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校

因為在幾天後，楊祈踏上了前往新學校的道路。

今天是開學報道第一天，楊祈拖着行李箱，在爸媽的目送中離開了家。

他的行李箱裏裝滿了廉價的衣服，全都是他爸媽給他淘寶買的，有的還是9塊9包郵特價買的。

鞋子也是，兩雙一模一樣的小白鞋，輪着穿。穿完這雙穿那雙，不夠的話，家裏還可以寄幾雙過去。

據說，這也是某寶搞特價的時候，買一送一淘的。

當楊祈拿到這個行李箱的時候，眼神的呆滞的，表情是沮喪的，心情是絕望的。

不是，這哪裏叫窮啊，這叫貧困吧？

想想他現代的時候也不算有錢，普通人家的孩子，但還是穿得起平價耐克和阿迪達斯的。也不是說想炫富，就是男生也有想好好打扮的念頭，把自己捯饬得好看些，人也會更加自信。

不過有件事稍稍讓楊祈開心了點兒。

他最讨厭的管家，在這個時候竟然和他站在了統一戰線，臨走前給他遞了個小箱子。

當然，這個動作沒被人發現，是悄悄進行的。

楊祈在門口打開了這個箱子，才發現裏頭是他最愛穿的幾套衣服，還有兩雙球鞋。哦，還有他的ipad和一個小臺燈。當然，還有他的手機。

雖說寄宿學校不允許用手機，可對于網瘾少年楊祈來說，沒有手機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他是個重度手機患者，沒有手機活不了的那種。

而爸媽給他塞的翻蓋諾基亞，只能供他打電話和發短信，別的什麽也做不了。

手機不能上網，這對他來說無異于十大酷刑之一，太狠了！

他都不知道爸媽是從哪兒弄來的，這個年代還有用諾基亞的，也算稀奇了。反正他只看過老人家用這種翻蓋手機，黃底黑字的那種像素風，游戲也只能玩貪吃蛇。

但是收到管家給他塞的手機，他覺得他活過來了，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他後來還翻了翻，發現裏面還放了點兒巧克力，也是楊祈愛吃的，不由得有些感動。

管家這人雖然挺煩的，但是對他的生活細節觀察得還是蠻仔細的嘛。

楊祈心情好多了，繼續往前走。

在前往地鐵站的時候，楊祈路過一家花鳥寵物店，他停下了腳步。

他想起來，上次跟媽媽說自己那只金剛鹦鹉送去朋友家了，這都好幾天了，也還沒把鹦鹉接回來，她肯定要起疑。

為了不讓她發現鹦鹉是被蛇吃了，免得傷了她的心，楊祈決定買只鹦鹉替代一下。

于是他走進了這家寵物店。

寵物店不大，此時上午也才剛開門，老板娘懶洋洋坐在櫃臺前看電影，就也沒打擾楊祈，讓他自己看。

楊祈環視一圈周圍，随後把視線聚焦在了一只綠黃相間的鹦鹉身上。

他看中這只鹦鹉不為別的，只因為它的大小身型和他原來那只金剛鹦鹉很像。

“老板娘，這只鹦鹉多少錢？”楊祈問道。

老板娘擡起頭來看了眼，伸出五個指頭：“五百。”

“老板娘，能不能便宜點兒啊？”楊祈第一次這麽卑微地講價。

要不是因為他現在手裏捏着的銀行卡，每月額度只有一千，他也想一口氣買下。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道：“小夥子，我其實已經打了折給你的。原本那只鹦鹉賣七百，我看你是學生吧，就便宜了點兒。你要是喜歡就買呗，你看它毛色多漂亮，少吃幾頓飯就能省下錢買了。”

老板娘不愧是談判高手，瞬間把楊祈堵得沒話說了。

楊祈看着手中的銀行卡，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狠心取出五百塊，把那只鹦鹉買下了。

“麻煩把鹦鹉送到這個地址。”楊祈用筆在紙上寫了家裏的地址，遞給老板娘。

老板娘點頭說沒問題，随後她就聽見楊祈提出了個奇怪的要求：“那個，能問一下，鹦鹉毛能染下色嗎？我想把它弄更好看一點兒。”

老板娘聽了微微有些驚訝。

不過她打量了下楊祈，看他這一身穿着十分樸素的樣子，想着應該是個窮小子。想送女朋友生日禮物但是錢不夠，為了面子，他決定把鹦鹉毛染下色，顯得高貴好看點兒。

老板娘同意了，然後把染色桶給了他。本來那染料是用來給花草用的，沒想到在這派上了用場。

楊祈就照着記憶中那只金剛鹦鹉的樣子，細細給這只鹦鹉抹了一層藍色，然後在背上塗上一抹黃毛。

最後，染好色的鹦鹉，還真和以前的那只金剛鹦鹉很像。

讓老板娘派人把鹦鹉送到家後，沒多久，楊祈就收到了的他媽的短信，發在他那諾基亞手機上：

“楊祈啊，小藍送回來了，不過感覺沒以前好看了，瘦了點兒。哦，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朋友虐待了，它現在都不說話了，咋回事啊？你下次回家來看看。”

楊祈看見了這條短信，撫了撫胸，至少躲過一劫。

要是被他媽知道那只金剛鹦鹉被蛇吃了，她肯定又要每天發牢騷了。

他媽沒啥別的毛病，就是愛唠叨。人到中年嘛，難免的。尤其是自己心情不好，或者是什麽讓她不滿意了，她就要念叨。

她念叨起來可不比唐僧差，楊祈整天就像帶着緊箍咒，被念得人精神失常。

為了避免他媽進行新一輪的精神攻擊，他決定一切都順她心意，為她好，也為自己好。

楊祈一路坐地鐵到了終點站，不得不說，這所寄宿制學校委實有點兒遠，在地鐵的終點站。雖說周圍也有公交站，但是還是有點兒偏僻，離楊祈家足足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楊祈下了地鐵，還得走大概五六百米的路才能到學校。

他拖着行李箱邊走邊看，發現這裏真是有些荒僻，完全不能跟市中心比。周圍的居民樓都很矮，最高的也就五六層的樣子，而且店鋪也都破破爛爛的，一副貧窮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他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見到網吧。

他的希望落空。

看見這些，他也預見了自己的未來，枯燥無聊宛如監獄般的高中生活。

之後，楊祈跟着人群去了學校報道，果然發現這學校也很破爛，五層樓高的教學樓，牆上的漆都掉了一半。

真破爛啊。

楊祈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嘆，真真切切發自內心。

這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楊祈沒有進行炫富行為，直到現在都過得特別舒坦，非常正常。

但是他也就稍稍放松了一刻，然後楊祈的噩夢來了。

他看見了他的老朋友，郭軍。

楊祈第一反應是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因為他怎麽也不相信，家裏富得流油的郭軍，竟然也會到這種平民學校裏來上課。

可是等郭軍主動朝他打招呼後，楊祈才驚覺，這他媽還真是郭軍本軍！

“你怎麽來了？”楊祈十分驚訝，兩只眼睛瞪得咕嚕圓。

“那你怎麽又來了？”郭軍反問道，也很驚訝。

在這個破爛的學校遇見老朋友，兩人都有些呆滞。

楊祈随後露出一副滄桑無比的表情，說道：“說來話長，反正我要在這裏呆一年。”

郭軍也點頭說：“我也是。我爸媽非說這所學校的教育資源好，要把我安排進這裏最好的班，說什麽好的環境能潛移默化影響人，讓我感受這裏的學習氛圍。我可去他媽的吧，老子才不想呆在這破學校……”

郭軍說起來很氣憤，嘴裏髒話不斷，看得出來他也是極其不情願來這裏。

楊祈又露出了滄桑點煙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求多福。”說着想走。

郭軍一把拉住他，問道：“诶，你在哪個班啊？”

楊祈看了眼剛剛在報道處領的班級紙條，上邊寫着A401，就把紙條給他看了。

結果郭軍十分激動地一抓他肩膀，同時亮出自己手中的紙條，上邊也寫着A401。

“卧槽，我倆同班啊！”郭軍興奮得不得了。

可楊祈卻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

他內心的OS是：媽的，老子要是和他一個班，以後我怎麽裝窮啊？他可是知道我過去的人，不行，我得想辦法甩開他。

“走啊，我們一起去看看寝室？”郭軍見到老朋友十分開心，非常熱情地攬着楊祈的肩膀。

楊祈笑得十分僵硬，說道：“我們不會寝室也相同吧？”

別啊別啊，千萬別！

楊祈心中默默祈禱着的時候，郭軍已經一拍腦袋說出了寝室號：“我在男寝203，你呢？”

頓時，楊祈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不同寝室。

“哈哈，我在502呢。”楊祈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不同寝室，郭軍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随後他還是攬着楊祈的肩，想要一起去男寝看看。

但是楊祈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他的手臂，并且離他遠了幾步，說道：“等下，我有個事要跟你說下，你可別告訴別人。”

郭軍一聽有秘密，連忙豎起耳朵聽：“什麽事？”

“其實……我來這學校是有特殊目的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有人在追殺我，我躲進這所學校是為了安全。為了隐蔽，以後你見到我要假裝不認識我，也別和別人說我家的事，就說我家很窮就行了。”楊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看他這嚴肅的表情，他覺得自己都差點兒信了。

“追殺？”郭軍聽了也覺得有些難以令人置信，但是又看了看楊祈這一身打扮，平時名牌纏身的他，今天一反常态穿上了白T恤和運動褲，忽然覺得有點兒可信。

“你沒騙我吧？”郭軍撓了撓頭，還是有點兒不信。

“當然沒有。”楊祈面色平靜地說謊，還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打開給他看，“你看我像是在騙人嗎？”

楊祈打開的那個箱子，正是他爸媽給他安排的箱子，裏頭确實全是一堆劣質衣服。

看他準備這麽充分，加上楊祈那嚴肅的表情，郭軍終于信了，最後緩緩點了點頭：“行，以後我就當不認識你。”

楊祈見他點頭了，心中嘆氣：這傻子還真什麽都信啊！

既然不認識，兩人自然不能一起走了。

楊祈決定先去教室找老師報道下，等會兒再去宿舍，然後與郭軍就背道而馳了。

走了幾步，郭軍忽然回頭喊道：“那我們周六周日還是認識的吧？”

楊祈一愣，随後啞然失笑，點了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