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不同。她的記憶是從故鄉開始的,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年,但那些事情仍舊歷歷在目,這短暫的人生構成了她絕大部分的人格與信仰,
這讓雲若霭即使擁有若驚鴻苦境的記憶,也像是在看故事一般,也許會有一些代入感,但不會沉迷其中。不同于若驚鴻,在和平世界生活長大的雲若霭,完全不能适應苦境的混亂無章,她始終對苦境水土不服。
對于人事物的三觀,對于世界的看法,對于人命的抉擇,這一切都讓雲若霭痛苦不堪。她害怕鮮血,恐懼死亡,不敢傷人,更不會殺人,她不是聰明人,更不是聖人,既做不到視而不見,也做不到拯救蒼生。
雲若霭不想以後過這種打打殺殺,天上時不時漏個大洞,地上一天就能滄海桑田,昨日友今日墳的生活,她在逐漸崩潰。
若驚鴻不是沒有察覺雲若霭的異樣,可惜那時的若驚鴻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只看到表面,看不到內因。
既然雲若霭不想過這種生活,他就替她尋了一個祥和安樂的小村莊退隐,他以為時間會改變一切,只要不再過問江湖事,就這麽安安靜靜的活一世人也挺好。
于是隐形的矛盾日積月累。終于這一切,都被偶然的一個發現引爆:
《拾憶經》是回到故鄉的錨點。
發現的經過,雲若霭不肯說,但從那之後,雲若霭與若驚鴻開始不斷的争吵,冷戰。
若驚鴻認為所謂的錨點是雲若霭臆想出來的,因為雲若霭始終不肯說出所謂錨點的信息來源。
雖然雲若霭拿不出證據,但若驚鴻卻知道《拾憶經》确實有古怪,這點即使是親手寫下它的作者也承認。但這不是雲若霭聽風就是雨,完全不等他仔細調查就相信的理由!
如果雲若霭只是她的朋友,對于她的決定,若驚鴻會不舍但尊重;如果雲若霭只是他的妹妹,若驚鴻會盡力勸解,也會為她周全想盡一切辦法。
可惜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若驚鴻與雲若霭,雖然他們認為自己已是兩個人,但雲若霭自若驚鴻身體脫胎而出,便注定了兩人靈魂之間的牽絆。
這也意味着,如果錨點一事是真,能利用《拾憶經》這個錨點打開時空隧道的只有若驚鴻,或者該說——完整的“她”才是連接異世界的坐标,身軀與靈魂缺一不可。
若驚鴻不知道雲若霭明不明白這一點,但他對于雲若霭想要回歸故鄉的迫切是徹底明白了,于是他開始努力應付拖延時間。一邊去驗證雲若霭提供的信息真僞,一邊去查找是否有更安全的方式送雲若霭離開,還要操心道武王谷內部事務,忙的是腳打後腦勺。
作為兩人朋友的麟山君并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她只知道,突然一天,雲若霭就搬到谷外去生活了,然而沒多久,雲若霭就又回到了道武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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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來的人仿佛換了一個人,不再怨天尤人,總是沉默不語,那時雲若霭經常利用若驚鴻的權限進入道聽閣,翻閱典籍,一呆便是一整天。麟山君不知道這種轉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後來她将覆水亖的選址落在了道聽閣旁,就是為了能盡可能多的陪伴雲若霭。
對于雲若霭的回歸,麟山君以為若驚鴻是高興的,可事實恰好相反。自從雲若霭回來,這兩人便莫名其妙就開始了冷戰,還經常背着她發生争吵。
麟山君覺得這對兄妹實在很奇怪,有心想要為兩人化解,可每次他們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樣,總是一個來,一個不來,搞的麟山君兩邊跑,一個頭兩個大。
滿腔憤怒的麟山君再也壓抑不住,拳頭忍無可忍的硬了.......
坐在中間的的麟山君,心滿意足看着一左一右的兩人:不願意來沒關系,老娘總有辦法,感動嗎?
鼻青臉腫的引泓泉:.......
一身青淤的雲若霭:.......
不敢動,不敢動。
可惜這場會談收效甚微,麟山君嘴皮子都快被這對兄妹的倔強磨破了,也只是讓鋸嘴葫蘆的兩人變成了謎語人。她能用武力讓兩人見面,卻不能用武力為兩人打開心結,這場交流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聽完全場的麟山君确信兩位小夥伴之間有秘密,兩人都将她排除在外,似乎不希望她卷入進去,于是麟山君猶豫了。
可惜世事不由人,眼前發生的一切,才讓麟山君後悔莫及。
夢周山,今日呼嘯的狂風格外猛烈,蒼鷹尖唳着劃破這片天空,卷起一叢又一叢的巨浪。
雲若霭做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并不複雜,此時的若驚鴻已接任道主之位,先利用王谷中瑣事将若驚鴻引開,接着雲若霭哄騙麟山君取出了被封印的《拾憶經》。然後以自己和麟山君為質,逼若驚鴻強行開啓《拾憶經》。
手持《拾憶經》的雲若霭,望着麟山君慢慢萎靡昏倒的身影,平靜的眼神中帶着一股決然,開弓沒有回頭箭,背叛與利用一旦做下便再無餘地。
收到雲若霭書信急急趕往夢周山的若驚鴻心中滿腔苦澀,這是他與雲若霭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麟山君。
可滿心瘋魔的雲若霭早已聽不見也看不見,擋在她面前的都是阻礙她的路障,麟山君也不例外。
就在若驚鴻來之前,麟山君就慢慢清醒了,她什麽都聽到了,包括若驚鴻與雲若霭的身世與來歷。雖然清醒,身體卻無力的麟山君歪倒在山石旁,身冷心更冷。
“吾會替你開啓《拾憶經》,你放了麟山君吧。”若驚鴻的語氣滿是疲憊。
“可以。”雲若霭解開繩子,她會利用麟山君,但不會傷害麟山君的性命。
渾渾噩噩的麟山君呆立在原地,沒有人再管她,因為陣法開啓了。
只靠若驚鴻一人顯然無法打開并維持異時空,所以雲若霭借用夢周山的地氣補充并增強陣法,就在道标确認的那一刻,陣法發生□□,即使雲若霭不斷抽取夢周山的地氣也無法壓制,若驚鴻與雲若霭的身影開始變得錯位,消散。
麟山君想也沒想的沖了進去,一同穩固陣法。她想的很簡單,無論是哪一個好友,只有活着的才能讓她揍一頓!
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向狂暴肆虐的陣法,可惜仍是杯水車薪,夢周山一時山搖地動,宛如末日。
若是繼續,他們三人搭上地氣都不夠陣法吞噬。若是停手,反沖而回的力量立刻就能将他們三人絞成碎片。雲若霭看着似有若無的道标咬了咬牙,就差一步了,難道就這麽放棄嗎?
“若霭,咳咳你要做什麽!?”麟山君顧不得嘴角溢出的鮮血,焦急追問。
“年年,對不起。”雲若霭別過頭,舉起手中的徘徊。
“不!!!”若驚鴻驚懼大喊,她是想要獻祭!
可惜一切還是太遲了,随着雲若霭的孤注一擲,《拾憶經》與若驚鴻跌落山崖卷入了失控的隙縫中,而雲若霭也莫名消散。
偌大夢周山,獨剩麟山君撐着被徘徊一劍穿身的身軀,面對茫茫的天地,漸漸昏了過去。
醒來後的麟山君,面對道武王谷內質疑與猜忌的目光,以打敗第三任道主為借口,掩蓋了夢周山之變,接任了第四任道主之位,并抹去了道武王谷內關于雲若霭與《拾憶經》的一切記載。
那之後麟山君常常在月下拿着一支發簪出神,那是她想送卻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她經常問自己後悔嗎?一開始答案是後悔,後悔自己識人不清。後來纏綿病榻時答案還是後悔,後悔自己自以為是。最後意識消散時,答案仍然是後悔,後悔自己舉棋不定。
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到夢周山上的那一天,她一定會把這支“彩雲追月”簪當面送給她。
并問她:“你能不能,為了吾,留下來?”
氏無名.弎
幽深密林中,眨眼迷霧四起,周圍的一切都隐隐約約,籠罩在白霧之中,不辨東西。
一片白茫茫中,道劍與泰誓兩人暗自戒備,“鴻君,鴻君......”
四周卻不見若驚鴻的回應,“看來咱們應不知觸碰了什麽陣法,與鴻君分開應是陣法的緣故。”此地與剛剛他們的環境天差地別,他們應該是被陣法傳送到了某處。
泰誓挽着道劍的胳膊,很是慶幸:“好在一有不對,我就拉住了你。”
“既然碰到陣法攔阻,那說明咱們方向正确,禹餘殿定有秘密。”道劍眼盲心不盲:“咱們先往前走吧,吾想,鴻君目标也是禹餘殿,總會遇到。”
泰誓拉了一下道劍的衣袖,指給他:“那邊有淺淺的腳印痕跡,咱們先跟着走,也許是鴻君所留呢。”
“好。”
兩人順着