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動卻不能動
? 漫漫長夜,施溫然眉頭輕鎖,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時而覆蓋着那雙能流光溢彩的黑瞳,雲引歌端進來的粥他一口未動,只是低低沉沉的咳嗽。
胸腔裏千絲萬縷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可是他一直隐忍着,承受着,冰冷冷的空洞,卻被雲引歌的所在,一點點微微的暖,浮蘊在心頭,未曾散去。
雲引歌看着施溫然,他是那麽的清俊端美,那麽的脫俗傾世,而這個人此時卻是了無生機,之前發生的事他是閉口不談,而她也沒再追問。
“咳咳……”施溫然繼續咳嗽,眼眸有些水意凄迷,唇色清白。
看他咳的如此艱辛,雲引歌從壺裏倒了一杯水,一只手端着,一只手臂很自然的從他頸下穿過,将他托起來,柔聲說道:“來,喝口水。”
施溫然喝了兩口水,輕喘淺淺,手指揪着胸口的衣襟。
把水杯放到一旁,雲引歌輕緩的揉搓着施溫然起伏的胸口,衣料薄滑下他的肌理冰涼一片,微微凸起的骨頭,硌着她的手。
這樣親密的接觸令施溫然凄清蒼白的臉頰出現一抹緋色,像是從那清寒中透出微微的渺遠的一抹旖旎,竟是說不出的絕美顏色,雲引歌沉迷,目不轉睛的注視,柔柔切切。
施溫然輕咳。
雲引歌一個愣怔,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親密,她的頭發垂到他的胸前,絲絲縷縷的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她臉頰噌的滾燙,慌忙的松開手,退開身。
施溫然氣虛不繼,弱骨難支,身子不受控制的搖晃兩下,跌趴在床頭,他頭昏眼花,墨色長發淩亂的貼在臉頰,有些狼狽,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柔弱之美。
“對不起……對不起……”雲引歌驚慌失措,又忙上前将施溫然扶起。
“沒事。”施溫然氣喘籲籲的開口,平躺了下來。
一時之間,氣氛尴尬又暧昧。
“去休息吧,我也想睡會。”施溫然說完,閉上沉重的眸子。
雲引歌看着施溫然眉宇間濃濃的倦意,幫他掖了掖被角。
施溫然雖然是閉着眼睛,但是并沒有睡着,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令他呼吸不順暢。
沒有聽到雲引歌離開的動靜,施溫然又睜開眼睛,黑眸流轉。
四目相對。
雲引歌看到施溫然的眼眸如水晶般清澈,怦然心動,柔聲開口:“你睡吧,我在這守着你。”
“不用了,都已經很晚了,快去睡吧。”施溫然眉頭輕鎖,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雲引歌顯然是已經溶到他的心裏,骨裏,甚至是血液裏,可是無論是身世,家世,還有本身的身體條件,他都配不上她,他不想讓自己深陷,趁雲引歌還沒有覺悟這一切之前,他,一定要推開她。
雲引歌看了窗戶一眼,滿目擔憂。
“不會有事,去吧。”
“那,有事你叫一聲。”
“嗯。”施溫然淡淡的勾起嘴角,在血色虛無的唇角形成一抹小小的,深深的弧度,那抹虛弱的笑容,足以百媚衆生,驚豔歲月。
雲引歌退出房門,心口撲通撲通的狂跳,顯然是還沉浸在施溫然那抹笑容裏,無法自拔。
天啊!!!我這是怎麽了?她長嘆一聲,怎麽感覺自用來到這個年代,自己就變成花癡了?!
翌日,清晨。
施溫然剛洗漱完畢,搖搖晃晃的身形有些不穩。
雲家夫人敲門。
“請進。”
雲家夫人應聲而入,手中抱着幾套衣服,看似是新做的。
“夫人。”
“給言兒做衣服的時候發現幾塊适合你的布料,就一起做下來了。”雲夫人笑得慈眉善目:“我給你送過來,一會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話我再讓人給你改改。”
施溫然覺得愧然,這一陣子他一直住在雲家,吃雲家的,喝雲家的:“雲夫人,您太破費了,晚輩都覺得……”
雲太太打斷說道:“你是歌兒的救命恩人,本來說得萬兩黃金的報酬,你和輕絮姑娘都沒要,我這不過就是區區的幾件衣服,你就不用再推脫了。”
“那就謝謝雲夫人了。”
“別叫我雲夫人了,怪生分的,叫我伯母吧。”雲夫人看着施溫然,越看越發覺得這孩子長相脫塵,不似人間男子,他容貌,人品絕對是沒話說,可是身子骨……
施溫然點頭,張口喚了一聲伯母。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該問不該問?”
“伯母有話不妨直說。”
雲夫人嘆口氣:“我看歌兒對你照顧細微,我怕這丫頭是對你動了心……”她頓了頓:“我就直說了吧,歌兒的婚配多年之前就已經定了下來,是南王府的嫡長子,趙映和……”
“伯母,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聰慧如他,施溫然怎能不懂雲夫人話中的意思,他輕笑打斷,垂手玉立,眉目淡若,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着:“我和雲小姐只是普通朋友,不會越逾。”他嗓音涼涼泌泌,聽不出其中的任何情感。
雲夫人一愣,聽到施溫然如此直接的話語一時之間有些局促。
“伯母,打擾多時,我想我和輕絮那丫頭也該離開了。”施溫然藏在長袖中的手骨泠膚涼,緊緊攥拳,胸口裏密密麻麻的開始泛疼。
“施公子,你別誤會我之前說得那些話,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我只是……”
“伯母,您多慮了,我今天本來就想去給您和雲姥爺辭行的。”施溫然牽強一笑,可僅僅是笑了一笑,卻沒有人能形容出這一笑的風華。
“那就好,那就好。”雲夫人定下心神,施溫然通透明理,她相信她的話他懂。
又閑聊了幾句,雲夫人才退出房間離開。
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施溫然的身體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心髒悸痛,冷汗淋漓,他雙手撐着桌子,慢慢的俯下身去,慢慢蜷起身軀,長發如流雲般披落,絲絲縷縷的遮住了臉龐,不見容顏,跌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久好久,他才感覺好些,就他這副身子,不值得開始任何一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