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日常
兩人半夜說了好久話，睡得都很晚。
然而，第二天，蘇紅豆無人打擾，還在床上呼呼大睡；池漣澈卻一大清早就被蘇紅豆媽媽給揪起來，讓他趕緊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就又到了日常好好學習時間了。
池漣澈就這樣百般無奈、行屍走肉般洗漱完畢，下了樓。
在餐桌邊坐下時，腦袋還暈暈乎乎。
然而……
他看着餐桌上只有他和蘇紅豆爸媽，完全不見蘇相思和蘇願君身影，打了個十分深重的哈欠，醞釀起情緒。
之後，就毫無征兆地嚎啕大哭起來。
“？？？”蘇紅豆爸爸吓得手一抖，筷子間的煎蛋掉回盤裏。
“？？？”正把一碗豆漿端上桌的蘇紅豆媽媽手一晃，要不是及時穩住，碗裏豆漿就漫出來了。
“不是，你咋啦？”她費解得不行。
池漣澈一聽，哭得就更來勁了。
他發現，女孩的體質，當非常動情的時候，只要稍稍醞釀一下，是真的很容易哭出來啊！
真好。
“不是你……咋啦咋啦咋啦？”見他完全沒有轉停趨向，蘇紅豆媽媽“咣”地一聲把豆漿往桌上一放，一臉懵逼地站到池漣澈面前，彎腰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是哪兒出了毛病。
“被、被燙到啦？”
池漣澈依舊哭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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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豆媽媽就摸起筷子，夾起他碗裏煎蛋，親自嘗了嘗，懵懵地看着眼前這個淚人，“不、不燙呀……”
池漣澈哭了半天，感覺氣氛渲染得差不多了，便進入正題，模仿着蘇紅豆一着急就結巴的口氣，一股腦嚷嚷了一大堆出來：“憑、憑什麽我姐和我弟還在睡懶覺，就我得這麽早起來！我、我放個寒假就兩個周，我容易嗎我！我、我這個學期這麽努力地學習，哪一次沒考級部第一，為什麽還是不能放過我！是不是還要考全區第一、全市第一、全省第一、全國第一、全世界第一、全宇宙第一才罷休！”
“……”
“姐姐可以每天在樓上彈鋼琴，可以化妝，可以随便出去逛街！弟弟在家什麽事兒都不做，想出去騎車就出去騎車，想出去打球就出去打球，我、我到現在連個自行車都沒有！冰箱裏好吃的，還全叫他吃了！”池漣澈越說越激動，哭得更厲害，上氣不接下氣，“憑、憑什麽就我這麽倒黴啊！”
“哇……”
“……”
偌大一座別墅裏，一時安安靜靜，只有電視機哇啦哇啦地響個不停。
還有池漣澈一邊哇啦哇啦地說着，一邊哭個不停。
一切就像被忽然按下暫停鍵，瞬間定格住，包括蘇紅豆爸爸和媽媽的表情。
“呃……”
好半天，蘇紅豆媽媽才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坐到池漣澈身邊，摸着他頭，嘗試着安慰他，“欸……那個，你姐那些事兒不是不讓你做，就是……現在這不是快高考了嘛，非常時期，想讓你忍忍。等你高中畢業了，當然也可以化妝、逛街，随便出去玩了啊。”
“還有你弟……”
“關鍵是，你不是不會騎車嗎？之前不是帶你去挑過自行車，最後是你自己堅持說學不會，買了也沒用，所以才不要的，你忘啦？”
“……”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還是怪蘇紅豆自己笨咯。
但池漣澈一開始哭得太猛，後勁太大，一時緩不過來，依舊抽抽個不住。
蘇紅豆媽媽就繼續安慰他，“也不是想讓你考得多好啦……就是，這不是人生大事嗎，想讓你好好對待，以後才不會後悔啊。畢竟，你可是我們家，學習最好的孩子了……”
池漣澈：“……”
這是……誇獎嗎。
池漣澈就想了想蘇紅豆的姐弟。
一個放假回來，成天在樓上彈鋼琴，以前高考的時候可能是藝術生，甚至沒高考；一個據說憑打籃球才進的溫城一中，學習什上什麽水平，可見一斑。
所以，聽蘇紅豆媽媽的意思，蘇紅豆這些“特殊待遇”，都是因為她是全家學習最好的孩子，寄托了家裏的無限希望。
聽起來……真慘啊。
但是……似乎能理解一點了。
于是，池漣澈吸吸鼻子，這才勉強止住了抽噎。
不過，別墅二樓，同時被吵醒，同時走出屋子，并同時扒着欄杆往下偷瞧的蘇相思和蘇願君見蘇紅豆終于止住了哭，面面相觑。
“她……咋了啊？”蘇相思弱弱地問。
“姐！”蘇願君瞬間找到了傾訴對象，捂着心口，一聲哀嚎，十分悲恸地對她倒苦水，“二姐她自從高三開始之後，好像被高考給逼得，壓力太大了，精神就突然變得……不太正常了！”
蘇相思眨眨眼，有點被吓到。
感覺她回來這幾天，蘇紅豆一直乖乖呆在自己屋裏學習，除了前幾天溜出去被堵回來外，沒什麽不對啊。
“……她忽然會騎車了！”蘇願君繼續說，說的時候眼裏亮亮的，好像在闡述什麽靈異事件，激動得不行，“好像還一直想要一輛自行車。可是，之前不是她自己說不要的嘛！老媽就一直沒當回事，覺得她在扯淡……”
“後來，還在我們學校裏打籃球，打得賊好……”
“聽說，還去找他們高三級部的校霸打架……好像是這樣的。”
蘇相思：“……”
找校霸打架，竟然……活下來了？
“呃……好吧，我想起來了，她之前還化妝做美甲呢。可能是受什麽刺激了吧。”蘇相思認真思索了一下，盡量保持冷靜，“算了，我們先回屋吧，下午看看動靜再說。”
“是。”蘇願君忐忑地點點頭。
不過，看自己大姐就要回屋的背影，蘇願君忽然又有點崩潰，很不放心地問她，“大姐，我明年也高考了，你說我會不會也像二姐這樣變得精神不正常啊？”
“比如，忽然去玩十字繡，去買洋娃娃，會了一堆原來不會的東西……還像她這樣崩潰到哭出來，嗚嗚嗚，太可怕了吧！”
“……”
“你現在先別崩潰就行了。”
第一步，完成。
飯桌邊上，池漣澈哭夠之後，勉勉強強吃完盤裏煎蛋，豆漿就喝了小半碗，再什麽都沒動。
見他要離開，蘇紅豆媽媽趕緊不放心地叫住他，“欸，那個，豆豆啊，一會兒你姐起床了，叫她帶你去逛逛街啊？”
蘇紅豆爸爸也趕緊接上，“欸，豆豆呀，你零花錢還夠不夠啊？這不放假了，是不是開銷也大了……”并瘋狂向自己老婆使眼色。
“……啊對對對！”蘇紅豆媽媽瞬間會意，“豆豆，一會兒我再給你轉點零花錢，不是喜歡喝奶茶嗎！想喝就去買啊，別省着，別委屈了自己！以後錢不夠，就跟媽媽說啊，別害怕……”
實際上，池漣澈心情已經好多了，心想，自己是個什麽小機靈鬼，瞬間給蘇紅豆提高了家庭地位，一改她從前只能學習、毫無存在感的小透明角色。
但是，為了效果，他還得再憂郁會兒，就搖搖頭，離開了飯桌，并淡淡地留下一聲“不了”。
蘇紅豆爸媽：“……”
池漣澈默默回到蘇紅豆房間，關上門，假裝學習，其實是在打游戲。戴上耳機，點開了《王者榮耀》。
自己號打夠了，就幫蘇紅豆上上分。
作為一名榮耀王者的未來女朋友，段位起碼得是王者吧！
然而，蘇紅豆平時用的英雄全是法師，倒也挺符合她的。
只不過，池漣澈要幫她贏，就要負責帶飛隊友，每次都拼命搶打野位。
打野帶飛，比較容易些。
卻弄得隊裏其他想打野帶妹子的隊友很不爽。
比如，“三樓（池漣澈），你是個妹子吧？你打野？你看看你英雄？你之前玩的全是法師，你別開玩笑了，快給我，我連你帶着一起飛，之後加個好友，一起也行。”
池漣澈一聲冷笑。
我女朋友憑什麽加你好友！讓你帶飛！關鍵我女朋友的號是要上王者的，你帶的動？
——開、玩、笑！
【我是她男朋友，榮耀王者，給她上分，必贏，閉嘴！】
池漣澈打完字，又發出自己大號ID，【不信的話，打完自己去搜，別搶老子位置。】
房裏一時寂靜無聲。
靠，榮耀王者。
這是個黃金局啊，這跟神仙下凡有什麽區別。
被那人帶的妹子，就默默流着兩條寬面條淚，“嗚嗚嗚，我好酸，我也想要這樣的榮耀王者男朋友。”
“……”
游戲進入加載頁面，帶她的那個人，默默看着自己的黃金框框，貨真價實的黃金框框，不再吱聲。
我去，這位兄弟，這場子砸得、恩愛秀得也太硬核了點。
但他依然不放棄，“既然你對你媳婦這麽好，你怎麽不建個小號，和她一起玩？”還是他這樣親自帶妹子玩，才有誠意嘛。
池漣澈一邊輕松反野拿一血，一邊懶洋洋地用語音轉文字跟他說，【我媳婦乖，要好好睡覺，要好好學習。】
【不像我。】
【這麽閑，每天打游戲，也能考級部第一。】
【她可是，立誓要超過我的人呢。】
：-）
“……”
打擾了。
池漣澈玩得兩眼發白，中午和早上狀态差不多，僵屍一樣沒精打采地走出屋，晃蕩到餐桌邊，吃午飯。
不過，這次，餐桌邊多了蘇相思和蘇願君，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氣氛……
也很詭異。
蘇紅豆媽媽瘋狂給他夾菜，臉上堆滿很不正常的笑，有點讨好，也有點小心翼翼，“豆豆，學習學累了吧？下午要不要和媽媽一起做水果撈、看電視劇呀？媽媽最近在追一個電視劇，正好演到……”
蘇紅豆爸爸：“豆豆，高考也不一定局限于課本知識，比如語文……爸爸最近收拾書房時，發現了一本很有趣的書，講的是……”
蘇相思：“豆啊，你想不想彈彈鋼琴啊？我教你點簡單的曲子怎麽樣？緩解壓力挺不錯的，之後說不定也能用上。哦，還有啊，我昨天逛商場的時候，看見一件衣服挺适合你，要不……”
蘇願君：“姐，你想要什麽樣的自行車，我給你參謀參謀？我有個朋友他家開車行的，我和老爸的自行車都是他推薦的……”
……
池漣澈飯還沒吃一半，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感覺這些人加在一起，你一段我一段，比平時蘇紅豆媽媽自己一個人的唠叨還要命。
他就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
吃完之後，什麽也沒說，又縮回蘇紅豆房間去了。
不過，晚上的時候，池漣澈還是來到客廳，和蘇紅豆媽媽一起窩在沙發上，抱着個抱枕、吃着水果撈看電視劇。
并冷不丁、懶洋洋一句，“媽，我能找個男朋友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