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風光回門
? 皇恩浩蕩,身為軍中将領,在家中能夠待三個月已經是少有的事情。
常飛流因為有安陽王這一層關系,倒是不至于一年都不能回家,每年至少有半年都能在家中侍奉父母,除非戰事吃緊。
眼見着端午過去已有小半個月,白茵茵趴在桌上擡眼看向坐在那邊正在研習兵書的常飛流,鼓着臉頰吹了一口氣,掉下來的發絲被吹起來,又悠悠然的回到原來的位置。
小杏端着茶點從外面進來,屋內安靜得很,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走到白茵茵身邊低聲問道:“小姐,怎麽了?”
“啊……沒什麽,你放在這,我一會兒拿去給相公,現在不要打擾她,你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這裏不用你伺候。”白茵茵懶懶的擡眼看了一下小杏,挪動腦袋再去看才認真的常飛流,心裏憋得慌。
她根本不敢去打擾常飛流,更何況常飛流前陣子陪着她已經出去玩了不少地方,難得有時間看書,她怎麽好去打擾。
放下手裏的茶盤,小杏點頭道:“知道了,不過世子應該不會介意小姐過去的,小姐還是不要擔心的好,世子那麽好,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說完小杏轉身輕手輕腳往外走,步子都快像貓一樣。
聞言白茵茵盯着面前的茶點,再看看常飛流,給自己打氣,站起來端着東西往書桌那邊走。
應該不會打擾的吧。
端着茶放在常飛流手邊,白茵茵伸長脖子往那裏看了一下,上面的排兵布陣她也不懂,不過肯定很厲害就是了。
“想看嗎?書架上還有幾本,你可以自己拿,不需要過問我,但是看完了之後得放回原來的位置。”
“相公,喝茶嗎?”
常飛流把手裏的書放下,挑眉看着白茵茵道:“有事要說嗎?府裏的那些人又說了什麽還是你身子不适?”
“不是,什麽都沒說,我身子也很好。”白茵茵連忙解釋道:“我只是在想……相公最近是不是很忙?”
白茵茵言辭閃爍,詞不達意,常飛流輕輕蹙眉,忽然想到什麽眉頭舒展開:“你是說陪你回林州的事情對嗎?林州的事情我已經在安排了,再過幾日,都準備好了,我們再上路啓程陪你回林州。身為女婿,上次沒能好好招待岳父,這一次上門賠罪是應該的。”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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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支支吾吾的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下次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好了。”
“謝謝相公,這是茶點,小杏親手做的,林州特産。”
“日後你也學學,你親手做的比較好吃。”常飛流拿了一塊正打算塞進嘴裏,卻見白茵茵的眼睛跟着手裏的茶點一起移動,寵溺的親手喂了她:“好了,你這下可以安心的坐在陪着我看書了嗎?你剛才已經在那裏無聊發愁了快一個時辰。”
“你都知道啊,我打擾到你了嗎?”白茵茵撓撓頭,努力咽下一整塊茶點。
常飛流把茶遞給她:“先喝點水,應該再有幾日就能收拾好了,一路帶過去的禮不能少,盡管只是去拜訪自己家人,但禮多人不怪,何況我還是上門賠罪的,多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
“相公你想得真周到。”
“讓你開口,我都要回軍營了。”
聞言白茵茵臉上的笑意一下僵住,看着常飛流道:“相公你要回去了嗎?”
“還有兩月,時間來得及,若是在那邊時間太久的話,我就派人把你接過去,茵茵,你要懂事,你該知道你嫁給的人是誰,明白嗎?”常飛流眼中白茵茵就還是一個小孩子,還沒長大,需要哄着。
可他不僅是安陽王世子,還是朝廷重臣,身兼要職。
只要一有戰事,他必定是沒有閑暇的時間。
深得皇上器重,有時候是好事,可有些時候卻不是好事,因為你的時間有大半都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朝廷。只要聖旨下了,你就不能抗旨不尊。
“我明白。”
“恩,要看書嗎?書架上有不少。”
白茵茵點頭,走到書架上選了一本書,坐在隔常飛流不遠處的窗戶邊靜靜的看書,頭發偶有垂下來貼着臉頰的,微風拂過,飄起來又悠悠蕩蕩的回去。常飛流見她安靜下來,心思回到桌上的兵書,兩人各自看着手中的書。
小杏在院子裏樹下坐着縫補衣服,聽見有腳步聲擡頭看去,連忙把手裏的籃子給放下:“奴婢參見王妃。”
“飛流和隐隐呢?”
“世子和小姐在裏面看書,王妃……”
“噓,不用打擾他們,我就是過來看看,這幾日飛流讓人管家備禮打算去林州,我是想來問問什麽時候啓程。”安陽王妃說完轉身打算離開,卻見小杏在弄東西,問道:“這是茵茵的衣服?”
“恩,小姐的衣服,袖子被樹枝拉了一道小口,我給小姐補補。”
“不要跟他們說我來過了。”
“奴婢遵命。”
安陽王妃出了院子,施施然的走在花園裏面,摘下一枝花,漫不經心的問道:“紅梅,這府裏是不是有人背着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人在背後暗中使壞?”
“王妃這是何意?”
“你是我身邊的丫頭,茵茵即使不是大戶人家,可父親也是知府,朝廷命官。”安陽王妃說完,丢下手中的個花枝:“有什麽事情你彙報給我,能處理的你就處理了,不要讓茵茵在府裏受了委屈,這安陽王府現在還是我當家,豈能容別人在我眼皮下面搗亂。”
紅梅心裏一驚,點頭答道:“王妃教訓得是,府裏的事情無論巨細,奴婢都會一一彙報的。”
“好了,別這麽小心翼翼的,回去吧。”
“是。”
安陽王妃出身不凡,家中長輩都是朝廷命官不說,爺爺更是開國功臣,自小就是養尊處優,人人伺候的千金。嫁給安陽王那也是先帝禦賜的,這門當戶對的親事,安陽王妃自然不是心思單純的人,若是那樣,早坐不穩這個位置。
夫妻恩愛是一回事,可總擋不住有心之人的算計。
白茵茵伸伸胳膊,打了一個哈欠,托着下巴望着那邊的常飛流,心裏好奇常飛流都坐着看了這麽幾個時辰的書,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時辰不早,餓了?”
“相公你每次看書都這麽認真嗎?好像什麽都不會打擾到你。”白茵茵見常飛流放下書,站起來把書放到書架上,笑道:“不過小杏也說我是書呆子,看書就會入迷,根本叫不回來。”
“這段時間你都在家中看書打發時間?”
“恩,你回來那日我本來在看書的,小杏說是不要一直悶在院子裏,出去花園走走我就被拉着去了,結果你回來了。”白茵茵省去小杏話裏其餘的內容,挑了一些能說的說:“不過那日吓死我了,還以為是誰在王府內造次,還以為是刺客。”
常飛流站起來,一下高出白茵茵許多,拉着她往外走:“看書太久,需要透透氣,小杏說的沒錯。”
“哎?世子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在院子裏的小杏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問道:“世子有什麽吩咐,我這就去。”
白茵茵低下頭偷笑,常飛流攬着她,看着小杏道:“剛才我娘來了,有什麽事情?”
小杏驚訝的瞪眼,剛才王妃來的動靜那麽小,世子都聽到了?“王妃說讓不打擾世子和小姐,只是來問問何時啓程回林州,便再沒有其餘的事情了。”
“娘來過嗎?”
“恩。”常飛流道:“過三日,我們再啓程,明日帶你出去,見一些朋友,日後我不在府內,他們會照顧你,有些事情娘來做不太好,他們就不用顧忌了。”
“這麽厲害?娘也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們能解決。”
“娘神通廣大不是不能解決,是不好解決,身為王妃有許多的事情是不能做的,明白嗎?”常飛流說完,吩咐小杏道:“你也收拾東西,回林州的時候你跟着回去,茵茵習慣你伺候在身邊。”
“是!”
這幾日小杏還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帶着回去,她父母也在林州,還指望着白茵茵跟常飛流求情,這下常飛流主動開口,心裏高興,眉開眼笑道:“日後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伺候小姐,讓小姐一點委屈都不會受。”
來到前廳,安陽王和王妃已經上桌,白茵茵見到兩人喊道:“媳婦見過公公婆婆。”
“一家人日後不用這個客氣,茵茵啊,你要回林州,可有什麽想要帶回去的?京城內有不少特産,讓飛流多帶一些回去,我們這做親家的不是,上次成親,飛流必須離開,招待不周讓你委屈,親家公體諒我們,這一次回去,可得好好的賠罪。”安陽王道:“飛流,你見到你岳父,可得替為父說一句抱歉。”
“恩,我會的。”
“茵茵你們多久回去?”
“相公說三日後。”
“多帶一些侍衛,這最近說是有土匪山賊,不太平,一路上從陸路轉水路,得小心些。”安陽王妃可不放心,恨不得讓常飛流帶兵一路回林州。
常飛流把筷子遞給白茵茵,看了一眼王妃道:“娘,我們是回林州探親,拜訪茵茵父母,不是上陣殺敵,一切從簡,輕便就好。”
安陽王妃清了清嗓子:“茵茵嫁得好,嫁給我們王府那是喜事,不能讓別人以為茵茵在王府收到了虧待,風風光光的回去才是,否則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們王府待媳婦不公?”
也做過別人媳婦的安陽王妃自然是比常飛流想得周到。
白茵茵是林州知府的女兒,若是嫁給當地誰家的公子那都是下嫁,誰家都是不敢虧待的,可這京城高門顯貴的王府,誰都等着看這門親事的笑話,必須得讓白茵茵風風光光的回去,讓那些等着看熱鬧的人瞧瞧白茵茵在王府過得如何的好。
更何況成親當日,常飛流因公事離開,這件事根本在白家心裏是一根刺。
新婚當日撇下新娘子離開,放誰家臉上都挂不住,當日白知府也是不好說,畢竟王府不是誰都能得罪的,可他們不能失了禮數,這次去,得把之前的面全部給掙回來。
常飛流一怔,難得贊同一次的點頭道:“那便稍微風光一些好了。”
“你答應了?!”安陽王妃驚訝的看着常飛流,一臉不相信。
安陽王立刻道:“吩咐下去,本王的兒媳要回門,一定得風風光光的回去。”
一旁的白茵茵忽然覺得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可又覺得眼前的公公婆婆可愛的過分,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擴大。
望着白茵茵臉上的笑容,常飛流看一眼對面的父母,見兩人得意的神色,既無奈又好笑——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帶着白茵茵到尚香齋和一群許久不曾見面的好友聚會時,白茵茵一眼就認出那次街上遇見的景韞,高興地道:“是你啊?你不是在家中養病嗎?伯父怎麽允許你一個人出來?咦,身邊沒有伺候的小厮啊。”
其餘的兩人看看景韞,再看看白茵茵,最後常飛流清清嗓子,拉着白茵茵坐下:“上次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當真了。”
“小嫂子看上去軟糯可愛,糯米團子一樣,你真是好福氣啊。”
“怎麽,弟妹昨日讓你跪搓衣板了?”
蘇岩挑眉:“跪搓衣板?我們家可沒有這種東西。”
“不提這個,什麽玩笑能讓小嫂子以為景韞有病啊?你看景韞的臉,都快趕上鍋底了。”盧昇問道:“景韞,你什麽時候有病,我們怎麽不知道?”
“常飛流胡說八道的你們也信?也只有白茵茵這丫頭才會信他的話。”
常飛流挑眉勾唇道:“茵茵你說說,我說的話你信不信?”
白茵茵點頭。
常飛流笑了笑,“景韞這裏其實沒問題,他的病好了。”
蘇岩和盧昇先是一愣,随後爆笑出聲,景韞的臉是青白交錯,精彩得很。白茵茵一開始還在想為什麽他們在笑,忽然反應過來,上次常飛流是在逗自己,臉上燒紅,嬌嗔道:“相公,你怎麽能這樣!”
這笑話鬧得白茵茵到聚會結束都不好意思和景韞說話,一直紅着臉。
三日後,白茵茵瞠目結舌的看着門口的陣仗,怯怯的拉了一下常飛流的袖子:“相公,這樣會不會太誇張啊?這樣回去的話,路上得耽誤不少時間吧?”白茵茵只是想回家看一下父母,真的不是皇上出巡啊。
常飛流拉着她的手,手指穿插在指縫裏:“放心,這些都是王府的護衛,腳程很快。”
“可是——”
“你再說下去,才是真的耽誤時間。”
“哦。”
馬車比較高,準備了腳凳,常飛流扶着白茵茵上去,小杏從另外一邊上去,常飛流站在馬車外望着門口的父母:“爹娘,你們進去吧,我會把茵茵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一個月後我們就回來了。”
“哎,路上小心。”
“知道了,爹你帶我娘回去,待會兒見着我們走她又要哭了。”
“你這小子!”
白茵茵從馬車裏面伸出一個腦袋:“爹,娘我們走了,很快回來的,你們快進去吧!”
“好兒媳,你早點回來啊。”你回來了,這府裏才沒有那麽無聊,最好肚子裏面再多一個小的回來,那她就高興了。
常飛流看安陽王妃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受不了的上了馬車,把白茵茵的拉進去:“坐穩,可以走了。”
被常飛流一拉,手勁大,白茵茵身形不穩直接跌進常飛流的懷裏,驚魂穩定道:“吓死我了,相公你怎麽不讓我和娘再說一會兒話?娘剛才好舍不得的,以往每次你出征娘也是這樣嗎?”
“不是。”
“啊?”
“她很高興我出征,這樣我不在府裏,就沒人頂撞她了。”常飛流搖開扇子,靠在柔軟的車壁上,閉着眼睛道:“到休息的地方還很遠,路上馬車颠簸難受,靠着休息,不會那麽難受。”
“盡管相公你這麽說,但是我知道相公和娘感情很好。”白茵茵乖乖的坐好,靠着常飛流的胳膊:“其實娘很舍不得相公出征的。”
“恩?”
“你不在的時候啊,我住在竹雅苑裏,每次娘來坐坐的時候,都要和我說很多相公小時候的事情,相公小時候很調皮,不過喜歡裝大人,都一群孩子裏面最機靈的,每次一塊搗蛋,受罰的都是別人。”
聞言常飛流笑了,拇指在白茵茵的手上磨蹭着,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小杏在一旁看着,很想到外面坐坐——這馬車內怎麽甜得發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