一罐子咽下去！他怎麽就聽了趙一的谏言，把明月這個沒眼色的禍害給帶過來了！
如果說現在能将明月給踹出去，他絕對毫不猶豫的動手了！
趙旻自是不敢當着青葙的面對明月做什麽，只能忍着，不停地用眼神暗示她。
“皇兄，你是不是眼睛抽筋了？”明月擺出一副關切擔憂的模樣，問道。
青葙實在是想笑，但又怕傷了趙旻脆弱的小心肝，便拿錦帕遮住了半張臉，不過眼底的笑意卻是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趙旻這下算看出來了，明月分明就是在裝傻，現在還在青葙面前拆他的臺，還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膽啊！
明月被趙旻那冷飕飕的眼神一瞥，當下便老實了，她是有分寸的，從來也不敢真的将趙旻給惹惱了。
在明月尋了個借口離開正堂後，屋內就剩下趙旻和青葙兩人了。
昨夜他又臨時抱佛腳來着，翻看了十來冊纏綿悱恻的愛情小說，默記裏面那些剖白心跡的橋段，可到頭來卻是半點也想不起來。
趙旻用喝茶來掩蓋自己的慌亂與緊張，趁這功夫，他在心裏頭盤算要怎麽跟青葙說才好。只是當他好不容易想好，張口欲言之時，突然腹內漉漉作響，而後開始絞痛。
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盼了這麽久終于等到的這一天，他居然……
趙旻已經不敢看青葙現在是何表現了！
還是青葙厚道，一絲笑聲也沒有洩露出來，反而是肅着一張臉，喚來小厮帶趙旻去他想去的地方。
趙旻急急忙忙離開正堂的時候明月、紅玉、碧钏三人都在外頭看到了。明月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紅玉的神情裏透着了然，她偏頭看了看碧钏，暗暗朝她豎起了大拇指。而碧钏則是蔫頭耷拉腦的，恨不得鑽到地縫裏面去，她現在已經知道趙旻和青葙之間是誤會了，可是巴豆粉已下到趙旻茶中，悲劇已然釀成。
等趙旻回來的時候這三個人還站在正堂門口旁，低眉順眼的，這讓趙旻心中多少有些滿意。他心道：‘這三個倒是都挺上道的，沒人打擾他和青葙，他就可以繼續和青葙表明心跡了！’
趙旻的目光堅定且柔和，他就這樣定定的瞅着青葙，直看得青葙面若桃花，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含着滿滿的羞意，嫩白如筍尖的雙手不自覺的揪緊衣角處，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青葙，請嫁與我為妻，這一生只守着你一個，讓你歡喜，讓你無憂，護你安穩，直到白首！”趙旻張了張口，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青葙，可到最後說出來的便只有這一句。
他其實想告訴青葙很久之前便已對青葙情根深種。
他其實想告訴青葙他千般算計百般無賴，只是想讓她多看看自己。
他其實想告訴青葙在他知道青葙吃醋時高興地像是要飛起來一般。
……
不過現在，這些話都不用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