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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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重華弟子皆在震驚中沒有回神。阿阮被東極魔頭給帶走,重華山幾千年前只将蘇姬驅逐出去,莫非阿阮是蘇姬的女兒?再看身旁這位在重華極受人尊重的南音仙尊,他竟是隐瞞這秘密的人,讓人不可置信。
辰奇将他們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帶着諷刺的笑聲從喉間湧出:“南音仙尊只怕也要受累,瞞了重華上下将蘇姬的女兒帶在身邊,要多保重才是。”随即他稍稍松開纏着紅鳥腰間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話,暧昧得很:“你這小鳥兒脾氣夠倔,倒是很合本君使胃口,這次放過你,下次再遇可就沒這麽好運了。”他大掌轉到她腰後,輕輕一推,他快速向後退去,紅鳥收住步子,轉身向他投出兩枚毒箭卻未挨着他半分。
她憤憤不平,他笑意頗濃,沙啞聲音似是從天際傳來:“若是兩位愛徒都被我們魔族人帶走,平白辜負南音仙尊一番苦心,可真大快人心。”
紅鳥快步走到仙尊身邊,義正言辭道:“仙尊放心,紅鳥雖是妖,絕不會做出背叛重華的惡事。阿阮心性善良,時刻謹記仙尊教誨,斷然不會背棄仙尊。當務之急,是從魔頭手中将她救出來才好。”
南音揚起頭看着繁星閃爍的天空,苦笑連連:“正因為她心性純良,我才擔心。她母親确實因重華而死,為人子女,說要放下仇恨,安心待在重華談何容易?我所擔心之事,還是發生,可悲可嘆。”
靈娘心中極為懊悔,她癡迷于感情中,竟将好友抛與一邊,這時恨意在心中膨脹:“蘇姬當初為了途華才去拜入重華,發生這一切途華無過錯?你們這些滿嘴仁義的名門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戲。妄想再迷惑阿阮,且等着,終有一日,我會陪同阿阮殺上重華為蘇姬讨個公道,看那途華還能逃避到什麽時候。”
南音閉了眼睛,良久才悠悠道:“孽緣生惡果,事事不休。且罷,若阿阮心中還認我,便會自己回來。若是……”
紅鳥不可置信高聲問道:“仙尊是要放棄阿阮嗎?怎麽能這樣,她一心跟在您身邊,怎麽可以……”
“不要再說了,抓回血魔才是正事。”
阿阮在被東極擄回不死山的路上就昏了過去,一直在兩天後才醒來。她睜開眼就看到滿室大顆的夜光珠發出柔柔光亮,她這才看清頭頂上是奇形怪狀的堅硬石頭。
“你可醒了?”她從未像今日這般讨厭這道聲音,讨厭身旁的這個人。要不是他,她怎會變成這模樣。
那人卻是笑了:“看來是惱我了,你這丫頭脾氣倒不小。便是你母親也不敢這般給我臉色,還得恭恭敬敬喚我聲聖君。”他手下不得閑,似是覺得她溫暖又軟軟的臉頰摸着很是舒服,忍不住捏了捏,讓她覺得疼痛。
“她堕入魔道,自是要聽你的話。我又不是她,何必聽你的?”她費了好大力氣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言語間怒氣頗為重。
他卻不惱,這麽多年鮮少有人敢擺臉色給他看,倒是有趣的很。他也執拗起來,她不給摸,他偏扣着她下巴讓她看自己,她臉頰紅撲撲跟剛成熟的果子似的,粉色櫻唇微張吐氣如蘭,幽幽馨香在他鼻尖飄蕩。
她惱火得像個孩子,不搭理他,被他扣着下巴只覺得累,忍不住擡手一揮,他偏頭躲至一邊,只聽掌風一過,不遠處那張桌子碎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這是怎麽了?她何時有了這般能耐?
東極站起身,不再逗弄她,她眉頭緊鎖的小模樣讓他嘴角微勾:“蘇姬倒是個好母親,她将千年修為渡給你,要不然,不會一掌就被途華給取了性命。這會兒是不是覺得心中熱意翻湧,燙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可要我幫你?”
他話音才落,阿阮真的覺得心中火燒火燎,燙得她忍不住雙手撕扯衣衫,難過中不忘趕他出去。他卻像根木頭一樣,定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看着她尴尬的将身子轉到裏面瑟瑟發抖。她慌亂中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脆弱的身子無法容納這股霸道力量。
許久他将她從床上撈起來,将她摟在懷中,輕聲道:“閉上眼,放輕松,不要胡思亂想。”他單指觸在她滿是大汗的額頭上,她起先很是抗拒,一股清涼慢慢從頭部流到心間,她無暇顧及其他,只是貪戀這片清涼,忍不住雙手攀在他胳膊上,發出陣陣舒服喟嘆。
她想要更多,他卻抽回了手,将她推離自己身邊,替她攏好衣裳,眼中滿是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暫時替你壓制,以後需要你自己調息轉化,将它們全部化為你自己所有才行。你最喜歡人間美食,我讓辰奇帶了許多回來,腹中可是餓了吧。”
今日她身上感覺總是在他提點下才能感覺到,她躊躇許久才問:“她為什麽要将修為渡給我?明明知道我承受不來。”
“她怕你遇到強敵,被人給抓住吃了。要知道青丘的狐貍,滋味也是美味的很。”突然他長長嘆了口氣:“她大概到底都沒想到吧,途華會真的下手殺她。”
“她有我陪在身邊還不夠嗎?我想起來了,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很快樂,我們玩捉迷藏,她教我抓魚……她怎麽舍得丢下我?”過往記憶,不管是快樂還是傷心,都像把利劍狠狠紮在她滿目瘡痍的心上。
她在他眼中是個執着想要得到答案的孩子,這世間,唯有情愛說不清楚,就像他……呵!
“小丫頭,你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麽,所以你沒法理解你母親。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可是卻沒想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的思緒飄遠,回到蘇姬死的那一天。他聽到蘇姬滿是祈求的哭聲:“離開這裏,舍棄這一切,我們一直在一起,可以嗎?”
他聽到了什麽?那個人聲音冰冷,像是嘲諷她的癡情,堅定地說不。
她不甘心,想要拼盡全力帶走他。她縱使全身修為都在,都難敵過他,更何況現在呢?
等他回過神,蘇姬已經被途華的劍刺中心口,他看着途華冷漠轉身。
蘇姬跟了他這麽多年,他将她的屍身裝入冰棺帶到不死山。
阿阮張了張嘴,她怎麽會不知道?想要親近,想要得到同樣的感情回應,想要他看着她說我們一直在一起。她說過,她會一直陪在仙尊身邊,可是仙尊呢,她完全不知道。他總是面帶笑容,對誰都親和,她在他心中是否是特別的那個?她說不出口。
“你這顆小腦瓜子想不出那麽多,走了,去吃東西吧。”
阿阮随他走出去,放吃食的桌子旁邊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河流,夜光珠的光打進水裏,泛出幽綠顏色,有些吓人。她忍不住打量眼前這個人,他容貌勝過仙尊,走到哪裏都一貫優雅視人。當初她在重華遇見他,便是被他這副樣子給騙了。眼前菜色豐富,色香味俱全,都是她愛吃的。他直接動了筷子,許是味道很美味,讓他眯起眼。
她終于找到他和仙尊不一樣地方,仙尊不食人間煙火,他雖清冷卻很接地氣,人間美味向來不拒。
他抓住她躲閃的視線,眉角揚起:“怎麽不合口味?瞅我做什麽?”
“你這裏真是陰森可怕,連個好看的景都沒有。”
“妖魔向來喜歡陰暗,要光做什麽。”
“怪不得你這輩子也只能當魔頭。”她本是嘴快,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心中又忐忑起來。他好歹是兩族之王,被她這般一直挑釁,若是惱了……
“魔又怎麽了?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需要被誰管束。天上倒是亮堂,陽奉陰違的事兒還少嗎?甚至還不如我這些面貌醜陋的族類們,背地裏耍手段。”他似是故意,專挑戳她心窩子的話說:“就好比那南音,收留你本是好心,卻不敢明着,藏着掖着,生怕被重華那幫糊塗蟲發現。”
“你胡說,仙尊才不是你說的這樣。”
他自顧自好心情的吃菜品酒,不理她。她也覺得沒趣,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菜肴上。
“這桃花醉,你還敢喝?”
阿阮擡眼看他,他嘴角微勾,有種說不出的魅惑感。想起那次在桃花樹下,她只是用筷子蘸了一點立馬就醉過去,第二日還覺得頭疼,趕忙搖頭:“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他放下手中泛着流光的琥珀色酒盞,健壯手臂抓着她雪白皓腕,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辰奇從暗處走出來,蒼白唇角勾起,主人鮮少這般有耐心,他感覺到了主子身上丢失的快樂,好像回來了。
阿阮還未來得及叫出聲,就被他拖走,一上一下,晃得頭有些暈。待她好不容易站穩,放眼看過去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好像天有多大,這片綠地就有多大一樣。
“這是哪裏?”
“不死山山頂。”
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把我帶到這裏做什麽?你沒必要因為她的托付而特地關照我,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我以為這五百年,你會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