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臉鳳凰男(十一)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小張關切問道,目光落到她手腕處,那道觸目驚心的割口依然往地上滴落猩紅的液體,他臉色一白,深深看一眼被杜梨打得皮青臉腫的段念,掏出手機呼叫120,“小姐,我送你去醫院。”
劉水渾身發冷,身上血液急劇流失讓她脫力,靠在小張胳膊上,眼睛閉了好一會兒方才睜開。“好。”
杜梨見她極為虛弱,頓時放棄毆打段念,彎腰便将她馱在背上,二話不說往門口跑去。小張站在原地看了看段念,背後小聲問道:“小姐,他怎麽處理?”
“交給警察。”劉水又阖上眼睛,聲音慵懶冷漠。
這次她好像失算了呢,她沒想到段念竟然是拳道高手力氣又大得驚人,一個不慎竟然就栽了跟頭。許是因為楊月容的執念作怪,她一直還在觀察段念……她甚至想過,畢竟楊月容是真的很愛段念,劇情已經被她改變,如果段念良心發現沒有做出太過的舉動,她就只給他點懲罰算了。
只是,連上天都看不慣她聖母瑪麗蘇。
機會她給了,只是段念已經沒法回頭。謀害岳父,謀殺妻子,告他一個殺人未遂坐幾十年牢真的不算過,對得起楊月容了。
******
劉水住院後,楊謙震怒,新賬舊賬,一紙訴狀将段念告上法院。
楊謙不是天生富貴命,他少年白手起家,和夫人一起拼出楊氏的一片天地,夫妻倆感情好得不得了,只是情深不壽,楊夫人生下楊月容後不久染上貧血乳癌早早過世。只能和他吃苦卻沒能跟他享福,楊謙心裏最對不住妻子,所以把所有的歉意和愛都給了獨女楊月容。
他是個不擇不扣的父控,情願自己受盡委屈也舍不得楊月容吃半點苦頭。段念在楊氏拉攏親信穩固地位,在外利用公司人脈建立飛皇,他睜只眼閉只眼,畢竟他只有一個女兒他的江山遲早都是段念的;段念買通他的私人醫生,長期給他服用心髒加速的藥物,導致他心髒病近年愈發嚴重,他壓着怒氣卻從不讓女兒知道半點。
他只有一個女兒啊,自然是要捧在手心含在嘴裏,寵得乖巧天真,她只需要看到這世上美好的事物就夠了,至于那些負面陰暗的東西,不是有他這個父親在嗎?只是女大不由爹,段念終究是替代他照顧女兒一輩子的人,只要段念一心對待女兒,只要女兒開心,他還有什麽可在意的?
只是他沒想到,段念的魔爪竟然也伸向女兒了。望着女兒憔悴灰暗的面容,他感覺天都要塌了一角……但凡傷害他女兒的,必須十倍代價還回來!
楊謙在短短的時間內聚攏了段念所有的反對者,集體起訴段念,盜竊商業情報,挪用公司資金兩個億,欠債不還,涉嫌商業詐騙,加上蓄意殺人未遂,數罪并存,人證物證俱在,法院立案後緊急傳召被告,段念卻失蹤了。
白芷一無力靠在副座上,王安在大口大口吸煙,濃重的煙味嗆得白芷一暈頭轉向,白芷一按耐不住搶過他手中抽掉一般的香煙。“別吸了,我肚裏還有孩子。”
王安冷笑,繼續抽出一根香煙吞雲吐霧,陰陽怪氣道:“誰的種還指不定呢。”
Advertisement
白芷一甚是火大。“你什麽意思,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慈善會那天,可是只有你跟我在一起!怎麽,敢做不敢承認?”不就是因為她拿了楊月容的錢不給他保管,至于這麽計較!
她本來就是嚴重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只有錢在自己兜裏才是最安全的,何況現在她肚子裏還揣着一個,當然更要小心謹慎。跟段念混久了,她也極為自私現實,不管結果如何,段念和王安都無所謂,只要錢在手裏,她就不會餓着自己或露宿街頭。再且王安要是真一心一絲待她,她的自然也就是他的,有什麽可擔心?
一個男人就該為自己的女人孩子遮風擋雨,不想自己好好工作,整日裏肖想着女人手裏那點錢,算什麽?
“那天确實是跟我在一起,”王安語氣依舊怪異,“只不過除了那天別的時候你可不是只跟我在一起,孩子沒有出生無法做親子鑒定,孕檢差了一兩天實在很正常,加上你這德性,我不得不懷疑……段念不要你了,所以就賴在我頭上吧?”
“王安!”白芷一恨得銀牙咬碎,“你個死不要臉的,當初追我上我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說,花還是野的香是吧,到手了就不值錢了是吧,我怎麽就瞎眼了看上你!你給我滾,不承認孩子就不承認,難不成我還養不起他,我真一點也不想看見你這張惡心的嘴臉!”
“我惡心?”王安把着方向盤的手狠狠一握,“你就很完美?出賣舊情人換取富貴的賤人有什麽資格說我?算了,我懶得跟你扯,八百萬,我就要一半,給我我馬上從你眼前消失,保證再也不回來!”
一天吵個四五遍什麽時候是個頭。白芷一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悲哀地發現她除了錢,真的什麽都不剩了,就連眼前這個曾經說愛她為她赴刀山火海的男人,都翻了臉。
八百萬,真的不多,想她火極一時的時候,随便接個電視劇都不只這個價,但如今,她已不是當初的當紅花旦,段念楊月容那倆渣害得她身敗名裂,身上的銀行的存款都花得一幹二淨,信用卡都欠了幾十萬,八百萬,她真的實在是太需要了!
再說,這是段念和楊月容揮霍她最美好青春的補償,是她和孩子将來生活的保障,她憑什麽給他!
“休想,王安,這是你的孩子,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都是你的!你欠我的都沒還,你沒資格動這筆錢!跟我算賬,你倒是想清楚将來我跟孩子的贍養費怎麽辦!”
“你不就是個二奶,見不得光的小三,也配跟我要贍養費?自以為是我什麽人,明媒正娶的老婆嗎?說白了就是玩玩而已,老子就是不要你了你又能把我怎麽辦!”前面是下坡路,王安掐滅手中煙頭握住方向盤,卻在踩油門的時候一驚。“糟糕,剎車怎麽不靈了,天啊,剎不住車了!”
白芷一看着前方高速路上的大卡車,也面如土色,不管不顧過來扭方向盤。“停車,趕緊停車,要撞上了!”
“笨女人,你方向盤扭向哪裏!靠,你還踩油門!!!”
“嘭——”
“轟!!!”
豪華的勞斯萊斯見到八百年前情人似的以勢如破竹的速度狠狠撞上前方大卡車,被撞翻後滾出好幾米,緊接着車子起火,就在高速路上熊熊燃燒起來。
段念躲在一棵老樹後面漠然看着沒多久就焚燒得幹幹淨淨的勞斯萊斯,壓低鴨舌帽,掩過眉眼陰冷狠厲,轉身離去。
反正楊家和那些混蛋已經上訴,他絕對逃不脫幾十年的牢獄之災。
憑什麽他受千夫所指,背負巨大債務,蹲守牢獄鐵将軍,而白芷一和王安卻可以幸福生活?
怎麽可以。
一個出賣了他,一個背叛了他,那他們就該陪他下地獄才是吧?
沒有人可以傷害他而獨善其身,白芷一是,王安是,楊月容也是!
******
警察局的辦事效率竟然刷新了劉水三觀,她還在家裏悠哉喝茶等待躲藏在暗處的段念瘋狂報複的時候,那邊居然傳來消息段念已被抓捕的消息,并且涉嫌一樁故意殺人案。
挂掉電話,劉水面無表情繼續喝茶。
其實當白芷一和王安車禍事故案件一出,她就已經懷疑是段念幹的,只不過沒想到段念這麽沒用,這麽快就被逮捕了。
本來她還想跟他好好玩玩呢,智商捉急作死就是沒辦法。
“小姐,不要開除我,我真的不知道段先生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告訴我說你們關系鬧得太僵需要一個緩和的臺階,鎮定藥只是因為您性子太過沖動怕您不肯聽他解釋,我只是想夫妻勸和不勸分,床頭打架床尾和,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婆婆生病,老公又下崗了,孩子還要上學,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請您看在我在楊家幹了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回吧。”說話的中年婦女滿面滄桑,眼中俱是哀求,說得聲淚俱下。
劉水将水杯放下,站起身。“我要出去了,你收拾好東西就走吧。”
“小姐,不要開除我。”王阿姨真的跪下了,“我錯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我不會原諒任何試圖傷害我的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從你聽從段念話給我下藥的那一刻起,楊家就用不起你了。”劉水不為所動,“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可不想因為自己心軟而在身邊留下隐患,你要是愛惜這份工作當初就不會那麽做,你走吧,讓劉叔給你結賬,好聚好散,別求我了。”
她依然認為,成年了,每個人都該有責任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不管當初王阿姨給她咖啡加料是因為想讓段念楊月容和好還是被利誘,也不管王阿姨是否有天大苦衷,她終究是做了對不起楊家的事。
過程不重要,重要是結果,而結果讓人太失望。
段念被逮捕後,對原告們的起訴供認不諱,包括楊月容和楊謙的殺人未遂、白芷一和王安的故意殺人案件,數罪并存,最高人民法院直接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楊月容跟段念的婚姻案也告了一段落,人證物證都有利于楊月容,這樁婚姻案她完全壓倒性勝利。
倒是段念入獄後,段母和段芝蘭沒少跑到她家門口鬧,說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也破口大罵她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有時也動員哀情政策求她幫助段念翻案什麽,無果後又罵她白眼狼心狠手辣。
劉水已經看淡了,理都懶得理那家人,段家負債累累,這會兒還敢咄咄逼人,段念可是曾經試圖殺害岳父老婆呢,落難了好意思找楊家?已經沒有瓜葛了好麽,何況某些女人嘴巴也實在太賤,說的話那麽難聽……
不過,這些都是浮雲了。
劉水打算去法國學習專業的服裝設計,楊謙知道她确實被傷透心并沒有勸阻,只是默默為她打點好一切。
離別總是太過傷懷,楊謙沒有送她,倒是杜梨鞍前馬後将她送到機場。
“真的要走?”杜梨嘆氣。
“是啊,總要開始新的生活。”
杜梨沉默許久,緩慢深情看着她。“其實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從高中那時候起……”
“恩,我知道。”劉水目光淡淡望着他,接過行李準備過安檢。
“也許要很久,”杜梨張了張嘴,眼中黯然流過,好一會兒,重新揚起笑容。“如果想開了還願意結婚,不妨考慮我。”
劉水點頭。“好。”
“我等你回來。”
劉水忍不住回看他一眼,年輕的男子站在原地,安靜而深情。
她就笑了。
“好。”
系好安全帶的那一刻,腦海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嘀聲。“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