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借手相送
夜，死一般寂靜。月光悄無聲息地透過紗窗侵入，輾轉反側睡不着，韓洛隽驟然起身。穿上鞋，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目光朝夜幕中高挂的玄月看去，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流露的盡是煩躁。
韓九聽到內室的動靜，警惕的起身朝裏邊走來。
“世子，你怎麽了？可是有何煩心事？”據韓九所了解，如果不是有煩心事睡不着，韓洛隽是不會半夜起來賞月的。
“你睡吧，本公子想自己靜靜。”韓洛隽頭也不回，仰視着明月，淡淡地開口。
“那好吧，若是世子有何吩咐，只管叫醒屬下。”韓九說完，等了少頃，不見韓洛隽有何回應，識趣的退下。
韓九剛回到被窩裏，就聽到韓洛隽在叫他。利索的爬起來，穿好鞋朝內室跑去。“世子，有何吩咐？”
問完，等了片刻，韓九沒聽到韓洛隽的聲音。懷疑自己幻聽了，韓九又問道：“世子，方才是不是您喊屬下？”
這次韓洛隽出聲了：“明日你去福來居将那裏所有種類的糕點都買一份，送到定國公府。”
“啊？去買福來居的糕點送到定國公府？是送給林小姐嗎？這可不行啊！世子，你這樣直接送去定會招人閑話。您看，不如屬下買好了，帶回來，您讓林世子派人送回到林家，交給林小姐。這樣如何？”韓九小心翼翼的問。
韓洛隽沉默良久，輕微颔首。“那就這樣吧，你明日買回來了直接帶去林兄的院子。就說這是上次林舒來書院的時候，本公子答應她的。”
“是！”韓九點頭。等了一會兒沒見韓洛隽有其他吩咐，韓九關心的出生言道：“世子，夜深了，您快些歇息吧。明日院裏有武試，若是精神不好，成績不佳，被王爺知道，您又要挨罵了。”
“那老頭眼中只有我母妃，對本公子哪哪都看不過眼。不過是一場武試，就算本公子過了，他也能找出理由唠叨我一頓。”韓洛隽說着，冷哼了一聲。
“公子，就算不為了王爺。您也得為王妃啊！您可是王妃的驕傲，雖然王妃嘴上說着不在乎您的成績，只要您開心就好。但每次聽說了您考試得頭名，都會樂得眉開眼笑的，能高興上一陣子呢！”韓九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這就休息。”韓洛隽不耐煩的伸出手揮了揮。
見此，韓九輕聲退出外邊。
自從那晚告訴了韓洛隽趙亞青的身份，林舒這幾日一直乖乖地窩在府裏。這短短幾日，林舒沒有白白虛度。她拉攏了她三哥林琦，還重新練起了強身健體的拳法。越練林舒越有感覺，有些癡迷于拳法中。一練就停不下來，這可把安氏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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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一直想要一個閨女，好不容易盼來林舒。沒想到卻皮得跟個小子似的，可把安氏的閨女夢給攪碎了。又不能約束她，一約束回頭就被林舒這鬼靈精跟林老夫人告狀。知道林舒這幾日對拳法癡迷上，安氏看着心裏着急。一個世家小姐怎麽能喜歡如此粗魯的拳法呢！以前林舒只是随便練練強身健體，安氏樂見其成。但眼下看林舒對拳法武藝明顯的癡迷上了，安氏真怕林舒會一直練下去，身子會漸漸變得跟男子一樣結實。女子身子硬邦邦的，有哪位男子願意娶？安氏心裏那個操喲！
這日，剛用完早膳的安氏，還沒漱口，就聽丫鬟禀報林舒又在打拳了。聞言，安氏哪裏還坐得住，簡單的漱了一下口就風風火火的朝林舒的安樂園‘殺’去。
“舒兒！一大早的打什麽拳！一日之計在于晨，你要利用這麽好的時光多學點有用的東西才是實在的！看看書，學一下女紅刺繡都是好的！一個姑娘家整日打打殺殺的練那男子幹的粗魯拳法，像什麽樣子！”一來就看到林舒揮汗淋漓，十分貫注的在打拳，安氏一改往日的溫婉，高聲朝林舒吼去。
林舒的拳頭還沒收回，聽到她娘親的大吼聲目光不禁尋聲而去，一個沒注意，拳頭給打到了木樁上。頓時疼得大聲喊娘。
“娘啊！好疼！疼死本宮了！”林舒疼得話都不經頭腦思考就給喊了出來。
安氏一看，不顧儀态的沖過去，擔心的抓着林舒的手，着急的出聲道：“娘都讓你不要練這種男子練的東西，你就是不聽！吃痛了吧！看你日後還敢不敢再打拳！”雖然安氏說出嘴的話嚴厲，但卻一副十分緊張的樣子，一臉的心疼。
“娘，我沒事了。只是剛剛打中木頭的那瞬間有點疼而已，現在沒那麽疼了。”林舒最見不得她娘親皺眉的樣子。雖然安氏今年三十五，但看上去跟雙十年華的老姑娘似的。加上她面容美如花月，一皺眉讓人看了都不禁覺得心疼。
“還說不疼！你就騙我吧！趕緊去上藥！”安氏不滿的言道。
“是！”林舒無奈的聳着腦袋，被安氏拽進屋上了藥。
上完藥，安氏又唠叨了一遍林舒女孩子家不能打拳的事。林舒都嗯嗯啊啊的一一點頭應了下來。
見林舒應得那麽乖巧，安氏的火也消了。想起什麽，安氏問道：“你剛才手砸到木頭後怎麽喊了自己‘本宮’？”
正在喝茶的林舒聽言，一口茶水卡在喉嚨裏，好一會兒才吞下去。眼神躲閃的看向地面，不以為意的說道：“什麽本宮不本宮的。娘，你是不是聽錯了？”
“為娘年紀還沒那麽大，耳朵還好使，可沒聽錯！你原話是這樣的‘娘啊！好疼！疼死本宮了’，你明明就說了‘本宮’二字。”安氏不服氣的說道。
林舒面上呵呵的笑道：“娘，我是那麽說沒錯啊。但我說的是疼死‘本功’了，不是皇後娘娘自稱的那個‘本宮’，是武功的功！練家子的人都喜歡這麽自稱自己。”
“是嗎？練家子的人喜歡這麽稱呼自己？”安氏疑惑疑問。
“當然了！尤其是江湖上的那些練家子，最喜歡那麽稱呼自己了！我也是在外經歷了一月，才知道的。”林舒一本正經的扯着謊。
得到林舒的确認，又聽林舒這麽說，安氏輕輕點頭。想到什麽，臉色賽時變得嚴厲起來。“你一個姑娘家學江湖的練家子自稱什麽！好好讀書養性，學點繡花才是正經的！日後再讓我聽到你如此自稱，看我怎麽收拾你！”
“是，娘，我知道錯了！日後再也不敢這麽自稱了。”林舒好态度的認錯。
看林舒的認錯态度還不錯，不像以前一樣拿林老夫人壓着她，安氏心裏暗暗滿意。看來在外混了一月，女兒有所長進。不像以前那麽無知天真了。一時間，安氏心裏也不知是喜還是憂。愛憐的看着林舒，許久不出聲。
良久，直到有丫鬟進來通報，才打斷了這對母女兩的沉默。
一看來人是林朔的書童林竹，安氏先開了口，好奇的問道：“林竹，你怎麽回來了？世子讓你回來找舒兒可是有何事？”
林舒的目光落在林竹兩只手拎着的六個提盒上打量了一會兒，直接問道：“我大哥讓你拿什麽東西給我？”
“小的參加夫人跟二小姐，回二位主子的話，小的聽世子的話送些糕點回來給二小姐。”手裏提着東西，林竹只是微微彎了一下腰。
“糕點？朔兒在學院裏怎麽會想到給舒兒準備糕點？還派你送回來？”安氏不解的問道。
“回夫人，上次世子聽二小姐說想吃福來居的糕點，昨日的文考沒通過，這月休沐的日子不能回來了，所以特地派小的去福來居買了些糕點，送回來給二小姐。”林竹巧言說道。
“舒兒，你看你哥哥多疼你！辛苦你了，林竹。前兩日剛才南方進貢的柑橘，皇帝陛下賞了林家兩筐，你帶上兩籃子回書院去。”安氏巧笑倩兮的和聲跟林竹言道。
“小的明白！”林舒低着頭應聲。
轉頭一看林舒傻愣着，安氏不滿的說道：“怎麽傻愣着？這不是你喊你大哥買給你的嗎？怎麽送來了卻一副失神的樣子？”
“啊？哦，我只是有點反應不過來。林竹，你将東西放下吧。先去歇息片刻，待會兒我有話讓你帶回去給大哥。”聽說是福來居的糕點時林舒腦子裏想到只有韓洛隽。除了韓洛隽，沒人知曉她對福來居的糕點有興趣。可為何是她大哥送來的？林舒不明白，她得留下林竹問清楚。
“有什麽話不能當着娘的面吩咐林竹啊？難不成你們兄妹兩有什麽瞞着娘？”安氏不樂意林舒這幅防着她的樣子。
“娘，瞧你說的。我就是想問問林竹，大哥最近在學院好不好，然後讓林竹帶幾句話給大哥。也就是跟大哥說說家中的動向，将大家最近生活的情況告訴大哥。讓大哥在學院安心學習，別太牽挂我們罷了。娘你想到哪去了！”林舒十分委屈的沖安氏說道。
“這樣啊。是娘誤會了，娘跟你道歉。這時候也到巳時了，娘想起答應了你祖母正午要陪她出門一趟。娘得回去準備準備了。回頭娘回來，你跟娘說說你大哥的事。”說罷，安氏起身朝門口走去。
林舒将她娘送到了門口，才折身返回來。看林竹還在小堂，讓林竹跟着她進了內室。一進去，林舒就開門見山的問道：“這糕點是不是韓世子讓我大哥轉送來的？”
“沒錯，二小姐。是韓世子派人送到世子的院子，說這是他答應送你的，然後讓給世子轉交給您。”林竹一點都不隐瞞的交代。
“那韓世子有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林舒再問。
“這倒沒有。不過世子讓小的問小姐，您為何要問韓世子要福來居的糕點？世子還說想吃可以直接差人去買，何必問韓世子要這點吃食。以後不許小姐你這樣了。”林竹十分認真的轉述林朔的話。
林舒想了想，言道：“你告訴我大哥，這是韓洛隽欠我的。讓我大哥幫盯着韓洛隽，看看韓洛隽平日裏在學院都做些什麽。”
“小姐，為何要世子盯着韓世子，這不太好吧？”林竹留了個心眼，問道。
“你就這麽給我大哥傳話就好，別問那麽多。林竹啊，知道主子秘密太多的奴才，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你知道嗎？”眯着眼睛，林舒語氣涼飕飕的恐吓林竹。
果然，林竹聽言，驀然睜大了眼睛，不敢再問話。只是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頭。“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如實向世子轉告。若是小姐沒什麽事交代，那小的回書院去了。”娘哇！以前單純可愛的小姐去哪了！怎麽小姐離開林家一遭，回來就變得那麽可怕了！
“沒了，你回去吧。別叫人知曉這是韓世子送來的。若是讓我知曉，後果你懂的！”林舒又威脅了一番。
林竹一臉惶恐的點頭，逃命似的一溜煙朝外跑了。
待林竹離開後，林舒将提盒拿進內室，一一打開檢查。沒發現裏邊裝有什麽信箋的東西，有些失落的坐到椅子上。林舒想不明白，韓洛隽怎麽會突然送這些糕點給她？是暗示她什麽嗎？
胡思亂想了一番，想不出個所以，林舒拿起一塊梅花狀的糕點，放進嘴裏嘗了起來。糕點酥軟，入口即化。不同于尋常甜膩的糕點，這糕點嘗起來甘甜的，還有股淡淡的桂香。雖然跟記憶中的味道對上了，但嘗遍過各種美味佳肴糕點的林舒，卻沒了初嘗時的那種激動了。
慢慢啃完一塊糕點，林舒打算親自去一趟福來居。查一查跟店掌櫃合作的神秘男子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總覺得忘了點什麽，原來是忘了發文。
一時間沒适應過來改時間了，不好意思哇~_(:з」∠)_
☆、寒山寺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