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郡主，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打包打包，送到顧棠馬車上的林瑾是第一次和一個女性獨處，還是在一個狹小的馬車上，搖搖晃晃的，不管他在怎麽努力縮在角落裏，還是會不小心碰到顧棠的衣角，不好意思得耳根子通紅，眼睛都不敢往顧棠那邊看。
顧棠坐在床邊，撐着下巴，林瑾這羞澀的樣子，只覺得秀色可餐這四個詞，果然是十分地适合林探花，怪不得皇帝陛下明明在給林瑾是當探花郎還是狀元的時候，猶豫許久，還是選擇了探花。
翩翩少年郎，清隽俊朗，怪不得“它”會選擇他當話本的主角。
被顧棠盯着，還是個純情的少年郎在怎麽老成，以後在朝堂上如何的呼風喚雨，在顧棠這火辣辣的目光下，耳垂紅得似乎要滴血一般，不敢擡頭看人。
顧棠看着林瑾這副樣子，有此等少年郎陪着，只覺得也不枉費她昨日在爹爹面前說盡了好話。
冬天的時候去自己名下的溫泉山莊小住，是顧棠最喜歡的事情，沒有之一。
顧棠每到冬天就去山上的莊子小住，大家都習以為常，東西收拾起來也是很快速，顧棠一聲令下，到了晚上，就已經收拾出了兩大箱的東西。
“把大小姐常穿的那幾身衣服，繡着金絲海棠花的那個，還有……”
“大小姐愛戴玉飾，這套頭面還有左手邊第四個首飾盒子裏的那五支配套的琉璃簪花，第五個匣子裏的海棠樣式的……”
……
在等晚飯開飯前，顧海還沒有回來，顧棠就半躺在軟塌上，手裏拿着一本話本，看着茉莉和玉蘭清點着明天出行，要帶上的物品，動員着顧棠屋裏的丫鬟一起收拾，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身邊的大丫鬟太能幹了，她這個做主子的，倒是落得一身輕松。
玉蘭和茉莉的動作麻利，倆個大箱子很快就裝得滿滿當當，沒有留出一點多餘的空隙。
“小姐，這箱放的是您常上身的幾套衣服，這裏面裝的是您慣用的一些物品……”
顧棠大致看了下，沒有問題，點頭，起身穿上鞋子，往窗邊走去，微微推開窗子，發現外面天色早已全黑，“好，就這些，天都黑了，去安排幾個小厮和馬車，提燈去宮門口等着，接爹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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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馬上去辦。”
因為之後的四國大會和将近年關，政務不可避免的忙碌起來，而顧海作為皇帝最依仗的太傅，自然是時常留在宮中，提皇帝分憂，商讨政事，到了現在，就更加忙碌，往往要等到天黑，才得以回家。
顧海确實是被一些事情，在皇宮裏面耽擱了，遲了點回家。
顧海年近四十，但是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因為他現在身居高位，雖然明名聲不大好，又對離世妻子的癡情，不少的人都想攀上顧太傅，放雲安郡主的後母。
年紀比他們的女兒大不要緊，年紀大些，才曉得疼人啊，要是肚子争氣，生下了顧太傅的獨子，那諾大的家業，豈不是？
抱着這樣念頭的人不少，顧海一直都很吃香，就算有一個難纏，嘴巴不饒人的雲安郡主，還是有不少的人自薦枕席，但是都被顧海給拒絕了。
也有顧海同朝為官的人，明裏暗裏地替別人做媒，對顧海說人死不能複生，人活着要朝前看，家裏缺個知冷知熱的，都被顧海給義正言辭地給回絕了，還放言，此生就只會有逝去的妻子一人，永不續娶和納妾。
顧海會這麽做，他是真心愛他的妻子，即使她不在了，他的心裏也只有她，心裏懷念着她，還有另外一點，顧海會那麽不留情面的拒絕這些人的保媒，也是變像的讓皇帝安心。
一個癡情，重情義，得罪了不少人的孤臣，且只有一個女兒的臣子，是多麽的令人放心，只要顧海不犯什麽糊塗，這以後定然是不會差的。
作為皇帝的心腹，顧海也是十分的忙碌，又一次忙到天全黑，顧海坐着馬車回來時，顧棠已經叫下人熱了第三次的飯菜。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相依為命，感情深厚，父女兩個人都習慣了等到對方一起吃飯，很少有不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是他們一起交流感情最好的時候，不過要是顧海在宮裏回來晚，都會事先派人傳話讓顧棠先吃，這次他女兒這麽晚了還在等他，一定有事情。
“爹爹，你總算回來了，飯菜都熱了三次，味道都沒一開始的好。”
顧棠略帶抱怨，實際上，卻是指揮着丫鬟去把顧海身上沾上的雪花拍掉。
“這爹爹以後會越來越晚的，你就不用等爹爹了，”顧海用熱水泡泡手，擦幹淨手，随着顧棠就做，看顧棠這殷勤的樣子，顧海這個做爹爹的，哪裏還不明白，他的女兒是有事情和他說，“說吧，有什麽事情要和爹爹說。”
“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了爹爹，”顧棠盛了一碗粥，放到顧海的面上，顧棠屏退了伺候的人，讓她們在遠處候着，有需要再叫她們，“這天氣冷了，女兒準備明天去溫泉山莊那兒小住一些日子。”
“好，東西記得都帶上，缺什麽，就讓下人下山采買。”
顧海也是知道顧棠這個習慣的，女兒怕冷，去泡泡溫泉也好，要不是他這裏實在是脫不開身，他也想去泡泡，疏通疏通筋骨。
“東西我是都收拾好了，就是……”
顧棠欲言又止，她也是回到家以後，才意識到，她邀請未來的郡馬爺去泡溫泉，在山莊裏小住幾日的事情，她都沒有和爹爹商量過，突然奇想的就做了出來。
自己養得好好的鮮花，自己主動送上門去，雖然她知道她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會和林瑾發生什麽，但是她這麽不矜持地邀請一個男人一起去小住，還是沒有和爹爹商量過的，久違的羞恥心，讓顧棠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有些說不出來。
知女莫若父，看顧棠這副略帶羞澀的模樣，顧海哪裏還不明白，他的女兒一定做了事情，讓她居然都不好意思了，顧海想着進來發生的事情，略微思索下，結合顧棠要明天要出門去溫泉山莊，還有殿試後有幾天才用去報道的林探花，顧海哪能不明白，顧棠做了什麽事情，“這次去溫泉山莊，是不是和林瑾一起去的？”
“诶？爹爹，你這麽快就猜到了？”
被顧海瞪了一眼，顧棠縮縮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安郡主最怕的就是讓顧海生氣或者是傷心，連忙表示自己的決心，“爹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林探花做什麽事情的。”
說完，反正周圍也沒有什麽人，顧棠就說了自己會這麽做的原因，“林瑾不是那誰的小寶貝嘛，他現在可不爽了。”
這誰和他指代的是什麽，顧海和顧棠都很清楚。
這話說得，顧海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還是知道顧棠是有分寸，被顧棠磨得沒辦法，還是同意了顧棠帶上林瑾，去溫泉山莊小住。
“入夜之後，絕對不能和林瑾獨處，聽到沒有？”
這是顧海對顧棠唯一的要求，顧棠也是知道顧海擔心的地方，自然是滿嘴的保證，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僭越。
但是，在一早上，顧棠坐着馬車，看着林瑾一身冬裝，身上也不顯得臃腫，即使穿着的衣服漂洗得都有些發白，褪掉了顏色，在林瑾穿來，還是那麽的好看，腹有詩書氣自華。
在林瑾看到她後，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有禮的請安，但是顧棠還是從林瑾略顯拘謹和躲閃的眼神裏，看到了林瑾的羞澀和拘束不安，頓時就惡趣味發作，老毛病一犯，忍不住逗弄幾下林瑾。
“俊俏的少年郎，其他的馬車上可沒有空位置，都坐滿了人，不如就和本郡主一輛？”
漫天的飛雪中，站在那兒被吹得四肢有些僵硬的林瑾，僅僅因為顧棠這一句話，面紅耳赤，蠕動着嘴巴，在顧棠那雙美目和嘴角噙着的微笑中，手足無措。
最後，我們在雲安郡主面前，總是那麽容易害羞的未來郡馬爺，林探花還是坐到了林瑾的馬車裏，前往顧棠名下的溫泉山莊，也就有了開始的那一幕。
林瑾越是害羞，顧棠就越是得寸進尺，就像是小孩子抱着自己心愛的玩具，想多逗弄逗弄，滿足下自己的惡趣味。
“林探花，別拘謹，喝一杯熱茶如何？”
顧棠說着，從暗格裏拿出還暖着的茶壺，給林瑾倒了一杯，故意靠近，想遞過去。
“郡…郡…郡主！”
顧棠還沒靠近，只是拿着茶杯，動了一下，林瑾就如同驚弓之鳥，睜大着眼睛，紅着臉，拼命往身後縮去，恨不得找一個地洞，自己給轉進去。
“林探花，你這是在害怕我嗎？”
“沒……沒有啊。”
林瑾嘴上這麽說着，但是身子還是巴着馬車的車壁，屏住呼吸，不敢挪動。
顧棠看林瑾那副害怕的樣子，幽幽地問，她沒有再靠近，而是往後靠回去，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似乎被林瑾這如同躲避豺狼虎豹的态度給傷到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了，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對不起……”
林瑾聽到顧棠這話，震驚地擡頭看過去。
“我小時候，母親就離我而去，我跟着父親一起長大，好不容易定了第一門親事，卻發現對方非良人，不得不退了親，嗚嗚，”顧棠低着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語帶哭腔，說着說着，還伸手在臉上抹抹，似乎在擦眼淚，“別人都說我嫁不去，我不甘心…嗚嗚…好不容易遇到了你，願意和我成親，也從來不用嫌棄厭惡的目光看我，我心裏歡喜，就想和林探花親近親近，一時間得意忘形，不懂規矩，讓林探花難做……”
美人垂淚，世人難免心生憐憫，顧棠是個大美人，林瑾對她的印象并不差，自然是有些觸動。
林瑾聽着，想到他出來盛京時，那些外面之人對雲安郡主的評價，說雲安郡主面若羅剎，蠻橫無理，仗勢欺人，沒幾個誇獎的，他第一次見到顧棠時，就大為震驚，原來傳說中驕縱、嫁不出去的“老女人”雲安郡主，盡是這般的美麗，随後的相處中，雖然總是愛逗弄她，喜歡看他窘迫的樣子為樂，性子善變了些，卻不似傳言那般。
林瑾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顧棠哭泣的樣子，如今一聽顧棠這話，心裏被逗弄的不悅，卻也消散了許多。
“是雲安孟浪了，以後，林探花若是不願意，雲安就再也不做了，請林探花原諒。”
林瑾大吃一驚，要是抗旨不尊，可是要受懲罰的，“郡主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林瑾勸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正在那裏傷心難過的雲安郡主把手上拿着的茶水往他面前一送，說話的聲音裏還帶着哭腔，“若是林探花願意原諒雲安，就喝下這杯熱茶，不然雲安心裏不安。”
顧棠都這麽說了，林瑾還能夠怎麽辦，只能夠喝下，拿過熱茶，溫度适宜，就一口喝下，準備喝完後再安慰她。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兒應該還有一更，大家晚點過來看，就能夠看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