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常
第二天，池漣澈把學校小商店裏、櫃臺上那一桶棒棒糖全部買下，直接往高三1班的教室搬去。
“我去……”
這一幕實在太吸引眼球了。
操場上，無數圍觀群衆慢慢聚攏，甚至自動站成兩排，為池漣澈開出一條通往教學樓的道，行着注目禮。
就像送高考考生出校門的時候一樣。
池漣澈被巨大的棒棒糖桶遮去一半面龐，緊抿雙唇，面不改色，走得從容自若。
高二級部。
蘇願君在同學“學校小商店裏的棒棒糖被壟斷啦”、“學校小商店裏的棒棒糖被壟斷啦”，這樣一聲一聲歇斯底裏的驚呼中，懶洋洋從教室裏走出，趴在走廊窗邊，默默低頭，和大家一起觀賞這一幕。
當他看到這位主人公竟是那麽……那麽的熟悉時，驚訝了一瞬，又立即習慣了。
甚至……他覺得，自己應該早預料到了才對。
他只是在心裏默默地嘆口氣。
唉，他的老姐，還是沒從高考的刺激裏緩過來啊。
池漣澈就這樣，一臉冷漠地抱着一大桶棒棒糖，穿過操場，走進教學樓，又走進1班教室。
那棒棒糖桶體積實在不小，這麽一幅場景，1班裏的學生也不淡定了，紛紛側目。
陳沫橙就看着這個朝自己方向，漸漸走來的人兒，雙眼随其距離的拉近，越睜越大，滿臉的不可置信，“紅、紅豆，你這是……要賣棒棒糖嗎？”
“我閑的。”池漣澈冷冷一聲，把一大桶棒棒糖往窗臺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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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輕響。
“？？？”蘇紅豆被耳邊聲音微微吓了一跳，這才從題海裏醒過神。
而當她看到這——麽一大桶棒棒糖時，驚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池……不，你、你、你瘋啦！”
池漣澈仍舊一臉淡然，懶洋洋靠在窗臺邊上，拍拍棒棒糖桶，對她道，“不是喜歡吃棒棒糖嘛。老規矩，每天拿一套卷子換，全對了就兩根。”
“我、我……”蘇紅豆覺得這有點不值，因為一道題，可是可以換一塊小熊餅幹的，怎麽棒棒糖就得一套卷子一根了！
然而……現在，好像只有池漣澈這裏有棒棒糖。
她腦子轉了半天，最後幽幽地冒出一句，“……我不信小商店不再進貨了。”
“那你就自己買着試試看咯。”池漣澈說着，邪魅一笑，眼風一凜。
“……”蘇紅豆背後莫名一股涼意，口風急轉，“你、你想多了……”
池漣澈甚為滿意，眼裏發自心底的笑意更深，“嗯哼。”
并點點她手頭上這份卷子，“這張就不錯，好好做，做好了吃糖昂。”
“……”
“是。”
高考的日子漸漸逼近。
黑板邊上，倒計時的天數數字也在慢慢減少。
時間一點點沉靜下來，不斷飛逝。
唯一不變的，就是池漣澈不停地變着法，誘導蘇紅豆刷題。
并且，是熱情高漲地刷題。
比如，從記事本上撕一張紙下來，打上一條條的豎線，坐成棋盤，往蘇紅豆那兒一推，一挑眉，“喏。”
“幹、幹嘛？”蘇紅豆有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又是什麽新花招。
“五子棋。”池漣澈答，“你做完一題，就能跟我下一局。”
“！！！”
“行，我可以！”
……
比如，五子棋下膩了，池漣澈直接在兩人之間放一張白紙。
蘇紅豆瞥一眼，“你忘打格子了。”
“不，不是，這不是五子棋。”池漣澈一本正經地向她介紹，“這是我開發的新游戲，叫做‘一人畫一筆’。也就是，每人每次，只能在這張紙上畫一筆，然後輪着進行，最後構成一幅由我們兩個共同完成的畫，從我開始。但是，你每次畫之前……”
“就要做完一題。”蘇紅豆搶答道。
“嗯。”池漣澈對她的反應迅速，甚為滿意。
“行，挺好玩的，我可以。”蘇紅豆點點頭，奮筆疾書，繼續做題。
日常偷聽後面不正常二人組交流的陳沫橙和她的小同桌聽完後，面面相觑。
靠，這兩人可真會玩啊。
陳沫橙若有所思。
蘇紅豆為了激勵自己的小男朋友和自己上同一所大學，真是煞費苦心。
不過，她這男朋友也是個狠人，直接從25班逆襲到1班。
目前，根據幾次課堂小測來看，他在這個班裏，好像也很厲害？
……
怎麽這麽吓人呢。
就在陳沫橙胡思亂想之際，她的小同桌也撕下一張紙，放在兩人之間，拿筆戳戳她，小心翼翼地問，“要、要不，咱倆也做一題，畫一筆，好不好……”
陳沫橙：“……”
行吧：-）
……
3月26日，是蘇紅豆的生日。
這件事，她在寫給池漣澈的第一封情書裏提到過。
不知道為什麽，池漣澈分明沒刻意去記，快到這一天的時候，腦子裏就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嚷嚷個不住——蘇紅豆生日快到了！蘇紅豆生日快到了！
這天，他就趁吃晚飯的時候，出去買了塊小蛋糕，還找店裏西點師現加工改造了下。
晚自習回來後，他就将蛋糕直接放在他和蘇紅豆之間。
蘇紅豆依舊不沉迷刷題中，擡眼看了下手邊蛋糕。
草莓奶油的，中間還有片心形巧克力，寫着“SHD（蘇紅豆），Happy Birthday”。不僅顏值很高，看着就很好吃！
然而，她剛要激動起來，這樣的情緒立即消散無蹤。
因為她忽然想到什麽，收回目光，蔫耷耷地說，“我知道，做完一題吃一口。”
帶着點顯而易見的抱怨和委屈。
池漣澈微微一笑，“真聰明呀，真是不枉費這麽長久以來，我為激勵你學習而耗費的一片苦心。”
蘇紅豆不滿地挪挪身子，嘟嘟囔囔，“你心真大，也不怕它壞掉。”
池漣澈聽罷，面上的笑不減反增，語氣更加輕飄飄起來，“那為了不讓它壞掉，你不就得趕緊寫？”
說罷，還覺得不滿意，把蛋糕上面的塑料包裝殼拆下來，自己先拿起叉子，品了一口。
幾秒鐘後，一聲浮誇至極的感嘆，“我去……”
“……”蘇紅豆瞥他一眼，“怎、怎麽了……”
“我去！”池漣澈就繼續飙演技，很誇張地說道，“這個蛋糕，也實在是，太好吃了吧！不愧是我買的，我這也太會買了吧。所以，你要是最後吃不了的話，壞掉太浪費，我就代你都吃了啊。”
“擦……”
蘇紅豆敢怒不敢言，吸吸鼻子，香甜而濃烈的氣息頓時充斥鼻腔，勾得人心癢癢。
“我……”她抹一把淚，默默挪得離蛋糕遠了點，繼續埋頭做題。
池漣澈，你好狠！
高三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蘇紅豆還和自己之前在1班裏時的成績差不多，排個十幾名。
第二次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池漣澈的“激勵學習法”起了作用，名次竟一次次地突破極限，往前飛躍。
最後，都到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前五名。
最後一次模拟考，蘇紅豆拿着自己排名級部第二的成績單，跟池漣澈嘆氣，“唉，有生之年，我多想把你拉下級部第一的寶座啊。”
數學和理綜是上去了，終歸還是，英語相較池漣澈來說，有點薄弱。
池漣澈就“哼哼”一笑，點點她桌面，“那你快睡一覺吧。”
“……？”蘇紅豆瞪着他，“什麽意思？”
“做個夢，夢裏啥都有。”
“……”
蘇紅豆趴在桌子上，腦袋枕在手臂上，鼓着嘴。
池漣澈看她這副模樣，有些好笑，翻了會兒桌洞，拿出文件夾來。
蘇紅豆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側過臉來，看着他。
窗外暖洋洋的陽光打在他面龐上，晶瑩細碎。
雖然他用的是自己身體吧，在這樣金光燦爛的環境下，空氣中細微的塵埃和粉末飄浮，滿是時光靜好的氣氛，感覺還挺驚豔的。
就這樣，看着池漣澈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來，蘇紅豆悶悶地問他，“是什麽？”
池漣澈沒說話，自顧自提筆，在紙上刷刷寫了會兒，才将紙遞給蘇紅豆。
蘇紅豆接過，捏着紙，将它懸在半空中看。
原來，是他倆之前玩“一人畫一筆”時，畫出來的第一幅畫啊。
那個時候，池漣澈先畫，上來就畫一個圓圓的大腦殼，想畫一個醜醜的蘇紅豆。
後來，蘇紅豆力挽狂瀾，才把醜醜的自己給改成了一個不太醜的、正在認真學習、且因為認真學習而滿頭大汗甚至吐了血的自己。
就見，池漣澈剛才，又在下面加了一句話。
——我所刷的每一道題，都是為了更靠近你！
“日……”
這忽然的煽情是什麽鬼。
“別說了，我繼續刷題了。”蘇紅豆瞬間起身，拿起筆來。
六月初，高考如期而至。
大清早，班長走上講臺，将黑板邊上的倒計時數字改成零。
大家在下面坐得端正，規規矩矩，安安靜靜。教室裏，一點點細微的響動都顯得十分突兀。
朝窗外看去，隐約可見在校門口外排列開來、等待他們的大巴車。
高一高二的學生也在老師安排下，在操場上組成陣型、拉開橫幅，準備一會兒為他們加油助威。
“……”
蘇紅豆快被這樣的氣氛給弄得緊張死了，像只等待着，被揪去做實驗的小白鼠一樣。
她雙手緊攥着校服褲子，手心不斷冒着虛汗，坐在位置上學也不是，不學也不是。看書的話，根本看不進去；不看的話，心裏又覺得很不安。
就這樣，她弱弱又無奈地嘆口氣，很佩服班裏某些臨危不亂、仍在這最後關頭，奮力汲取知識的大佬。
她的反應，池漣澈都看在眼裏。
“緊張？”
蘇紅豆點點頭。
又搖搖頭。
“啊……”最後，她崩潰地抓抓頭發，跟池漣澈說，“那、那個……你能不能，把之前那幅畫，給我看看。”
她指的什麽，池漣澈瞬間明白，把之前那幅畫又從文件夾裏抽出來，給她。
就見，蘇紅豆抓着那幅畫，看着那行字，暗暗握拳，好像在宣示一樣咕咕叨叨起來，“我都已經做了那麽多題了，每次，都做到近乎昏厥，所以，我才不怕！”
“題都是出給人做的，高考也是，所以，我一定可以！我、沒有、理由、緊張！也、沒有、理由、考、不好！”
說罷，長籲一口氣，把畫還給池漣澈。
池漣澈忍着笑，“你拿去吧。”
“嗯？”
“你拿去吧，貼在我床頭上。”
“！！！”
“是！”
蘇紅豆接過畫，小心翼翼夾在書裏，放進書包，看着池漣澈，一臉認真，“我、一定、可以、跟你、考得、差不多。”
哎呀，“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