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好啦,大小姐跳湖啦。”
身強體健的嬷嬷跟着丫鬟跑到花園裏,下水,救起在湖裏正在慢慢下沉、吐着泡泡的大小姐。
“來人啊,大小姐上吊啦。”
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茉莉一腳踹開了拴着門栓的房門,使輕功隔斷繩子,把正挂在空撲騰、吐着舌頭的大小姐給強制抱下來。
“請大夫,大小姐中毒啦。”
府裏随時待命的大夫被大小姐的另一個貼身丫鬟玉蘭揪着衣領,在空中晃蕩着雙腿,一路疾行,十分淡定地被帶到大小姐的閨房,給中毒的大小姐救治。
“大小姐,以後不要随便亂吃東西了,幸虧這次毒性不深,不然都等不及李大夫過來救你。”
茉莉坐在床邊的繡墩上,一邊拿着湯勺喂藥,一邊嗔怪道,要不是這次毒性不大,依照小姐這做派,說不定就下去見夫人去了。
顧家出美人,到了顧棠的父親顧海這一代時,就有顧家玉郎的美名,在容貌這方面顧海就沒有輸過,即使二十多年過去了,顧棠也二十出頭,他依舊看起來最多三十歲,每每上朝時,長身玉立,比年輕時更多了幾分成熟。
皇帝這麽喜愛顧海,除了能力和他們之間的情誼,還有顧海那張臉,皇帝作為一名十分看重外貌的人,每次光是看着文官之首的顧愛卿,就覺得心情愉悅。
顧棠的父親顧海有這般的容貌,即使顧棠的母親不以容貌見長,但是顧棠卻更多的相似自己的父親,就算京城裏的人怎麽說顧棠嫁不出去,也不得不承認顧棠的容貌堪稱絕色,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現在中了毒,顧棠臉色白得有些透明,一雙桃花眼裏波光粼粼,似怒似嗔,一對柳葉眉向眉心皺起,顧棠看着自己的丫鬟茉莉,一臉控訴。
早就知道自家大小姐有多任性的茉莉不為所動,拿着湯勺的手都沒抖一下。
躺在那裏,被藥苦得眼淚都流出來的顧棠翻了個白眼,實在是受不了茉莉這磨磨唧唧喂藥的速度,長痛不如短痛,一口口喂下去還不得苦死。
顧棠從被窩裏伸出手,奪過碗,深吸一口氣,一口悶下。
嗯?這李大夫居然在裏面加了這麽多的黃蓮,這是伺機報複,我要扣他的工錢。
Advertisement
顧棠心裏罵着不厚道的李大夫,用手指指嘴巴,艱難地嘴巴的藥咽下,叼了一顆茉莉遞過來的蜜餞,甜蜜蜜的味道蓋過了苦味,支撐着身子躺回床上,縮回被窩裏,緩緩吐出一口氣,舒服多了。
被毒、藥微微腐蝕了咽喉,暫時不能開口說話的顧棠含完蜜餞,屋裏生着碳盆持續輸送着溫暖,顧棠眼皮子愈發的重,很快就在藥效下昏昏沉沉地合上眼,睡過去。
茉莉拿着空碗,把裝着蜜餞的小碟子放回托盤,把顧棠剛剛喝藥弄亂的被子重新給蓋好,确定小姐熟睡,暫時不用侍候,放下床幔,小心地拿着托盤,輕輕退出去。
“茉莉,大小姐怎麽樣了?”
守在外面的玉蘭放下手中的繡花,看茉莉出來,壓低着聲音,問道。
“大小姐喝了藥,這才睡下,你繼續在這兒看着,我去小廚房備些清淡的食物,等大小姐醒了可以用。”
茉莉放下門口的簾子,不讓外面的冷風灌進去,想到李大夫囑咐的事兒,茉莉準備去廚房給主子熬些粥,配些小菜。
“好。”
玉蘭點點頭,坐在小凳子上,低頭重新完成手上的繡品,在外面守着。
院子裏的其他仆從各司其職,并沒有因為自己的主子鬧了場自殺,服個毒什麽的就兵荒馬路,他們早就習慣了。
連老爺都沒有說些什麽,縱容着大小姐,他們還能夠說什麽?
顧府,盛京裏最為奇葩的一戶人家,祖上也是清貴人家,但是傳到了顧棠的父親顧海這代,科舉出仕,年紀輕輕就奪得探花郎,前途無量。
結果倒好,先是喜歡上商人的女兒,即使個黃商人家,也在世家眼中失了面子。
而顧棠的父親被家族逐出宗族,除名也娶了顧棠的母親王氏,本來大家以為顧棠沒了家裏的幫襯會默默無名,混了個當時十三皇子的師傅這樣清閑無所作為的官來當。
那時皇儲之争激烈,沒人會注意到既沒有世家支持,也沒有顯赫母家的十三皇子,只有顧海默默幫襯着,等到最後十三皇子一朝翻身,登基為皇。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顧海也跟着升了官職,一路在皇帝的開後門下,成為太傅,擁有實權,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其他的官員黨派也想過把顧海拉下馬,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可惜,就在他們要成功時,顧海一次春獵時,舍身救下了被刺殺的皇帝,一箭插進心髒的位置,差點就要死去。
皇帝本來就準備給忠臣厚葬,連顧海的獨女都封了個郡主來作為補償,結果顧海居然大難不死,經此之後,徹底成為了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心腹,也是大家的眼中的佞臣。
不過,讓大家最為津津樂道的是被封為郡主後的顧海之女顧棠,年近二十二,自打六年前被未婚夫退婚後,精神受到了打擊,想盡辦法去自殺,從以前天天都能夠聽到顧府的八卦,這顧大小姐是用什麽方法尋死的。
到後來,顧府裏的消息不好打探了,但是不妨礙大家在猜想,這顧大小姐有段時間沒去禮佛,不會又尋死了吧?
這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腦子還有問題,尋死也是應該的。
對顧棠活得這麽潇灑,有這麽個位高權重的爹,得了個貴重的身份嫉妒的人在私底下撕扯着手帕,咒罵着。
不知道多少次尋死未果的顧棠一覺醒來,已近黃昏,睜着眼睛,腦袋裏昏昏沉沉,還沒有從深度睡眠裏緩過來,整個人都有些迷糊。
眨巴了下幹澀的眼珠子,顧棠張嘴想喊茉莉,卻發不出聲音來,只有“嗬嗬。”的聲兒。
對了哦,她早上喝了一小瓶的鶴頂紅,人沒死,嗓子被灼傷,要有段時間養。
顧棠想着,縮在被窩裏,慢吞吞地翻了個身兒,把臉埋進香軟的被子裏,深吸一口氣,裏面有她最喜愛的棠花香味,心裏卻有些惆悵,還有五六年,她的生命還有五六年。
顧棠睜着眼睛,側着甚至縮成一團,用手抱着自己的雙膝,整個人陷在新曬的充滿陽光味道裏的被子裏,小小的一團,那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只有一個人時,她才能夠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才能夠不讓父親發現,擔心。
她永遠都忘記不了,自己在六年前做的夢,給自己這一生帶來了多大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要是覺得還可以,收藏了解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