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渣前任
那場大戰第二天晚上就來了,但明顯不是林麥想象中的疾風驟雨,相反還十分的溫和。
“二弟,我們意思是讓志強在畢業前結婚,你看?”,這幾天也不見戴柱和林麥有什麽動作,方萍和戴財顯然有些急了,拉出了戴老爺子,準備開一場家庭大會。
“結啊,我沒什麽意見。”大熱的天,戴柱和林麥站在一起,挨的緊緊地,也不嫌熱,看着面前的戴家人仿佛什麽洪水野獸一樣。
方萍一笑,“那嬌的婚事,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籌辦?我這當大伯娘的,也好上個手給你們幫襯幫襯。”
林麥擡起頭,冷冷的看着方萍,“嫂子,嬌才十五歲,結什麽婚?我沒打算讓她結婚。”
“……”
“……”
屋子裏一陣靜默,夏季的悶熱的風穿過戴家陰沉的窗子一點點逸散進來,打的方萍臉由紅轉黑,再轉了紅,“二弟,你也是這麽個意思?”
“嬌還小,不懂事,我想多留她幾年。”
“老二”,戴老頭抽了口旱煙,突然開口,“之前我跟你說的,你忘了嗎?”
“沒忘,爹,你把我的那份兒地賣了吧。”戴平從來沒在他這個二兒子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戴柱一直都是畏畏縮縮的,此刻卻挺直了胸膛,像個真正男人一樣,第一次反抗這個他從來不曾反抗的男人,“嬌死過一次,我不能讓她在死第二次。”
沒有想象中的不安和難過,有的只是身為一個父親的驕傲,他可以保護自己的女兒。有些事兒做過第一次,接下來也就越來越習慣,就像戴柱以前不會給自己屋存私房錢一樣。
“總之,讓嬌嫁給那個男人,想都不要想。”他頭一次這麽擲地有聲的說話。
“他是你侄子!”,戴財突然受不了這樣的弟弟,壓着嗓子說,“只是讓嬌結婚,女娃長大哪有不結婚的?你就不能幫幫志強嗎?!”
“我說了,我那份兒地爹可以賣了。”戴柱看着他哥,覺得無比的陌生,“志強是我侄子,可嬌是我的親閨女!哥,既然你說女娃長大了都要結婚,你不是也有心兒嗎?”
戴財臉一黑,剛想說什麽,嘴巴動了動,卻半天想不出什麽理由,“心兒,心兒和嬌不一樣……這怎麽能一樣……”
戴柱看他哥的臉,終于死心了。或許這家人從來就沒有把他當過親人,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無時無刻都在提供新鮮血液的血包,戴柱覺得此刻自己心亮堂的有些可怕。
沒有一輩子的傻子,有的只是對親人尚存的那麽點兒期待。
“爹,您想分家就分。我什麽都不要,留着給志強娶媳婦”,戴柱又說,“就是最近我和麥子和沒有住的地方,想在家裏住幾天,等找到地方了,再搬出去。”
“說的什麽話!”戴老爺子重重的扣下了煙灰,“你是我兒子,我還能真的讓你沒地方住!”,要是真的讓戴柱淨身出戶,他還要不要這張老臉了!
也并不是對戴柱沒有感情,可他總想着自己以後是要跟老大家過的,現在就一點不能偏着老二,否則以後老大家會記着,何況大孫子還是個大學生,他得給老大家多留點兒。
事情商量到這兒也沒個着落,可這家大家卻都知道,分定了。尤其現在兩頭飯都不在一塊吃了,自打林麥不做飯後,戴老太把廚房的櫃子都上了鎖,尤其油這種東西,全都挪在了自己的房間,不肯林麥和戴嬌吃一口。
戴柱和林麥出去以後,屋裏靜了一會兒。
“爹,咱家那些地就算全賣了,也湊不夠老三件兒啊!”嫁了戴嬌,老王可答應把全部家底兒給她,這都說好了的!
“這事兒我不管了,你有什麽方法你來!”,戴老頭再次扣了扣煙灰,顯示現在非常煩躁的心思。方萍耳尖一動,老頭子這意思就是,她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了?
眼睛一轉,方萍心裏頭就有想法了,既能讓戴嬌安安穩穩的嫁過去,家裏又不損失老二這一家子勞力。有了想法,下午剛吃完飯,她就去了村頭的赤腳大夫那裏逛了一圈……
這兩天可能要下雨,屋子裏特別悶,戴嬌在床上來來回回的攤煎餅。
林麥收了針,對着戴嬌道,“嬌,媽照着你的意思改好了,快試試。”戴嬌一聽這話鯉魚打挺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做好了!”,撲到林麥跟前,拿起那衣服打量了一下,裙子就是簡單的長裙,只不過應着戴嬌的想法,裙擺特別寬大,林麥還在下邊繡了一朵大紅色的牡丹。
有點土……戴嬌看着這麽想,不過上邊的短褂子倒挺好看的。她迫不及待的脫下衣服準備試試,“疼……”,小姑娘十五歲,胸脯鼓囊囊的正發育,戴嬌一個使勁兒疼的呲牙咧嘴。
“毛手毛腳的。”林麥哪能不知道自己姑娘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兒,尋思着過幾天再給她做幾個兜兜,成了大姑娘可再也不能赤膊上陣了。
裙子看上去有點土,但上身效果卻相當的不錯。戴嬌站在炕頭,轉了個圈,配合裙擺處的牡丹,仿佛正欲盛放的花骨朵,看上去複古又文藝,有點像再老一個年代的讀書的小姐,很知書達理。
摸着衣服袖子上的刺繡,戴嬌滿眼的贊嘆,“媽你這手藝,擱幾十年以後都餓不死!”,幾十年以後,就流行這樣手工制造的老東西。
林麥抿唇笑着打量自己閨女,“自個兒踏着花樣子瞎琢磨的。”別說閨女穿這個還真好看,小臉兒揚着,那一身的氣派,真不像農村裏出來的丫頭。
“戴嬌!”,屋子外頭傳來的聲音。
“是妮子吧,嬌在呢!”,林麥大聲回了一句,這都快一個月了,閨女老在家裏窩着可不行,“你不是跟妮子好嗎?這幾天她找你你都不出去,今兒出去玩玩?”
戴嬌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事實上這幾天不樂意出去最大的原因就是——沒衣服。在戴家土裏土氣的還行,畢竟剛過來上吊臉紅脖子粗的,戴家人都見過了,可在外頭,不管原來的戴嬌怎麽樣,現在的戴嬌一向是很注重形象的。
愛美是一個原因,更多的是上輩子戴嬌培養出來的習慣。良好的外在修養,往往是走向成功的捷徑。
“又沒說不出去,至于這麽急着趕我嘛?”和林麥說了聲,戴嬌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很快出去了。
門外頭站了個黑瘦的姑娘,見到戴嬌眼裏一陣驚愕,然後才上去挽着她的手,“戴嬌,我這幾天老找你你都不理我?”,戴妮和戴嬌是同村人,當年還一起上小學,但現在戴妮已經上高中了。
“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戴嬌記憶裏有戴妮,不過兩個人也不是熟的能聊天的,“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她歪着頭問。
“不是我找你有事,有人找你有事兒。”戴妮神神秘秘一笑,剛好前面到了轉彎處,戴嬌擡頭一看,柳樹邊兒立了個男的,十七八歲,穿着灰布褲子,白色上衣,長得白白淨淨挺清秀。
“我先走了,你們有什麽事兒先聊。”戴妮說了這句話,又留戀的看着戴嬌身上的衣服,“你這身打扮可真好看……穿上去就跟電影明星一樣。”
“我媽做的。”戴嬌稍稍挺了挺胸膛。
“真好看……回去也讓我媽幫我弄一件。”剛說了這句話,那邊立着的男的已經走過來了,戴妮摸了把戴嬌的衣服,猶猶豫豫的走了。
林州在一邊本來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可戴嬌出來後他就放下了那份兒不耐煩。
大半個月沒見面,她白了,也更漂亮了。長及腳踝的裙子,上半身是灰色的短褂,七分袖,越發襯得戴嬌這十幾天捂的發白的腕子雪潤晶瑩,遙遙看上去還真像多山中的茉莉花花,清純水嫩。
“你找我?”戴嬌歪着頭,眼前這個人之前和原主處過對象,是原主上小學的時候認識的,這時候還不流行白馬王子這個詞兒,可林州長相,學習都不錯,成了大部分女同學心目中的暗戀對象。
但現在的戴嬌卻對他并沒有什麽好感,不說她和林州并沒有什麽感情,單說兩個人處對象,林州在原主被逼婚的時候不聞不問,也就能知道這人什麽操行了,至少不是個能扛得起責任的男人。
林州點了點頭,“我想找你商量商量咱們的婚事。”林州馬上就要高考,憑他的成績上大學是沒問題的,但他卻沒想過要娶一個城裏媳婦,一是家裏确實窮,他媽一個寡婦拉扯他長到現在,閑錢剩的不多,二是農村的勤快,還可以幫忙種地,供他讀書,而且嫁給他一個大學生算高攀,他媽說這樣管得住,家和萬事興。
戴嬌:……(⊙v⊙)“你說什麽婚事?我們兩的?”,戴嬌伸出指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恩”,戴嬌勤快,原來時不時的還去他家裏處理處理家務活。林州對她唯一的不滿也就是長相上的,今兒一見面就覺得什麽都不是問題了,“我馬上要考大學,上了大學之後你暫時和我媽住在一起照顧我媽,等我在那邊安頓好了之後會接你們過去。”
戴嬌有點懵了,“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
“你訂過一次親,我媽說這樣就不能給你太多彩禮,而且嫁過來了都是自家人,這個俗禮就免了。”林州繼續道,“但你們家嫁妝還是得出點兒,畢竟以後你要到我家裏過日子,棉花,背面兒,這些都要有,當然如果有現金更好,我馬上要讀大學,學費還得兩家一起湊湊……”
戴嬌:媽噠!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