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9.
團團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心軟了，她跟一個別別扭扭的小孩子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團團猶豫了一下，決定回去看看。
仁和中學還是很大的，團團往外走的時候心裏還不舒坦，沒想那麽多，回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路怎麽這麽長。
團團再一次去到仁和中學的操場，看到葛耽竟然還沒走，身高腿長的，棍子般擱在觀衆席上。
“怎麽在這裏睡着？”團團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問道。
葛耽懶洋洋睜開眼:“你不是走了嗎？”聲音裏居然還有些小委屈。
團團推推他肩:“起來，睡在這會着涼的。”
“要你管。”狗蛋同學嗫嚅着坐起來，明顯底氣不足，顯然是怕團團再走了。
“你怎麽回事，你們老師還讓你叫家長？”團團在他身邊坐下。
葛耽嘴角一勾，突然靠近團團:“因為我喜歡大媽啊。”
不得不說這麽近的帥哥是極具視覺沖擊的。
葛耽的眼睛是純色的黑，眼裏有點淘氣的光，顯得像星光璀璨的夜空一樣漂亮。
團團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後退，反而神色平靜，無聲對視。
葛耽退回去，啧了一聲，顯然有點失望:“真沒勁，你走吧，老家夥不會再找我了。”
“那好吧。”團團聳聳肩，轉身。
手被拽住，團團扭頭。
“讓你走你就走怎麽這麽聽話！”狗蛋同學不滿。
團團:……
現在的熊孩子怎麽這麽難伺候，她當初那麽叛逆也沒像他這麽反複無常啊！
狗蛋同學不肯放手，團團無奈，嘆口氣，又坐下了。
葛耽又躺下，頭往團團腿上枕。
團團擡住他的頭，往後挪一點，再給放下來，狗蛋同學就擡擡身子再逼近一點，繼續往上枕，團團再退，狗蛋再逼近……
如此三次後，團團:……
“你不熱嗎？就算你不熱，可你腦袋沉啊！”團團将他腦袋擡起來，退開之後猛的将狗蛋同學腦袋按在水泥臺階上，碰的一聲。
團團:……
狗蛋:……
葛耽捂住後腦勺坐起來，憤怒道:“你不痛嗎，就算你不痛，可這是水泥地板啊！”
團團蜷起爪子愧疚道:“你沒事吧，一時沒控制好力道。”想了想團團又不甘心，“你別一直追過來不就好了。”
“你是不是傻？”狗蛋同學不滿，“讓我靠一下你會死嗎？”
團團:……好吧，不會死。
葛耽又躺下去，頭理所當然的枕在團團腿上。
真是又熱又重，團團默默忍了。
葛耽閉着眼，好半天沒說話，就在團團以為他只是想枕着自己的腿睡大覺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我最喜歡跟那老頭吵架。”
團團想了一下，沒明白他說的哪個老頭。
“他每次都吵不過我，吵不過就嚷嚷着要叫家長，但只真叫過一次，他見了我爸，我爸一直在說院裏很忙，讓他長話短說，我爸是科學院的院士飛回來一趟并不容易。”
葛耽看了一眼團團，又閉上了眼。
團團聽明白了，這是在說他老師。
葛耽繼續道:“結果他一句話沒說我在學校如何與他作對，那一個上午課都沒上就在那罵我爸，說是有什麽事情能比自己孩子的事還重要的。”葛耽輕笑了一下。
“期末的時候我拒絕一個女生，跟她說我喜歡的是大媽，而且已經有一個大媽作女朋友了。”
團團:……
估計拒絕的那個女生就是給她帶路的小姑娘了。
“就是那個今天帶你來找我的女生。”
團團得意，猜中了。
葛耽睜眼看她一眼，勾勾嘴角，慢悠悠道:“的閨蜜。”
團團:……說話大喘氣，什麽惡趣味。
“這事被今天那個女生傳得學校誰都知道了，”葛耽有點恨恨地，“她最好別讓我抓到她的把柄。”
團團忙道:“好男不跟女鬥，你跟一個小姑娘較什麽勁？”
葛耽哼一聲，沒理會團團:“那老頭又把我叫到辦公室把我臭罵了一頓，還說讓我下個學期開學把我老爸叫到學校。那個時候已經是高二最後一天了，他拽着我一起離開學校，非要和我好好說一頓，結果快走到他家的時候。”
葛耽翻了個身，将臉對着團團的腹部。
團團摸了下他汗津津的板寸:“發生什麽了？”
“不說了。”葛耽驀地坐起來。
團團:……你為什麽這麽任性？
“你走吧。”葛耽低着頭。
“你沒事吧。”團團不放心地看着他，“你老師是不是出事了？”
葛耽沒說話，低着頭。
團團拍拍他的肩。
已經到快正午了，九月份的太陽是秋老虎，熱得懾人。
偌大的操場除了他倆再沒有一個人。
“走吧，”團團站起來，“別多想了，你都跑出來快一個上午了，我請你吃飯，下午還是回教室好好自習吧，你高三了吧，這一年太重要了，好好學才算不辜負你老師對你的期望啊。”
團團低頭，再次拍拍葛耽的肩，然後轉身往出口走。
葛耽起身跟在她後面，眼眶有點紅，突然繼續開口道:“他暈倒了。”
團團想回頭，卻被按住腦袋，只好僵着身子繼續往前走。
“我把他送回家，大家都以為他是勞累過度，但是等我從S市回來看望他，他已經去世了，是癌症。”
團團沒有覺得意外，她從葛耽的表現猜到這位老師是出事了，但沒想到是癌症，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老生常談地安慰道:“節哀。”
葛耽走在她後面，眼眶通紅，眼裏隐隐帶着水光。
吃過飯團團将人送到教室，這人站起來太高，團團只好拍了下他手臂:“帥哥好好加油。”
狗蛋同學吃完飯就原形畢露:“知道了大媽。”
團團:……這頓飯真是白請了。
“我走了。”團團懶得理他。
這次葛耽沒再留她，只是站在她身後看她離開，眼神是平時沒有的溫和。
樓梯口旁邊的房間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很顯然是老師們共用的。
團團走到那不經意地掃了眼裏面，然後就看到裏面一個老教師給一個年輕的女老師遞書，還道：“靳溪啊，你剛接任那個班，還是個重點班，你有什麽不懂的，不明白的就問，別客氣。”
那女老師笑容漂亮，道：“好的李老師。”
團團失笑，不由感慨，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靳老師。”
那女老師聞聲疑惑看向門口。
團團從S市回來，比去時多提了兩個行李箱，幾乎全是阿姨，老爸給塞的各種東西，腌的各種吃食，比如肉和幹果，還有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整套的床上用品。
用老爸的話就是，天冷了，要蓋好被子，別着涼感冒。
天知道Q縣九月份比暑假還要熱。但這不妨礙團團的計劃，她決定等到天真正冷下來的時候，把這一整套床上用品都給張大娘換上。她那床不知道蓋了多久就像一床大餅一樣的被子早就該換了。
團團拖着行李費勁推開院子裏的門，然後就意外的看到了兩個不該同時出現，哦不，應該是都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兩人都坐在那張自靳溪露出嫌棄臉後就常擦的長凳上，一個一身休閑裝，靠着槐樹閉着眼；一個上身黑色t-恤，下身牛仔褲，手裏捏着個打火機，啪啪啪的打，卻沒一下冒出火的；而張大娘拿着她那個磚頭一般的收音機在聽當地特色戲曲。咿咿呀呀的，帶看方言口音的唱腔回蕩在小院裏。
這一幕竟莫名融恰。
團團推門的聲音被張大娘的戲曲聲掩蓋了過去，但閑極無聊打打火機那個一直看着門外，看到團團的時候立馬站了起來，另一個被他的動靜影響，睜開眼也看到了團團。
兩人幫着團團将行李搬進屋，喬肖忍不住感慨:“叔叔阿姨這是給你塞了多少東西？”
團團也是哭笑不得:“恨不得把家給我搬過來。”
“你們兩都是怎麽找到這的？”等把箱子搬進屋，團團一人給倒了一杯水，讓他們依舊去院子裏坐着，自己則搬了條小板凳坐在一側。
“我之前就問了祁河，”喬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葛耽，“本來以為你去上班了，沒想到回了S市。”
“你呢，少年？”團團問一旁沉默不語的葛耽。
葛耽手裏的打火機還沒放下，那小玩意在他手裏就像長了輪子，翻來轉去，看得人眼花缭亂。
“你表演雜技呢？”團團坐飛機已經相當累了，這次挑了個早航班，天還沒亮就起了，團團現在只想躺床上睡一覺，葛耽的沉默不語只讓她煩躁，但她對看得順眼的素來脾氣好，心裏不暢快也不會表現出來，依舊溫言細語的。
葛耽卻反而來了脾氣，抿着唇将打火機往樹上一抛，然後站起來就往門外走，也不理會團團。
那打火機也沒掉下來，居然穩穩當當卡在上面。
這還真是來表演雜技的不成。
團團火大，見他要走也懶得攔他。
見葛耽走遠，喬肖搖頭笑道:“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難懂。”
團團苦笑，何止是難懂，根本就是懂不了。
“你跟他怎麽認識的？”
“撞見的，”團團搖搖頭，“不說他了，說你吧，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在Q縣找了一份工作，”喬肖道，“醫生，住的地方也找好了。”
“所以要一心一意追回靳溪了嗎？”團團笑道。
“靳溪比我想象的要絕情。”喬肖苦笑，“長路漫漫。”
“你找到她了？”團團問。
“找到了，先前是為難你了。”喬肖一笑。
團團點點頭，心有戚戚焉：“你也知道，我差點将Q縣翻過來。”随後又為他鼓勁，“你都為她做到這份上了，再如何長路漫漫也要迎難而上啊。”
“是，”喬肖自信道，“放棄這兩個字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字典裏，她最終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不過我需要你幫我出謀劃策。”
所以自信到底是怎麽來的？團團無力。
“你以前是怎麽追她的？”
“陪着她，”喬肖道，“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但現在條件不允許，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團團扶額困擾不已，她從未主動追過人，這讓她怎麽出主意呢。
團團絞盡腦汁想了幾個辦法都被否決之後差點想撬樹。
就在團團即将崩潰之際，喬肖突然茅塞頓開般:“我想到了。”
團團:……你是在開玩笑嗎？
喬肖匆匆離去，走到門口那倒還不忘連連回頭跟團團道謝。
團團送走喬肖，連打幾個哈欠，走到卧室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她本來是要将靳溪在仁和中學教高三233班的事告訴他的，也不知道他查沒查到。
團團腳下一頓，想想人都走遠了，懶得去追了，用短信發也是一樣的。
團團剛躺下就聽到院裏碰得一聲響，緊接着張大娘中氣十足的聲音:“哪來的小毛賊，大道不走，翻進人家裏來。”
團團頭痛不已，猜到是那中二少年，于是又掙紮着爬起來出門去看。
葛耽也沒想到被張大娘抓個正着，他明明看着她進屋一會了才跳下來的。
張大娘握着根扁擔要趕葛耽。
團團無力靠着門框，慢悠悠道:“大娘，他是我朋友。”
張大娘收了扁擔，卻仍不滿，瞪了一眼葛耽:“以後要進來走正門。”
葛耽不敢跟老婦人對抗，忙道是是是。
兩人再次在小院裏坐下，張大娘也搬了個小凳子，直接坐在葛耽對面。
葛耽:……
難得看到狗蛋同學這麽不自在，團團心裏暗道，活該，誰讓你翻牆的。
但還是勸張大娘:“大娘沒事的，我在這看着他，您回去休息吧。”
“小兔崽子不老實，我得看着他，你們聊你們的。”張大娘不肯走。
團團無奈，看向葛耽:“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葛耽猶豫半晌，又站了起來。
團團悠悠道:“你這次要是再走，我以後都不會理你了。”
葛耽:“不理就不理，你當我稀罕嗎？”嘀咕着卻還是坐下了，一臉別扭。
“說吧。”
“我表哥來了。”葛耽看着團團。
團團心想，你表哥來了關我什麽事。
“我奶奶要他給我補習。”
“那挺好啊。”團團笑。
“好什麽，我才不想讓他給我補，”葛耽不高興道，“我想讓你給我補。”
團團:……你在開玩笑嗎？
“你是不是S大畢業的？”
“是又怎樣，我現在這個工作每天都要上班，沒時間給你補。”團團無奈，又道:“話說你怎麽知道我是S大畢業的？”
“你隔壁的那對雙胞胎說的，你住這也是她們告訴我的。”葛耽道，“不過這個不重要，你周末就不能請假嗎？”
團團哭笑不得:“那我也不能每個周末都請假吧。”
這事最後也沒商量出個結果來，雖然葛耽別扭，但還沒任性到非要團團騰出時間來給他補課的份上，于是這事只好不了了之。
團團送他到門口，看他失落，于是忍不住安慰道:“看情況吧，抽得出時間我一定給你補。”
“随你。”葛耽雙手插兜，假裝無所謂。
團團笑笑，也不揭穿他。
葛耽走出門，又突然回頭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在追我們班主任？”
“你偷聽我們講話。”團團不滿。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聽。”
“蹲人牆角也是光明正大嗎？”
葛耽心虛哼了一聲，走了。
團團回屋，疲憊地做了一個擴胸動作，打了一個哈欠，終于把這兩人都送走了。
葛耽走不出幾步，剛好撞到雙胞胎從自家院裏出來，于是握拳威脅:“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們在學校說她的壞話，小心我揍你們。”
然而葛耽沒想到當媽的就在後面。
“小兔崽子你要揍誰呢啊？”當媽的推開兩個女兒站出來，潑辣道，“毛都沒長齊你要揍誰呢，我女兒也是你能欺負的？”
葛耽哪是中年婦女的對手，被一頓口水炮轟，一溜煙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